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菲尔德,在详细审查过二十个面孔之后,果然如他所预料的,只有一双眼睛在他的锐利目光逼视下心虚地搭拉下去。布洛菲尔德心里知道自己的判断确实不错。他所获的情报,以及他曾经暗中又派人作过的两次复查,说明那情报完全是真实的。不过,此刻他必须把自己的眼睛跟表情隐蔽起来不露声色,否则如果对方先发制人,那就危险了。布洛菲尔德缓缓地把双手放到桌子下面去,一只手平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由衣袋里慢慢掏出一只金色小瓶子,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用大拇指甲推开瓶盖,倒出一粒紫色的香喷喷的药片,扔进嘴里去。他已习惯于这样做,似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经他香喷喷的口说出来会更加温柔动听一些。
当药片含好之后,布洛菲尔德开始用一种柔和、洪亮优美而抑扬顿挫的声调讲话。
“今天我主要谈一桩大买卖,就是‘阿米加计划’。不过,在详细说明这批大生意如何着手进行之前,为了本党的安全,我得先谈另一个问题。”
布洛菲尔德沉静地再次环视众人一回,他又遇到了那一双想逃避的眼睛。但他仍然保持平和的语气,继续说下去:“大家一致认为,本党这头三年来的奋斗是很成功的。有几件大事值得一提。第一件事是德国小组与土耳其小组联手打了个漂亮仗。德国小组发现了前德国盖世太保首领希姆莱所有的珠宝,并始终严守着最高的机密;土耳其小组则干净、利落地处理了这批宝贝,使我们从交易中收入了七十五万英镑。第二,俄国小组在未受丝毫怀疑的情况下从东柏林的特工总部里原封不动地取出了保险箱里的秘密文件,转卖给美国中央情报局,收入了五十万美金。第三,意大利小组在那不勒斯截获了巴斯托里所有的一千盎司海洛因,改卖到洛杉矶的费尔邦,转手获利八十万美元。第四,法国小组暗杀了逃往国外的法国研究重水专家巴林,又使我们得到了十亿法郎;此外,在一家化学工厂里,我们拿到了准备细菌战用的原瓶细菌,雇主付给了我们十万英镑;勒索躲藏在古巴哈瓦那、以假名字苟且偷生过日子的前意大利黑衫党山特格,又使我们获利十万美金……,还有其它很多功绩就不在此一一列举。乞今为止,我们的总收入已达到一百五十万英镑。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已把它全都变为瑞士法郎跟委内瑞拉银币。这是当今世界上最可靠的两种货币。而且我们的红利还不在此。这些收入,自然要按照本党宣言书的规定,取百分之十作为继续工作所需的资本,百分之十归我本人所有,其余大家平分,每人大约可以得到六万英镑。但我认为平均每年收入二万英镑并不能作为大家辛苦工作的理想报酬。所以,我要进行‘阿米加’计划。一旦成功,大家就能分配到做梦都想不到的大量金钱,而我们这个组织也可以暂时休业,让大家过过舒适的生活。”
布洛菲尔德说到这里,低头望着桌子,然后和蔼可亲地问:“你们有什么问题么?”
这会儿,二十人的四十只眼睛,全都呆呆地望着布洛菲尔德,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这个未来的梦。他们沉醉在那梦想里,似乎身外的世界已不复存在。
布洛菲尔德取出第二颗香药片,放在嘴里。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的整个前景很乐观,所以我顺便再谈一下上一次的生意。上个月,我们本来可以赚到一百万美元,但是,”布洛菲尔德眼睛落到他左手这一排的人,由第一个看到了最末的一个,然后平心静气地说:“第七号,站起来!”
