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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本木那座白色饭店前走下出租车时,津山好象迷了路似的回头望了望,然后边走边找。
走进麻布十番的后街,津山沿着复杂的红色饭店的外部扶手螺梯上到二楼,在一处铺上砖块的宽敞阳台的里面,两扇又黑又大的窗子朝着东方开着。这样的建筑设计是不多见的。
上面一层是公寓,只是二楼是酒吧。红色涂料的墙壁使人感到有点西班牙风味。上面写着“富翁世界”字样的广告布悬挂在空中不住地摇晃。
津山推开橡木板做的门。
“欢迎您的光临。”
从门边一直朝店内有一条很窄的通道。上面铺着厚实的地毯,墙壁的一侧,是一排放着保温瓶的玻璃橱柜。
钢琴架的旁边有一位女人正手持麦克风放声歌唱。淡色的服装,裹住富有性感的肉 体,悦耳的嗓音从那里传出来,钢琴伴奏是一位身着白色海马绒毛衣的中年男子。
酒吧已经打烊了。津山来到光线微弱的座位处。
年轻的男招待员将盛有决块的苏格兰威士忌容器和矿泉水以及酒杯利索地摆在桌上。这里从下午到现在还没达到十二个客人的光顾。
刀根严矢子马上就注意到了。
唱完歌,她便来到津山的跟前。
酒吧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所以任何女人都没到津山身旁陪酒。
“今晚这里满员了吧?”
“真会挖苦人。”
“大家都想听听严矢子的演唱。”
“够了嘛。”
当今流行歌曲处于鼎盛时期,专业歌手受到冷落。
客人们抱着与其听唱还不如自己唱的态度。尽管如此,严矢子还是一个劲地坚持正统唱法,舍不得离开麦克风。
“谈正经的吧,两星期来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严矢子一见到津山,就露出一副嗔怪的神色。
“去拍广告罗。工作时稍稍感到疲乏,时常放下工作和朋友一道出去玩玩。”
严矢子用一只手悟在胸口处,由于刚唱完歌,呼吸多少还有些紊乱。也许是津山的突然出现,使她有些慌张失措。
衣服里隐约看见一对丰满的乳 房。她将肩靠着津山的肩默默不语。
似乎这样最能表达半月来的离别之苦。津山抽完一支―后也保持沉默。然后小声地,不慌不忙地说:“分别后,你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还打算出走,或者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今天是最后的一幕,那么,佑介的到来真是让人大吃一惊。不,少喝一点。我们店里的人都在这里。”
津山喝够了。那十分困倦的身子和疲劳的肌肉 顿时感到一阵阵轻松,心头发热,脑袋有些发晕。
在芝蒲的仓库里藏木桶后,与同伴一道回到松町的爱情饭店,稍微举杯庆祝一下后,津山一个人就悄悄出饭店,乘出租车直奔六本木。
自从听到多门说的刀根靖之是猎取的目标以来,津山想到了严矢子的处境。刀根教授的近况也是刚听说的,但必须得马上转告严矢子不要回青山公寓,那里潜伏着某种危险。津山从北海道回来,并不是带着性的渴望去会见严矢子。
从严矢子的话中可以看出,敌人的势力还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这就好啦。但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严矢子是刀根靖之的最小女儿。她有四个兄弟,他们都各自成家立业。兄弟们在计算机企业中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姐姐嫁给一家银行的职员。只有严矢子思想开放,追求生活自由,所以被刀根从家里驱逐出来。
从那以后,严矢子听从刀根的劝告,同帝大工业学部助教举行了婚礼。可是结婚后她继续热衷于演出事业,于是便同带封闭性头脑的丈夫发生了家庭纠纷。经过两年的争吵,双方只得用离婚形式解决,刀根教授对严矢子十分不满。
严矢子天生造就一副自由开放的性格,谁也改造不了她。由于那桩离婚之后,严矢子从此失去亲人的援助和信任。在以前的代官山公寓里过着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
以前的丈夫也住在代官山公寓,搬走后,房间仍由她代管。津山想那里可能还空着吧。
“还有些事情要同你商量,我暂时不能回表参道的家,你也最好不要回到那里去。”
“又要干什么事?”
“也许是一些准备工作吧。”
“那工作不什么危险吧。”
津山的公寓在表参道。严矢子在三年前就开始住在那里。但津山一般因工作要远出时也不会预先告诉她。严矢子也过着无拘无束的歌手生活。这对同居情人,都有离婚的经历。
“短暂地谈谈这件事。代官山公寓你还在租用吗?”
“还领得到赔偿费,所以那里作为自己的别墅留着。”
“这样就好。今晚我们去那里。请在外面稍等片刻。”
津山共喝了四杯兑水的酒,先离开饭店,在房子的一处显眼的地方等待。
严矢子大约在五分钟过后出来了。
她脱掉演出服,换上黄色棉布T型衫。看上去是一位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两人在外面坐上出租车。
出租车朝代官驶去。
“最近碰见了你父亲吗?”
“没有哇。自从与他的得意门生那位助教分手以后,我呢,还是过着那种象是推销饮料的演唱生活。由于与那个无赖男人同居,被父亲彻底抛弃罗。”
“你所讲的无赖,我看是好人。”
津山微笑着说。然后又关切地问道:
“你父亲还在干什么?”
