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士似被女儿的一片亲情所感动,同时更想到明天支票兑不了现的后果。即使许大昌方面可以设法应付,甚至以自己的珠宝行,整个交出来暂作保证。等那批黄金偷运到日本脱手以后,再如数付清,或许可以把对方安抚下来。
但是,“金鼠队”假使拿不到钱,就不会轻易罢休了。
面临这进退维谷,欲罢不能的局面,真使陶文士左右为难,无所适从起来。
就在他感到心乱如麻、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抉择之际,突然房门被推开了,悄然走进来的赫然是黄杰克。
父女两个都出其不意地吃了一惊,只见这家伙皮笑肉 不笑他说:
“老陶,你回来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溜上了楼来?”
通常只有女客,才能在女主人的陪同之下到楼上来的,而黄杰克不但径行上了楼,还不声不响地闯进了房来。尤其这是陶小瑛的卧房,未免太不拘礼节了!
但陶文士对他的擅自登堂入室,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强自一笑说:
“实在抱歉,因为我女儿有点事情,急着要跟我谈,所以把我拖到了楼上来……”
黄杰克嘿然一笑说:
“老陶,既是出了问题,我们就应该大家一起来研究对策,何必要你一个人伤脑筋呢?”
陶文士矢口否认说:
“没问题,没问题……”
黄杰克突然把脸一沉说:
“老陶,你别再隐瞒,刚才我在房外,已经听到了你们父女的全部谈话!”
陶文士的脸色顿时大变,惊问:
“你,你偷听了?”
黄杰克狞声说:
“其实偷不偷听,我们都已经知道了。那寡妇就是被令媛带着姓郑的兄妹,把他设法弄走的!”
陶文士犹图替女儿掩饰,但陶小瑛却已昂然说:
“不错,罗阿姨是被我们救出去的,并且已经把她救醒了,所以你们不必枉费心机,想从银行里把她的存款提出一分钱。”
黄杰克狂笑一声说:
“那倒不见得!好在她还没有通知银行止付,这不能算成了定局。只要我们能设法阻止她,恐怕还是我们赢了这盘棋呢!”
陶小瑛独自悄然溜回来,原是企图说服她父亲。表示罗漪萍已被救醒,决定明天亲自去银行通知止付,好使陶文士死了这条心。
那么,只要陶文士阻止“金鼠队”,使他们明天不敢持支票前往银行取款,无论是否能及时救醒罗漪萍,都可以吓阻这批流氓绅士了。
灵机一动,她索性将计就计地说:
“可惜你们绝对阻止不了罗阿姨!”
黄杰克把眼皮朝她一翻,转向陶文士说:
“老陶,事情既已揭开,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我相信你总能使令媛说出他们把那寡妇藏在什么地方吧?”
陶文上当着黄杰克的面,不便袒护自己的女儿,只好怒不可遏地喝问:
“小瑛,你真知道她在哪里?”
这个“真”字无异是替她留了缓冲的余地,只要她否认,他这做父亲的就能替她说话了。
偏偏陶小瑛居然承认说:
“我不但知道罗阿姨在哪里,而且还有个洋鬼子跟他们在一起,不信您就去问妈,那个洋鬼子就是我去夜总会把他带走的!”
陶文士气得额上青筋直冒,盛怒之下,挥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掴在了陶小瑛的脸上,同时破口大骂:
“你这忤逆不孝的东西,简直把我气死啦!”
但这倔强的少女,虽被掴得脸上现出了五条红印,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黄杰克看在眼里,嘴里“啧啧”连声地说:
“老陶,这又何必呢?令媛很识大体,绝不会向着外人,一起来对付自己父亲的。真要弄得你身败名裂,难道她能独善其身?所以你用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有话可以好好说,我相信陶小姐总不致于连父女之情都不顾了吧!”
陶小瑛不屑地嗤之以鼻说:
“也许你说得对,我要不识大体,和不顾到父女之情,就直接去报案,使你们一个个都难逃法网,根本不必回来多费这番口舌了!”
黄杰克有恃无恐地狞笑说:
“陶小姐,请你放明白些,到目前为止,谁也没有抓到我们犯法的证据。就算那寡妇亲自报了案,大不了是我们把那两本支票簿丢掉,不持往银行去取款不就结了。但令尊却已开出了一张一千两百万港市的支票,作为一笔交易的价款,亲自交付给别人了,人家明天是一定要去兑现的。到时候拿不到钱,不但人家不会对令尊甘休,并且吃官司坐牢也是令尊一个人承当,绝对扯不上我们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呀!”
