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鹤《解密中国大案2》

第三卷 激情与迷茫 第一章 千万元“捞夫”南柯一梦

作者:丁一鹤  来源:丁一鹤全集 

  2006年3月17日,轰动全国的亿万富翁袁宝璟雇凶杀人案尘埃落定,袁宝璟被押赴刑场采取注射方法执行死刑。事过不久,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却再次爆出与袁宝璟案相关联的一个幕后惊天大案。袁宝璟的妻子、中央民族大学教授、著名舞蹈家卓玛为了能帮丈夫免除牢狱之苦、杀头之罪,曾拿出950万元巨资请“国务院秘书局副局长、中办机要局副局长王富桥”帮忙“捞人”。但直到袁宝璟被判处死刑,卓玛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份王富桥所吹嘘的“中央首长批示”。悲愤交加的卓玛向王富桥讨要说法,却遭到王富桥的百般推托和刁难。无奈,失去近千万元巨款的卓玛向警方报案。2006年12月20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诈骗罪判处王富桥无期徒刑,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怎奈何世事弄人!爱夫至深、救夫心切的卓玛,在求救无门时,拥有丰富学识和人生阅历的她,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居然屡屡掉进王富桥设置的低级陷阱中,屡屡执迷不悔。南柯一梦到最后,为世人留下了无限感慨唏嘘的谈资!
  救夫心切,易经大师破解“风水”初骗得手
  认识卓玛以前,王富桥不过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倒卖假古董的老贩子,在北京注册了一个叫“福慧堂”的文物鉴定中心,自任总经理。在北京市通州区,已经结婚多年的他却与一个比他小24岁的女人石晓萍生下了一个已经6岁的女儿。
  在外人看来,王富桥有着充满传奇色彩的“经历”:这个从未参军的人,却从1973年开始就先后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国防科工委、总参谋部工作,23岁就当上了总后勤部的科长,之后一直担任领导职务,虽然没有军人的职称却享受着军人待遇。1999年王富桥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经济要参》调研部主任,甚至还当过某世界人民友好协会的副主任。当然,他最显赫的职务是国务院秘书局副局长、中办机要局副局长。同时,这位“副部级高官”还是一位易经大师、古董专家。
  其实,王富桥这些身份统统都是他自己捏造的。王富桥对外唬人的招牌除了“中办机要局副局长”的身份,还有一辆奥迪A6轿车,和一个从网上聘来的司机,他让李司机在别人面前毕恭毕敬地称他“王主任”。
  2003年2月,王富桥贷款购买了一部奥迪A6轿车,这部黑色奥迪车上安装着警灯、警报器,国A证,还有盖着国务院秘书局、中共中央办公厅机要局大印的警备证、安全证等等很唬人的东西,这些一应俱全的“标签”当然都是伪造的。整天为自己的房子和车子的贷款而发愁的王富桥,对外却宣称自己是国务院秘书局副局长,中共中央办公厅机要局副局长,因此蒙骗了一大批人,在北京潘家园经营古董店的罗远樵就是其中之一。罗远樵通过朋友结识了王富桥之后,很快被王富桥的“副局长”职位所吸引,经常拿他在一些场合撑门面。
  2004年2月24日是罗远樵的生日,他自然忘不了请这位“国务院的副局长”王富桥了。在这次宴会上,罗远樵还请了自己10多年的老朋友——亿万富翁袁宝璟的妻子、舞蹈家卓玛。
  当时,故作深沉的王富桥并不知道卓玛是何许人也,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只是发现坐在主宾位置上的这位美艳少妇黛眉紧锁、郁郁寡欢。直到罗远樵介绍来宾时,他才知道,这位美女竟然是中国最年轻的上市公司董事长、拥有数十亿家产的亿万富豪袁宝璟的妻子。王富桥听后,不禁怦然心动,暗自揣摩起来。
  在卓玛面前,罗远樵也隆重地向她介绍了王富桥说:“这位是国务院秘书局的王富桥局长。”王富桥马上接口,绅士地说:“是副局长、副局长,也是中办机要局的副局长。”王富桥没有想到,面对自己唬人的身份,卓玛仿佛心不在焉,她只是礼貌地跟来宾点头示意,并没怎么搭理这位“王副局长”。
  倒是王富桥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了,他心里盘算着,听说袁宝璟身价好几十亿呢,而眼前这位富豪妻子显得心事重重,显然是碰到了什么大难题。
  酒宴结束之后,王富桥拉住了罗远樵,假装很随意地询问卓玛为什么愁眉不展,他故作神秘地揣摩说:“我对《易经》有些研究,我和你打个赌,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这女人家里肯定有事!”快人快语的罗远樵大吃一惊,当即告诉王富桥一个天大的秘密:两个月前,卓玛的丈夫袁宝璟刚刚因为涉嫌雇凶杀人被公安机关羁押,卓玛正在积极托关系“捞人”呢。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王富桥为自己多一个心眼兴奋不已,当即在心里盘算:此时卓玛正是六神无主到处求人,何不趁机捞上一笔,反正袁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心里虽这么想,但他毫不露声色,只是对罗远樵耳语了一番。
  两天之后,罗远樵打电话给卓玛说:“上次吃饭的王局长想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我能告诉他吗?”