“没发生多大变化。以马场的研究室里整日忧忧郁郁的样子,父亲好象对日本的官傣机构中搞预算的组织有些不满,经常骂文部省的家伙是混帐东西,扬言要结束实验项目。”
刀根靖之不是了解内幕吗?
猎取人头,最初先就是将其本人不满现实的情绪作为前提。当前,要猎取眼下有名的刀根靖之的头脑并非是件容易之事,要想完成此项工作,必须在没有他的干涉下进行。
“为什么要关心父亲的事?”
“那是因为,”津山平静地说道:“我们好象感觉到了你父亲被什么国家注意到了。”
“那是为什么?”
“不要那么担心,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不过是要他的脑袋罢了。”
“这不是更吓人啦。”
严矢子的手拍打着津山的膝盖。
“抽时间还是回一趟佑天寺的家里,暗中打听一下父亲的情况。如果只是莫斯科大学外籍教授的正式招聘,我们这些第三者的猜测就不会有错了。我总感到刀根教授的周围有上股势力在活动,并造成了一种危机。”
只字不提夺钻石之事,危机其实就指的是它。
“明白了。近期抽一个时间回家一趟,即使受到父亲的责骂也不当一回事,好吧,今晚我们不谈父亲的事了。”
出租汽车已到了代官山的公寓。严矢子先下车,津山紧跟在她后面。
从后面开来的空调车擦过身旁,很快朝坡上驶去。
那辆深蓝色的空调车压着左边车线行驶,冲到坡上顶点时在视线中消失了。
尽管闪过的时间很短,还是看到了那开车的是一位年轻女子,那张脸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特别是在附近碰上这位开车女子就更奇怪。
代官山是一座带欧洲色调红砖修筑的公寓。从好的方面来形容它是既气派又洒脱;从不好的角度看来,居住的都是些有钱之士。
赔偿费是种高级商品。大学助教的工资显然是不够的。看来的付出大额赔偿费的背后有严矢子的父亲刀根出力。
两人挨紧着走进入口。
乘电梯到四楼。
是四零一号房间。刚一推开房门,很宽的专门用来脱鞋的地毯上发出一味。臭味,上面有些湿润。
一边是白色的墙。墙壁的尽头安放着一面横着的大镜子,就象杜鲁门总统的房间那样。紧紧被津山搂住腋下的严矢子映照在镜子里面。
那位穿着T型衫的姑娘仿佛是被男人的粗壮臂膀吊起似的。
镜中的严矢子朝津山微笑。
“请——”严矢子先站住脚,对津山说。
“还想看一遍里面。”津山出神地望着那一对人影。
“哪里面?”
“是镜子里面。”
“想与躲族同居吧。”
“也许还不如给我唱点什么。”
严矢子走到尽头,手握住那面镜子的把手。然后拉开把手,镜子象门似地打开了。镜子里的挂钩上挂满衣服,包括男人的衬衫和领带。
“打算跟多少男人睡觉?”
“坏蛋,都是为你准备的。想让你吓一大跳。”
她伸手拧开壁上的电灯开关。T型衬衫中的胸部胀鼓鼓的,随着手动而不断晃荡。她又关掉了电源。
房间的灯光消失了,窗外街上的光线透射到屋里,使整个环境显得十分神秘,此时,津山抱住了严矢子。严矢子侧过脸,渴求他的接吻。
舌头的跳动,抑扬顿挫。
津山原地站着,脱掉严矢子的T型衬衫,严矢子闭上了眼睛。津山低下头,用嘴吮吸着。
严矢子嘴里流出细微的喘息声。
津山没有将嘴离开那地方,抄起严矢子的身子朝卧房移动。严矢子在津山的怀里伸出手轻轻地打开了卧室的门。两人来到床上。过了一会儿,全部脱光衣服。此时,对津山说,抢夺钻石冒险情景还未尽然消失。
严矢子身材小巧,受到津山那充满性感的拥抱后,说不出是满足还是悲伤。
许久未见到严矢子的津山,为了证实自己不是做梦,而是活着回到了东京,所以紧紧地抱住她的身子不断地吻着。严矢子在耳洞口被吻之后,醉心于津山那富有伸缩弹力的身体,身子不断上下微微起伏。
脑际突然闪出森尾美纪的脸蛋。
一小时前,在离开浜松町爱情饭店的时候,津山在服务台被美纪发现并叫住。
“啊,你要到哪里去?”美纪用埋怨的眼光盯着他。
“到街上为大伙的事去打探一下。”
“滑头,耍滑头,是到什么女人那里去吧?”
“不是女人,是与对方的买主事先有预约。”
“好象有点被冤枉!按理说不会到饭店房间来取货。回到东京,我的工作就意味着结束。好吧,也不同津山君睡觉啦。”
美纪乖戻地朝又御着。
“美纪,眼下不是妒嫉的场合。我们的事还没有结束,要干的事还有很多。只要平安卖给对方,美纪也会分到很多钞票。那样的话,会有一打的男人追求你。脖子上的项链更加神气十足。”
这不是凭空的谈笑,事实也是这样。
对我们来说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如果同贯幸平所指挥的北斗丸抵达东京湾的话,这里的人肯定要去迎接,得派部下去上野运货。不,为了打乱敌人的阴谋,还要在刀根靖之的身边安插自己的人进行监视。
此念倒是在抱紧严矢子身体时,津山陡然想到的。
津山常常在干这类事时,得到灵感。
外面响起一阵风声。
象是一种不吉祥的预兆。
严矢子曾几达兴奋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