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宿。
夜里,华灯齐上,红红绿绿的灯光照得夜空熠熠生辉,新宿的夜生活也是丰富和浪漫不下东京的。
这是位于三光街的“城”俱乐部,四处流浪的寺田在这里找了一份跑堂的活干,他浪荡得太久了,想安安心正儿八经找份职业干干,正巧这里在招聘人,他就来试试,经理见他五大三粗的样子,一句话没说就收下了。
他的工作是每天夜里倒酒招待客人,不过,店子里实际上是拿他当保镖用。
这天晚上,他象以往那样上班了,刚才,主任让他去酒仓拿葡萄酒。
酒仓隔壁小屋的门开着一条缝,寺田好奇地往里瞅了一眼,结果被三个汉子一下子拖了进去。
“你在那里瞅什么?”
随着这声喊叫,一个家伙突然挥起拳头想打寺田,如果寺田想躲的话,完全能轻而易举地躲开他,但他并没有躲,因为在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冲头,寺田也并不想躲开,他只用一声可怕的吼声吓吓他。
“你嚷什么?”
寺田喊了一声,那家伙愣了一下,旋即又扑了上来,向寺田挥起了拳头。
寺田并不想和他认真,所以当他那不太重的拳头打在他的下巴上时,寺田装着摇晃了一下。
“看见啦,……,并没有什么……”寺田戏弄地说道,这家伙没有什么本事,只是吓吓人而已,要是寺田反击的话,他可就麻烦了。
这是“城”俱乐部的地下室,“城”是这家俱乐部的名字。这不是一个夜总会,而是一个雇佣有大约是高中一年级学生作女招待的高级会员制酒吧间,在这个店里玩上一个晚上,最低要付出五万元的代价,寺田选择这里一方面也是由于给的工资多。
拖寺田进屋的三个人中另外两个,看上去很面熟,大概在店里常见到,可能是经理的好朋友,好象与客人和店里的人关系都不错,几乎每天晚上都站在收款柜台边。虽然穿着高级的服装,但却显得颜色有点过时了,并且有点盛气凌人,总使人感到他们身上象是带着点贼味。
这俩人不是盯着别人收钱算帐,就是同时靠近客人,然后同时又不知跑到哪里去,过一会儿又出现在收账柜台前的栏杆边。
寺田瞅见他们时,小屋里陶炉的炭火烧得正旺,那两个贼徒正帮一位脱下外衣的男子换着衬衣的袖子,寺田记得这人就是刚才在客席上的一位客人,寺田注意到他俩在客人的手腕内侧注射什么东西之后,就将注射器扔进了炭火中……
“这个混蛋尽在装傻。”
两个贼徒中个子稍高一些的那个,名叫守山,他说着,又冲寺田握起了拳头。
“看见了吧?”
守山的伙伴叫横井,他也压着嗓子对寺田说道,还一边瞟着陶炉里注射器的玻璃受热,正开始熔化。
“我什么也没看见。即便看见了,我也说没看见。我要赶快干完老板吩咐的工作,要不然会挨主任训,请你们原谅。”
寺田低着头说。
“狗东西,我看你有些象奸细一样。”
守山拖着声调说,还打了寺田一耳光。
“我杀了你!”
这时那客入好象药劲上来了,两眼象走了神似地到处转,身体就象在水里游泳一样,一边晃荡着,还一边煽动着胳膊。
“是那样的吧……”
守山这下又来了劲,露出有点令人生畏的笑容。
“把他也扔进去烧了。”
他一边吓唬寺田,一边把寺田扳转过来,抓住了寺田的衣领。
“请住手,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寺田装着害怕似的说着。
“那么,你真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我要你把这件事忘掉啰。”
守山对寺田说着,把寺田的脸压到了烧着炭火的陶炉边,横井咧着嘴笑着。
被扔进陶炉里的注射器熔化开来,玻璃颜色就象红宝石一样。守山用身体抵着寺田,把寺田的脸推向炭火。
“好啦!”
寺田不由自主说道,寺田的脾气本来也是暴烈的,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怎么啦?”
守山有点惊异地问道,横井的冷笑也消失了,这时候,那位客人也被麻醉剂弄得睡过去了。
“我好言向你们说,你们又不听,硬要逼着我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寺田忍不住,这话一下从嘴里溜了出来。
“这个混蛋!”
守山使出了浑身的劲,把寺田往陶炉里推了过去,寺田迅速地扭转了身体,朝着不知所措的守山,低头撞了过去,把守山和陶炉都撞倒在地。
顿时,炉炭飞散,火星四起,守山的胸部正好撞在陶炉上。
陶炉被撞破了,守山胸部的衣服燃起了火,他好象在梦中似地不住地拍打着,嘴里不停地叫喊着,身子四处翻滚。
横井一时不知所措,惊呆了似的站在那里,突然,他哆哆嗦嗦着将手往臀部口袋里伸去,寺田还趁着横井的手还没伸进去时,猛的冲了过去,虽然寺田感到左腿有点痛,但动作还是很快。
寺田一下抱住了他的腰,把他提了起来,然后摔在地上,寺田用右肘弯击碎了横井的下巴,再用右手把他紧按在地下,用短直拳朝着他的心窝猛打。
横井象海虾一样曲卷着身休,寺田放开手后,他已经横爬在地上,将两膝收卷在胸前,身子不住地抽动着。他的呻吟声越来越小,终于昏死过去。这边的守山,捂着还在胃烟的胸口在地上乱翻乱滚,那位还处于麻醉状态的客人,正带着点滑稽的模样仰着头笑。
经过一阵猛击,寺田的拳头感到有点疼了,他又朝那客人走了过去,那人坐着就象是一只沙袋一样。
寺田抓着他的腰部把他转了过来,一记右钩拳,把那家伙朝壁上打去,寺田高高举起戴着手套的右手,顿时感到好象四周突然爆发出一阵呼喊着寺田名字的欢呼声。
2
寺田从横井臀部口袋里,掏出了他要想掏的那东西,这是一支毛瑟HSC,口径七点六五毫米的自动手枪。用英国的行话说,这是口径三十二的柯尔特式自动手枪,也就是口径为零点三二英寸。
寺田拔出了这把小型毛瑟枪的弹夹,看见里面装着七发子弹,寺田试着掏了一下枪机一发子弹就跳了出来。
寺田锁上枪机,把子弹放回了弹夹,压着撞针柄,使它轻轻地倒了下去,然后把弹夹放进了枪柄里。
寺田身上穿着男侍者的制服,没有那么大的口袋来隐藏这玩意儿,没办法,只好解开了上衣的钮扣,把枪插进了裤子里面,然后再扣上了上衣的钮扣。
屋里的光线很暗,所以谁要是从外面看的话,一下子还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寺田仍然待在屋里,为了保险起见,寺田又逐个掏了一下已昏死过去的这几个人的口袋。
寺田从横井的内衣口袋里搜出了一个皮包,里面还装有三十多发子弹,又打开了守山的大型烟盒,里面装满了药包。
寺田拆开一个药包,里面漏出了细细的晶体,是白色的。不用多说,这肯定是海洛因,寺田凑近鼻子闻了一下,一股使头脑麻木的气味。寺田收起了子弹袋和药包烟盒。寺田想正好,当左膝痛的不能忍受时,借用海洛因还能起镇痛的作用。
寺田出了这间屋子,打开隔壁酒仓的锁进到里面,在这充满了强烈甜酒味的酒仓里高高地堆放着啤酒和威士忌酒箱,还有其他种类的酒也分类地堆放在这里。
主任让寺田拿的酒是一种从葡萄酒里再提炼出来的红勒地酒,寺田肩上扛着酒箱,登上地下室的台阶,左腿有些一瘸一拐的。
寺田终于登上了台阶,一推开酒吧的大门,一般浓烈的香烟和香氺的气味扑面而来,从灯光昏暗的包厢里,传出女人们象猫一般的叫声和醉客们尖锐的喊声。舞台上,一个自我吹嘘是巴黎女郎的全裸金发女子,正从两胯之间,故意别出心裁地不断地挤出鸡蛋,同时还在切着香蕉。
寺田一边看着,一边不耐烦地催促着挡道的女招待。寺田继续沿着楼梯上到二楼,这个时候二楼还有不少客人。那里除了办公室和更衣室以外,还准备有几套客房,由于是严格的会员制,这里的一切是不能对外泄露的。
酒吧间的收款柜台,在靠里面的一个角上,有七个过了中年的酒吧招待。此时,寺田看见没有其他客人呆在收款柜台前,只有主任一人坐在那里。
“怎么这么慢呀?”