陶小瑛瞥了垂头丧气的陶文士一眼,只见他神情沮然,似已承认了黄杰克的话是事实,于是,她灵机一动说:
“你别忘了,被我从夜总会带出来的那个洋鬼子,已经向罗阿姨承认了一切。有他作人证,你们就别想置身事外,把一切推在我父亲身上!”
黄杰克突然恼羞成怒说:
“老陶,你这宝贝女儿大概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这可怪不得我们……”
陶文士只好急向他保证:
“黄兄放心,我绝不会让她乱来的!现在先请黄兄下楼去,给我几分钟时间,跟她单独说几句话,回头负责要她说出那寡妇的下落就是……”
黄杰克冷哼一声说:
“好!我先下楼去等着,希望你能把她说服,否则只好用我们的方法来解决了!”说完他更气冲冲地走了出房。
陶文士立即对女儿软硬兼施,并且强调出他的处境,企图迫使她说出罗漪萍的下落。
但陶小瑛却深明大义,颇不屑父亲的所为。尤其她知道一旦说出真相的后果,陶文士和“金鼠队”势必会去把罗漪萍劫持在手里,甚至以不择手段对付郑杰和赵家燕。
因此无论陶文士怎样好说歹说,几乎苦苦哀求了,她仍然不肯吐实。
陶文士又急又气,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把她反锁在房里,怒气冲冲地下了楼。
来到书房里,只见“金鼠队”的五员大将,正围坐在长茶几的四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副扑克牌,但他们早已停止玩牌,而轻声商谈着什么。
一见陶文士进来,他们便立即停止密商。黄杰克似已从他沮丧的神色看出,这对父女的谈判并没有结果,不禁冷声问:
“怎么样?老陶,说服了你那宝贝女儿没有?”
陶文士沮然回答:
“他们把那寡妇弄出来以后,找了个地方把她救醒,然后就分了手,小瑛单独急着赶回家,就不知道他们上哪里去了……”
黄杰克嘿然冷笑一声说:
“刚才我跟他们研究过了,如果没有解药,就是用灌肠洗胃的方法,也得几个小时以后才能醒过来。所以我们认为你那宝贝女儿的话大有可疑,说不定根本没把那寡妇救醒呢!”
陶文士怔怔地说:
“小瑛不致于说谎吧?……”
黄杰克单刀直入地问:
“那么你问清楚没有,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把那寡妇救醒的?”
“这……”陶文士回答不出了,因为他根本没想到这一点,所以忘了问陶小瑛。
张约翰忽然站了起来说:
“刚才大家研究的结果,一致认为那寡妇绝不可能被他们救醒,你女儿可能是故意吓阻你,想使你出面阻止我们明天不要去银行取款。其实这是个缓兵之计,企图把我们吓唬住,当真不敢到银行去,而使他们能争取时间救醒那寡妇,或者等她自己醒过来的啊!”
陶文士猛可想起,赵家燕曾回过“国际大饭店”,可能已潜入“金鼠队”的房间得到了解药。
但他尚未及说出,黄杰克又冷冷地说:
“经过大家的决议,我们现在决定按照原定计划,今夜先把支票填好大小不同的数额,因为我们不知道她在银行里的存款究竟有多少,填多了反而会遭退票,所以必须一张一张地提,直到存款不足为止。”
陶文士惊诧地说:
“这不是太冒险了?万一……”
黄杰克哈哈一笑说:
“一点也不危险?不过,只是要使你那宝贝女儿委屈些,从现在起交由我们看管,明天把她一起带着去银行,由她持着支票进去取款!”
陶文士急说:
“她恐怕不会肯的……”
张约翰突发狂笑说:
“为了她父母的安全,她就不肯也得肯啦!”
陶文士暗自一怔,尚未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不料黄杰克已突然拔枪在手,把脸霍地一沉说:
“老陶,你可别怪我们翻脸无情,这实在是出于迫不得已,我们才只好出此下策的啊!”
陶文士不禁惊怒交加地问:
“你们打算干嘛?”
黄杰克狞声说:
“从现在起,你们父女两个,以及还没回来的那位嫂夫人,都得由我们看管了。明天我们一齐出银行,把您夫妇留在车上,由令媛持着支票去取款。这样她就不得不为你们二位的生命着想,乖乖地照我们的话做啦!”
陶文士勃然大怒说:
“你们这种作风,未免太过份了吧!”
