莉莎·克莱佩《永远的魔法》

第二章

作者:莉莎·克莱佩  来源:莉莎·克莱佩全集 

  迈肯满18岁后的成长速度令人吃惊。他长的太快了,以致菲科斯太太满足地认为没必要放长他的裤子,因为下个礼拜就穿不上了。而且他整天胃口都很好,吃的再多也不管饱。
  “从小伙子长身体的情况就可以看出他未来状况。”菲科斯太太骄傲地和家里的佣人领班塞特谈起迈肯。他们的声音从一楼清晰传到二楼,刚好被经过的爱琳听到。因为迈肯的名字,她停下脚步。
  “一点不错,”塞特说,“他已经快六英尺了吧……我得说,他早晚会长成运动员那样,又高又壮。”
  “也许该考虑考虑让他离开马厩做个学徒什么的,”菲科斯太太客客气气提出建议,她的声调让爱琳偷笑。她知道虽然菲科斯太太的口吻听上去好象很随意似的,可其实她很想把迈肯从低级的马厩小厮转造成为更有前途的学徒。
  “上帝知道,”女管家继续念叨,“我们还有一打的空闲人可以搬那些木炭,擦洗银盘,清洗眼镜。”
  “姆……(口字旁的母怎么也找不到啊)”一阵长长的停顿,“你说的对,菲科斯太太。我会跟伯爵说的,让迈肯在屋里做个小厮什么的。如果他也同意,那就得马上给他做套衣服了。”
  进了屋做小厮就意味着薪水更多,还可以睡在屋里。但迈肯对自己未来的新状况丝毫没有感激的意思。他已经习惯了和马儿待在一起,马厩后有他的独享空间。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穿着规定制服,黑色的长绒裤,芥末色背心,还有蓝色的鸽尾式外套。更恼火的是,每个周日他都得陪大家去教堂,给他们开道,掸去椅子上灰尘,帮他们摆放好圣经。
  让爱琳好玩的是,迈肯还不得不忍受教堂外一大堆姑娘小伙的戏弄。从裤腿上的白色长袜,到一身让人厌恶的制服,都给众人提供出不可多得的评论素材。他们大声的议论,探讨他健壮的大腿是否真的是因为肌肉 还是戴了什么类似软垫的东西,以前有马夫常用软垫衬在衣服以显示出优美体型。迈肯竭力维持面部冷漠表情,但偶尔也递给他们一个警告的报复眼神,引来大伙一阵兴奋的惊叫。
  幸好,迈肯接下来被分配去园林组,还要清洗马车,他终于可以穿上随意的休闲裤子和宽松的白衬衣。他晒的更黑了,古铜色的肌肤清楚表明他的阶层,但让他的眼睛更动人,牙齿分外洁白。他的外表预料中地吸引了很多拜访府邸的女士的目光,其中有一位更是声称愿意花更高的薪水雇佣他。
  迈肯仔细权衡后婉言谢绝了夫人的邀请。可其他的仆人对他的回绝很不以为然,常常用来取笑他,直到他脸色因愤怒而涨红。爱琳找了个两人独处的机会,想询问他那件事。那是中午,迈肯刚做完户外活,难得挤出宝贵的几分钟,然后他又得穿上制服到屋里去做事。
  他们散步到最爱碰面的地点—河边,堤旁是一大片倾斜的草坡。他们坐在被流水冲平的石头上,身后高高的密草遮挡住了过往行人的视线。空气中散发着桃金娘的熏香,阳光下的石楠草味,让爱琳觉得舒适惬意。
  “你为什么不跟她走?”爱琳问,双腿缩到胸前,手臂围住膝盖。
  迈肯伸直长腿,撑起手肘,“跟谁?”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布兰德夫人—那个要雇佣你的女人,你为什么拒绝她?”
  他缓缓展开微笑,几乎让她沉醉,“因为我属于这儿。”
  “因为我吗?”
  迈肯没说话,望进她的眼睛。两人之间因无言的分享而悸动,此时无声胜有声。
  爱琳真想像只猫咪一样蜷缩在他身边,靠着他的身体享受阳光,但她命令自己不许妄动。“我听说,其实你可以赚到好几倍的工钱—只要你提供给她某种擅长的服务就行。”
  “一定是詹士嚼的舌根,”迈肯喃喃自语。“该死的大嘴巴,可他打哪知道的?”