四十多岁的男主任正焦急地等在柜台旁,他用低沉但很刺耳的口吻训斥道。
“是不是去偷喝酒了,把钥匙还来。”
寺田把葡萄酒箱交给了一个男酒吧招待,并把酒仓的钥匙还给了主任。
主任毫无表情的两眼,瞪得就象玻璃球似的看着寺田。突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准备朝地下室走去。
“你都胡干了些什么,把这些送到五号包厢去!”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酒吧招待把放在柜台上装有葡萄洒瓶的玻璃托盘端走,主任还用尖细的声音吩咐其它什么。
3
到这之后,寺田又是送酒,又是把醉客带着上厕所。但寺田仍然特别注意着主任出去的门。
但是,主任很久没回来,寺田想,他也许是从另外一道门,直接回到了二楼的主任室了,寺田有点不安起来。
寺田正想着,金发女郎的表演结束了。稍稍休息一下,就要开始跳舞了。在这之间插进了下一个节目,是一个浑身发亮的黑人凌辱一个白人少女的半真实表演。正在这时,主任果然从正面阶梯与放着装饰树的荫蔽处,也就是通向二楼的阶梯上走下来了。
主任的脸显得比平常更没有表情,这就仿佛在预示着,他内心深处极度紧张,他没有看表演,经直朝柜台走了过去,低声对着领班的招待耳边说着什么,在满头银发的领班脸上,露出了惊慌和不安的神情。
主任带着刚才同样的表情,离开了柜台。过了一会儿,只见主任又对着经理偷偷地耳语了一阵。
主任好象在说什么特别的事情,手还在激动地挥着,他用愤怒的眼光,在客席间搜寻着寺田的身影,寺田装着心不在焉的样子用打火机给客人点烟时,朝那边瞟了一眼,只感到经理的目光里就象带刺似的。
经理、领班和主任,离开了柜台,在棕榈树的树荫下商量了很久。待他们商量完,经理就立刻回到了二楼。
这时,三人刚才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是作为俱乐部保镖的木次,正从上面朝着柜台走去,他一边把酒杯送到嘴唇边,一边窥视着寺田。
寺田装着没看见似的,继续干着活儿。俱乐部的关门时间是凌晨两点,还剩下大约三十分钟。但是上到二楼去的那一帮家伙,却一直没有下来。尽管实际关店的时间,有时会拖延到三点半,不过象寺田这种在下面干活儿,一般在凌晨两点就可以离开了。
寺田极不耐烦地等待着两点的到来。一点五十分——随着最后“荧之光”的节目开始,所有的灯都要熄灭十分钟。
一片漆黑中,女招待那娇滴滴的声音,男人们象呻吟般的哼哼声,喘息声,接吻声,还有女人紧身短裤的撕裂声,以及象是湿桌布在连续轻轻拍打着什么的声音,相互交杂在这一片黑暗之中。
寺田并没有呆呆地站在一个地方,他不断地移动着位置。怕遭到突然袭击。
当灯光再次开亮后,好几个包厢里的男女都不知哪里去了,只见一些展开裙的女人,正坐在男人的腿上,男人们的双手正插在女人的腋里。有的男人正哼哼着,还有的正在低声下气哀求着。
当然,寺田早就习愤了这些不堪人目的丑态。他注意到在熄灯前,他站的地方,俱乐部保镖木次凶残的脸上,带着一股很惊慌的神色,正呆站在那里。
麦克风正在传送准备关店的通知,顾客们纷纷离去。这时,木次赶紧把脸转到一边,朝着阴影的楼梯口走去。
此时,在店里的男侍者还有将近三十人,其余就是纠缠着女人们的客人,他们有些正朝着二楼的单间走去,存些客人又再次返回店里,准备再呆下去。侍者们开始扫除地板和收拾桌子了。
侍者的更衣室在二楼的一个角上,比起隔壁女招待的更衣室小多了。
扫除清理完后,有三分之二的人,进到了那间拥挤的更衣室。剩下的三分之一,将作为二楼的单间客房服务人员,留了下来,听候调遣。
寺田在狭小的空间里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困难地将手枪、弹匣、药包小心翼翼地移进了自己的皮夹克里。
作为同事的男侍者们,相互说着打趣的下流话,他们中间还有正在搞同性恋的家伙,只见他们相互喇笑,还有的还得意扬扬相互搂抱着。、
直到店里最后检査时,经理也并没对寺田说什么。简直象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装得象极了。当然,寺田也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侍者被一群换好了衣服的女招待拥着,一起上了台阶,从俱乐部里面走了出来,各自回家。寺田一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就感到特别舒服。
在俱乐部外面,拥挤不堪地停着许多私人汽车,正在等待准备回家去的女招待,这些醉鬼们降下了车窗的玻璃,各自呼唤着刚才陪伴自己的女招待的名字。
寺田必须叫出租汽车回到在幡之谷的公寓去。因为此时将近凌晨两点半,已经没有电车了。
在柏木、有一幢被称为是俱乐部寮的公寓,只要进到那里,就可以免费用餐。不过那里只接待要继续加班的人。
即使是通常喧闹到深夜很晚的新宿,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商店也都关门了。寺田把手插在皮夹克的衣袋里,迈着轻松的脚步,在大街上走着。如果是平时,还经常与往同一方向回家的同事,一起叫出租车,但是今晚寺田想自己一个人走。
大路边,电车铁轨旁的行人防护栏上,反射着昏浊灯光。载着客人的出租汽车和白色的出租三轮车,发狂似地嚣叫着,飞驰而过。寺田站在人行横道旁、举起了右手。这时寺田仿佛看见,从远处来了一辆空车。
不一会儿,从马路对面的圆形百货大楼的横干道上,开过来一辆黑色的“奥斯丁”牌小轿车,横穿过行人防护栏,朝着寺田这边驶了过来,寺田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轻松地吹着口哨,走下了人行道,朝着车的方向靠了过去。
