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门前一看,一个身穿西装、头戴鸭舌帽的目光犀利的汉子正一边抽着烟,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喂,后来没有可疑的人出人吧?有没有看到一个拿着大行李的家伙打这儿出去?”
博士突然问道。刑警对突如其来的询问,直眨着眼睛。
这刑警是清晨宅邻内的大搜查结束后为防备万一犯人潜伏在宅哪内逃出去而受命看守的,所以如果有可疑的人出入,他是不会放跑的。
“没有,除了您以外谁也没有通过。”
刑警十分清楚,宗像博士是他们的上司中村侦查股长的朋友。
“不会弄错吧?真的谁也没有通过吗?”
博士疑惑地又问了一次。
“绝没有弄错,我是专为了这个在这儿看守的。”
刑警稍带怒气地回答道。
“比如说送报、送信这类人……”
“啊,你说什么?那种人都得怀疑吗?送报人、送信人倒都通过了,可犯人是不可能乔装成那种人逃出去的,因为他们从外面进来一办完事就出去了。”
“但为了郑重起见,请你再想一想。此外再也没有人从外面进来了吗?”
刑警上下打量着博士,几乎要说:“你问得多无聊呀!”但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突然笑道:“噢,经你这么一说倒是还有呀。哈哈哈哈哈哈,是清洁工呀,拖着垃圾车来打扫垃圾箱的。哈哈哈哈哈哈,连清洁工的事都要跟您讲吗?”
“啊,很有参考价值。”
博士对刑警的态度毫不介意,神情严肃地答道。
“那么,你说的那垃圾箱是从这儿看得到的地方吗?”
“不,从这儿看不到。清洁工进门后拐到右边去了,所以大概放在厨房附近吧。”
“那么,你就丝毫不知道那清洁工干了些什么暧?”
“对,不知道,因为没有叫我监视清洁工嘛!”
刑警很不高兴,几乎要说:你絮絮叨叨地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干什么吗?由于昨晚彻夜未眠,心里十分烦躁。
“那么,那清洁工又从这儿出去了吧?”
博士报有耐心,总拘泥着清洁工这件事。究竟垃圾车和昨晚的犯罪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出去了,把垃圾车运出去是他的工作嘛。”
“那垃圾车盖着盖子吗?”
“这个嘛……我想大概盖着盖子。”
“清洁工是一个人吗?”
“两个人。”
“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特征吗?”
一问到这一步,一直绷着脸回答的刑警的脸上立即出现了非同寻常的不安神色,他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博士为什么刨根究底寻问这种事情。他歪着脖子想了片刻,随后像是想起来似的,这回用认真的口吻答道:“一个家伙个子很矮小,像小孩一样,戴着墨镜,另一个人,啊,对了,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大个子,一边的眼睛上戴着四方形的沙市眼罩。两人都戴着鸭舌帽,上身穿着脏乎乎的衬衣,下身穿着土黄色的裤子。”
一听这话,小池助手顿时变了脸色,狠狠地瞪了刑警一眼,几乎就要上前揪住他似的。但宗像博士没慌张,只是温和地问道:“你没有从中村君那儿听说过犯人的特征吗?”
于是刑警脸色苍白,突然慌起神来:“这、这听说了。出现在‘亚特兰蒂斯’咖啡馆的家伙是个戴墨镜的小个子,这事我听说了,可是……”
“另外,把蜡偶人拿进卫生展览会的那人的模样呢?”
“那,那现在也想起来了。是个左眼戴眼罩的家伙。”
“那么,两个清洁工不是跟犯人或犯人的帮凶一模一样吗?”
“可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清洁工是犯人……况且那家伙是从外面进来的。我光监视从里面逃出来的家伙,所以……
这会不会是巧合呢?”
刑警一个劲儿地希望此事不要成为自己的过失。
“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我们得赶紧弄清楚这一点。也不是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犯人夺去了妙子的自由,把她藏在什么地方后自个地逃了出去,随后又为了把妙子运出去而回到了这儿。今天早晨在你们搜查宅邪内期间,犯人有的是机会独身逃出去。”
“你说藏起来,是把小姐藏在垃圾箱里吗?”
“是离奇的想象,可那家伙总是大胆地想出一些离奇的事,况且我们在早晨搜查时,垃圾箱可真是没有搜查呀。走,一块儿去检查一下。”
人们跟随博士走进门内,朝厨房方向赶去。博士和刑警后面跟着脸色铁青的呼和小池助手。
所谈的垃圾箱放在厨房外面的水泥墙下面,是一只涂黑漆的大木箱。要是这一个,完全可以藏一个人。
博士靠近那垃圾箱,打开了盖子。
“完全清除了。可是,那是什么呢?小池君,你来看一下。”
经博士一说,小池君也俯身看了看箱内,在湿源滚的箱底上,剩下一点点的垃圾里落着一件四方形的白色的东西。
“像是信封呀。”
他边说边伸进手去拣了起来。是个廉价信封,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没有收信人姓名,也没有寄信人姓名,但里面好像装着信。
“看一下里面。”
按照博士的指示,小池助手打开信封取出了信纸。
“哎呀,这上面用墨水接着指纹!”
在简单的文章后面,像是代替署名似地清晰地按着一个指纹。博士急忙掏出那个放大镜放在那上面。
“果然如此。川手先生,正如我所想象的,小姐是藏在这垃圾箱里。”
在那里,那妖怪一般的三重涡状纹从信笺的角落里朝人冷笑着。
小池助手会意地大声读起信来:
川手君,我的字典里是没有“不可能”这几个字的。好森严的警戒啊!可是,只要你作双重警戒,我就绞尽脑汁想出双重妙计来罢了。替我向宗像大先生问好,请转告他:那样搜查都没有注意到床铺和垃圾箱,这可给名侦探丢了脸呼!不过,我是利用了好像谁都会疏忽的“空子”。你终于孤零零一个人了,但你早晚会见到妙子的。你找找看吧!当你在某个可怕的地方与你女儿的惨不忍睹的尸首面对面的时候,你会是怎样一副脸孔呢?一想到这点,我就从心底里忍不住要笑起来。川手君,这就叫真正的复仇!现在你该知道了。
小池助手几次想在中途停止朗读,但呼的目光在一个劲地催他念下去,所以好容易念完了。
“川手先生,我不知道怎么向您赔不是。我完全失败了。但那是个多可怕的家伙呀!那家伙可是个心理学者。正如那家伙说的,我们都被钻了空子。他那早有预知不慌不忙地逃走的手腕可真是叫人不寒而栗呀!但我必须雪耻。也许小姐已经不再活着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发现那隐藏的地方,而且在逮住那家伙以前我决不停止这场战斗。即使豁出生命也要狠狠地把那家伙教训一顿!”
宗像博士满脸通红,与其说是对着川手不如说是对着自己在心里发誓似地表示了强烈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