这是只法国毒狼,名叫杜明。他穿着一身干净西装,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一对默然的眼睛直瞧着布洛菲尔德。垂下的双手,紧贴在裤缝上。布洛菲尔德表面上瞪视着第七号,实际上是在注意第七号旁边的科西加人第十二号包路德。包路德坐在桌子那一端,正好面对着布洛菲尔德。在开会时,就是他的眼睛令人难以捉摸。
现在,这双眼睛所透露的恐惧已经消失了,显得非常自信。
布洛菲尔德仍然在继续刚才的话:“你们可以仔细回忆上个月进行的那一项计划。按照计划,我们绑架了蒲恩伯的十七岁女儿作人质。蒲恩伯先生是美国内华达州的拉斯维加大公爵旅馆老板,并且是底特律紫衣帮的分子,他在美国还有不少其他方面的投资。姑娘是在蒙特卡罗的巴黎大旅社里被劫持走的,他的女儿给骗走了。
当然,这是我们法国小组的功劳。他们要求蒲伯恩先生出一百万美元的赎金。蒲恩伯先生慨然答应,并且按照本党的要求,乘坐一个充气伐子,在黄昏时分将钱送到了意大利圣雷靡的近海水域上。夜色降临后,我们的意大利小组开了一条船去找那只伐子。值得称赞的是意大利小组在该伐子里发现暗装有一套半导体发报机,这是为了引导一队法国海军循着讯号来追捕我们的船而安装的。自然他们白费了心机。
我们将一百万美元拿到手,然后照我们的保证,把那女孩子送回了她父母身边。除了头发被染,没有任何伤痕。染发也是为了能将她从科西加安全地送到马赛才这样干的。可是,我现在得知,这姑娘在科西加等待的期间被強 奸了。”布洛菲尔德略为停顿,又继续说下去:“女孩子的父母方面也坚持说:确实有过这样的伤害。当然,这也可能是在经得她同意后才干的。然而,我们曾经作过保证,说这女孩子被送回去的时候,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损害。现在,对于姑娘来说,不论她在此事上是主动还是被动,总之,她是在受到侮辱的情况下回到她父母那里的。”布洛菲尔德说话是很少使用手势的,现在,他却不自觉地慢慢让搁在桌上的左手绝望似地摊开来:“我们是个坚强而有效率的集体。我倒不是关心伦理道德,你们大家都知道,我是希望本党所作的一切都要具有卓越的风度。在我们这个团体里没有其它戒律,一切都靠各人的自我训练。我们是一个具有献身精神的组织,组织的力量来自于每一个成员。
一个人的软弱就是对整个组织机构的致命打击。你们应该知道我对这一事件的态度。为了弥补女孩子和她的父母,我退还了五十万美元,并附了一封道歉信。当然,属于这种情形,我们是不能责备他们破坏协约在伐子里装无线电这回事了。由于这一挫折,我们大家原定的分红也得打个折扣,至于违纪者,我已绝对确信他有罪。所以,我已决定给予他适当的惩罚。”
布洛菲尔德抬起眼睛环视了桌子一圈,眼光落在了始终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第七号——科西加恶徒杜明身上。但杜明的眼睛也一直直视着布洛菲尔德,一眨也不眨。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无罪的,他很清楚谁是这次恶行的承担者,他更知道一向正直无私而且精明强干的领袖,判断绝不会有丝毫的错误。所以他充满着极坚定的信心,屹立如泰山。自然,他心里也有一点怀疑,那就是首领为什么要叫他站起来,以致其余十九人都将焦点集中到他身上,使他成为众矢之的。不过他又想到布洛菲尔德是绝对不会搞错的,绝对不会误解他,所以他仍然安之若素。布洛菲尔德早已看出了第七号的勇气,也看出了是什么在背后支撑着他使他如此坚定。同时,布洛菲尔德更看出了隔邻第十二号那张汗水淋漓的脸孔。太好了!汗水说明了一切。
桌子底下,布洛菲尔德的右手慢慢离开了右腿,摸着了桌子底下的一颗电钮,无声无息地按了下去。
坐在扶手椅里的十二号,突然被三千伏特高压电击中,就象被看不见的钢手拿住一样。他的身躯逐渐弯曲起来,头上浓密的黑发根根直竖,使他看起来犹如一只受惊的刺猬。脸上的肌肉 在抽动,皮肤在破裂,眼睛猛烈地燃烧着,但黑色的光泽迅速地消褪,张开的嘴巴发出象狼一样的嗥叫,而伸出来的舌头越来越黑。他的手,背,双腿都在冒着绿色的象鬼火一样的光芒,股腹下面更是阵阵冒青烟,因为电极接头就暗存在座位上。
布洛菲尔德的手指从按钮上放开。原来已变成桔红色的室内灯光,这时才又回复了先前的光明。空气里弥散着焦皮烤肉 的气味,人人都已闻到。十二号的身躯恐怖地抽搐着,他的下腭沉重地在桌沿磕了一下,便滑到地下去。
一切都结束了。
布洛菲尔德平静而柔和的说话声打破了沉寂。他的眼睛仍落在第七号的面孔上。
他注意到,第七号一直坚挺肃立着,没有丝毫发抖的现象。这是个心里健康而行为正确的人。“第七号!”布洛菲尔德说,“你可以坐下来!