“奥斯丁”车突然加速,向着寺田的方向冲了过来,寺田赶紧闪到一边,好不容易才避开了这一冲,这车就象是故意想追撞他似的。寺田吓出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奥斯丁”车冲上了人行道,然后一个右急转弯,从人行进上“咔档”一声,车轮又下到了马路上,飞快地逃走了。
寺田没有看清车牌号,当然,即使是记下了车牌号,事后也没有去调查的必要。尽管驾驶车的那小子,把软边帽沿遮得很低,又把大农的领子立得很高,并且还小心谨慎地带着大墨镜,但寺田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就是俱乐部的保镖木次。
这次,寺田非常警惕地叫了一辆出租车,他坐在车里,不时向后望去,看看有没有跟踪在后面的汽车,同时,寺田握紧了装在口袋里的手枪,以防不测。
幡之谷的公寓象是隐藏在草丛里的野兔子一样,不易被找到,它位于从小田急代代木人幡车站下车后,再步行大约五分钟的一个地方。
这是一栋建筑造价很低的楼房,是属于专门建好后出售出去的那一类住宅和公寓。这一带的房屋盖得得非常拥挤。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些穷学生,穷工人和那些象寺田一样来路不明的人。警察不大管这个地区,这个地区的犯罪率很高,人也杂,是罪犯最好的隐藏地。
寺田下了出租车,走上了二楼租的那间屋里,寺田管它叫做“清风庄”,门坎上歪着的门根本就无法关紧。寺田也根本不想把它关紧,他没有什么可偷的,更不怕人来偷。
4
寺田的住处,一进门就是令人感到转身困难的厨房,再往里,就是一间二张席子大的房间。
房间里零乱得实在没有办法,有一张写字桌和一张矮脚餐桌,屋角处除了永远也不整理的床铺外,就是堆积的书本和浸透了汗水的拳套,鞋和练习拳击用的皮制球等等。总共也就这么几件值钱的东西。
寺田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屋后,寺田打开了被盖下面电热毯的开关,又把水壶放在气炉上,点着火。
寺田坐在桌子前,把手枪掏出来看了看,由于这把HSC毛瑟自动手枪的枪柄,一直在寺田口袋握着,所以上面湿漉漉地沾着汗水。
寺田从弹仓和弹匣里,把子弹全部卸了出来,瞄准墙上的污点,反复地勾着枪机。放空枪,虽然这是连发式手枪,但如果在勾动枪机之前,撞针是立着的话,只要一勾枪机,撞针柄就会轻轻击下。
水壶的水开了,寺田用杯子冲好一杯热乎乎的快餐面和一杯咖啡。寺田一口气干完了这两杯烫舌的食物饮料,才稍稍感到身体暧和一些。
寺田把手枪装上子弹,又从内衣口袋里掏出装有海洛因药包的烟盒,打开一包,用手尖蘸了很少一点无色结品粒,用舌头试着舐了一下,顿时,寺田感到生物碱特有的苦味,同时还感到舌头有点轻微的麻木。
如果再要继续品尝下去的话,可能就会有中毒的危险了,不过寺田只是想把这玩意儿,作为不能忍受膝盖疼痛时的镇痛药。
寺田将药包包好,又把从烟盒里拿出来的三十多个药包。包成一大包,埋在厨房小搁板上的白糖罐里。考虑到以备万一急用,就留下了一包,放在了口袋里。
这时,钟声轻轻地响了一下,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寺田感到很累了,就拔掉了电热毯上的绝缘软线,脱掉皮夹克和裤子,关上灯,钻进软和的被窝里。
他知道也许随时都有意外发生,即使在被窝里也是把手枪放在肚子上的。尽管闭上了眼,却实在是睡不着,这并不只是咖啡在起作用。
寺田非常清楚俱乐部“城”,不仅是一个卖婬 的地方,而且也是一个秘密販卖麻醉药的窝巢,寺田小小地捣了他们一下乱。那些家伙肯定是要来报复的,刚才想要辗死他,却没能得手,因此,他们可能下次就会更加慎重地想法来治自己寺田这样想着,心中暗暗感到好笑,忽然,他又想起了自己那枝蓝莹莹的温切斯特枪。
在黑暗里,寺田睁着眼呆着,自已也说不清在等待什么?
但是,寺田知道肯定会出什么事的,这个夜晚不可能平静地过去。
他有点后悔不该冒然卷入这场纠纷,他怕暴露自己,不过对方是不敢叫警察的,这样一想又让他放心了许多。
“只要有了枪,我什么都不怕。”
寺田抚模着被身体捂热了的毛瑟枪想到。
大约在一小时之后,寺田听见了走廊上有人悄悄走动的脚步声,接着,响起了金属似的什么东西。插进房间上钥匙孔里的声音。这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随着一阵轻响,就象是用早已精心配制好的钥匙在开门锁似的,门被顺利地打开了。
寺田假装睡着似的哼着,在被窝里,他早已把手枪捉在手里。
很久没有任何响动,他觉得门就象是被打开了很长时间,大约过了十分钟,才有一束手电光射了进来,来人爬着进到屋里来的。
根据声音,寺田知道进到屋里的是两个人,他们十分小心地关上门,寺田仍装着没看见。
“起来!不要出声!”
随着保镖木次的喊声,寺田的被子被他一脚踢开了,手电光正射在寺田的脸上。
“慢着,你们是不是迟了点儿?”
看见光束后面模糊的木次,寺田用毛瑟手枪对准了他的胸口,接着用母指搬起了撞针柄。在宁静的深夜里,寺田搬动撞针柄的声音,仿佛荡起了特别大的回声。
从木次和他旁边那男人的嘴里,发出了惊愣的哼哼声,那个男人,寺田曾多次发现他出入过俱乐部经理室。他叫吉川。
傻愣愣的吉川,右手正拿着一把打开了的理发修面专用两洋式刮脸刀,听说这种刀相当锋利。
“按着手电简,别动一下!”
寺田怕木次突然关掉手电简,使自己一时什么也看不见,就命令他道。
“就靠你照亮啰,如果敢熄一下手电简的话,我就会立即开枪,我不管你们谁吃上了枪子,谁吃都行呐,我会胡乱开枪,直到把子弹打光。”寺田警告道。
“啊!等等,镇静!”吉川慌了。
“喔,镇静?你把拿在手里的那玩意儿扔掉,打开电灯!”
