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格里森姆《失控的陪审团》

第11章

作者:约翰·格里森姆  来源:约翰·格里森姆全集 

    对布朗斯基的盘诘在星期四傍晚收了场,星期五清晨,马莉又一次突然出现。7点25分,康拉德接的第一个电话,便是她打来的电话。他立即把它转给费奇,费奇马上搁下正和华盛顿通话的话机,凝神倾听扬声电话传出的她的声音:“早上好,费奇。”她的声音很甜。
    “早上好,马莉,”费奇使出全身解数,竭尽全力,用最愉快的声音答道,“你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啦。2号陪审员伊斯特尔,今天穿的是淡蓝色的粗斜棉布衬衫,褪色的牛仔裤,白色短统袜,旧跑鞋,我想是耐克牌。他将带一份10月号的《滚石》杂志。封面上是米特·罗夫。明白了吗?”
    “明白啦。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聚一聚谈一谈呢?”
    “等我准备好了再说吧。再见。”她挂断了电话。监听追踪发现,她的电话是从密西西比的海提斯堡一家汽车旅馆的大厅里打来的。开车至少也有90分钟的路程。
    潘此时正坐在距伊斯特尔公寓3个街区的一家咖啡馆里。过了几分钟,他已经在一棵浓荫锁盖的大树下闲逛,距离尼可拉斯那辆老掉牙的大众牌小汽车大约50码。伊斯特尔在7点45分准时从前门走出公寓,开始像往常那样走25分钟去法院。他在拐角那同一个杂品店停了下来,买了和往常一样的报纸一样的咖啡。他身上的穿着,当然和马莉说的完全一模一样。
    她的第二个电话,同样来自海提斯堡,只不过用了一个不同的号码。
    “再告诉你一条消息,费奇。你听了准会高兴的。”
    费奇激动得屏住气说:“你说。”
    “陪审团今儿出庭以后,不会立即入座。你猜猜看,他们要做什么?”
    费奇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巴半张,无法合拢。但对方并不指望他能够猜准,这一点他心里有数:“我猜不出,”他说。
    ‘他们要举行宣誓效忠的仪式。”
    费奇迷惑不解地朝康拉德瞟了一眼。
    “你听清楚了吗,费奇?”马莉几乎是开玩笑地问。
    “嗯。”
    电话断了。
    她的第三个电话打到了温德尔·罗尔的律师事务所。罗尔的秘书说,他很忙,现在不能接电话。马莉对此表示理解,她告诉秘书说她有一个重要的信息要告诉罗尔先生。她将在5分钟后发来一份传真,请秘书小姐收到后,务必在罗尔先生去法庭之前当面交给他。秘书勉强同意了她的请求,5分钟后果然在传真机上看到了她发来的信件。信件上没有发送机号码,没有发送地址,也没有发送人的身份。在信纸中央用打字机隔行打成的内容如下罗尔:
    2号陪审员伊斯特尔今天穿淡蓝色的、粗斜棉韦衬衫,褪色牛仔裤,白色短袜,旧耐克鞋。他爱读《滚石》杂志,而且将用行动证明颇有爱国主义情怀。
    MM
    秘书连忙冲进罗尔的办公室,他正在收拾那个饱鼓鼓的公文皮包,准备投入当日的战斗。他一眼把传真读完,问了秘书几个问题,立即把同伙召来,进行紧急磋商。
    12个人违反自己的意志关在休息室里,那气氛自然说不上兴高采烈,但这一天是星期五,因而他们聚在一起相互问候后,谈话明显地比平时轻松得多。尼可拉斯在桌旁拣了一个位子坐下,旁边是霍尔曼·格里姆斯,对面是佛兰克·赫雷拉。他等着有人挑起一个话头,开始一场轻松的闲聊。他望望霍尔曼,霍尔曼正忙着敲打手提式计算机。他说:“哎,霍尔曼,我有个想法。”
    霍尔曼现在已经听熟了11位同事的声音,他的太太又曾花了许多时间,对他们作了相应的描述,因而对尼可拉斯的声音分外熟悉。
    “什么想法呀,尼可拉斯?”
    尼可拉斯提高了嗓门,以便在场的人都能听见:“是这么一回事。我小时候上的是个小小的私立学校,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效忠宣誓。到了现在,每当早晨看见国旗,我都还有一种想要宣誓的欲望呢。”大多数陪审员都在凝神倾听,只有鬈毛狗已经跑到室外抽烟,“在法庭里,在法官身后,就有一面庄严的国旗,而我们却只是坐着朝它干瞪眼。”
    “我没有注意。”霍尔曼说。
    “你想在法庭上搞效忠宣誓?”退休上校赫雷拉问。
    “说得对。干吗不一周搞一次?”
