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村躺卧在电视机前。
洗完澡,放了几瓶啤酒在床上,电视里正在放连续警匪片。
东村是半途开始看的,不太清楚在放些什么,一会儿视线离开发电视,忽然一个女的面孔浮现在眼前,就是和田木信儿在一起的美加子。
离东村拜访田木信儿已有四天了,这四天中,东村的脑子中总是挥不去美加子和宾明永一起拍的那张照片的影子。
不过,东村并没有更深地考虑这件事,每当要想时总不知道从何开始才好。
事到如今,应该说即便美加子是宾明永的女儿,也已经不成问题了,但这件事却成了一个新的疙瘩,在东村心中生了根。
电话响的时候,东村岗想站起来拿第二罐啤酒,东村条件反射似的认为那是田木信儿的电话。
这大概是因为脑袋里老是浮起美加子的脸的缘故,当然不只这个,东村觉得也有可能是那个叫平直的警察去过田木信儿那儿了,现在田木是打电话来通知他了。
东村从冰箱中拿出一罐啤酒打开,边向电话走去边一口喝干了,然后拿起话筒。
“是东村君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田木信儿,东村不记得听到过这个声音。
“我叫井山,您夫人在店中昏倒了。”
“昏倒了?出什么事?”东村很是惊奇。
“好象是贫血,您夫人是这么说的。”
“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她在更衣室休息,虽意识已恢复了,领班说还是让她早点回家的好,所以现在打电话来希望东村君能来接一下。”
“麻烦你们了,现在她已完全清醒了吗?”
“已经没事了,但还不能走,所以没法过来打电话。”
“没什么,请对她说让她好好休息,我马上去接她,麻烦您了。”
“知道了,那么就等你来吧。”
挂了电话,东村马上脱下沿衣,换上了短袖衬衫,关了电视机,息灭了烟灰缸里的烟蒂走了出去。
因贫血而休克的事,东村也听说过,但就他所知,加代子好象还没有贫血过,一次都没有,甚至没有提起过贫血症这一词。
但东村一点都不怀疑那个人说的加代子在店中昏倒的话,他想可能加代子太累了,所以身体不太好,作过护士的加代子既然自己认为得了贫血,那该不会有错吧。
停车场在公寓前的路的对面,东村跑着穿过马路,车停在车场的后侧,东村亦是跑着过去。
在车边停了下来,刚要到口袋中掏钥匙时,听到停在边上的一辆货车的开门声,东村根本不去留意它,当他把钥匙插入钥匙孔时,他的脖子从后面被人掐住了,同时眼前晃过一道亮光,脸上顿时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两只手也被抓住了,他看到了一把匕首,就在眼皮底下。
“东村,上这辆车。”背后有个男子命令道,陌生的声音,因为已叫出了他的名字,看来不象是弄错了人,东村放弃了挣扎。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让我去去再回来,我妻子在外面得了急病,我现在正急着要去接她。”
东村尽量低声下气地说。
“别担心,你夫人不过失血罢了。”那男的说道。
东村仍被反向往后提着,毫无疑问,刚才那个电话是假的,是为了骗他出来,东村心中升起一股恐惧,他忽然想到除了宾明永的事外,不会有别的事了,这是报复。
东村被提进了小货车,摁在座位上,拿匕首的人坐在他后面,对方有三个人,小货车马上开走了。
汽车走了二十分钟之后,停了下来。
在这二十分钟里,三个男的一句话都不说,对东村的问题也毫不理睬。
汽车停的地方是前山港尽头的造船厂背后的空地。
汽车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门边上站着两个男子,那拿着匕首的男子从后面顶着东村的肩。
“下车!”那人命令道。
车门外的两个人都是赤手空拳的,东村暗暗地想,看来如果从车中跳出去的话,有可能逃走,但转念一想又不打算逃走了,他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和目的,如果他们是为宾明永报仇而来,那么东村不仅得逃出这个地方,还得远远地逃离前山这个地方。
东村从车上下来,(拿匕首的男子紧紧地跟在他后面)车身上撒满了银白色的月光。
一下车,车门外的两个人就分别抓住了他的左右手,马上他的身体被摁在车门上了。汽车挡住了他的视线,那些人干什么他无法看到。
“田木这人你应该知道吧?”声音从背后传来,是持匕首的那个人。
“田木?不知道,这人是谁?”
东村回答道,他以为马上那人就会问到美加子。
“前山署的平直,知道吗?”
“知道,啊,记起来了,田木不就是门啡组的成员吗?”
“记起来啦?”
“我是从平直那儿听来的,平直是到我这儿来问田木的事的。”
“那时你就把田木在你面前露过枪的事告诉他了?”
东村大大地松了口气,原来他们和宾明永根本不相干,马上他又火冒了上来,到现在还在纠缠不清,他早已感到腻烦了。
“手枪,你们怎么跟那警察一样,那警察也问我是不是田木在我面前露过枪,我也早已回答他我根本没见过什么手枪。”
还没说完,东村的头发被揪住了,脑袋被拼命地往后拽,然后整个脸被死命地往门上砸去。
腰上也被狠狠地踢了几脚。
“你还装糊涂,如果不是你跟那警察说了些什么,那警察会一天到晚在我们周围转来转去吗?”那男的说着,又抓住东村的头向车门撞去,鼻血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等等,你们是门啡组的吗?”
“是又怎么样?”
“相信我。我确实没跟警察说什么。那警察怎么说的?”