  卓玛警惕地问:“他要我的电话干什么?”
  罗远樵连忙解释道:“王局长是个热心肠的人,曾经研究过易经,他那天看你面相不好,说你家中有难,他想帮你看看风水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什么忙呢。”卓玛一听,觉得丈夫出事后,最近自己的时运确在走背字,没准他还真能看出点什么来,于是同意将自己的电话留给了王富桥。
  很快,王富桥就给卓玛打来电话,约卓玛在建国门外的长富宫饭店见面,正在到处寻找救命稻草的卓玛,立即应约前往。
  在长富宫饭店,两人落座后,早有准备的王富桥就施展出他的忽悠功夫和卓玛聊起了风水。王富桥的口才很好,一番工夫下来,卓玛将信将疑地问:“王主任,你觉得我最近有什么凶吉之兆吗?”王富桥见卓玛开始往他设的圈套里钻了,心里一喜,又故作深沉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欲言又止地说:“实话和你说吧,你的亲人有血光之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你的丈夫。我是一个信佛教的人,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我最看不得别人受苦受难。”
  卓玛听后大吃一惊,袁宝璟被羁押的消息还在保密阶段,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眼前的这位王局长竟然一下子“算”准了,真乃神人也。卓玛又试着请王富桥给她的住宅看风水。王富桥连忙答应了。那是一个四合院,院子中间有棵树,王富桥看后当即就说:“你看口字中间有棵树,不正是困吗?”王富桥这么一说,一下子迎合了卓玛的心境,也完全取得了她的信任。
  卓玛千恩万谢了王富桥一番之后,就把丈夫袁宝璟雇凶杀人的前前后后和正在向有关领导呈送申诉材料的想法告诉了王富桥。说到伤心处,卓玛泪流满面。
  王富桥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最后煞有介事极富同情心地说:“哎,可能是你丈夫公司的风水不好,改天我有时间去看看,帮你破解一下吧。”其实,王富桥说这话的用意是想先探听一下卓玛的虚实,没想到卓玛马上答应了,两人相约在袁宝璟的公司建昊集团见面。
  见卓玛救夫心切,王富桥在建昊集团四下仔细察看了一番后,故作深沉地说:“唉,我说你丈夫怎么会出事呢?你看看,这办公室里面的摆设完全不对,煞气太重,不利于主啊,我会尽快帮你把风水问题解决好。不过,光解决风水还不行,如果你丈夫真是冤枉的,我可以帮你找找我的朋友。”
  卓玛说:“我正在找人,而且还在上访,准备给中央领导送材料呢。”王富桥马上摇头道:“你丈夫肯定是被别人陷害的,你肯定也没有找对人,你写的那些材料中央领导肯定不看,得有人给交上去,要是找对人的话,应该现在就有领导批示出来了。这样,先看一下风水,然后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卓玛见有人愿意帮忙,心头一热:“怎么帮?”王富桥神秘地笑了笑,低声说道:“我原来是国务院秘书局的副局长,现在的局长以前是我的手下,什么事都听我的。我这辆奥迪就是秘书局给我配的,现在我在中办机要局当副局长,和很多领导关系都不错,可以走机要给中央领导递送材料。别的不敢说,给你牵线搭桥老哥还是能行的。不过,你老公这案子不是一般的案子,可能得付出点高昂的代价啊!”