寺田命令道。
刮脸刀从吉川的手里滑落到地上,他用抖抖索索的手,拧开了电灯开关。
在电灯光下,寺田完全看淸了这两人的模样。寺田手里紧紧握着枪,一收腹,迅速地坐起了身来。他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并做出了一副还真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
木次眼光一闪,以为到了反击的好机会,想要扑上来,不过一看到寺田的目光,却有点不敢动。
“你们是想来干掉我的吧?这是经理的命令吗?”寺田问道。由于晚上很泠,所以寺田伸出左手将皮夹克搭在了膝盖上。
“是,是这样的,虽然经理让我们来干,可是,我可并没有真要干掉你的意思,只是想吓唬一下你,就赶快回去。”吉川说道。
“闭嘴!你的嘴也太不严实了!”木次骂着吉川。
“你的嘴也并不严实呀!”寺田说着站了起来。
这一次木次可真动了,他用肩对着寺田,巨大的身躯向寺田猛撞了过来,寺田反应同样迅速,一扭身从他正而一躲而过,木次一下撞到了墙上。墙摇晃了起来,木次痛得身体卷成一团。
寺田想:假若我这一下没有躲开的话,可能被他压成薄乌贼片了吧。
不过,木次这撞倒让寺田留心起来,这两人无疑是需要小心防范的了,他用拇指搬住撞针柄,以防毛瑟枪走火。用枪柄对着失去目标撞在墙上后,好容易才站起来的木次的耳部狠狠打了下去。
木次没发出仆么惨痛的喊叫,就扑嗵一下子很沉重地横倒在地上,随着他那倒下的巨大身躯,整个房间都仿佛被摇动了一下。
“明天住在楼下的那个家伙,一定会有意见。”
寺田想。
个次耳朵裂开了一道口子,正往外冒着血,寺田又冲动地抓起了受伤的木次,很久以来一直过着平静生活的寺田,见到鲜血就象见到猎物踪迹的猎狗一样,立刻兴奋起来,他想好好地过过瘾。
木次可能是被打得脑震荡了,两只腿正在很滑稍地痉挛着。寺田看了他一跟,没有了兴趣。他放开手,木次又扑倒在地。
寺田又用枪口对着吉川,不过这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他正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寺田从吉川的身边迅速地拣起了木次的那把刮脸刀,将木次右手腕的静脉和神经切断了。寺田切时避开了他的动脉,所以并没有流太多的血。
当木次请醒过来后,他也许感到自己作为保镖,实在太丢脸了吧。
寺田想。
他又回过头来盯着吉川,这时,吉川腊黄色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吓得汗珠直淌。
“我,什么都吿诉你,请不要把我弄残了,不要,求求你。”
他苦苦哀求道。
5
寺田让吉川面向墙壁站着,然后穿上了裤子和皮夹克。这时木次清醒了过来,用左手捂着正在流血的右手腕,小声骂着寺田。
“好,你说吧,你是被委派的什么职务?来这干什么?”寺田问吉川。
“我是在掌握打听别人弱点的情报组里的人,专门干不用钥匙开锁之类的事,许多常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到了我那里,我就都能行了。”吉川有点自豪地说。
“他全是胡说!”木次艰难地想制止他。
“这家伙是专门干杀人勾当的,我虽然不知道他究竞怎么样,但还是相信了他的自我吹嘘,他平时尽是自吹自擂说自己怎样厉害,这次尽管我也接受了命令,准备来干掉你,不过,我来的任务是协助这家伙,当然我也有不可推卸的罪过”吉川嘟哝道。
“即使我今后会被你们干掉,我也要弄清那药是从哪里买来的。快说!”
寺田又追问道,他很想问个究竟来,弄清毒品来源真相。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若这样拖延去,对自己是很不利的。
“不知道,也许你问问他就能知道吧。”吉川说道。
“是吗?作为经理的保镖,也许知道这件事吧。”寺田靠近了木次,抓起他那只捂住伤口上没有受伤的左手。
“不知进,你就是杀了我,不知道的事,我还是不知道。”
木次顽固地叫喊道。
寺田用锋利的修面刮脸刀,深深地切开了这家伙的耳朵。顿时,从切口处冒出一大股鲜血,他吼叫着,倒在了寺田的被盖上。
“现在我就要一点儿一点儿地切割他,直到把他完全切碎,难进你就这么看着你的朋友,只顾自己,不想帮助他?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也不替他求情?”寺田朝着吉川问道。
吉川老鼠似的疲脸上,露出混杂着恐怖的表情。
“单是这一点就请你谅解啦……,我求求你,把木次这家伙给收拾掉吧……,如果把他干掉了的话,我就全部说出来,若是让这家伙活着回去,他一定会把我出卖掉,那我就没命了。”
他喘着气,拼命地说道。
“狗杂种!”
木次用他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抓住了吉川,吉川张开嘴,朝着木次的手一口咬了下去,木次一声惨叫,浑身都颤抖起来,流着血的脸,顿时就变得刷白。
“好啦,这下你可以放心啦,这家伙马上就会因流血过多死去,你即使说了,他也不会再开口向外张扬出去的。”寺田为了使吉川放心,这样说道。
“经理嘛,当然有关系,不过,药的事主要是董事长买进来的,通过经理在俱乐部推销。”
吉川说道。这会儿,木次还在呻吟似的制止着吉川。
“这么说,董事长是购买者喏?”寺田追问道。
“嗯,我就知道这些。”吉川摇着头。
“好吧,马上领我去经理家。”
“只要你把这家伙解决了,我就领你去,要不然回过头来,他们会收拾我的。”
“你放心吧,我会为你着想的。”寺田敷衍道。
“你可不要尽说些好听的,如果留下这象伙的这条命,他回去先告发了我对你说的这些,我今后可就麻烦啦。”吉川立刻说道。
“你若是真的认为我不敢开枪的话,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我生来就是这种秉性,对什么事都要仔细掂量一番,如果头脑一时发热,乱来一气,往往后果就会不堪设想,所以我不想动手,不过,象他这样的亡命徒,迟早是会死掉的。你们这些蛆虫,想借刀杀人,通过我的手,让他早点死掉,也够狠毒的了。”
寺田一气吐出了真心话。
“我明白了,我真该死。不过我要是真的死了的话,还不知会有多少为我哭泣的女孩子啊!”