张约翰也拔出了手枪,冷声说:
“这是为了大家的利害关系,也为了你本身着想,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不过你放心,只要不出问题,等钱到了手之后,你还是照拿你应得的一份,我们也绝不会为难贤伉俪和令媛的!”
陶文士做梦也没料到,“金鼠队”会翻脸无情,把他一家三口都视同人质起来。
盛怒之下,气得他连刚想说出赵家燕从“国际大饭店”溜出,被他的人一直追踪到贼窝的经过,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黄杰克暗向张约翰使了个眼色,示意要他看住陶文士,便径自出了书房,准备到楼上去把陶小瑛制住带到楼下来。
不料刚走到客厅,忽见小程急步奔入,气急败坏地向一名女仆问:
“老板呢?”
女仆刚向书房一指说:
“在……”
黄杰克已挺身上前问:
“什么事?”
小程今天随同陶文士去码头迎接时,已见过了“金鼠队”的人,当然认识黄杰克,尤其知道这家伙是“主角”,忙不迭回答说:
“我有重要的事向老板报告……”
黄杰克也知道小程是陶文士的心腹,不能被他闯进书房,看到他老板被制住的场面,于是大咧咧地说:
“你们老板正在开紧急会议,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了!”
小程不便拒绝,但仍然犹豫了一下,始轻声说:
“老板刚才叫我去通知崔二爷来这里,可是我赶到船上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听船上的孙船长说,崔二爷是接到那老贼头魏老大派人送去一封信后,立刻就勿匆地赶去了……”
“知道他赶去是什么事吗?”黄杰克问。
小程从身上掏出一个直式信封,递过去说:
“这是魏老大派人送到船上去的,崔二爷留下交给了孙船长,本来正要准备亲自送来,刚好我去了,就顺便带了来。”
黄杰克接过去,只见信封上写着“崔二爷亲启”字样,而当他抽出信笺时,却见掉出了个玻璃纸的小包。
小程忙蹲下去收起,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他。
黄杰克一眼就认出,这玻璃纸包的粉红色粉末,赫然正是他们特制的解药。
他不由地一怔,忙不迭展开信笺来看,只见上面潦潦、草地写着:
“二爷:陶老板今晚曾驾临敝处,并且不惜劳师动众,带来大批人马,可能即是为随函附上之物而来。现特遣人送上样品一包,因为有人愿出高价全部收购,惟兄弟与阁下交情较深,且知关下为陶老板之知己,故应以尔等为优先。倘对此物有意,盼即亲临敝处面谈,捷足先得,过时不候,幸勿自误!”
署名则只有“魏启”两个字,以及当天的日期。
黄杰克看毕,不动声色地说:
“好了,我一会儿就把它交给陶老板,这里没有其他的事,你先回去吧!”
“我带来的人还在外边……”小程说。
黄杰克吩咐说:
“你把他们先带走,回头有事再让陶老板打电话通知你们!”
小程虽然暗觉诧异,但不便表示异议,只好怀着纳闷的心情告辞而去。
黄杰克手持那封信和玻璃纸包,站在那里迟疑了片刻,决定暂时不上楼了,立即回到书房去,把信递给陶文士说:
“喏!这就是证明,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们解药没弄到手,根本就不可能把那寡妇救醒!”
陶文士诧然接过信去看时,张约翰已急问:
“怎么回事?”
黄杰克冷声回答:
“我们藏在行李的解药,已经全部到了一个姓魏的老贼头手里!”
“啊……”张约翰和其他的三个人,均意外地吃了一惊。
陶文士看完信,也大感意外,本来他以为解药可能已被赵家燕取到,所以相信罗漪萍当真被救醒了。现在看了这封老贼头给崔老二的信,才推翻了他的想法。
不过,他却想不通,如果解药是那被追踪,逃至贼窝的女郎弄到手的,她为什么不给她“哥哥”救醒那富孀,却全部交给了魏老大那老贼头?
但事实上他的人一直追踪到了贼窝,而他也带了人马亲自去见过老贼头。虽然当时魏老大矢口否认,现在有这封信和玻璃纸包的“样品”为证,足证东西确已在老贼头的手里,否则就不会通知崔老二了。
老贼头跟崔老二之间的交情,陶文士是早已知道的。魏老大把他找去,而不直接跟陶文士打交道,自然就是因为彼此交情不够,所以必须找出个“中间人”来。
由此可见,魏老大必然也知道了“解药”的重要性,所以看信上的口气,大概是想趁机狮子大开口,大大地捞它一笔意外之财呢!