  正被愁雾包裹的卓玛仿佛见到了太阳的光辉,救夫心切的她此时已经完全沉醉在王富桥的花言巧语里,以为自己遇上了贵人。她激动地说:“只要能救出人来,多少钱都没问题!”卓玛哪里能想到,在这个“中办机要副局长”的眼里,她才是一个“贵人”,而且还是金光闪闪的“贵人”。
  在卓玛的邀请下,2004年3月初,王富桥到卓玛的家中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风水,为了“镇住邪气”,王富桥专程到雍和宫和白云观花几百元钱给卓玛请了玉佛、玉观音,玉貔貅、八卦图等,并告诉卓玛一共花了10多万元,卓玛二话没说,一下给了他10万元。王富桥拿到钱后,立即拿出1万元交了自己的房租。
  见卓玛拿钱如此爽快,王富桥还两次赶赴辽宁,甚至专程到沈阳看了袁宝璟母亲坟墓的风水,并施展了大师手段进行“破解”。当然,王富桥这一切都没有白干,他很快就得到了100多万元的回报,拿着这几乎没有费多大工夫就到手的钱,王富桥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
  打持久战,小儿科伎俩诈来千万巨款
  百万巨款对于袁宝璟的建昊集团而言,实在是一点“小钱”,但对王富桥而言,卓玛就像是一棵摇钱树,他当然不会因此罢手,为了从卓玛身上榨来更多的钱财,他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打持久战是需要“根据地”的,王富桥自己并没有办公场地。怎么办呢?他以请人为袁宝璟写申诉材料、找有关人员谈话为由,让卓玛为他在五星级的长富宫饭店长期租用了包房“办公”,后又转到崇文门附近的宝鼎大厦。之后,随着诈骗数额的增加,王富桥为卓玛工作的地点也水涨船高,2004年8月又搬到锦湖园公寓办公。为此,卓玛还给王富桥送来了4部笔记本电脑和摄像机等“办公用品”。
  当然,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道理王富桥还是懂的,为了取得卓玛的信任,同时也为了蒙骗他人,在王富桥的授意下,卓玛还写下了一份委托书,内容为:“我卓玛特此委托我先生袁宝璟的表哥王富桥先生和王小桥(王富桥的干儿子)先生为袁宝璟本人案情一事全权代表”。王富桥之所以让卓玛把自己写成袁宝璟的表哥,理由是办事的时候好说话。当然,王富桥也确实拐弯抹角地替卓玛找了一些人,但是这些人他其实都不熟,而且也没在他们身上花钱。
  租用这些豪华酒店,除了王富桥自己用来办公,他还煞有介事地分头请来几个退休干部为卓玛修改和撰写申诉材料。
  2004年3月,王富桥通过朋友介绍,打着“中办机要局”的名义,带着卓玛找到了某大学一位退休的副校长,咨询关于袁宝璟案子的情况,并请这位资深的法律专家帮忙修改申诉材料。这位副校长见卓玛称王富桥为表哥,王富桥也介绍他和卓玛是亲戚,出于同情,这位副校长帮助他们修改了上访材料,但却没有收他们一分钱。王富桥却从卓玛那里一下子拿到了150万港币!
  王富桥在这位副校长面前吹嘘自己手里“有首长批示”,这位副校长让王富桥拿出来,王富桥担心露馅,连忙说:“首长的批示是绝密文件,锁在单位的保险柜里,没有带在身上。”这位被蒙在鼓里的副校长也许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王富桥唯一帮助卓玛找到的具有真实身份的法律专家和领导干部!