吉川仿佛故意使自己轻松些似的开了一下玩笑。
这时,木次手腕和耳朵上的鲜血已经暂时止住了,他的确有着一副顽强的体格。不过从被盖上可以看到,他已经流了大约两升的鲜血。他面如土色,手指也变得没有一点血色,呼吸开始微弱起来,好象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话的力气了。
“好,你把这家伙搬到外面去!”寺田对吉川命令道。
“把木次?”回过头来的吉川,脸上现出困惑的表情,寺田想:也许是因为木次的体重将近有一百公斤的缘故吧。
“你背着他!”寺田冷冷地说道。^
吉川气喘嘘嘘地,勉强把沉重的木次驮到了背上,沉重的木次压得吉川的脊背骨都在“嗄吱嗄吱”的作响。
木次只是不停地哼哼着,在吉川的背上,显得已经精疲力尽。
“把他背到马路边吧?等汽车来时,就把他推到汽车里。”
“这太残忍呐,……”
吉川被压得东倒西歪,步履蹒跚地朝外面走去。寺田关好刮脸刀,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拿着毛瑟枪跟在后面。
来到走廊上,寺田锁上了门,由于身体移动,木次伤口凝固的血块开始破裂,再次流下来的一股鲜血,全部滴在了吉川的衣服上,不过幸好还没有滴到走廊上。
两名刺客来时乘坐的车,就停在公寓边的马路旁,正是刚才那辆“奥斯丁”牌车,虽然马路边就是并成一排的食品市场和小商店,但此时全都在沉睡中。
吉川把木次塞进了“奥斯丁”车的后座里,立刻全身就象散了架似的,好大一会儿都没动。
6
俱乐部经理寺岛,住在赤板台街的高级公寓里.寺田坐在助手座位上,用手枪威胁着开车的吉川。“奥斯丁”车滑进了公寓侧面的停车场,因为这是免费停车场,所以没有管理人员,没人注意寺田的到来。
木次坐在后座上,车颠簸,伤口又流了许多血,可能两次陷入了昏迷状态,一动也不动,或许已经死了。
这座高级公寓,共有十一层,外观看上去就象是宾馆一样。寺田和吉川进到没有人的门厅里,上了自动电梯。
寺田一直乘到经理寺岛房间所在的第七层,出了电梯,踏着草绿色的人造丝绒地毯,来到门前。寺田用毛瑟枪抵住正扭着头的吉川,吉川腰间的骨头仿佛被枪抵得嗄吱嘎吱作响,脸色非常恐慌。
“乖乖的,不耍乱动!”寺田小声命令道。
吉川用手摁了下装在门侧边的内部对讲机按钮。铃声响了,只听见从屋里传出了一阵轻微的响声。
“是谁呀?”
从对讲机里立刻传出了寺岛极不耐烦的声音。
“我们回来了。”
吉川用象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声音回答道。
“等一下,马上就来开门。”寺岛说道。接着是他关掉对讲机开关的声音。
门刚开到一半,就看见寺岛正歪着脸,右手还插在暧和的睡衣口袋里,寺田的动作异常敏捷,用身体径直地朝着这家伙的下额部,猛地撞了过去。
这家伙的下巴顿时就被撞碎了。他脚步摇摇晃晃地朝后面退去,一屁正好坐进放在后面的一把有扶手的椅子里。脸上仿佛还没回过神来似的。
寺田把吉川也推进了这间会客室。然后自己也进到了里面,反关上门,插上门闩。然后用膝盖猛顶吉川的后头部,把他撞昏过去。寺田搜了一下寺岛,从他的睡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零点三八的勃郎宁自动手枪,插进自已的内衣口袋里。“小、小崽子啊!”
好容易才反应过来的寺岛呻吟道,他的下巴很明显地肿了起来。
寺田把目光从寺岛身上移开,看见卧室的门正开着,里面放着一个正放射出撄红色热光的天燃气暧炉。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女人,仅用了一条毛毯遮裹着身体,斜靠在豪华的双人床上,裸露着上身,寺田想:
“即使他要逃跑的话,也不可能从这七楼的窗口跳下去。”
寺田靠近了这个女人。
她突然抓起了桌子上的花瓶,摇晃着举了起来。
“讨厌,你不要无理,快出去!”她说着,还朝寺田吐着唾沫。
寺田并没顾及唾沫,当她正要再次将口中的唾沫吐出来时,寺田猛地扇了她一耳光。
她被打得在床上翻了一转,花瓶飞了出去,毛毯也散开了,原来她是赤身裸体的,她叉开双腿仰面倒在床上,显然刚刚行过情事,遗留下的粘液和乱纸团还没干。
“你这表子不讨厌吗?”
寺田把右拳插进了正张着嘴被阉割般喊叫的女人的下腹部,紧接着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她痛昏死过去了。
“好哇,把我心爱的女人给毁啦!”
寺岛呻吟着。不过他已经不能站起来了。
寺田转过身,来到了寺岛面前,把毛瑟手枪的掩针柄轻轻地放倒,然后把枪放进了衣袋,接着寺田掏出了那把修面用的刮脸刀,打开了刀刃。
寺岛刚才看见手枪的枪口时,以为寺田会开枪无疑了,所以眼睛里并没流露出多少慌张的神色。现在反倒显出了恐怖的神情。此时他的眼睛显得更加吓人,他一直盯着这把闪着茶色光的,用优质钢制作的刮脸刀。
寺田将刀刃逼近了寺岛的喉咙。
“你可以哀叫呀!我让你看着这玩意儿在你脖子上横着抹,我要在你声带上划两刀,我只想听听你的哀叫声发出漏气的声音。”
寺田说着,嗤嗤地笑开了。
从寺岛的嘴里,溢出了带血的唾液。寺田想:若在他蠕动着咽下唾液的嗓门处,将他的声带切断,他将会尝到很难受的滋味吧。
“那么,你说吧,药藏在哪里?”
寺田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时,寺岛象是想说什么似的,喉咙抽搐了一下。寺田稍稍将刮脸刀从这家伙的噪门处挪开了一点儿。
“冰、冰箱的冰块里。”
寺岛好容易才挤出了声音。
寺田抓着寺岛的领子,把他拉了起来,朝厨房走去。这是一个放着许多闪闪发光的不锈钢餐具和电气炊具,有二坪(一坪等于36平方尺)大小的厨房,冰箱是美国制造的大型冰箱。
寺田拉开了沉重的冰箱门一看,里面的肉 类,水果和咖啡等食品,就象是开店似的堆放在一起。
在冰箱制冰室冷冻板的下面,结着一个很大的冰块,上面还沾着白色的霜。冰块本身也是白而透明。
寺田拿起悬挂在厨房挂物板上的冰橇,使足了劲,朝这块冰猛敲了下去。
冰块裂开了,一个颜色与冰块很相似的塑料小盒滚了出来。寺岛忽然恐慌地朝这边扑了过来,但寺田只用冰撬轻轻地在他肩上捅了一下,他就象散了架似的瘫倒在地上。
寺田想打开这个塑料小盒,但由于盒盖结合处用粘剂粘住了,里面好象没有空气,所以打不开。
寺田没有办法,只好用拿在左手的刮脸刀划开。盒子里装着好些用胶囊包着的海洛因,总共约有两百克。若是拿去零售的话,最少也要值五、六百万元。寺田把这些东西放进了口袋里。
寺田拖着寺岛回到了会客室时,发现从昏迷中苏酲过来的吉川,正爬在地上,好象打算从门口逃跑似的,寺田朝着他的头部又踢了一脚,这一下,吉川变得彻底老实了。那女人正捂着下腹,身上淌着汗水。让人一看到她那浸透着湿淋淋汗水的乳沟和股沟光滑的褐色皮肤,就会感到,她的确很富有性感。
“董事长……,也就是俱乐部的所有人,是从什么地方买来这些东西!”
寺田继续问着寺岛。
“从横滨的经纪人那里运来的,一周运一次。”尝到了刚才疼痛滋味的寺岛,赶紧回答道。
“与那位经纪人是怎样挂上钩的?”
“不知道。”
“你该不是现在着急想不起来了吧?”