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我不得不引开十二号的注意力,使他感到他并没有处在嫌疑之中。”
环桌而坐的诸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首领行动的谨慎。象以往一样,布洛菲尔德的合理安排再一次使下属更信任他。面对这一切,没有人感到不安和惊吓。布洛菲尔德经常行使他的权力,对每一个违纪者都给予公正的惩罚。
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两次。一个犯规党徒,被布洛菲尔德用空气手枪射出的一支细针,刺破心脏而死。另一次,那个违反纪律的党徒,坐在紧靠布洛菲尔德左手边的位置上。布洛菲尔德把一条打着活结的钢线由头上突然套进他的颈子,象闪电一样把他往椅后拉,很快就使他气绝身亡。他们是罪有应得,今天是第三个人。
现在全体人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眼前死去的那个人视而不见,毫不理会。是该谈正事的时候了。
布洛菲尔德“啪”的一声盖上了香药瓶盖,然后把那小金瓶放进衣袋里。
“请法国小组提出人选,代替十二号。”布洛菲尔德说。“不过,这可以等到‘阿米加计划’完成之后再着手。关于这次‘阿米加计划’,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讨论。特别在物色下级行动人员方面,我们应该慎而又慎。德国小组推荐的那个报务员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这个错误马上就影响到了我们的‘阿米加计划’日程表。这位报务员G,原是属于澳门红光帮的,照理他该是一位谋略家才对。他这次受命在英国南部某一个疗养院潜伏,对于他要执行的任务来说,那疗养院真是个很好的掩护场所,他应该遵照命令跟疗养院附近机场的飞行员彼达佩保持定期联系。
皇家轰炸机部队正在这个飞行基地受训。这位报务员定期向我们汇报彼达佩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他的报告一直是令人满意的,而彼达佩的继续服务的志愿也没有动摇。
本来,他应该从今天起在三日之内将那封‘信’‘寄’掉的。不幸的是,这傻瓜在那疗养院里跟其他病人一起去洗土耳其浴的时候,同一个病人发生了冲突。至于结果,我不想详述了。总之,他目前在布赖顿中心医院,患有两度烧伤,至少一个星期不能工作。这件事很使人生气!但幸亏还不至于完全影响‘阿米加计划’。
新的指示已经发出去了。那位航空员彼达佩将要受到一小瓶伤风细菌的感染,而他只好休病假,一个星期之内不能进行飞行训练。恢复健康后,他将进行第一次飞行任务,然后按计划给我们发报,将准确的飞行时间通知报务员。到那时,报务员的烧伤也就痊愈了,可以依照计划将‘信件’‘寄’掉。
本党方面,”布洛菲尔德环顾围桌而坐的人们,然后又接着说,“也将依照新订的工作时间表,重新调整你们飞向‘西塔’的时间。至于那个报务员……”
布洛菲尔德忽然将视线直视那前任的“盖世太保”,也就是三名德国组人员,“这家伙不足以信任。在他完成了任务二十四小时之内,德国小组必需将他除掉。
我所讲的,你们都明白了么?”“明白了,首领!”三个德国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至于其余的事情,就不是‘讨论’而是‘命令’了,”布洛菲尔德说。
“第一号已经在‘西塔’地区建立了很好的掩护。他继续编造寻宝的故事,现在已取得了信任。在他那艘游艇里,有一批伪装的船员,都是第一流的下级行动人员,都是经过特别训练并能恪守安全规定的好手。陆上基地是一座屋子,偏僻而且不容易被人发现,是个好地点。你们如何陆续启程前往那‘西塔’区域,已经有了精密的计划。你们的服装道具,依照计划已经分别存置在‘F’区跟‘D’区,按照你们各自的飞行日期前去领就行了。你们将扮成各式各样的人物,而且人人都有不同的经济背景与身份,都是捞宝事业的资金赞助人。你们也正是为了这一项投资,而被邀请到现场去参加那探险航程。
你们当然都是有钱的富人,中产阶级,以及商人等等,但你们个个精明,所以必需亲临现场,以保证你们所投资的每一个子儿不至落空。总之,你们一定要深刻地理解你们所要扮演的角色,我对你们寄以莫大的信任。”
环座诸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他们都很高兴没有被首领指名道姓提供意见,因为那会带来别的麻烦。
“至于在水里使用‘水肺’的训练,”布洛菲尔德继续道,“你们是否都已练熟,我想知道每一个组的情况。”他首先看看左手坐着的南斯拉夫小组。
“熟练!”“很熟练!”……整个桌子上只听到象鹦鹉学舌一样连续不断的应和声。
“在水下活动,安全因素是至关重要的。”首领说。“在你们的训练中,对这一因素有足够的重视吗?”
又是一片肯定的回答。“还有,在水底使用碳气枪的训练进行得怎样?”