  爱琳着迷地看着他脸上的红晕和挺直的鼻梁。她突然明白了,那个女人是想迈肯跟她上床,一个比他至少大一轮的女人。爱琳感觉脸儿发烫,她的目光游离到他的宽肩,向下看向他撑在草地上的大掌。
  “她要你跟他睡觉,”此话是陈述而非提问,空气中凝结成紧张的沉默。
  迈肯只是耸肩,“看来只是她的一相情愿。”
  她的心脏激烈地狂跳,看来迈肯不止一次受到过这样的邀请了。过去她一直不去想迈肯的性经历—因为俩人的前途渺茫。而且,一想到有其他人扑入她渴望的男人的怀里,让她难以忍受。如果……如果……
  爱琳吃味地看向迈肯结满硬茧的宽厚手掌。有女人比她更了解迈肯,甚至是她从未了解到的地方。她们搂住他的身体,知道他嘴唇的甜蜜,和他手指游离肌肤所带来的快感。
  她小心地拨回落在眼睛上的头发,“你……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她说到一半,舌头打结。这是第一次,她询问他的性经历—也是他一直小心翼翼避免谈论的话题。
  迈肯没说话。爱琳偷偷瞄他,他正盯着草地上的一只爬行甲虫,似乎陷入沉思。“我们不该谈论这个。”他最终开口,声音轻柔。
  “我不是责怪你,事实上,我是希望……我……”爱琳苦恼地摇头,终于决定豁出去了,“我只是希望那个人是我。”她脱口而出,感觉喉咙里的结块消失。
  迈肯头低下来,阳光照上他的黑发。他叹息着,手指摸上她脸颊的头发,帮她拨回去。他的指尖刷过她的嘴,还有让他神往已久的小小印窝。“不会是你的。”他低声。
  爱琳点头,因陌生的情感而嘴角皱起,并开始跟眼眶里的泪水做战,“迈肯—”
  “别,”他严厉警告,突兀缩回手,在空中紧握成拳,“别再说了,爱琳。”
  “可不管我说不说,事实是不会改变的,我需要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
  “想象一下吧,如果我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你会怎么想,”她不顾一切地开口,“你无法给我的欢愉,他会给我。他会把我搂在怀里,还会—”
  她在他身下无助扭动,“我就是希望你这样。”
  “我知道,”迈肯轻声说,额头靠上袖子擦掉汗水,但手仍攫住她的手腕。“但我不能这么做。你得保留童贞。”
  爱琳在他囚禁似的手臂下愤怒出声,“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我!”
  “勇气可佳,”他轻柔嘲讽,“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新婚之夜你如何跟丈夫解释失去童贞的事呢?”
  “童贞”这个字眼让爱琳悲哀又生气。处子之身……是这个世界对她的唯一期望。她放松下来,不再挣扎。她直直看进他的眼睛,好象世界万物不复存在,眼里只剩下他。“除了你我谁也不嫁,迈肯,”她低声说,“如果你离开我,那我就孤独终老。”
  他黑色的头颅低下,“爱琳,”他的声调一如祈祷般虔诚,“除非你叫我走,否则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爱琳露出充满爱意的微笑,“没有人会像你刚才那样看我,好象你在以每一寸身体爱着我一样。”
  他慢慢伸出手,拨回耳边掉落的一簇发,“刚才你也以同样的方式看我来着。”
  她握住他的手,吻印上他的指关节,“答应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但是他沉默,因为这个诺言他绝对实现不了。
  爱琳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假装河边的事从未发生过。但是看来行不通。只要迈肯在附近,她的整个身体就绷紧。体内的情感喧嚣这么强烈,她几乎怀疑别人都会看出来了。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她绝对不敢正视迈肯,因为害怕她的眼神会出卖自己的感情。迈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总是尽力装出一副冷漠的表情,可是几个熟知他的仆人,比如菲科斯太太,就纳闷这几个礼拜他为什么这么反常。了解他的人就明白,他必定为事所绕。
  “应该是青春期作祟,”菲科斯太太跟塞特说,“年轻人要么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下一刻就忧郁反叛。”
  “不管迈肯脾气怎么样,他最好尽职本分做好工作。”塞特中肯评价,“否则他就会被谴回马厩,余生就是一个低等仆人。”
  爱琳把偷听到的原话如实告诉迈肯,他大笑。那天是下午,他正忙着清洗马车。爱琳把水桶倒扣过来坐在上面,在一边陪他。
  马车内清洗一净,马儿已经解下辔头领到马厩去了。迈肯用力擦洗车身,汗水沾湿他的白衬衣,紧贴在背部肌肉 上。他在黑色漆料上加蜡,然后抛光,肩部起落贲紧。爱琳先前提议要帮忙,但给他回绝了,“这是我的活,”他直接叮嘱她,“座在旁边看着就行。”
  爱琳欣然遵命,在旁欣赏他健美的体格。迈肯做任何事情都很细心。孩提时代他就被面授教导,只有好好工作才能得到犒赏——再加上他缺乏野心,所以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仆人。这是爱琳在他身上发现的唯一缺憾——他对命运安排的一切都接受不讳,本能地认定什么都是命里注定。她略带愧疚地想,要不是因为她,迈肯对自己的命运必定会很满意。她是他唯一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她知道强要留他在自己身边是自私的行径,但她不能放他走。对她而言,他就像空气,水和食物一样不可或缺。
  “你不会想做一个低级仆人的,是吗?”她加重语气,拉回自己野游的思绪。
  “我倒宁愿选择这个,也不高兴穿上制服到屋里干活。”他反驳。
  “菲科斯太太认定你总有一天会做上一等仆人,有可能还是侍从。”爱琳没有说出口的是,女管家不无遗憾的认为,虽然迈肯足够可以做个侍从但几率渺茫,因为他实在太过俊俏了。试想,有哪个主人愿意侍从长的比自己还好看呢?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做仆人,“而且你的酬劳会大大增加。”
  “我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他低哝,在马车前盖倒上更多蜡。“就算拿再多钱,又有什么用呢?”