“会不会其中有一包,是被姓郑的小子弄到了手?”陶文士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
黄杰克笑笑说:
“这还不简单,我们的解药是有数的,现在这里有一包,只要知道对方手里的数目。加起来如果一包不少,就证明姓郑的没有到手,否则也可以点查出他小子弄去了几包呀!”
张约翰急说:
“解药真要是全部在老贼头手里,他拿去也派不了用场,我们随时可以再配制,根本别想敲我们的竹杠。现在我们只要想办法跟他接上头,虚与委蛇一番,问明他手里的数目就行啦!”
“这倒不必操之过急!”陶文士说:“反正崔老二已经去了,见了老贼头谈判之后,他就会来这里的!”
正在这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我总可以接吧?”陶文士有些气愤地悻然问。
黄杰克点了下头,他才在张约翰的枪口监视之下,走了过去接听。
“喂!……”
对方气急败坏地说:
“陶公馆吗?请陶老板听电话,快!……”
陶文士已听出对方的声音,急问:
“是崔老二吗?”
对方尚未及回答,突然话筒里传来一声惨叫:
“啊!……”接着是短暂的呻吟,然后就沉寂无声了。
陶文士大吃一惊,急向对方大声疾呼。
“崔老二!崔老二,你怎么啦?……”
对方的电话似未挂断,但却听不到崔老二的回答。
以枪监视着他的张约翰急问:
“怎么回事?”
陶文士茫然说:
“电话是崔老二打来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突然惨叫一声,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黄杰克自作聪明地判断说:
“一定是跟老贼头谈僵了,起了冲突,被贼窝里的人下了毒手!”
陶文士没有表示意见,仍然握着话筒静听了片刻,才摇摇头说:
“不可能!如果是在贼窝里,他们绝不会任他打电话,要真谈僵了,冲突的当时就会下手,哪会等他拨通电话时才动手?并且电话现在还没有挂断,难道贼窝里连举手之劳的人都没有一个?”
黄杰克又判断说:
“那就是他离开了贼窝,在附近的电话亭里,被他们追了出来下的手!”
张约翰立即提议说:
“这还不简单,马上派人赶去看看,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黄杰克表示了同意地点点头,但这条线已被占住,电话打不出去,好在客厅里还有一部电话,不是同一个号码。
于是,黄杰克和张约翰各将手枪放进上装口袋里,一左一右,监视着陶文士走出书房。到客厅去打电话通知小程,带人赶到贼窝附近一带的电话亭去查看。
但小程刚离去不久,尚未回到“泰昌号”,陶文士只好把话交代了接听电话的人。
挂断电话,黄杰克吩咐张约翰,把陶文士仍然带回书房看住,他自己则上了楼。
来到陶小瑛的房门口,才发现门已锁上,但他并不知道是被陶文士反锁的,以为是那少女在里面锁上了。
于是他举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同时以缓和地声音呼叫:
“陶小姐,请开开房门,令尊有话要你下去说……”
但他叫了一阵,房里却毫无动静。
黄杰克情知有异,他倒没想到那少女会逃走,而是怕她一时想不开,羞愤而自杀了。念及于此,他哪敢怠慢,立即掏出手枪,再掏出灭音器来装上,对准门锁就是“砰”地一枪。
门锁顿被击毁,他用肩膀一撞,房门便被撞开了。
冲进房一看,只见窗扉已洞开,一只沙发被拖至窗口下,椅脚上捆着用被单撕成条状,连续而成长条的一端,另一端拖挂在窗口外,而房里早已不见那少女的人影。
在陶小瑛脱身逃走的一小时之后,小程终于找到了崔老二的尸体,用车载了来。
尸体果然是在贼窝附近的电话亭里找到,背上插着一把锋利匕首,刀身整个刺进去了,外面只留着刀柄。
小程在发觉崔老二的尸体后,就立即打电话向陶文士报告,并且请示如何处置。
陶文士得到消息大吃一惊,但这时不但他形同傀儡,一切不能擅自作主,完全得听“金鼠队”的。连陶太太也已被那洋绅士从夜总会带回来,成了他们的人质。
在这种情势之下,他只好听从黄杰克的指示,在电话里吩咐小程,不动声色的去见魏老大,装作并不知道崔老二已惨遭毒手,只是奉命去打交道的。
他去见老贼头的任务,目的并不是查明是否他们下的手,而是要问明魏老大的手里究竟持有几包解药。
结果得到的答复是,崔老二已去当面谈过,老贼头认为奇货可居,居然狮子大开口,开价是三百万港市,换取他持有的二十三个小玻璃纸包,“样品”则奉送。
从魏老大的口气中,听出绝不可能是他们下的毒手。因为说崔老二跟他当面谈过之后,表示数目太大,不能擅作主张,必须跟陶文上商量后才能作决定,然后就离开了那里。
由此可见,崔老二是在离开贼窝后,准备在附近打电话给陶文士时,电话刚拨通,突然发觉有人追杀过来,以致来不及逃走,就在电话亭里遭了毒手!