  拿到副校长帮忙修改好的材料,王富桥领着卓玛来到北京什刹海旁边的一所四合院,见到了一位自称首长办公室主任的胡某,并通过胡某见到了一位老太太。王富桥神秘地对卓玛说:“这位老太太是一位跟中央领导私交很深的革命老干部,老人家答应帮忙向中央领导递交材料了,很快就有中央领导的批示了。”
  但是,此事很快就没有了下文。在卓玛的多次追问下,王富桥说已经有了“中央首长批示”,卓玛让王富桥拿出来看时,王富桥却以机密为由搪塞过去。
  但时间一长,王富桥担心不能继续取得卓玛的信任,为了让她见真实的材料,2004年8月,王富桥带着卓玛找到北京某报社的法制部主任,通过这位主任向全国政法机关为卓玛走过300封机要内参,但这些所谓的“机要内参”实际上只是一份供有关部门参考的“来信摘编”而已,最后这份“来信摘编”全部泥牛入海。
  2004年8月,王富桥还请这家报社的一个记者为卓玛组织了一场记者招待会。王富桥对卓玛说:“媒体的力量是无穷的,肯定会对你丈夫的案子产生良好的影响,这次来的记者都是中央和北京各大报社法制记者,你应该多给他们出点钱,每人给他们5000元比较合适。”
  卓玛听后立即点头同意了。但是,在记者招待会的现场,卓玛见参加会议的30多人中却很少有什么“大报记者”,有些根本不是什么记者,卓玛感到这次活动组织得实在不尽如人意,最后只给了每个记者300至500元的车马费。当然,这次记者招待会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卓玛虽然有些恼火,但为了丈夫,她也只好把所有的委屈咽进自己的肚子里。
  为了继续蒙骗卓玛,王富桥通过那位报社记者认识了一个研究所的曲主任,王富桥立即带着卓玛找到曲主任,并告诉卓玛说:“曲主任的爱人是一位政治局首长夫人的私人经济顾问,绝对手眼通天,你丈夫的材料可以请他转交给首长。”
  于是,卓玛带着给中央领导的一封信、某报社的内参和几名律师联名写的对该案的看法,交给了曲主任。接着,王富桥告诉卓玛说:“曲主任说,要办成这件事情需要1000万元。”
  即使拥有亿万家产,卓玛也对这种狮子大开口感到惊讶,她随即对王富桥说:“那我们再找找别人吧,我为丈夫的事情,已经给你拿了800多万元,现在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了。”
  事已至此,卓玛依然对这位“中办机要局王局长”深信不疑,更被“王局长”的平易近人和火热心肠所感动。从刚刚认识王富桥几天之后,卓玛就带着司机和助理一起去王富桥住在通州的家,满怀希望地交给王富桥150万元港币,而王富桥拿到钱后就让卓玛回去等消息。3月11日卓玛又和司机在王富桥家交给王富桥人民币150万元,3月20日又交给王富桥人民币60万元,3月21日再次交给他人民币60万元。至此,给钱给王富桥更是家常便饭,直到2004年8月11日在福慧堂内交给王富桥人民币50万元为止,卓玛总共给了王富桥人民币795万元,港币150万元。
  但是,王富桥为卓玛所做的,除了找到那位大学的副校长之外,能够找到的其他人,很多经过公安机关核实都是“查无此人”。而卓玛每次要见什么人,王富桥都开口跟她要钱,都说是对方要的,卓玛每次都把钱交给王富桥本人。但卓玛向王富桥问起办事人的情况时,王富桥都以这些人身份保密为由,不让卓玛见面,王富桥的理由很充分:“我是搞机要的,这种捞人的事情,密则成,泻则败。”
  卓玛也许忽视了一个常识,如果王富桥真的是国办、中办领导,怎么可能天天陪着她,为她出谋划策,甚至陪她数次去辽宁呢?也许作为大学教师的卓玛应该很清楚,也许只是她当时救人心切,需要熟悉社会规则的人帮她。
  在认识卓玛之前,王富桥因为还贷的事情着急上火,但认识卓玛后,不但汽车贷款和住房贷款都还上了,还买来一大批假古董。王富桥平时出手也比原来更大方,甚至帮他的干儿子王小桥和自己的女友石晓萍在朝阳区和通州区开办了两家名叫福慧堂的足疗城,还帮王小桥买了车。王富桥不但明目张胆地要钱,还暗地里骗卓玛的钱,甚至连小钱也不放过。
  噩梦醒来,“捞夫”骗局人财两空
  王富桥的干儿子王小桥也加入到这个骗局之中,王富桥介绍王小桥认识卓玛之后,王小桥自称他的哥哥是中央警卫局的领导。在王富桥和王小桥的密谋下,从2004年4月起,王富桥突然开始对手机“警惕”起来,每次卓玛给王富桥打电话,王富桥都经常不接电话,而是不辞辛苦地单独约见卓玛谈给中央领导反映情况的事情,让卓玛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卓玛的询问下,王富桥神秘兮兮地对卓玛说:“你丈夫的事很复杂,如果我的手机号码被监控了,肯定也被连累了,我的身份很重要,你最好换个电话号码。我们谈的事要保密,但现在的普通手机电话都不保密,容易被别人监听到,你丈夫这么大的案子,你肯定被别人上了‘手段’,所以我不敢轻易接你的电话。我有军队的关系,可以帮你弄到一批军方的保密电话,如果有急事,你可以在电话里和我说。”卓玛确实听说过中央警卫局的电话是不显示号码的那种保密电话,当时就同意了。