    “这没有什么不好嘛。”杰里·费尔南德斯说。伊斯特尔已经私下和他通过气。
    “可是法官会说什么呢?”格拉迪斯·卡德太太问道。
    “这要他烦什么心呀,我们要是立正站一会儿,向咱们的国旗致敬,又不会招谁惹谁!”
    “你不会是又想玩什么把戏吧?”上校问。
    尼可拉斯被这突如其来的伤害刺痛了,他隔着桌子望着对面的赫雷拉痛心地说:“我父亲是在越南牺牲的,你知道吗?他还得过勋章呢。国旗对我意义深远哪!”
    他这样一说,事情也就敲定了。
    他们排着队伍一个接一个走进法庭。哈金法官向他们致意时,脸上的微笑因为这天是周五而显得格外热情。他准备略去有关未经授权与陪审员非法接触的那一套老生常谈,直接开始由证人作证。但他不久便发现,陪审员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就座。12个人走上陪审席后,一个个全都毕恭毕敬地立着,眼睛直视着他左侧证人席后面的墙壁,然后将手放到左胸前。伊斯特尔第一个张开口,领着大家高声朗诵效忠誓词。
    哈金的最初反应是完全无法相信。这样的情景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一群陪审员居然在法庭上向国旗宣誓效忠!这样的事他连听也没有听说。可是现在他却亲耳听到了,也亲眼看到啦。这破坏了法庭的程序,根本没有得到他的批准,而且哪一本法律手册也未提及。在发了一阵愣以后,他的第一个冲动便是加以阻止叫他们立刻停下,而且事后还要对他们训戒一番。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处置似乎太缺少爱国主义的感情,甚至还是一种赤躶裸的犯罪。一些充满善意的爱国公民,花一点儿时间向国旗致敬,怎么可以加以阻止呢?他朝罗尔和凯布尔瞧了一眼,只见他们除了张着嘴巴发呆,别无反应。
    因而他也就随着站了起来。这时,誓词刚念到一半,他摇摇晃晃地挺直身躯,转身面向墙壁,手捂左胸,加入了陪审员们的合唱。
    陪审员和法官都在向星条旗致敬,这使在场的人们,特别是那些律师,突然意识到必须起立仿效。当律师的可不能冒失宠的危险,或者表现出哪怕是半点儿对国家的不忠啊!他们立即跳了起来,顾不上被踢翻的公文皮包和碰倒的坐椅。坐在第1排尽头的格洛莉亚·莱恩和她的助手,以及法庭书记官和露·戴尔,也急急忙忙站了起来,转身而向国旗。可是这一股热浪传到听众席第3排以后,却逐渐失去劲头,因而费奇有幸,不必像一个幼年童子军一样站起来立正,咕咕哝哝地背诵他差不多已遗忘殆尽的誓词。
    他和乔斯坐在后排的一头,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助手霍利坐在另一头。潘留在正厅里,而多伊尔则又已回到底层,坐在自动售货机旁的那个木板箱上,穿得像个工人,正和看门人说说笑笑,但目光却始终在大厅里扫个不停。
    眼前的情景使费奇十分震惊。陪审团居然团结一致,主动地采取这样的行动控制住法庭,这简直使他无法相信。而马莉事前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更使他困惑不安。
    这准是马莉玩的把戏。一想到此,他又感到颇为振奋。对目前的事态,费奇至少还有些模模糊糊的想法,温德尔·罗尔却完全是如坠五里雾中,一点儿也摸不着头绪。看见伊斯特尔的穿着和传真件上描述的一模一样,手里又拿着那本《滚石》杂志,接着又带领陪审员们宣誓,他感到又惊又愣,只能跟着众人机械地念完誓词。但在念誓词的当儿,他并没有望着国旗。他的眼睛瞪着陪审团,尤其是伊斯特尔。他的心里一直在寻思:他妈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随着“所有人共享正义”这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在室内回响,陪审员们纷纷落座,接着又步调一致地迅速环顾四周,观察人们的反应。哈金法官理了理身上穿的黑袍,翻了翻文件,仿佛已下定决心采取某种行动。可是,他能说什么呢?整个事件只不过占了30秒钟。
    多数律师都为这种廉价的爱国主义表演暗暗地感到不安。可是,嘿,陪审员们高兴就成啦,他们用得着操这份心?只有温德尔·罗尔一直目瞪口呆,不吭一声。直到一个助手用肘轻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压低嗓音和他轻声交谈。
    “我想可以传唤一位新的证人了。”法官说。他急于加速进程。
    罗尔站了起来,依然有点恍恍惚惚地说:“原告要求希罗·基尔文博士出庭。”
    证人休息室在法庭的后部,费奇趁传唤证人的当儿,悄悄溜出法庭,保镖乔斯紧随其后。二人沿街步行,走进那个年代已久的方便店。
    监视室里的那两位陪审员咨询专家,正默默地盯着屏幕。在主监视器上,原告律师正开始向基尔文博士提出问题。另一台较小的监视器,在重放效忠宣誓的场面。费奇俯身问道:“你上次看见这种场面是什么时候?”