“真的不知道,我要知道,没有必要不吿诉你。”寺岛憋着嘶哑的嗓门说道。
“你们与那位经纪人用什么方法取得联系?”
“不是由我去联系,每次都是由董事长亲自联系的。”
“好吧,那么你就带我去董事长的家吧!”
说实话,因为寺田在俱乐部干活的日子还不长,连董事长是谁都不知道,他所以这么说。
寺田把吉川的衣服脱光,看到他那裸露的身子,使人感觉可怜,这实在是一副瘦弱的营养不良的身躯。
寺田把吉川拖到床上,与裸着身子的寺岛的情妇重叠在一起,用从壁橱里找到的绳子,将他们二人结结实实地绑在一起。
7
寺田让寺岛这家伙驾驶着自已的“猎豹”牌汽车。汽车在东方刚刚泛出淡灰色的黎明时奔酏在大街上。
交通警察用放在桌子上的手肘,支撑着下巴,在那里半睁着眼打着瞌睡。偶尔几辆车正驶而过,超过他们的汽车,无论如何也有将近一百公里的时速,柏油马路上发出了轮胎摩擦的“吱吱”声。
“猎豹”车的对面,就是四谷若叶街,董事长佐山的妾室就在这里。寺田听到寺岛就象汽锅开锅似的喘息声。街道左右是刚刚打破黎明宁静的离宫和国会图书馆,风景优雅的树林在晨风中微微摆动,树叶轻微地响着,在远处的坡道上正奔驰着汽车。寺岛按照寺田的命令,换上了西服。
佐山的妾室是一个用大谷石围墙围着的,建筑漂亮的封闭式二层楼房。前庭院种着草坪和布置有花坛。寺田让寺岛在妾室附近停下车,用手枪顶着寺岛的背心下了车。
前面是用蓝色油漆涂过的矮栅门。虽然寺田二人不用费什么劲,就可以翻越过去,但这时从内庭出现了一只高大的长毛牧羊狗,寺田想:这下可麻烦啦。
但是,这长毛牧羊狗好象与寺岛很熟悉似的,它伸着舌头,摇着尾巴。寺田上前哄逗着它,左手悄悄掏出了刮脸刀,忽然使劲一下切开了它的喉咙。
顿时血就喷了出来,射出了大约五米远。寺田又顺势用刀切断了它的脖子。
长毛牧羊狗还没能叫出声来,挣扎着走了大约五米远,就一头栽到在草坪上。转眼间就开始了断命前的痉挛。
寺田抓过寺岛,把刮脸刀刃朝着他的脸,把他推着来到了前门。过了一会,寺岛踌躇地摁响了门铃。
前门的灯亮了,从里面传出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是谁呀?”
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丰满的女人。
“是我,寺岛。”
“马上就来开门啦。”
随着开锁的响声,前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镶有花边,还织有褶缝的淡紫色女晨服的妖艳女人,正站在进门处,她就是佐山的二号姘头,名叫纪子。
纪子面带微笑的脸,正对着寺岛。可当她一看见站在那家伙身后的寺田时,脸上立即就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寺田不由她反映过来将寺岛猛地推进了门,紧接着自己也进到里边。
被寺田突然推进来的寺岛,脚下一摇晃,险些跌倒,正好抱住了纪子。
寺岛赶紧将纪子拉转过身来,从纪子腋下插进双手,抱住了纪子,一边将她强行拖着往后退,一边尽最大噪门喊道:
“董事长,不得了啦,这家伙来找麻烦事。”
寺田追了上去。这时,老毛病的左膝突然痛了起来,就象是膝盖骨马上要崩裂似的疼痛难忍。
寺田不顾一切,抽出了毛瑟枪,抵着那女人的胃部扣动了枪机。枪声不是太响,从枪口射出的火焰完全被那女人的身体遮挡住了,因此产生了很大的后座力。在这一瞬间,寺田也忘掉了膝盖的疼痛。
子弹穿过了纪子的胃,也深深地钻进了寺岛的腹部,两人就象是将棋似的翻倒了下去。他们还没有立刻断气,正在痛苦地翻滚着,把内脏的污物都抖了出来。
从二楼上匆忙跳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把两连发的霰弹枪握在腰间。寺田晃眼一看,仿佛觉得象是一个古时候的人,头上还系着朝鲜族人惯扎的头带,脸上有缺陷。
那人一看纪子惨痛地翻滚着的情景,有缺陷的脸就顿时显得更加丑陋了,从他手上滑落下的两连发霰弹枪掉到了楼梯上,虽然枪掉在了楼梯上,但因为安全装置还没打开,所以没有射出子弹。
就象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佐山,绝望地扶起快要断气的纪子,用本国话哭喊道。
“爱子!爱子!”
寺田一把拎过佐山,用枪指着他的鼻子。
“你老实告诉我,毒品是从哪里来的,不然,就让你学这俩个的模样。”
对佐山一阵威吓之后,他终于告诉寺田,他与横滨的麻醉药经纪人是用电话联系好后,再用快速直达车运来的,每次五百克海洛因。
寺田放开佐山,四处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刚才的枪声没怎么传出去,没有引来巡逻车,这真让人庆幸。
寺田想:虽然了解我的男人们只知道我曾经在深夜,因喝醉了酒,用霰弹枪把外面的君影草灯打碎过,他们却并不会注意,这时我就在这附近干掉了这一帮家伙。
寺田绑好佐山,收拾好了庭院里草坪上的长毛牧羊狗的尸体。膝盖一阵实在忍受不了剧烈的疼痛,寺田差点跪倒在地。
这时,天已经亮了。
寺田回到了家里,把从厨房取出来的一包海洛因喝了下去,顿时感到心里实在不好受,真想发吐,最后还是卷曲着象海虾一样的身躯呕吐了。不过待镇住呕吐后,膝盖一点儿也不痛了。只感到一阵困魔的袭扰,但他想,现在必须战胜这困魔。
停在门外的一辆挂着神奈川车牌的旧型号“奔驰”牌汽车,已经在那里停了两个多小时了。寺田想:这时纪子和寺岛也该早断了气吧。
寺田把窗帘打开一个小缝,看到经纪人正朝这边走来。
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寺田脑海里一掠而过,那辆车里还有四个男人,都提着大型提琴琴盒,从车里下来。
寺田本能地拔出了手枪,正踌躇着是否开枪射击。前面四个人一跃进前院,打开了琴盒,取出了冲锋式的短机关枪。
寺田很不情愿地朝玻璃窗外开了一枪,只见中间的一个人丢下了短机关枪,一屁股栽倒在地,与此同时,其他人开始射击了,寺田拼命的将头往后一缩,窗上的玻璃碎片纷纷掉了下去。
幸好寺田将头缩了回来,才保住了性命,那剩下的三人正端着机关枪扫射着。前院正面的玻璃几乎没剩,全被打得粉碎。墙壁上布满了就象缝纫机走针似的弹痕。
这时,只见可悲的佐山,还被照旧绑着,他不知从哪里来到那具尸体旁边,发出了象是发狂似地哄笑,这笑声是从他喉咙底部迸发出的。他一逾笑着一边喊道:
“他们是毒品走私组织雇来的杀手,我与经纪人的交易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若是警察插手此事,我们就都逃不脱了。所以留下你这个知情者,他们认为是不应有的过失。我现在和在家里对你说的这些有关交易的事,都是被遭到了绝境时才说的。现在这些家伙打算把你我都干掉,才能封住口。我死了倒没什么,比我的命更重要的纪子已经不在了。死对于我来说无所谓了。不过你现在还不愿死吧?今天我也会看到你这家伙,死了以后是一副什么样的丑态。”他用充满了诅咒的口吻,连续胡乱地喊叫道。
这时,几个家伙又一次从前院开始了他们的齐射,打得室内墙上的灰泥碎片飞扬,寺田就象被笼罩在雾中一样,连续沉闷的射击声,震耳欲聋。他们边打边冲,已有一个人攻到了进门处,正朝里面扫射着。