“你别管那警察说什么,问题是你到底对警察说什么了,混蛋。”
边上又是一脚踢了过来,正中小腿,象是断了一样,东村不禁呻吟了出来。
“真不讲理,我真的对那警察连检这个字都没提起。”
东村说道。
“转过来。”那男的喊到,东村被人从门上拉了起来,这次背靠着车身,猛地腹部被踢中。
“田木确实拿枪了,而且还在你面前拿了出来。吃了亏的你会不对警察说。”又是一脚,匕首脱离了那男子的手,东村马上觉察到了。东村的身体突然弹了起来,不加思索,身体就已动开了。
东村用脚后跟对着抓住他右手的男子的脚背狠狠地跺了下去,男子叫了起来,放开了他抓住的右手,抓住他左手的男子大声喊叫起来东村对着他的脖子一拳劈去。
忽然他看到对面的那个男子蹲了下去,手往后摸着,他在捡匕首。”
东村想,他一下扑了过去,正撞在那男子肩上,那人被撞倒了。
借着这一扑的余劲,东村又对着倒在地上的男子踢去,一下踢在脑袋上,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人手脚摊开仰倒在地上,东村跳到他两腿间,抓住他的腿往胯下踢去。
只是一瞬间的事,另外两个人就在面前,可谁都没动,似乎被东村给吓住了。
东村再给那男的一脚,“趴下。”东村说道。那男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睛紧紧地闭着,东村抓住他的手、把他翻过来,让他趴在那儿,在他的茄克下正是那把匕首,东村捡了起来,把它扔到了远远的地方,那两个人傻傻地看着。
“蹲下!”东村对他们喊到,谁都没动,东村走了过去,他们都没跳,也没扑过来。
东村朝一个人的小腿踢去,那人呻吟着跪了下来,东村又对着他的头踢去,那人倒在了地下。
终于另一个想到了逃,东村追过去,跳起来往他腰上踢去,那人一下扑在地上了,东村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拎了起来,他的衬衫撕破了,两手紧紧地抱住脑袋,就这样他被拖到了车后面。
东村让那人面对车站着,两手抓住他的脑袋往车角上撞去,三次之后停了下来,并放开了手,那人呻吟着沿车滑倒在地。
“用假电话把人引出来,用匕首指着带到这种地方了,就这样已经够过份的了,还一点都不信别人的话,谁都得给惹火,什么田木的枪,我都不知道,明白了吗?下回要是再缠着我,我就不客气了,还有,不许再找那些老老实实生活的人。把这话也告诉躺在那儿的那个人。”
说完,东村离开了这个地方。
头阵阵地发疼,用短袖的衣襟擦了擦鼻血,唇也感到有点疼,用手指一摸,原来嘴唇也破了。
开始,他有点后悔,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但当时一时控制不住,特别是脸被抓住往车门上撞去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如果是正面打他,也许能控制得住,让面对着车子站着,然后抓住脸往车上撞终于激起了他的反抗心。
如果因此激怒了门啡组,他只能抛开前山的生活,转到其他地方去,离开那可能是宾明永的女儿的人住的地方,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后悔的心情渐渐淡了,他突然有点怀疑起来了,不知怎的,总觉得事有蹊跷。
东村向平直隐瞒了田木的手枪的事。
这恐怕会引起与门啡组间的麻烦,但麻烦真的来了,又是很奇怪的事。
东村对平直隐瞒手枪的事,田木应该知道,就田木来说,他应该对门啡组的人说呀。
难道田木没对那有枪的大哥说吗?或者他说了,听的人不信他?
即使这样,门啡组的人用匕首指着我,把我痛打一顿,这样的手段也未免太粗暴,蛮横不讲理了,难道他们就没想到这样做了之后我就不会改变主意,把手枪的事告诉平直?
东村的疑团慢慢地扩大了。
东村忽然停了下来,他好象想到了什么。
东村急急忙忙地回到了他刚离开的造船所后面的空地。
汽车仍停在老地方,有一个人拿着打火机在地上照来照去,好象是要找什么东西,大概是在我刚才东村扔掉的孤把匕首,另外一个人正在把原先在地卜的那人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忽然东村看到了车子的牌号,他把号码记了下来。
东村向那个靠在另一个人身上的男子走去,那扬着脸的男子听到了脚步声,叫了起来。
东村什么都没说,就猛地往那两人的小腿踢去,没落空。
蹲着的那个男子叫了一声摔倒在地。靠在他身上的人,用两手抱住了被踢到的腿,东村又往他的另一条腿踢去,他从伙伴身上掉了下来。
刚才看到的打火机的火光消失了。在找匕首的那个人没有一点动静。
“把驾驶证拿过来。”东村对那两人说道。
“要驾驶证干吗?”一个人问道,是那个持匕首的人。东村没回答他,朝他腹部打去。
“喂,快把驾驶证给他。”男子呻吟着说道,躺在地上的那人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了过去。
东村一把夺过来,点着打火机,就看火光看那照片。
“你叫刚村井雄?”
东村问道,对方应了一声。
“那两人叫什么名字?”
“干什么呀,象警察的口吻。”拿匕首的那人嚷道,还没说完,东村又是一拳打了过来。
“名字?”
“宾原。”
“对面那人呢?”
“支山。”
“宾原什么?”
“真-嗦,宾原三郎。”
“支山呢?”
“存,支原存。”
“我是烦,你的驾驶证呢?”
“没带。”
“真的吗?”
东村说着,把他拎到自己脚边,伸手到他的口袋里找,驾驶证在他衬衫的内袋里,拿出来看了一下。
“是宾原三郎,宾原三郎是谁?”
东村问。
宾原哼了一下,朝边上吐了口唾沫。
“你们都是门啡组的人吗?”
“不是说过了吗。”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打假电话把我叫出来。”
“组长。”
“没错吗?”
“是啊,是组长说的。”
“怎么说的?”