  王富桥说:“王小桥的哥哥是中央警卫局的,可以让王小桥找他哥哥办中央警卫局内部的电话号码,这些电话是保密、安全的。我们应该给身边的工作人员统一配发保密手机。”
  卓玛心想王富桥这么大的领导,肯这么为自己帮忙,自己也不能给他带来麻烦啊。于是王富桥向卓玛要来身份证,还让卓玛把身边的司机、秘书等所有人的手机都换了。
  2004年5月一天晚上,王富桥让卓玛到崇文区的宝鼎大厦,说王小桥把保密手机送过来了。卓玛赶到宝鼎大厦后,王小桥和几个人搬着装手机的箱子进来,王富桥让王小桥把箱子打开拿出手机说:“这回安全没问题了,咱们统一时间把手机都换了。”
  王小桥一共拿来了8部手机,王小桥说:“买手机钱、卡钱和两个月的手机费已经交了,大概是4万元。”卓玛就按照王小桥说的数目给了王富桥4万多元。王富桥转手递给了王小桥。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没过多长时间,卓玛用的手机就停机了,她让身边的工作人员去联通公司一问,才知道这种CDMA手机是普通的,没有保密的说法,只是298元打800元包月,两年之内不能注销。这种手机是联通搞的赠送活动,只要有本人身份证就可以办,王小桥只不过为他们交了100元的开机费。
  当时卓玛对王富桥已经相当信任,不论王富桥说什么都同意。对于这件事情,因为损失不大,卓玛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很快就给忘掉了。
  在卓玛和王富桥外出办事时,每次王富桥的车总是闪着警报器冲进大门,一路畅通无阻,而卓玛的车没有警报设备进不去。于是,王富桥提出让卓玛办警备证,为了进出重要部门方便。卓玛想都没想,又同意了。
  2004年5月,王富桥对卓玛的司机说:“我和你们老板都说好了办警备证、安全证、国A证、警灯、警报使用证,具体你找我干儿子王小桥。”
  卓玛的司机问要准备什么证件手续。王富桥说把驾驶证和行驶证的复印件给王小桥就行了,留底档用。卓玛的司机心里有些疑惑,问王富桥:“卓玛的车是私车,能当公车用吗?”
  王富桥不耐烦地说:“这些都有正式手续,存备案,全是合法的。卓玛都同意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于是,卓玛的司机按照王富桥的要求找到王小桥,王小桥说:“王主任已经和我交待过了,我去办,但要找人请客,你先拿10条中华烟和6瓶茅台酒吧。”
  司机向卓玛汇报之后,卓玛给了他1万元买了烟和酒。第二天卓玛的司机将复印件和烟酒给了王小桥。一个月后王小桥就把警灯、警报使用证和警备证及安全证拿来了,说不算请客的钱,他自己垫付2万多元。王小桥还说是看在王主任的面子上,要是别人办得要10万元。后来,卓玛给了王小桥2.4万元。
  而经过北京市公安局鉴定证明,王小桥办的标有“安全”字样的政府汽车出入证是假冒的。中共中央办公厅机要局办公室也证明王小桥给卓玛的警灯警报使用证(背面鉴“中共中央办公厅机要局”章)为伪造品。
  在委托王富桥“捞人”的过程中,卓玛可谓倾尽全力,不遗余力地向王富桥奉送着家产。除了奉送给王富桥的港币150万元和人民币790万元外,2004年7月,卓玛为表达对王富桥的感谢,甚至将一枚她结婚时的钻戒赠送给王富桥,仅仅这枚钻戒就价值46万元。在与王富桥交往的2004年4月至10月期间,得知王富桥身患糖尿病和心脏病等多种疾病,卓玛先后给王富桥送过十几次贵重的中草药,每副中药的价值都在万元以上。
  但是,卓玛所有的付出都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回报,王富桥曾经多次哄骗卓玛说已经拿到中央领导的批示,但是,卓玛却没有见到一个字。直到2005年1月12日,四处奔波心力交瘁的卓玛等来了丈夫的消息,辽宁省辽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袁宝璟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得到这个消息,卓玛如同五雷轰顶,泪如雨下,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结果啊。
  卓玛连忙让司机开车拉着她去找王富桥,问是怎么回事。此时,王富桥也从媒体的报道中看到了袁宝璟被判死刑的消息。两人见面后,王富桥不仅没有恻隐之心,而且还编造了一个更大的谎言:“有人花了上亿元的钱要你丈夫的命,你花的这点钱根本算不上数。如果你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事情也许有转机的!”