寺田的睡意早已跑到九霄云外去了,身体和大脑也完全恢复了淸醒。他趁着他们换弹匣的间隙,他跃上楼梯平台,坐了下来,用双手握着手枪等在那里。
扫射的枪声还在持续着。这时寺田好象看见楼梯下,己经饮弹而亡的那个杀手的尸体,仿佛活过来似的跳了起来。寺田还等在那里,寺田心里没有任何恐怖感。他在想:假如这些家伙中,哪怕只有一个人进人了我的视线,不会活着出去。
四周一片不祥的寂静。
寺田在楼梯平台上等待着,暂时停止了还击,那几个杀手也由于一时找不到目标而中止了射击,开始慢慢往屋里逼近。
寺田依旧沉着地一声不响等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几个杀手不知寺田究竞是死是活,几个人现在已经靠近了寺田房间门口,聚在那里小声地商量着什么。
忽然,寺田那扇摇晃的门被一脚踢开了。与此同时,几挺轻机枪同时对着屋内各个不同位置扫射起来,那几个人大概是下定了决心,绝不让寺田逃过。
平台上的寺田,把这一切都瞅在眼里,他平举起手里的枪,不慌不忙地打了个连发。
随着一声沉闷的哼声,一个沉重的身体扑地倒在了地上。
杀手们立即缩了回去,寺田看见门口有一具尸体难看地卷曲成一团,他一纵身又跃到屋里。
屋外的人不知道龟缩在什么地方,寺田不敢轻易行动。
他操起一只被打得只剩下一半的酒瓶,一扬手从楼梯上扔了出去。
“哒哒哒”楼梯外两个不同的方向立刻传来短促的射击声。
寺田从射击的角度就能判断出:剩下的两个家伙一定是老手,要想从正门逃出去,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寺田看看天。天已经有些大亮了。四周的邻居听见枪声都吓得不敢露头。不过,他们很可能给警察打电话,那样一来寺田无论怎样也逃不掉了。
寺田不希望这样,他不想再拖下去。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扯下床单,开始斯扯起来,不一会儿,一条布绳做成了,寺田把一头拴在室内,另一头轻轻从窗口扔了出去。
他拿起手枪,对着屋门口又放了两枪,屋外又是一阵短促的枪声,两人还守在那里,寺田操起一只枕头,从窗口扔下去。
没有反应,那里没人。
寺田迅速行动起来,他用嘴咬住手枪,双手操起布绳,“哧溜”一声就下到了楼底。
没等双脚落地,寺田便一松手跳将下来,顺势一个滚翻,以避免可能的袭击,四周依旧没有一点声音,寺田开始狂跑起来。
前面不远就是公路,寺田必须栏住一辆车远远地离开这里,寺田把手枪别在腰间,不住地跑着,两个杀手不知现在是否已经反应过来,在此之前他一定得尽可能跑远些。
公路上,稀稀拉拉有几辆车,天还太早,大多的人都还在睡觉。
远远地,二辆绿色的本田轻便型汽车朝寺田驶了过来,寺田毫不犹豫地窜上公路,张开双手拦住汽车。
汽车“吱”的一声在离寺田几米远地方停住,从车窗里伸出一个脑袋来,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寺田一见是个孩子,松了口气,他走上前去,二话没说,就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你想干什么?”
少年惊诧地问,然而迎面看见的是一只乌黑的手枪。
“别哆嗦,快开车!”寺田不耐烦地威吓道。
少年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抖索的双手握住了方向盘,发动了汽车。
“这就对了,开快点!”寺田用手枪点点少年的后背。
少年灵巧地驾着车。年纪虽不大,不过看起来技术比较熟练。
“你要我带你上哪儿?”少年心惊胆战地问。
“这你别管,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开车,我不会伤害你的!”
少年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叫什么名字?”
寺田想让他轻松些,便闲聊了起来。
“雅也,竹田雅也。”
“雅也,技术不错嘛。”
“那里,那里。”
雅也一边回答,一边想,“这人不知杀了多少人,可千万别再对我开枪呀。”
在路边一片森林边上,寺田命令雅也停下车。
“我这就下车,不过雅也,在我进人森林之前,不准开车走掉,这是谢礼,少了点,不过千万别客气。”
寺田把八张钞票塞在雅也手上,然后钻出车门,往森林走去。
寺田的身影在森林里消失了很久之后,雅也这才回过神来。
“上帝保佑!”
雅也吁了口气,发动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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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原面对的是几个持枪的黑崎组成员。他们每人手里端着一挺冲锋枪式轻机枪,是美军留下的过时式样,但都很好用,极利于近距离作战。
石原与他们对峙着,雅也开车去了,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后面跟来的几个人围住了。
“把手里的枪放下!”
其中一个年龄较轻的人命令道,听声音还很稚气,不过冷冷地透着杀机。
石原一边盯着他们,一边紧张地思索着逃脱的好办法。
几个人端着机枪,枪上机头开张着,枪口黑洞洞地指着石原。
“不用想逃了,我们都不是新手,再说你只有一个人。”
说着。他用手肘指了指两边,身边的人立即分散开来。从各个不同的方向用枪指着石原。
“乒乓!”
石原将手里的毛瑟枪扔在了地上。
两个人背上抢,发号施令的那一个枪口依旧手端着,看着他俩用绳子绑上石原。
石原被蒙上双眼,象虾米一样团团绑住,扔进了仓库外停着的一辆小车上,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边。
车在公路上开了太约一个小时,忽然“吱”的一声停了下来,他被带下了车,推进了一间屋子里。
解开蒙住眼睛的布,石原才发现自己被押进了一间地下室,地下室约有十几张塌塌米大小,在一头坐着几个黑脸膛的人,押他的几个人站在他的周围。
“说是你弄走了那一批珠宝,”
一个面容慈和的中年人开口道。
石原没说话,看了看四周。一盏很暗的灯光照在地下室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让人产生一种恐怖感。四周站满了人,没有逃跑的可能。
“混蛋,快回话,别这么傲慢无礼的,这是我们的老板。”
带他来的那个人怒吼道,挥手打了石原一下,石原发现他最多只有二十出头,或许还不到这个年纪,不过样子有些凶残。
“秀之,别对客人这么粗暴,让我和他好好谈谈。”老板的声音很慈祥。
秀之退到一边,老板示意石原坐下。
他们对我说了,你很勇敢,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一起干。我们可从来都是干大买卖的,我也从不亏待手下的人。“
石原扭了扭被绑痛的身体,没说话,他早就知道黑崎组是这一带最大的黑帮,没想到会惹上他们。
“他们对你粗暴了些,我向你道歉。”老板黑崎说。
石原还是一言不发。
“告诉我珠宝被你藏到哪儿了?”