又是一片回应声。
“那么,”布洛菲尔德最终说,“现在我要问意大利小组,你们对于怎样空投金砖,做了哪些准备工作?”意大利小组由沙以喀代表小组发言,因为他的英语讲得最好。魔鬼党里规定一律用英语交谈。沙以喀小心而谨慎地报告:“我们经过仔细的考察,选择了空投地点,这一点绝对没有问题。”
他指指放在腿上的公文包,“详细的资料都在这里,其中包括收取空投金砖的计划以及各项行动的时间表,可以供主席跟各位先生参考。简言之,我们选的空投地点T区,是在意大利西西里岛埃特拉火山西北面斜坡上。高度大约在两千至三千公尺之间。也就是在小小的勃朗镇上头,一片无人的荒僻火山灰坡顶上。真正投掷金块的目标地,是由运输队用手电筒围成一个两公里见方的方形场地。在方场中央,放了个迪卡导航讯号发送机,作为导航方位指示。照我最保守的估计,运金块来投运的飞机应是马克四型的运输机五架,在一万公尺高度以每小时三百公里航速飞行。
由于金砖很重,所以,降落伞必须至少是双层的。又由于地形不平坦,必须加上泡沫乳胶包装。为了便于夜间寻觅,降落伞跟包装外面都要用磷光漆做些记号。总之,本组织寄出的说明以及指示对方空投金砖的信件,至少都应该将上述意见阐述清楚。”
“那么,运输队方面情形如何?”布洛菲尔德的声音既有几分关切,更有咄咄逼人的锋芒。
“我的叔叔是当地的黑手党负责人,他的八个孙子都是他的中坚分子。
我已经遵照首领的指示,答应以一百万英镑作为酬劳,由他们负责运送金砖到预定的装船地点,也就是西西里岛东海岸的加塔尼亚。我舅父同意接受这个条件。
他只知道空投下的黄金是我从银行里抢来的,其他的事他一律没有好奇心。刚才首领的报告中提到,‘阿米加’计划要延迟,但并不影响我这一边的准备。我手下的第五十二号行动员,是个能力很强的人物。他给我准备了一架直升飞机,我们给他提供了一套无线电装置以便与我们保持联系。”
布洛菲尔德沉默了足足两分钟,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总的来看还算周密。
至于如何处置金块,这将是行动员二○一号的工作。我们对他有充分的了解,他是可以信赖的。幸运号运输船将停在意大利加塔尼亚海边,装了金块经过苏伊士运河到印度的哥亚。途中,在阿拉伯海湾的一个指定交叉方位,幸运号将同一条商船碰头。这条商船属于孟买黄金交易财团。金块转移给他们,我们获得等值的瑞士法郎、美金、与委内瑞拉钱币。这一大笔金额,将依照分配百分比,分批转送到瑞士苏黎世的二十二间银行的存款箱里。会议结束后,这些编了号的存款箱钥匙将分配给在座的每一个人。从此,这些存款由你们自行支配。”布洛菲尔德的眼睛再度向每人逐个审察以后,慢慢地说:“对这次行动计划,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一次,人们不再急着点头了,那位电子专家马罗夫,也就是十八号,忍不住抢先接过话头:“我并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所以我还有一个不清楚的地方。”十八号说。“我很担心幸运号运金船会不会随时被海军截捕?西方各强国都很清楚,这一批黄金是空投在西西里岛的,所以,不论是空军,陆军或海军,随时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把黄金又收回去。”
“有一点你可能忽略了,”布洛菲尔德很有耐心地说。“我们并不会把那两颗炸弹同时还给他们,更不会在全部款子安全存进瑞士银行之前还给他们。所以,在我看来,这些西方强国的海陆空不仅不敢动手,而且还得尽力保护我们不受沿途的海盗劫匪的袭击。因为他们知道,只有使我们平平安安地得到黄金,他们才能收回炸弹。否则,他们只有自食其果。还有别的问题吗?”
德国组的贝约尔,就象在对希特勒讲话那样,恭恭敬敬却又刻板僵直:“就我们所知,‘西塔’区是第一号的控制区域。所以,我要问的是:首领你是否已经赋予第一号以完全的指挥权力?可不可以说,在那个领域,他就是最高司令?”
德国人的天性就是服从命令,但在服从之前常常要弄明白谁是他们的领导者。
一旦他们知道了谁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便毫无犹豫地服从。布洛菲尔德坚定地宣布:“我早已向你们宣布过。我现在再重申一遍。经过大家投票选举通过,一旦我死亡或是不能管事,第一号就是我的法定继承者。现在,他是‘阿米加’计划的副总司令。由于我必须留在总部观察‘信件’发出后的反应,因此第一号将是最高司令官。你们要象服从我一样而服从他。
我希望大家能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布洛菲尔德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没有一双眼睛表示异议。
布洛菲尔德说,“那么,会议到此结束。十二号遗体交由处理小组。十八号注意,请你把二十兆周的无线电波段调好,我将在八点以后与第一号联络,因为八点以后,这一波段不会被法国邮政部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