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声响。
“大概是我爸爸。”有子站起来。“请别介意。”
“已经很晚了,我要告辞啦。”
“没关系。我把晚饭热一热就可以了。”
有子走出自己的房间,登登登下楼去。她那体重不轻的大身体使楼梯吱吱作响。
“怎么,你在楼上啊!”有子的父亲宫泽和市一边说,一边脱工作服。
“嗯。吃不吃晚饭?”
“好。外面有鞋子,谁来了?”
脸部晒黑了的宫泽随意望望二楼。
“男人!”有子说。把饭碗放进电子翩炉,按了掣。
“男人?对你而言,稀罕哪!”
“在意了?”有子在煤气炉上弄热味憎汤。
“你趁早嫁出去,我好放心。”
“真是的!”有子笑了。“普通的父亲都不喜欢女儿的男友,不肯让男人靠近才对。”
“你太蛊惑,不是容易上当的女孩。”
“你太信任女儿了,好没趣!”有子叹一口气。
“我去看过你妈来。”宫浑说。
“哦。她的病情如何?”
“好像不好不坏似的……噢。”宫泽看到正人的脸探进厨房。“原来是阿正啊!有子所说的男人是你吗?”然后开心地笑了。
“好久不见。”正人行礼。
“依旧彬彬有礼。有子应该多多学习啦!”
“有必要时,我自然彬彬有札的。来,吃饭吧!我去泡茶。”
“晤……阿正,有几年不见了?不过我一眼就看出是你。样子一点也没变。坐吧!”
“好。”
正人走进厨房,在桌前就位。
“我正准备告辞。”
“不忙。再坐一会嘛!”
宫泽迅速把饭往嘴里拨。
“刚才听说伯母人院了,辛苦啦!”正人说。
“这样,爸爸才肯忍受我的三流手艺呀!”有子嘻嘻一笑。“正人,你也吃一点吧!”
“不,我得回家吃饭。”正人婉拒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尝尝。”
宫泽很快吃光,再添一碗。
“总之,经济不景啊!内人四处奔波找事做,本来心脏不好的她更累出病来了。”
“病情怎样?”
“目前没什么大碍。但若一出院,她又开始活动的,所以我要她留院三两个月。”
宫泽吃着第二碗饭时,突然说:“对了。阿正,我为你母亲过世的事抱歉。当时遇到我要采购的材料停止生产了,所以慌张地到处张罗……”
“没关系。她死得太突然了!”正人说,跟有子迅速交换一瞥。
“现在和你父亲两个人吗?”宫泽问。
“不,家父再结婚了。她是很好的母亲。”
“是吗?那就好。”宫泽点点头。“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事太少了。”
“爸爸,”有子说。“别向正人发牢骚好不好?”
“不是牢骚。今天听到不好的消息。”
“晚上请不要讲阴沉的故事。”
“不,孩子的事。我们主顾的孩子失踪了。还只十四岁,某晚突然不见了……是不是很可怕?”
“拐带小孩的人最下流!”有子愤慨地说。
“是诱拐吗?”正人问。
“恐吓信或电话一概没有收到,你不觉得反而可怕吗?”
“是的。”
“还有,跟他同年的好友也失踪了。毕竟不寻常啊!”
“那么是两个小孩失踪啦!”
“是的。他的父亲无心工作,我虽然暗自焦急,可是这种时候怎能谈生意?”
“说的也是。”正人点点头。“孩子失踪的家庭在那一带?”
有子送正人到车站的路上,边走边问:“你在想什么?”
“呃……”正人低肴头沉吟。“我在想你父亲的话。”
“有关孩子失踪的事?”
“就在亚纪家附近哪!”
“对,我也这么想。你认为有关连?”
“不晓得。是不是偶然巧合?孩子失踪的日子,正是亚纪受袭击的同一个晚上。”
“听说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孩子失踪了。”
“换句话说,就是前一晚失踪的。可是,很古怪啊!”
“什么事情?”
“为何袭击那两个小孩?小孩若要进去那间屋子的范围,必须事先受到邀请才行。”
“呵?”
“说不定,那些孩子半夜时跑出来的。”
有子盯着正人,“正人,你来真的吗?”
“晤。”正人点头。“我的母亲被它夺走了,怎能允许它连我的女友也夺去?”
“不错。”有子也若有所思地说。
“对了。”正人改变话题。“你父亲还是老样子,看起来很精神嘛!”
“是吗?他相当虚弱哪!”
“会吗?”
“自从妈病倒后,他就颓丧了。万一妈有什么三长两短……”
“怎会呢——”
“病情相当恶劣哟!”有子拧拧头。“老实说,她随时死去也不奇怪。”
“那么严重?”
“嘿。爸爸有事情做的话,可以分散精神还好,我也不能闲下来无聊。否则积蓄压力,容易精神衰弱啊!”
“原来这样。有子,你也很辛苦哪!”
“还可以啦。”有子笑一笑。“不过,烦恼有什么用?病也不会好起来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请说!”
“谢谢你。到此止步吧!”
车站就在附近。
“那么,一有什么就打电话来吧!晚上我通常都在家。”
目送有子挥挥手大踏步离去的背影,正人顿时觉得心情轻松了些。
可是,当然不是可以轻松的状况。
这夜,正人带着些许郁抑的心情走进车站。
“你没事吧!”
年轻人把车子停下,回顾询问坐在前座上呼吸急促的女伴。
“开一点点窗——”
“好。”
午轻人打开两边的车窗时,略带寒意的夜风吹进来,车内顿时清爽不少。
“啊,好舒服!”少女叹一口气。
“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也好……”短暂的沉默。
“这是什么地方?”少女望望窗外。“这是谁的家?好暗哟。”
“不是空房子吗?”
“好像是很大的房子。”
“不错。”
“目前这一带的房子不是贵得很吗?这样空置着实在浪费。你说是不是?”
“晤……”男的因着话题不能转向浪漫情调而憋气。
“假如我是屋主,我会拆掉。改建高级公寓。”
“干什么?”她把伸过来的手拂开。
“好不好嘛!”
“这种地方不行。窄得室息哟!”
“只是亲亲嘴而已。”
“真的?”女的反问,有点失望的语调。
女人心真难了解。
“只是亲嘴,真的。”男的说。
“若是如此,为何把座位倒下去?”
“这样——不是更有情调吗?”
“是吗?”
二人坐在推倒的座位上。
蓦地四周暗下来。
是否月儿躲起来了?女的想。可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想干嘛?”少女推开男孩的手。“如果想做那回事——哇!”
女孩突然发出喊叫声,对方吓了一跳。
“喂,何必如此夸张嘛!”
“有人……在看着。”女孩的声音真的惊怯了。
“喔?”男孩抬起头来。
冷不防一股淩厉的力量揪着男孩的襟口,一把举起。男孩睁大眼睛怒吼。
“你干什么?”
可是,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传来“砰”一声钝响,男孩的头碰到车顶。
从窗外伸进来的手,硬生生地将男孩那软绵绵的身体强力拖出外面。
女孩无法置信地看着男友的身体像假象牙人偶似的被对方远远地抛到地上。
车门打开了。
“不要……救命……”微细的声音在哆嗦。
黝黑的影子取代男友压到她的身上,吐出冰冻的冷呼吸。
对方的红眼睛在发亮。
不可能——不可能有这种事——
她没时间发出悲呜。
又尖又锐的牙齿刺入女孩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