“不就刚才做的那些吗?”
“驾驶证我会还给你们组长的,这之前就放在我这儿了。”
“你说什么呢,没驾驶证让我们怎么开车呢。”
“支山没有吗?”
“他没有驾驶证。”
“哈,我倒是不知道,不管,自己解决。没驾驶证也得开车走。”
东村扔下这几句话,离开了,东村暗想:如果支山找到了那把匕首,说不定会扑过来,支山象个影子一样,只是站在那空地的远处,背后传来宾原怒气冲冲的声音。
东村走到大街上,那有个加油站,灯光已经灭了,有根绳子挂在外面,东村攀着绳子爬眼进去,找到水龙头,洗干净脸上的血迹。
出来之后找到了一处公用电话,他用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十五分钟之后,出租车到了。
东村对司机说了田木信儿的地址。
离去接加代子还有十分钟。
田木信儿在家,没看到美加子,田木信儿穿着睡衣,头上的绷带还没取下来,肿已经消了,但留下的疤使脸看起来黑黑的。
“怎么了?嘴唇肿了,还破了。”门打开后,田木的脸伸了出来。
“是你的同伴干的。”
东村进了门之后说道。
“我的兄弟。”
“上来了。”
“啊,请……”田木拿出双拖鞋。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我的兄弟们。”走到里面,田木在床上坐了下来。
东村把两本驾驶证扔在田木腿上,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什么东西,这个。”
“就是那些人,还有一个叫支山。到我那儿去了。”
“对付你的人就是他们。”
“嗯,认识吗?”
“我们组里没有这些人。”
“门啡组里没有叫支山的吗?”
“没有,没有叫支山的。”
“真的没有吗?奇怪了。”
“怎么了,奇怪?什么奇怪?”田木问道,东村把经过都说了。
“我大哥因你没跟平直说手枪的事,所以十分感激你,组长也这么说。门啡组的人不可能来害你的。”
“所以我觉得奇怪。”
“那他们是那组的人呢,这个叫刚村的,还有宾原,支山他们。”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车子的车牌号码。”
“那你把车牌号和驾驶证都给我,我跟大哥说说,让他去查查这三人的来历。”田木说道。
东村把记在脑中的号码告诉了他,田木把号码写在了电话边上的记录纸上了。
“已经知道了吧,这些人的事。”
“嗯?我去跟大哥说一下,马上会知道的,我想。”
“如果知道了,马上通知我,最好你们门啡组能想办法制止他们再做些什么,事情闹大了,我不太方便。”
东村又把自己的用心嘱咐了一下,田木应允了。
“平直来过这儿吗?那手枪的事。”
“还没来呢。我想他可能放弃不来了。”
“错了,那平直象王八一样-嗦、难缠,不会轻易放弃的,而且,你是重要人物,如果他不来你这儿问话,那就怪了。”
“证人和证据都没有,那便来了我装糊涂他也不能怎么样,啊,我忘了,你想喝点什么吗?”田木说着站了起来,东村拉住了他。
“不,什么都不要,回去之后我还要去接我妻子,对了,她人呢。”
“美加子吗?她晚上去工作了,在新地的一个俱乐部当服务员。”
“你真是个宝啊,让女的去工作,自己却悠闲着。”
“我可不闲着,我在组长办的汽车修理工场工作。”
“你们,结婚了吗?”
“还没户口呢,美加子说不想人户。我靠不住。”
“什么靠不住。”
很多,美加子说我在组里期间可以和我一起生活,但不愿正式结婚。”
“很有道理,你在组里,什么时候被人杀了,什么时候被人塞进一个盒子里都不知道,她只有哭的份,想过不干了吗?”
“你原先也是组里的人吧?”
“混话,我一直正正当当的生活,对了,和美加子一起拍照的人是谁?”
东村指着电视机上的照片说。
“那么快就把话题岔开了,那是美加子的父亲,被人杀死的……”田木盯着那照片说道。
“为了什么被杀的?”虽然很不想问,但还是问了出来,不问的话总是挂在心上,田木的回答是东村早已知道的。
“回来啦。”加代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东村刚下班回来,加代子正在准备去店里,已化完妆了,站在衣柜前选要穿的衣服。
“啊,差点忘了。”加代子一边从柜子里拿出选好的衣服一边说。
“一个叫田木的人来过电话了,如果你回来了,让你给他打个电话,电话号码在电话边上。”
“知道了。”
“这个田木是那个手枪的事的田木吗?”。
“有可能。”
“手枪的事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前几天晚上,你又倒霉地把嘴唇弄破了,真希望能早点结束。”
“是啊,我也早就烦了。”
“早知道这样,就该一开始就把手枪的事告诉那个平直警察。”加代子一边脱着T恤和裤子,一边说道,东村没在意她说的话,只是跟她逗笑了一会儿,嘱咐她早点回来。
东村走到电话前,边上放着那张记号码的纸条,他一边看号码一边拨号。
“喂,这是门啡组……”一个男的自报了名号,马上田木就来听电话了。
“我是东村,刚回来。”
“知道了,东村君,把你带到造船所的那帮人是冒我们组的名的。”
“说吧。”
“三个人都是住在附近正厅市的。”
“是黑社会的吗?”