“不在我这儿里。”石原摇头说。
“在哪儿?”
“不清楚。”
老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想你也许是累了。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下,过后咱们再谈。你在这段时间可以好好想想。”
老板一挥手,石原又被蒙上了眼睛,两个大汉架着他走出了地下室。
他被关进一个潮湿的密室里,那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屋里吊着一盏小灯泡,他用拳头砸了砸墙,声音很沉闷。墙非常厚。四周没有窗户,门是铁做的,上面开了一个小窗口,从那里送饭过来。
屋里一阵骚臭味让石原差点呕吐了出来,他知道这里也没有什么逃跑好机会。
他感到实在太累了,于是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人推醒了过来,两个大汉象先前那样蒙着他的眼睛,把他带回了那间地下室里。
黑崎依旧端坐在那里,桌子上摊了一堆食物和饮料。
“你一定饿了。”
他向石原示意,石原的确饿得厉害,把桌子上的东西风卷残云般一点不剩地全干掉了。
“年轻人好胃口,别怪我们怠慢了客人,多包涵点。”黑崎又说道。
石原吃完,坐回原来的位置。
“那么,现在你可以想起来了吧?”
“不,我的确不知道。”石原故作无奈地回答。
黑崎好脾气地轻轻挥了挥手。
“年轻人,我们和客人之间是以诚相待的。你相信我,我的部下脾气不好,不过你放心,我是有耐心的。”
“我的确不知道,本来珠宝是在我们手里,但是,你,还有安一打起来,我们就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珠宝也被他们弄走了。”
“年轻人,我知道你很勇敢,不过,我的部下对付勇敢的人专门有一套办法,我很喜欢你,不希望你试试。”黑崎略加强了一点语气。
然而无论是怎么说,石原总是一口咬定不知道。
黑崎最后只好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那个叫秀之的人向石原走了过来,两个大汉从后而抓住了石原的双手,秀之一记直拳,打在石原的胃部。石原痛得“嗷”地叫了一声,刚才吃进去的东西一下子全吐了出来。看不出这个年轻的家伙这么有力气。
秀之用左右勾拳拼命地象打沙袋一样地打着石原,石原被抓住了,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沙袋了。”秀之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打。
石原终于失去了平衡,身体软了下来,大汉一放手,他象一滩烂泥一样垮了下来。
秀之一桶冷水泼在石原头上,石原一下子激醒过来。
“我说,我的拳击水平不坏吧。”秀之嘲讽地说。
“就是对手不能还击,你以后的拳击生涯一定百战百胜。”
石原毫不示弱地回答道。
“混蛋!”
秀之对着石原腹部狠踢了一脚。
“喂,我想你饿了吧,把那多东西都吐出来多可惜,你现在可以把它们再吃进去,别客气,你快给我吃!”
秀之的脚踩在石原头上,石原感到头象是裂成了两半,秀之又是一阵乱踢,打累了以后,几个大汉又轮番进攻,石原昏死了过去。
但,他始终不说一个字。
几天以后,他又被从禁闭室里拉了出来,这次还是黑崎审问他。
“年轻人,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勇敢得多,我真有点喜欢你了,咱们真心实意地交个朋友吧,条件是你先告诉我,你把珠宝藏在了哪儿。”
黑崎的声音象老父亲那样越发慈祥。
“我不会告诉你的,这珠宝不仅是我的,要是那样也就算了,但那里面有我朋友的血,我没有权利支配它。”
几天的休息,石原的体力有所恢复,他对黑崎慷慨激昂地说。
“这我知道,不过你别忘了,这珠宝原来属于我的。”
“不,现在它属于我和我死去的朋友。”
“你真的倔强的历害,这样吧,我让你看一个人。”
老板说着,手一挥,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被带了进来。
“雅也!”
石原意外地喊出了声。
“珠宝是你们三个抢的,当然由你们三个共同处理。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你们俩看着办吧,给你们几分钟时间。”地下室里一片沉默,雅也浑身地颤抖地看着满身血迹的石原。
原来,在这几天里,黑崎组打听到雅也,把他弄到了这里。
雅也紧紧地楼着石原,石原双手抚模着雅也颤抖的背。
“你是个男子汉,不会看着你自己的伙伴受你一样的苦吧。”
老板打破了沉默道。
“真卑鄙,有什么都冲我好了,别对孩子,他还小。”
石原怒骂道。
“对不起孩子,我们全听你一句话,我一向是喜欢和人商量的。”
看着雅也颤抖的身体,想起秀之那双残酷的眼睹,石原屈服了,条件是必须找到吉村家属,给他们抚恤金。
黑崎爽快地答应了。
他们俩被押回了那间禁闭室。
几天之后,禁闭室的门再次打开。
“我来亲自通知你们,珠宝已经找到了。”黑崎的声音显得兴奋而诚恳。
“我们非常希望你们和我们交个朋友,你至少可以得到秀之那样的重用。”老板说。
“送我们走。”石原沉重地说。
“我很遗憾。不过,我会按你的意志办,你放心。”黑崎沉默了一会儿说,然后转身离去。
他被人蒙上了双眼,带上了汽车,雅也坐在他身边。开车的仍是秀之,他沉默地看了看石原,一句话也不说。
车开出了很远,石原身边的大汉解开了绑在两人身上的绳索和蒙眼布。
“你们马上就可以下车了。”秀之望着后视镜说道。
石原用小指尖轻轻地顶了顶身边的雅也。雅也有了反应。
汽车以一百公里的高速行驶在国道线上。石原与雅也同时动作,石原一肘顶在身边大汉的胃部,然后猛地将他推出车门外,那大汉身体发出沉重的“扑嗵”声掉在车外,车速太高,石原估计他全身骨头都碎了。
雅也双手扣住了秀之的脖子,秀之反过双手抓着雅也头发,雅也痛得嗷嗷乱叫,但双手仍在不断加力。石原处理完大汉,转过身来,对着秀之的腹部狠狠地打了一拳,秀之“啊”的一声怪叫,抓住雅也头发的手立刻松开了。
“让我教教你什么是拳击。”
石原一边拉着汽车手刹,推开车门,把秀之抓下车来。几天来的愤怒全凝聚在拳头上,他一记一记地对着秀之猛打,雅也在一边帮着石原不停地揍。
终于,秀之松瘫成一团泥似的倒在公路上,报了这几天仇的石原和雅也,恶狠狠地骂着,钻进汽车,远远地开走了。
躺在地上的秀之,过了许久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吐出嘴里浓浓的血痰,想站起来,可腿却是软的,只好坐下。
“混蛋,我非宰了你们不可。”秀之咬牙切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