  此时的卓玛再也不敢轻信王富桥的话了,心烦意乱的她一想到丈夫被判死刑的消息,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她忍不住对着王富桥大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富桥本来想先稳住她,但卓玛根本不理,她决定把王富桥骗去的钱要回来。但是,好不容易精心下套骗来的钱,王富桥怎么会轻易拿还钱呢?这次见面不欢而散。在经过多次协商之后,2005年6月6日,王富桥和卓玛最后在福慧堂洗脚城进行面谈。
  卓玛疲惫地说:“你从我这里拿走150万元港币,和800万元人民币,我也不想为难你,我只要回我的800万里的一半,你还给我400万就行了。”
  但是王富桥还依然耍赖说:“我现在还400万有困难,我需要时间,但是一个月绝对没有问题。”
  此时,王富桥身边的人说:“让王主任给你写个东西,一个月之内把400万还给你就行了。”
  到了这个时候,钱对于卓玛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她和王富桥最终签订了还款协议:“王富桥曾几次向卓玛借款,现经双方协商同意在伍拾天左右还现金肆佰万元整,至此双方债权债务全部结清。双方协议签字生效。”但是,在这份双方都按下手印的还钱协议签订的3个月之后,2005年9月15日,王富桥只给卓玛的账户打过来90万元,之后就再没还钱。
  卓玛再找王富桥时,王富桥终于露出了他的丑恶嘴脸,百般抵赖,甚至提出要用那些假古董抵债,被卓玛严词拒绝。至此,卓玛才恍然大悟,回想起自己和王富桥从一开始交往,对方就隐隐有一种神秘感,其实许多时候王富桥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卓玛感觉不妙,但救夫心切的她宁愿不去想这些,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很可怕的梦,梦终于醒了。
  在卓玛在多次找王富桥协商无果的情况下,2005年10月,卓玛一纸诉状,将王富桥告上法庭。2006年1月4日,王富桥因涉嫌犯诈骗罪被羁押,同年2月10日,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以涉嫌犯招摇撞骗罪将王富桥批准逮捕。
  2006年3月17日,轰动全国的亿万富翁袁宝璟雇凶杀人案尘埃落定,袁宝璟被押赴刑场采取注射方法执行死刑。当日10时15分,执行完死刑的袁宝璟的尸体被送到辽阳市殡仪馆火化。在殡仪馆院内,卓玛用一条白色的哈达将丈夫的骨灰盒包好,痛哭失声。
  2006年12月20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王富桥一案。面对来自原告卓玛方的大量有力的证言、证据和证词,王富桥竟然信口雌黄地解释说,一开始确实只是单纯运作袁宝璟的事情,但后来就对卓玛产生了感情,他已经爱上卓玛了。袁宝璟被判死刑后,卓玛情绪相当糟糕,怕她出事情,寻短见,为了安慰她,才写下了还款协议。
  法庭当庭依法作出了一审判决:被告人王富桥犯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我们谁都无法猜想,当天并未出现在庭审现场的卓玛在听闻了王富桥如此辩解之后,她的情绪和反应,包含着怎样复杂、懊悔的人生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