“好象不是,宾原是在正厅市开一个叫千岩楼的中国菜馆。刚村在这菜馆做厨子,那个支山完全是正厅市人,是飞车族的人,在加油站干活。”
“这些人是冲着你的手枪的事来的吧。”
“如果知道就好了,现在没查到。我大哥说干吗不叫人在他们三个后面跟着。”
“不管准,万万不能让那平直警察知道。”
“不会的。你说过不想让事情闹大,否则不太方便,所以决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大哥还说如果东村君的话,最好马上去一下正厅市打开他们的口,这不就知道是谁指使他们的了。”
“跟你大哥说一声,余下的事不麻烦他了。毕竟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怎么做我自己决定吧。“而且如果门啡组正面出现,而对方也是一个什么组的话,会搞得一团糟的。”
“明白了,那我就那么说了。”
“谢谢,麻烦你了。”
东村挂了电话。
“又有什么事吗?”加代子满面愁容地说:
“没什么大事。”
东村把和田木的电话内容原原本本说给加代子听。
正厅市在前山市北边70公里的地方,是个古老的港口城市。
这天,东村在下午三点左右是正厅市西边的县府所在地的一个海产物仓库。
即使从这儿绕着正厅市目前山,也不能说是绕远路走,干完活的东村开着他的小货车潮正厅市开去,他开始就准备那么干了。
正厅市的中国菜馆——干岩楼在哪,他早已问清楚了,千岩楼对着正厅市最繁华的一条大街,有两层高,门口虽然很狭小,但似乎里面颇有名堂。
东村把车停在了千岩楼后面的一条小道上,时间大约是4点左右,东村走进了千岩楼。
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店里很空,只有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在吃面,一层是普通席位,二层好象是包场。
东村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一个中年的女子过来让点菜,东村要了面,店中只看到这个中年女子,里面的厨房中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但在店里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面的味道一般,不能说好吃,也不能说不好吃,吃完后,东村把那女子叫了过来,让她把店主宾原叫出来,那女人也没问东村叫什么名字,边往里走,边喊“老板。”
宾原从里面出来了,好象除了厨房,里面还有一个小屋子,听到那女子叫他,宾原朝东村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东村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汽车驾驶证,这是一星期前东村从宾原他们那儿拿来的,曾经被田木信儿拿走过,后来东村又去取了回来。
宾原的表情马上变了,抽搐了几下,宾原没有立刻向东村走来,店里的那个女子不知上哪儿去了,三个高中生好象吃了面还不够,又点了炒饭。
“我是来还前几天借走的东西,老板。”
东村对宾原招招手,说道。
“刚村,过来一下。”宾原站住了,转身对厨房喊道,穿着一件稍稍有点脏的白衣的刚村出现在厨房门口,刚村一眼看到东村,脸色也马上变了,两人勉勉强强地朝东村走来。
“面,多少钱?”东村问道。
“四百元。”宾原回答道,东村把四枚硬币放到桌子上,宾原和刚村的驾驶证也放在边上,宾原拿起那四枚硬币放进口袋里,但没有伸手去拿自己的驾驶证。
“有点话想谈谈,出去呢还是就在这儿,我哪儿都可以。”东村点燃了一根烟。
“有……什么事吗?”宾原问道。
“千岩楼的老板,厨师刚村,在加油站工作的飞车族成员支山三人持刀绑架了老实的卡车司机。”东村说道。
一点都没把声音放低的意思,那三个高中生偷偷地住这边一瞥一瞥的,刚村向宾原使了一个眼色。
“请到里边来一下,好吗?”宾原说道。
宾原伸出手想去拿桌子上的驾驶证,但东村的手比他更快,东村的手掌揪住了宾原的手另一只手压在了驾驶证上面。
“这个等把话说完之后才还给你们,到里面去虽然可以,但为了防止你们又拿把匕首出来,还是这样出去说吧。”
东村说着站了起来,又把桌子上的驾驶证放回了口袋。
走出菜馆,东村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去哪儿?”刚村问道。
“我的车停在这后面的小道上,我们上车去说吧。”东村说。
宾原和刚村什么都没活,跟在东村后面朝车走去。
“上车吧。”东村把车门打开。
宾原和刚村缩着脸往后退。
“上车呀,不是说上车说吗?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从没想过把你们骗上车,然后拉到什么地方去。”东村摇着手。
“你先上。”宾原说道,东村苦笑了一下,上了车,从里面把车门打开,刚村上来了。
宾原也跟在后面。
“进去。”
东村把手放在他们背上,把他们推上了车,东村把自己也跟着进来了,车门虽然还开着,但里面显得很暗。
“靠过去,坐正。”
东村说道,声音和口气都变得威严起来,宾原和刚村都被他气势压倒了。
“不是说只是聊聊吗?”宾原说着,但还是坐了下来,刚村也跟着坐了下来。
“当然只是想跟你们说几句话,但你们太危险了,为了顺利地说说话,才让你们那正坐的。”
“有什么话,快点说啊,店里马上就会忙起来了。”刚村说,东村仍然站在两个人的后面。
“我也想早点把话说完,我已经知道你们是假冒门啡组的名头,把我打了一顿。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想知道这一点。”
东村问,宾原和刚村都没开口。
可能那么正座着脚很不舒服,两个人坐立不安地在那儿动着。
“门啡组对被冒名的事很生气,你们住正厅市,还有干什么事,这些都是门啡组的人告诉我的,你们的来历门啡组早就知道了,你们没想门啡组为什么没来找你们麻烦吗?我为了不想把事情弄大,才向门啡组求的情,你们怎么感谢我,如果你们不想说的话,我就把这两本驾驶证拿回去,给门啡组的人,如果还想要这证件的话,就自己去门啡组拿,或者就这样,用车把你们带到前山市,带去门啡组。”
东村说着,把手放到了宾原和刚村的肩上,还把自己身体的重量放到他们身上,轻轻地摇晃着,车座的坚固程度,不太受得了这两个人的重量。
他们的脚夹在当中很是痛疼,从他们的口中发出“嘶嘶”的喊痛声。
“老板,你就说吧。”刚村埋怨地看着宾原说道。
“我们这是受人所托,没有其他理由。”
宾原终于开口了。
“是谁托你们的,让你们干什么,老板,说清楚点。”东村追问道。
宾原发生哼哼声,并不是腿脚感到疼痛的哼哼声,是被追问而感到为难的声音。
“我真的不能说是谁让我们干的。至于让我们干什么,就是把你骗出来,然后拿刀逼着你,让你说出田木拿枪的事。”宾原说道。
“如果不说是谁让你们于的,我就不放过你们,说,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们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那人帮过我们不少忙,可以这么玩,我们欠了他不少东西。”
“钱吗?”