    “是伊斯特尔,”靠他最近的那位专家牛头不对马嘴地答道,“是伊斯特尔领的头。”
    “这还用得着你说。”费奇斥责道,“我坐在法庭后排,也看得出是伊斯特尔嘛。”费奇和往常一样不讲道理。这两个专家对马莉打来电话的事一无所知;除了他手下的斯旺森、多伊尔、潘、康拉德和霍利,这一情况他还没有告诉谁。
    “那么,这对你们的计算机分析有何影响哪?”费奇用讽刺的语气问道。
    “一锤子把我们的分析砸光啦!”
    “我想也是如此。继续监视!”他砰地一声带上门,向办公室走去。
    原告方面这一次向希罗·基尔文博士发问,换了一个律师,来自达拉斯的斯各特·曼格拉姆。此人曾经在起诉石化公司产品使人中毒的案件中发过一笔大财,现在年方42岁的他,更是对导致用户伤残甚至死亡的消费品关心备至。他是在罗尔之后,第一个掏出100万美元,为打赢这场官司而筹集资金的人。根据原告律师团的决定,他将在肺癌统计材料方面作为律师团的发言人。因而在过去4年中,他不仅日日夜夜阅读可能到手的研究报告而且还走南闯北去会见有关的专家。他办事小心谨慎,却又不惜工本,最后终于选中基尔文博士来比洛克西作证,把他的渊博知识贡献给陪审团。
    基尔文博士的英语完美地道,语速不快不慢稍微带点口音,立刻就使陪审团获得深刻的印象在法庭上,还有什么比一个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不仅有个外国姓名,而且还带点外国口音的专家,更具有说服力呢?基尔文博士来自蒙特利尔,在那里已经住了40年,这一事实只能增加他的可信度。他还没有来得及在证人席上露面,陪审员们早已端端正正地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准备洗耳恭听了。他和曼格拉姆一问一答,道出了他那令人肃然起敬的履历,他发表的有关肺癌统计概率的大批书籍,当然是重点中之重点。
    在最后被问及证人的资格时,无可奈何的凯布尔先生只好承认,基尔文博士是这一领域合格的证人。曼格拉姆对此表示感谢,接着就开始讨论吸烟者与非吸烟者不同的肺癌死亡率。在过去20年中,基尔文博士一直在蒙特利尔大学对此进行专项研究,因而坐在证人席上向陪审团说明研究的主要结果时,显得十分轻松愉快他介绍说,他研究的对象遍及世界各地,但主要是加拿大人和美国人。就美国男子而言,一个每天抽15支香烟抽了10年的人,患肺癌的危险,要比不吸烟的大10倍。若每天吸烟的数量增加到2包,则危险要大20倍。若是像雅各布·伍德那徉每天吸3包,则患肺癌的危险就会比不吸烟者大25倍。
    彩色图表被一张张取了出来,挂在三角架上。基尔文博士小心翼冀不慌不忙地向陪审团展示着他的研究成果。接着是对使用不同吸烟方式的男人肺癌死亡率进行比较。基尔文博士对抽烟斗和雪茄的基本区别作了解释,提供了用这两种方式吸烟的美国男人患癌症的比率。他在这一方面出版过两本专著,因面准备把又一批图表展现在陪审团面前。数字越积越多,其意义却开始变得模期不清。
    洛伦·杜克是第一位离开餐桌,走到一个角落里,把盘子放在膝盖上单独进餐的陪审员。发生了那次“午餐事件”之后。现在每天都是在上午9点各人根据莱单分别订午饭。再加上露·戴尔、威列斯、奥赖利熟食店的工作人员以及与供应中饭有关的所有人员,早已下定决心保证一到中午就把饭菜在桌上按次序放好,因而不得不给各位陪审员排定了用餐的座位。
    洛伦的位子就在斯泰拉·赫利克的正对而。这位赫利克太太吃饭时不仅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而且总是唠叨不停,嘴巴一张一合,把牙齿上粘着的大颗面包屑供人展览。她是个打扮俗气的暴发户,休息的时候总是拼命夸耀她家比其他11位陪审员富有。她的丈夫名叫凯尔,是位退了休的水暖设备店经理。凯尔有家酒店、凯尔有幢公寓、凯尔还有家汽车擦洗行他还有其他的产业呢,这些产业的名字伴着正在咀嚼的食物从她嘴里一个一个往外蹦,一点儿也不费力。他们喜欢旅行,差不多时时刻刻都在旅行。他们最喜欢希猎。凯尔有一架私人飞机还有好几条游艇呢。
