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多川勉的家位在从学校搭电车距离一站的地方。
喜多川电器是沿着大马路的一间宽敞店家,门口挂着宛如门帘的各式特价海报,招牌上写着“喜多川电器”几个粗粗大字。据说这家是总店,东京都内还有其他三家分店。社长喜多川文昭的住家就在总店后面。
近内转进店面旁的小巷,直接走向喜多川家。低矮石墙上种植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杜鹃花。正当近内准备按下门旁的电铃时,大门刚好打开,露出圆脸的喜多川勉。
勉一看到门口的近内,吓得双眼圆睁,二话不说就缩起头想回到屋内。但近内一把按着门对他说:“勉,我想请教你一件事,有件事忘了问你。”
“我不知道。”
勉甩掉近内拉住他的手说道:“我已经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我已经讲了好几次了。你很烦耶,我不知道啦。”
“不是,我是想到了之前不曾问过的事,我想向你请教朋友的绰号。”
“绰号?”
勉惊讶地看着近内。他虽然一张娃娃脸,但身高却和近内差不多,跟他父亲文昭一样身材壮实,只是儿子比爸爸身上多了不少赘肉 。
“我问你,大家都怎么叫菅原玲司?”
“菅原?菅原就叫菅原啊。”
“没有绰号吗?”
“如果给那家伙取了奇怪的绰号,会被海扁一顿耶。”
“这样吗,那他没有绰号罗?”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勉不解地望着近内。
“那么杰克是谁?”
“……”
勉脸上的细微变化,没能逃过近内的双眼。
“有学生的绰号叫杰克吧?谁是杰克?”
“我没听过啦,没这个人。”
勉摇头否认,试图逃避近内的追问。
“不,一定有这个人,该也知道。”
“我都说了不知道,我没听过这种绰号。”
“请你告诉我吧。”
“烦死了,我真的没听过啦!我什么都不知道!”
勉说完后就冲进家里。
勉会不会就是杰克?
近内忽然这么想。
勉才刚进门,他的父亲文昭随即从住家玄关往大门走来,近内向他低头致意。
“你也太过分了。”
喜多川一开口便语气强硬地说道:“你这样恐吓我儿子到底是什么打算?”
“不,我并未恐吓……”
“你这不就是恐吓吗?勉很害怕。我听说你还到学校等他放学,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多了解我儿子……”
“或许你儿子无所谓,但别牵连别人家儿子哪。就算你再怎么声称省吾是清白的,但事实就是事实。我认为承认错误勇于自杀的省吾,比你更像个男子汉。你以为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小说作家,但至少要有点常识吧。别这样大剌剌地扰乱别人的生活,真是的。”
“不好意思。我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不过我可以再请教一件事吗?”
“你够了吧!我刚说了一大堆,你还听不懂你对我们造成多大麻烦吗?”
“不,那个……”
“别说了!请回吧。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再见到你。你请回!”
近内狠狠吃了一记闭门契。
喜多川勉是杰克吗?
近内走在回到车站的路上不断地思索着。
不行,移动要弄清楚。
都是杰克害的——
近内又反覆了一次贯井直之说过的话。
回到车站后,近内冲进公共电话亭,拨打秋川学园中学部的号码。
“喂,请找植村老师,敝姓近内。”
一会儿之后,有人接起话筒。
“我是植村。”
“老师,我是近内,刚才不好意思。”
“近内先生……”
对方的语气明显流露出厌烦。
“我想请教一件事。”
“什么事?”
“您知道班上学生的绰号吗?”
“绰号?”
“是的,小名或是同学之间的称呼。”
“我并不是全都知道,怎么了?”
“请问其他学生都怎么叫喜多川勉?”
“喜多川?您为什么要问这个?”
“拜托您,这很重要。”
话筒那端传来一声叹息。
“一些好朋友会叫喜多川‘汤姆’。”
“汤姆?”
“对,从‘勉’的尾音(注:“勉”的发音为Tsutomu,尾音为“tomu”,音似“汤姆”。)简略而来的吧。我听过几次大家这样叫他。”
不是杰克……
近内觉得有些泄气,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人。
“那么菅原玲司呢?”
“……”
植村沉默了一会儿。
“喂?”
“您又想做什么?”
“我没有什么奇怪的打算。拜托您,请告诉我班上同学怎么叫菅原玲司。”
“菅原的话,我没听过什么绰号,大家应该都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这么说来究竟是谁?近内能想到的人只剩浅沼英一,还有省吾……
“那么浅沼英一呢?”
“大家都叫浅沼阿浅。对了,省吾的话则是阿近。”
啊……近内闭上起双眼。
“最后再请教一件事。请问有谁的绰号叫杰克吗?”
“杰克?您说杰克吗?我没听过。”
“也可能发音不太一样,例如恰克……”
“恰克……没有,学生之中没有绰号叫杰克或恰克的人。我不知道您到底有什么打算,总之请您收敛一点。别再跟踪、埋伏学生了,要不然我刚才也说过,我们真的只好报警了。”
“我知道了。抱歉打扰您了。”
“喂、喂……”
近内直接挂上话筒。
那么究竟是谁?
不是喜多川勉,不是菅原玲司,也不是浅沼英一或省吾。不过刚刚问勉杰克是谁时,他的反应显然知是他知道些什么。不过就算是导师也不可能完全了解学生的事。可是杰克到底在哪里?他一定就在某处……
叩叩,近内在一阵敲打玻璃的声音中回过神来,一名提着好几个购物袋的妇人站在电话亭外面。
“请问你讲完了吗?”
听妇人一问,近内说了声“抱歉。”地走出电话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