“这倒不是,总之欠他一些人情。”
“是谁,说!店里现在应该很忙了吧。不想早点回去吗?不肯说的话,我只有把你们带到门啡组去了。”
“老板。”刚村又向宾原望去。
宾原没办法,哼哼着说了。
“是警察,前山署的平直警察让我们这么干的。”
“喔,一个警察让平常百姓干这种事?”
“我们没说谎,真的是那个平直警察让我们拿刀逼你说手枪的事。二个月前,我和老板因在前山杀人还有麻将赌博而被控告,那时老板跟平直警察认识了,受到了他不少照顾,还帮我们取消了起诉,这样,那个警察有什么让我们帮忙,我们就没法说了。”刚村一口气全给说了出来。
东村着实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警察居然会用这种手段来让人为他办事。
新的疑团又在东村的脑中形成了,难道田木信儿拿枪的这件事中还有什么内情不成?这样说来,那个叫平直的警察到现在还没去做为平枪事件当事人的田木信儿那里询问什么,也是有什么原因的了?
“你不会想把平直怎么样吧?可能的话,你不要告诉平直,说是从我们口中知道这事是他指使的,好吗?求您了。”宾原用恳求的口气说道。
“知道了,我会为你们保密的。”
东村说,他早就这么打算了。这时,东村已经打定了别的主意。
星期天早上。
东村正睡觉呢,当他睁开眼时已经快中午了。
加代子睡在边上,她也刚醒过来,东村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刚醒过来的加代子,气色很好,脸上象笼着一层光芒似的,在东村眼中,此时裸露着的加代子是如此娇嫩、柔美。对东村来说,这种时候最能让他强烈地感觉到他对加代子那种执着的爱恋,他经常忘却了自己的害羞,象对待一件非常珍贵的宝物一样,从心底里挂念,惦记着美丽而又可爱的加代子的存在,东村情不自禁轻轻地亲吻着加代子。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加代子刚想笑出来,东村把中指放到嘴唇上“嘘”了一下,赤着身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向门口走去。
门上的猫眼的透镜上映着一个人,原来是警察平直。
门铃又一次响了起来。
东村轻轻地离开门口,拿起了传话器,装作刚起来的样子应着。
“我是平直,还记得吗?”一种格外亲切,象是很熟识的口气说道。不知怎的给你一种做作、特意装出来的感觉。
“平直君!”东村好象不记得他是谁的样子问。
“前山署的平直。”平直回答道,声音一点都没有放低,隔壁的房间都能听到的音量,东村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早就看出平直的企图了,故意大声地说是警察,让附近的人都能听到,想让别人都讨厌自己。
“什么时候的警察,有什么事吗?”
东村也大声地回答着。
这声音通过传话器进出去,外面整个走廊上都能听到。
“我还想来问你点事情。打扰你了,对不起。”。
“今天是星期天,还睡着呢,稍微等一下,马上就来开门。”
东村说完,放下传话器,走回里面的房间去,加代子赤着身坐了起来。
“是警察?”加代子小声问道,皱起了眉头。
“那个麻烦的家伙,又是田木那手枪的事别担心。”
东村手撑在床上,在加代子身上轻轻地亲了几下,拿起运动裤套了上去,加代子笑着抱住东村。
“那个警察真讨厌,在这种时候来打搅我们。”
“我们就在外面说话,你就这么继续躺着我马上回来。”
东村边穿上衣边说。
加代子笑了,赤身离开房间,走进了洗手间。
东村穿上长裤,又点着了一根烟,就这样等加代子回来,一点都不去管正等在门外的平直。
加代子从洗手间回来了,她握住东村拿着烟的手,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然后又回到了床上。
“喂,过来一下。”
“真的这样让那警察等在门口,不太好吧?”
“没什么,谁让他来打扰我们呢,真讨厌,让他等着吧。”
加代子笑了起来,真可爱,东村奈不住,走过去,在她唇上亲了几下,走出了房间。
平直背靠着墙壁,等在门口,走廊最里面,一个拉着小孩的手的年轻的父亲,向这边走过来,是在一家卖汽车的店工作的男子,东村向他打了个招呼,那男子笑着回应着。
“对不起,在休息的时候,打扰你了。”平直说道。
“还没洗脸呢。”
“能进去说话吗?”
“我妻子在还没起来呢,里面很挤。”
“那,还是到我的车子上去说吧,就现在吧,怎么样?”平直说着就先往楼梯走去。前面,那父子俩手拉手往楼下走去,平直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地哼着一首歌,是一首《春天的峡谷》的歌,东村落后平直一步也跟了下去,眼前就是平直的脑袋,头顶上几乎没有头发,能看到一圈被太阳暗黑的皮肤。
平直的车就停在公寓的停车场的围墙的边上。
“这儿可以吗?或者再换个地方?”平直边开车门边说道。
“没关系。”
东村说道,平直点点头,东村敏捷地坐上司机副座,并关上了车门。
“虽然是星期天,警察先生还是那么地忙啊。”
东村边等着平直关上车门,边嘲笑着对平直说道。平直没理会东村这些话,拿出了一个烟灰缸,东村手中的烟已经变得很短了。
东村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
“门啡组的一个叫岗原的年轻组员,东村君可能知道吧。”平直引出了话题。
“岗原?”