    几年前,凯尔用一条旧捕虾船,从墨西哥偷运过大批大麻。这件事在湾区几乎是尽人皆知。不管这是真是假,反正现在他们家是肥得流油,而斯泰拉更是不厌其烦,谁愿意听她就和谁谈论自己的家产。她讲话时带着讨厌的鼻音,湾区人听了十分刺耳。每当所有人的嘴里塞满了饭菜,桌上一片寂静时,她就会张开嘴巴开讲她说:“今天要能早点儿结束就棒了,我和凯尔要去迈阿密度周末呢。那里新开了好几家让人着迷的漂亮商店哩,”陪审员们的头全都低了下来,她嘴里塞了半只面包,那怪模怪样谁见了都会喷饭。
    洛伦一拿到饭菜就离开了餐桌。接着,莉基·科尔曼也跟着照办。她说她得坐到窗口去,这当然是个无力的借口。隆尼·谢弗突然想边吃边干活,他说了一声:“对不起,”便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根鸡骨头,一边拎起计算机。
    “基尔文博士确实是个有力的证人,不是吗?”尼可拉斯向桌上剩下的几位陪审员漫不经心地问。
    有几位陪审员抬跟瞧了瞧霍尔曼,他正在吃他那一成不变的白面包火鸡夹心三明治。他的三明治里没有会粘在嘴上的蛋黄酱、芥末或是其它的辛辣佐料,这样的三明治和一包炸土豆条,失去视力的他易于对付听了尼可拉斯的这句话,他蠕动的嘴巴放慢了点儿速度,却没有开腔。
    “那些统计数字是难以忽视的呀。”尼可拉斯微笑着对杰里·费尔南德斯说。这显然是故意向陪审团头儿挑衅。
    “够啦,”霍尔曼说。
    “什么东西够啦,霍尔曼?”
    “你对案子谈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法官的规定。”
    “我当然知道。可法官现在并不在这儿呀,不是吗,霍尔曼?而且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呢?除非,当然啦,除非你去报告。”
    “我或许会报告的。”
    “好哇,霍尔曼。那你想谈点什么呢?”
    “什么都行,就是别谈本案。”
    “那你就选个话题吧。天气,橄榄球?”
    “我不看橄榄球。”
    “哈哈,哈哈。”
    笑声之后便是长久的寂静,只有斯泰拉·赫利克嘴巴发出的吧嗒吧嗒的咀嚼声。他们二人这一场短暂的交火,显然已使众人不安,而斯泰拉咀嚼的动作则随之变得更快。
    可是杰里·费尔南德斯已经受够啦:“你能不能帮帮忙,别这样咂嘴巴?”他气勃勃地斥责她道。
    这时她正咂到一半,张着嘴巴,里面的食物隐约可见。他眼睛冒火瞪着她,仿佛要掴她一个耳光。可是他接着又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道:“我道歉总行了吧?不过你的吃相实在叫人受不了。”
    她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是羞得无地自容,然后就开始还击。她脸涨得通红,使劲一口吞下嘴里的食物,气势汹汹地说:“我还受不了你那种吃相呢了。”在座的陪审员们全都低下了头,巴不得这一场面立刻结束。
    “我吃饭的时候至少是不出声,吃的东西也不会露在嘴巴外面。”杰里说、连他自己也清楚,这句话听起来是多么孩子气。
    “我也是。”斯泰拉说。
    “不,你不是。”上校说。他运气不佳,位子排在洛伦·杜克的旁边,因而也是面对着斯泰拉,“你吃饭时的声音,比一个3岁的孩子都响。”
    霍尔曼大声咳嗽了一下:“大家都平平气,太太平平地把这顿饭吃完。”
    此后谁也没有吭气。全都默默地吃着,竭力不发出声音。杰里和鬈毛狗最先放下刀叉,去吸烟室过瘾。跟着离开休息室的是尼可拉斯·伊斯特尔,他并不吸烟,但需要换换空气。外面在下着小雨,每天例行的上街散步,将不得不宣告暂停。
    他们在那小小的四四方方的房间里聚齐。房间里放着几张折叠椅,开着一扇窗。那位最最文静的陪审员安琪·魏斯,也接着走进了这个房间。斯泰拉本是第4杆烟枪,今天感情受了伤害,此刻宁愿等在外面。
    鬈毛狗对于谈论本案并不在乎。安琪也是如此。除此之外,她们还有何共同之处呢?她们两位似乎都同意杰里的观点。人人都知道吸烟会致癌,所以抽烟的后果应由烟民自已承担。一个人抽烟抽了35年,他去世后,干吗要给他的后人几百万美元?咱们真该多动点脑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