  爱琳皱眉沉思,“以后可以买幢小房子,圈起自己的一块地啊。”
  迈肯停住抛光打蜡的架势,蓝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危险光芒,“唉,有谁会跟我一起住在里面?”
  爱琳对上他的目光,微笑而满足地回答,“当然是我了。”
  迈肯把抹布放到车灯架上,缓缓走近她。爱琳看到他的脸就胃里打结,“看来我得拼命赚钱,”他低声,“要养你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我才没那么娇贵,”她恼火抗议。
  他怀疑地看她,“光是你的发带就会让我成穷光蛋啊,老婆。”
  那句低声说出的“老婆”让她像喝到蜜糖般心花朵朵开,“我会用其他东西扎头发的。”她保证。
  迈肯微笑着拉起她,手摸向她的身体,手臂,他的手背擦过她的胸部。她闻到男性的麝香体味和咸湿的汗水味,感觉自己吞咽困难。她自衣内掏出绣着玫瑰花的手帕,帮他擦额头的汗。
  迈肯拿下那方精美的织品,仔细研究其上的绿色及粉色丝绣手工,微笑着问,“是你绣的?”他的大拇指轻轻刷过怒放的玫瑰,“真漂亮。”
  她因他的恭维而欣喜地脸红,“对啊,是我晚上赶工做的,淑女不可以无所事事的。”
  迈肯把手帕塞进裤腰,警惕地看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他的手臂环住她。他的手轻轻固定她的后背,臀部移向前,让两人精密地契合,“那么每天晚上你都会在小木屋里等我咯?”他低声询问。
  她点头,靠向他。
  浓密的黑睫毛低垂,就像两把扇子投在脸颊上,“如果我干活回来又累又脏,你也会帮我搓背?”
  爱琳想象着他结实有力的身躯躺在大木澡盆里……因水的热力而愉悦叹息……古铜色的背脊在炉火下闪闪发亮。“是的,”她摒住呼吸,“然后你就开始打肥皂,而我就告诉你今天和那个克扣面粉的磨房老板吵架的事。”
  迈肯柔声轻笑,指尖轻摩挲她的喉咙,“那个奸商,”他嘀咕,双眼发亮,“明天我就去和他谈——竟敢在我老婆头上动土。然后我们就上床,我想整晚都抱着你。”
  一想到和他躺在舒适的床上、裸露的躯体交缠的景象,爱琳就渴望地颤抖,“可你一沾枕头就会睡着的,”她说,“农活可是很累人的——你会精疲力尽。”
  “再累也不放过你。”他的手臂绕住她,鼻子蹭上她的脸颊。他的嘴唇像温热的丝绒,在她肌肤上低语,“我会吻你,从头到脚尖,一寸也不放过。吻到你哭喊着求我,然后我就满足你,让你精力都耗尽。”
  爱琳手指伸到他的颈背,引导他的嘴印上她。他的嘴覆盖她的唇,温柔地摁压,直到她顺从地分开双唇,迎接他灵巧的舌头的探索。她向往他刚才描述的生活……她想抛开自己的命运和他在一起。但他刚才所说的一切只属于另一个女人。一想到有其他人分享他的日夜,他的秘密和梦想,她内心充满苦涩。
  “迈肯,”她低吟,自他唇上离开,“答应我……”
  他紧拥住她,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脸颊摩挲她的发,“我什么都答应你。”
  “如果你以后娶了别人,答应我你永远最爱我一个。”
  “甜心,任性的爱人,”他温柔地低哝。“你已经拥有我的心了—这辈子只有你一个。”
  爱琳手臂缠上他的脖子,“你会恨我吗?”她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
  “我本该恨的。如果不是你,我会对自己的处境很满意,也早就娶了一个普通姑娘。”
  “我真抱歉,”她说,猛烈抱住他。
  “你真的抱歉吗?”