“那件事之后,田木在岗原的陪同下,到东村君的住所来,他们拿着本地酒,来给你道歉了吧。”
“啊,那个男的原来叫岗原啊。这么说来,他肯定自报过姓名,只是我忘了,这人又怎么了?”
“不是岗原怎么了,田木在岗原的陪同下,到东村君的住所来道歉。对这件事,我觉得怪怪的。”
“啊,那个呀,说实话,当时他们两个人拿着礼物,特意来向我道歉,我也觉得不舒服。一些黑社会的人向一个普通人低头道款,不太想得通,是吧。但,只有那一次,这之后,那个叫田木的男的和门啡组都没发生什么麻烦事,我想那次他们来道歉可能是真心的。看来黑社会分子当中也有正直的人,不知怎的,我很佩服他。”
“是啊,一个黑社会的人向一个普通人低头道歉,不太容易想通。因此,田木和岗原来东村君这儿这件事并不普通,我看田木是为了手枪的事才会这么做的。”
“还是这件事……”
“田木为了让你帮他瞒着他持枪的事,所以才拿着本地酒来求你。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那次田木在跟你打斗中,拔出的手枪被你夺了下来,并拿回了家,然后田木为了要回这把枪才到你那儿的,没错吧?东村君。”平直眯着小眼睛看着东村说道,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微睁着的眼缝间露出锐利的目光。
东村大大地叹了口气,开口了。
“真的不能就此死心了吗?我早就清楚地跟你说过,田木没在我面前露出手枪来,这不能相信我吗?”
“太可惜了,东村君说的话听起来不太老实,不太老实的话可骗不了我们。”
“真是把我搞烦了。到底变成什么样子?警察先生,我为了不想卷入麻烦,什么都不想说,现在逼着让我承认田木持有手枪的,不只警察先生你一个人了。”
“除我之外,还有谁为了这件事到你这儿来?”
“也不知是谁,反正是三个男的,这伙人在十天前的一个晚上,用一个假电话把我骗了了去,强迫我坐上一辆货车,把我带到了一个造船厂的后面。”
“什么假电话?”
“那电话说,我妻子在工作的地方得了急病,让我去接他,我马上跑出房间往停车场走去,结果那儿就有三个人埋伏着。”
“那伙人强迫东村君承认田木持有手枪,是吗?”
“不只是一般的强迫,是用匕首挟持着我,还抓住我的头往车身上撞,好不容易才逃了回去,这三个人曾说过他们是门啡组的人,所以我就去了田木的住处,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那后来呢?”
“这样,我就发现了许多奇怪的事,这几个把我骗出去的人和门啡组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其中有个人好象是正厅市开中国菜馆的,名字叫宾原。”
“是田木那么告诉你的吗?”平直问道,平直人靠在司机座的门上,只有上身是朝着东村这方向,他的眼睛不再那么眯着了。
东村向他的眼睛深处看去,没放过他那想隐藏的轻微动摇的神情。
“田木把话带到组里,门啡组着手调查了这三个人的事,门啡组对于他们的名头被任意借用,非常生气。”东村说道。
“确实非常可气。”平直摸摸自己的下巴,说道。
“生气地不仅是门啡组,连我都很生气。警察为了手枪的事来察问我,我当然没办法,为什么一个中国菜馆的老板,竟然用假电话甚至用武力逼迫我承认田木持有手枪,这可真是不太弄得明白。”
“确实是这样。”
“奇怪的不只这个。如果说不太明白的话,平直君,你所做的事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有什么让你不太明白的吗?”
“你不是到现在还没去过做为手枪事件的第一当事人的田木那儿吗?这是什么原因呢?到底有没有枪,田木应该最清楚,你也已经认定田木持有手枪。为什么不到田木那儿去问一下,却到处收集资料,凭着一些模模糊糊的传闻和猜测,只是不停地来问我,这不让人很不可理解吗?”
“以什么样的程序开展调查,这是有专门的研究的,做的方法有各种各样,我现在用的不过是这些方法中的一种,没有什么可以让你感到不可理解的。”
“既然这么说就这样吧,还没把我的事全说完呢。”
东村不耐烦地说,平直拿出一支烟,点燃。
一些认得的公寓中的人;往车中望来,和东村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给你带来不少麻烦,这我知道。但东村君现在的情形,有许多牵连的地方,虽然你说没有手枪,但象普通市民的言论一样,在表面上不被理解。因此,收集了各种各样的情报,然后再到你这儿来了。”平直说着,吐出了一口烟,眼睛盯着那烟在车中流动。
“请稍等一下,警察先生。”
东村稍稍往上坐了一点,身体朝司机座方向轻斜了一下。
“我的什么地方,怎么有牵连了,为什么我说的话做为普通市民的话是不被理解的。”
“还是直率的说好是吧,是这样的。在一开始,我觉得东村君不过只是个卡车司机。但稍稍调查之后才发现你在到这儿之前一直在曼街,而且还是管理黑社会事务的一个主要人物,不是吗?曾经还继承了卡连集营下的一个分组小枝组组长的职务。
“警察可真是个讨厌的行当呀,一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突然又来戳别人的旧伤,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吗?”