  “不会。”她坦诚,迈肯大笑,仰起她的头吻她。
  他的嘴坚定而有命令意味,舌头无情地滑入更深。爱琳膝盖发软,无力地靠近他,直到两人之间不容一丝空隙。迈肯轻易撑住她,分开两腿固定住她的身体,手则固定住她的颈背。他唇上的压力改成调情般的性爱舔弄,她发出破碎的呻吟。正当她以为自己承受不住会掉到地板时,迈肯突然离开她的唇。
  “怎么了?”她的声音浓重。
  迈肯一手轻抚她的唇,一边眯起眼睛看向门廊。“我好像听到有动静。”
  爱琳担忧地皱起眉,看着他走上石板前廊,打量空空的院落,一个人影也没,他耸耸肩,回到爱琳旁边。
  她的手臂绕上他的腰,“再吻我。”
  “哦,不行。”他无奈地微笑,“你得回屋里去—有你在这儿我没法干活了。”
  “我保证不出声,”她乞求地撅起嘴,“你甚至都察觉不到我的。”
  “不,我会察觉的。”他低头看看自己已经被唤起的部位,“通常这样的情况下男人是很难再集中心思干活的。”
  “我会搞定一切的。”她的手偷偷轻触他裤裆下突出的东西,“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了。”
  迈肯苦笑着自她唇上偷得一吻,然后把她推开,“我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做了——回屋里去就好。”
  “好吧。”
  她忿忿地转身。迈肯无奈地摇头轻笑,继续擦洗马车。
  他们谨慎小心地隐藏彼此的恋情,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独处。树林里,河边,月色下的阳台。迈肯坚持不肯踏入爱琳的房间,他说如果走到她床边,就管不住自己了。虽然爱琳清楚他的心迹,也知道他有多想要她,可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自制力比她强多了。他又取悦了她两次,亲吻,拥抱和抚弄,让她满足地战栗。然后有天下午,他们在河边约会时,迈肯终于同意允许爱琳带他释放。这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性爱经历,迈肯喘息,呼唤她的名字,她手里的硬挺男根有着丝般的柔滑,强壮的身躯在她的触摸下软瘫成水。爱琳喜欢他的高xdx潮甚过自己的,因自己也能带给他同样的欢愉而兴奋不已。
  如果这是伊甸园中的最后美好时光,那么他们的时间来日无多。爱琳知道她和迈肯的情事不可能永远持续,但是她也想不到会在那样的情形下,结束的这么快。
  有天晚上,她的父亲召她去书房——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事。私底下,伯爵从来不和两个女儿谈话。只有马克斯,他的儿子,是他唯一注意的继承人……两个女孩无人羡慕兄长的好运。伯爵对自己的继承人很严厉,时刻要求完美,叱责多过赞美。抛开马克斯受到的一切严酷对待,他本质上是个温顺的好男孩。爱琳希望他今后不会和父亲一样,但看来伯爵已经下了好多年工夫。
  爱琳走近书房,胃里像结冰块一样难受。寒意侵袭全身,四肢和指尖都变得冰冰凉。她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特别找他,伯爵肯定是发现了她和迈肯的事。如果是其他事,他会吩咐她妈妈或菲科斯太太跟她说的。但这次他亲自找她谈话,看来事情是相当严重。
  她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对话绝对不会愉快,她焦急地想着怎么回应,怎么最大程度保护迈肯。为了让他免受伯爵的愤怒,她愿意做任何事,答应任何条件。
  空气冷飕飕,她却汗涔涔地走进房间,中间是一张巨大的桃花心木书桌。门开着,点着一盏灯。她走进房内,看到父亲站立在书桌旁。
  伯爵并不英俊——他的脸平而宽,而且粗糙,好象一个雕刻家因赶着交工而来不及推敲细化。如果他能多点温暖,智慧,或者仁慈,他看上去就会有极大吸引力。不幸的是他是彻底的无幽默者,而且认为自己的生活是完全的失败。他对任何事都没兴趣,特别是家庭,对他而言这个家更像是个负担。他唯一认可爱琳的时候,是在朋友和众人的赞美下不情愿地称赞了几句她的外表。至于她的思想,性格,希望和恐惧—他压根不关心也不想知道,只是有一点必须肯定,她得嫁个他认可的好人家。
  爱琳面向父亲,内心困惑的是对养育自己的人怎么会一点感恩之情也没有。她和迈肯有众多相似点,其中一条是两人都没有真正享受过父母的关爱。如果不是菲科斯太太,他们对双亲的慈爱都不会有半点印象。
  爱琳读到父亲脸上的憎恶,想起来这正是他看奥莉维娅的眼神。可怜的奥莉维娅,虽然她的父亲是伯爵夫人的情人,可她本身并没有错啊。
  “是您叫我吗,父亲。”她的声音低微而呆板。
  灯光照在西斯克利夫凹凸不平的脸上,形成锯齿状的阴影。他冷酷地看向她,“此刻,”他断言,“我敢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女人都是红颜祸水。”
  爱琳尽量保持面无表情,但她呼吸加快,腿有点退缩。
  “有人看到你跟那马厩小厮在一块,”伯爵继续,“亲吻,你的手还放在……”他停住,下颚扭曲,“看来你得到了你妈妈的真传。她也喜欢下等人……不同的是她喜欢马夫,而你看来只对马厩的小杂种感兴趣。”
  爱琳因他的话而涌起一阵愤怒,她想伸手掴他的脸,打败他,撕碎他的灵魂……如果他还有的话。她盯住地板上的一角,站得笔挺。她的父亲一把攫住她的下巴,手指狠狠压进肌肉 。
  “他有夺走你的贞操吗?”他咆哮。
  爱琳直直望进他的眼,“没有。”
  看的出他根本不信。她的下巴被抓得更紧,“如果我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他会承认吗?”
  爱琳眼也不眨,只是回瞪他,“尽管检查。”字眼就像撕撕地被挤出来,“但我保留着童贞,我只会献给迈肯—只有他才能得到。”
  伯爵松开她,因她的叛逆而给她狠狠一巴掌。用力之大让她瞬间脸部麻痹,头偏到一边。爱琳伸手捂住自己肿起的脸颊,愤怒地睁大眼睛瞪他。
  她的震惊和痛苦似乎让伯爵冷静了一点。他长长呼吸,坐进椅子,然后看向她,“那小子明天就收拾铺盖滚蛋。你必须保证不再和他见面。如果被我发现的话——我会立刻废了他。我说的出做的到。不管他跑到哪儿,我都会找到他,而且还会很乐意地欣赏他走投无路的结局。这就是染指我女儿应得的下场。”
  爱琳从来没想到在父亲的眼里她竟然只是一项财产,她的感觉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她知道他的意思——他会像猎杀动物一样,把迈肯踩在脚底下折磨。不能让这事发生,不能因为他有胆子爱她就让他受这样的惩罚。
  她的心被恐惧啮咬着,最终苦涩地开口,“如果我要迈肯走的话,他就不会回来。”
  “那就去叫他走。”
  爱琳不带犹豫地回复,“我要你给他条后路。好点的后路—让他做学徒—可以让他谋生的后路。”
  她的父亲因这无礼要求而眨眼,“你凭什么跟我要求这个?”
  “我还是个处女,”她轻声说,“目前是。”
  双眸警惕地闭紧。
  “我明白,”伯爵喃喃地说,“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就会随便找个男人是吧,不管是个穷鬼或是个养猪的。”
  “一点不错。”爱琳的回答直接肯定。她是认真的,如果迈肯能找到好归宿,那所有的一切都没必要留恋,即使自己的身体也如此。
  爱琳的反叛似乎激起了伯爵的赞赏,但他还是厌恶她,“看来你身上的确流着我的血,”他低声,“尽管你跟你的母亲很像。很好,我会给那私生子找个好归宿。你也得跟我保证要他离开石字园。”
  “那么你是答应了?”她静静坚持,拳头紧握在身侧。
  “是的。”
  “那么我也答应你。”
  他轻蔑的嗤声,“我不是在请求你的同意,女儿。更不是相信你——我向你保证,绝对不是。我只是清楚的很,女人的荣誉跟地板上的墩布一样毫无价值。”
  爱琳沉默地站着,直到他挥手叫她出去。她麻木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脑子里疯狂地嘈杂。有一件事是绝对肯定的—如果迈肯相信她还爱着他,那么他绝对不会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