“呀,可不要这么说,警察可是个辛苦的职业。别说这个了,长连集营的本部有后线人,而且还不是个小线人,从这儿我听说了东村君的许多事。”
“话是这么说,我是从黑社会行业中脱离出来的人,我也是解散小枝组的人,现在我希望能够受到象普通市民一样的待遇。”
“虽然已经洗手不干了,但也并不一定说一尘不染了呀。”平直说道,眼睑依旧下垂着,细细地但却又象刀一样锐利的眼睛,飞快地朝东村这边看来。
“这家伙,莫不是从哪儿听说我杀了宾明永的事。但,万一……”这个念头,轻轻地掠过东村的心头,但东村仍然正视着平直那刀一样的目光,笑着。
“一尘不染?这可是怎么都做不到的,你瞧,我被你这么挟迫着,什么田木持有枪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事,还非让我说不可,警察先生,过去是过去,现在我已洗手不干了,我只想踏踏实实,正正当当地做。”。
“我并不是挟迫你,你这么误解可就麻烦了,我只不过是想请你协助一下。”
“向一个并非善良的市民请求协助,这可干不成什么正经事啊。”
“你经常说一些挖苦人的话,你难道喜欢那以说吗?东村君,这次我推心置腹地跟你谈。在这之前我无意中知道了你以前后事我就想跟你好好地谈谈、我追捕的并不是象田木这种人,在这件事中还另有一些内幕,对前山署来说,理应揭毁象门啡组这种组织。因此,我很希望能够从你这儿得到帮助。”平直把身体靠过来,热切地说道。
太阳光透过车子后面的玻璃窗,斜斜地照射进来,车中变得闷热起来,微微地出着汗。
公寓中的人好多都趁着星期天,带着全家开着车出去玩耍,停车场显得空荡荡的,在初夏中午阳光的照射下,很是明亮,东村眼睛盯着停车场,又点燃了一根烟,平直看到这儿,默默地又拿出了烟灰缸。
二人之间,一时出现了沉默,东村对平直脱口而出的“内幕”所含的内容,非常感兴趣想问问这内容的话已涌到了东村的喉咙口。
东村还是把它咽了下去,如果问了出来,平直会把这当成是他对“协助”这事做出的反应,毫无疑问他会乘虚而入,东村这么想着,但他一点都没有要帮什么忙的意思。
“东村君?你在听我的话吗?”平直说道,一点都不焦急的样子。
“在听呢,说吧。”
“你,对长连集营还有一份情义吧,虽说摘了小枝组的牌子洗手不干了,但对组织中的兄弟仍留有一份感情,是吧,你。”
“我实在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提到长连集营。”
“我就说给你听吧,在这个县前一次选举中,门啡组是支持现任知事的竟选对手的,好象因此牵连上了许多人和事。”
“选举的事,无论怎么样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后。”
“不,你听下去,当时选举的时候,门啡组不知从哪儿听说了知事以前犯下了桃色事件,并以此为证据,要挟知事,说如果不放弃选举的话,就把这丑闻泄露出去。”
“这个地方原来也有那么多事啊……。”
“但这个知事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管怎么说要挟的一方总是显得软点。在选举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就因为限女人的丑闻被泄露实在不太好办,虽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在选民心目中印象下降是难免的。这样,这个现在的知事就向中央政界的一个大人物去哭诉,在这个大人物的调停下,长连集营也介入了这件事,他们对门啡组加以威胁。就是这件事,你没从长连集营方面听说些什么吗?”平直偷偷地窥视东村的脸,东村摇摇头。
“平直总是有意无意地想把东村引入谈话的气氛中,但东村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所在的组虽说是长连集营的一个分组,但只是极小的一组,这种上面的内部的话我们是听不到的。”
东村两眼看着前面的玻璃,说道。
“这之后,不管怎么说,这件威胁的事暂时压了下去,门啡组又制造了另外一个爆炸性事件,在这之后不到一年的这一次知事选举中他们有帮助把现任知事搞下台的计划的苗头,这个新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到现在还不很清楚,但我听说,好象是准备干一件相当粗暴野蛮的事。”
“警察先生,能开一下汽车的开关吗?我想开一下窗,太热了不太受得了。”东村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说道。
平直那光光的额角上渗出一层微微的汗珠,平直转了一下车钥匙。
东村把司机副座的车窗完全打开了,平直好象没有要打开司机座车窗的意思,只是把上衣脱了下来,他从脱下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把扇子,随手把衣服放到了边上,又开始说话了,只是声音放低了不少。
“不仅对你,对我来说也是,这次选举的事会搞成什么样后结果,都没啥关系,但是,做为警察,还有我们的警察署,管辖区内的暴力组织有怪异的行动,企图干些什么,就不能说没有关系了,警察署计划在这些人采取行动之前,把他们全部制止,我认为田木特有手枪这件事是个突破、口,门啡组所有的手枪肯定不只这一件。”平直边说着,边加快了扇扇子的速度。
“那么,你让我协助的就是把田木持有手枪这件事作为案情记录记下来了。”东村问道。
“有没有枪这件事无关紧要,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也确实存在的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行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早已说过了好几次,一点都不假,现在已不必做什么了吧。我已尽力帮忙了。”说完,东村打开司机副座的车门,刚要下去。
“等等,东村君,话还没说完呢。”平直一把抓住东村的手腕,说道,中间有一股威严的腔调。
东村把坐起的身子又折了回来,他眼睛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平直的手,然后目光又移到了他的腿上,平直嗤地笑了出来。
“是个人物啊,你这样看着我的目光,怎么都不象是个普通市民,平直依旧一付笑脸,说道。他放开了东村的手腕,东村也不禁笑了起来。
“马马虎就算了吧。门啡组能不能揭毁,你这个警察能不能因此而得到什么好处,都跟我没关系。”
东村把身体靠在司机副座背上,伸伸脚说道。两手一叉,放到了脑后。
“把门关上。”平直说道,东村把车门关上,平直又开始说话了。
“我没理由,也并不是要这样缠着你,东村君,我承认我的性格是有的纠缠不清,虽然我没法证明证据的来源,但确实有情报,所以我才说田木拿了枪在你面前显示过,事实上,有人看到你抓住田木往车门上撞。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这人作证,说杉木确实有枪呢。”
“这不太行得通,这人怕门啡组会报复他所以不愿出来作证,而且,作为当事者一方你的证词比一个目击证人的证词,更是来得可信。”
“我确实已说了实话,那个时候田木是赤手空拳和我对敌的,他身上有没有枪我就不知道了。我所知道的就这些,我并没有在现场看到实物,我能明白地说的就是那时田木没用枪对我。”
“东村君,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你对我说了真话,就会牵挂进去,还会遭到门啡组的仇恨,这对一个想正正经经生活的人来说是很麻烦的事。因此你说没看到田木有枪,想逃避麻烦,是吧。”
“平直君,你真是一点都不理解我,我没有担心什么麻烦,你的话倒是把我弄烦了,对了,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就是那三个人用假电话把我骗出来,还用匕首逼我的事。”
“啊,这件事……”
平直转开了视线,又使劲地摇起了手中的扇子。
“那三个人到底为了什么,要向你一样,逼我说田木的事。这些人和现在知事选举的后幕又有什么关系吗?”
“说不定,从正厅市跑来,对你做了这种事,以此看来……”
“这样的话,我能明白,以前我不知道现在的知事和门啡组之间的关系,我还以为是那三个人欠你什么情,为了回报,借田木的这件事对我做了这些呢。”
“绝不可能,我跟正厅市中国菜馆那几个人根本没有什么交情,最重要的是,即便有什么交情,对于你因为这种原因而牵涉进来的人,我难道不可以用正规的方式来调查吗?”平直笑着说道。
“有可能。”
东村也露出了笑脸,平直张着嘴忽然不笑了。
“东村君,你是不是对我到现在还不去田木那儿了解情况感到奇怪?”
“一般地考虑方式,当然认为这是很奇怪的事。”
“有道理,我是尽可能不以这件事去逼田木的,如果这样做,要打开他的嘴是很容易的,那样,田木就会被门啡组以敌人对待,把田木和枪的事当作突破口,进一步催毁门啡组这是署里的计划,对我个人来说,我是不想为了这个而把田木作为突破口的。”
“真是什么都绕在一块了,这件事,你这是同情田木罗。”
“并不是那么回事,如果要说同情的话,那不是田木,而是田木生活在一起的那个叫美加子的人。”
“挺亲切,温和和话呀,你对那个女的又有什么企图。”
“不要那么说,如果说有什么企图,那不只是对美加子,对世上所有漂亮的女子我都有企图,那个美加子,其实她也是挺可怜的。”
“是你熟人吗,那个女子?”
“不,根本不认识,但是,听说过她的事,美加子的母亲是日本人,住在东京。而她父亲是个叫宾明永的台湾人,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这个宾明永被黑社会的人杀了,这事还不算是很久以前的事,而且我还听说是长连集营指使谁干掉宾明永的,这暂且不说,父亲被黑社会的人杀了,照说应该憎恨黑社会的美加子,不知怎的竟爱上了象因本这样的人,从东京来到了这种北方的小港市,到俱乐部当服务员,想到这个,尽管是别人的事,也会觉得她挺可怜的,因此想到这人的事情,我就觉得不该去逼田木。”
“就这么多吗?警察先生,美加子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子,谁都不会不动心,不去逼迫田木又怎么样呢。你想利用其他的线索来摧毁门啡组吗?不过恐怕不能说本就没枪的田木有枪吧。”
东村说道,表情一点都没变,平直一边轻轻地摇动着扇子,一边透过前面的玻璃向外望去,不知在看什么。
“是啊,说不定就象你所说的一样,看来是有可能还是认出木除外的门啡组另外的人身上下手来得好。你的嘴到现在为止还是封得死死的。”过了一会儿,平直开口语道。
“真顽固呀,警察先生,不管嘴巴闹得紧也好,不紧也好,从一开始……”
“我明白,从一开始你就说了实话,是吧。好了,这事就说到这儿为止吧。好不容易盼到一个休息日,大清早就去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但现在和你说了那么多话之后,我的心情十分好的。”
“别这么说,这没什么,我也觉得很好。事情该到此结束了。”
东村说着,走出了车外,当他口头关车门的时候,迎面看到了平直那疲惫的笑脸。
“还没完全结束呢。门啡组是这附近最有权势的暴力组织,要把他们催毁,还不知会出现什么事情呢。”
“我想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东村说着关上了车门。
平直发动引擎,按了一下汽车喇叭,飞驰而去,东村根本没看汽车开去,慢慢地向公寓门口踱去。
平直把宾明永的事那么提出来,确实让东村吃了一惊,东村认为平直知道杀死宾明永的人是东村木的可能性有70%,这话被用一件非常突然,而用弯来绕去的说话方式从平直口中吐了出来。
从说不想逼迫田木开始,转到美加子的身上,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出宾明永的名字,暗示看他知道东村杀了宾明永的事,可以说一步一步,很有计划。
平直说他在长连集营中有很大的一条线,宾明永是长连集营暗中指使人杀的,平直也知道,除了长连集营的顶层,其他不可能传出这种话来,如此说来,告诉平直是谁接受了干掉宾明永这一任务的也是长连集营顶层的人物了。
一种郁闷的,讨厌的预感向东村袭来,他觉得把自己卷进这场纠纷的不是一把手枪,而是一个更大的阴谋。
回到屋里,加代子仍然赤身躺在床上,笑脸等着东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