但是,向他猝下毒手的是谁呢?
“催命鬼”没有催死别人,自己的一条命反被催掉,这也算是他自食恶果了。
“金鼠队”对他的死,根本无足轻重,反正明天那条船还是照开日本,一切计划毫无变动。
现在他们已获悉,老贼头手里持有二十三包解药,加上那包“样品”,一共是二十四包,与他们各人藏在皮箱夹层的两包相加总数完全相符,这便证明了郑杰根本一包也没到手。
对方既没有解药,又怎么可能把那富孀救醒?即使送往医院灌肠洗胃,由于药力被吸收得极快,起码也得七八个小时以上才能够醒过来,而保罗又加重分量,时间就更长啦!
为了万无一失起见,黄杰克吩咐陶文士亲自打了个电话给魏老大,用了个缓兵之汁,表示“货”要定了,只是今夜时间太晚,无法筹出三百万港币现款,要求等明天银行开门以后,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是圈子里的规矩,老贼头并不知道解药的重要是有时间性的,自然不便拒绝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他哪会想到对方打的主意,等银行一开门,“金鼠队”取到了钱,早就远走高飞的了,解药再白送给他们也不足为奇!
不过,连陶文士都不知道,“金鼠队”己在暗中密议,改变了原定的计划,背着他作了个决定。就是不再搭乘那艘豪华邮轮继续“航程”,而是准备改乘那艘旧货船前往日本。
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点,则是杀陶文士灭口,必要时包括小程,陶太太及陶小瑛和罗漪萍。
至于姓郑的兄妹,不找他们麻烦则已,否则撞上了他绝不放过,唯一值得担心的,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下落尚不明,但他们目前也顾不得了。
因此一切决定了,明天一早他们就挟持陶文士夫妇前往银行,陶小瑛既不知去向,就改由陶太太作替身,持支票进去取款。
这样一来,纵然陶小瑛带了姓郑的“兄妹”赶去企图阻止,只要罗漪萍未被救醒,就无法亲自通知银行止付。
而他们认为没有解药,在他们敢到存款之前,那富孀是绝对不可能被救醒的!
最后的一个任务,便是由黄杰克亲自出马,赶到了那艘旧货船上去,以重利为诱,说服船长孙福生,以及船上的人跟他们“合作”。
这个任务总算很顺利地达成,于是,“金鼠队”一切准备就绪。只得等着银行开门了。
一夜没有动静,他们所担心的,是陶小瑛可能会把姓郑的“兄妹”找回来,但结果没有情况发生。
香港所有的银行在上午九点钟就开始营业了,罗漪萍的巨额港币和美金存款,都存在“汇丰银行”;连同贵重的首饰和重要文件,也都存放在租用的私人保险箱里,因为银行比自己家里安全。
银行刚开门,第一个等不及来取款的,并不是“金鼠队”,而是许大昌。亲自带着四名大汉前来,仿佛怕提出巨款被人抢劫似地。
车一到“汇丰银行”,就认出罗漪萍的豪华轿车,早已停在了大门口的街边。他根本不知道可能止付的那回事,支票既是那富孀开的,她就算在银行里又怎样?反正他的支票既非偷,也非抢,而是陶文士亲自付给他的,那怕什么?
何况,那富孀也可能等钱派用场,亲自来取款的,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一进银行,刚走近提款的柜台窗口,便见一个妙龄少女迎面走来,向他招呼说:
“许老板,这么一早也来取款?”
许大昌定睛一看,这少女竟是陶文士的女儿——陶小瑛。
“呃……呃……”他微微一怔,只好漫应了两声,径自走到了窗口前,四各大汉则亦步亦趋,紧随在他左右。
不料陶小瑛竟也跟了过去,忽然在他身边轻声说:
“许老板,家父叫我在这里守着你,通知你先别忙取款,等他回头来了再说,因为那张支票有麻烦!”
许大昌刚把支票从身上小心翼翼地掏出,准备递进窗口,闻言暗自一怔,下意识地急将手缩回,诧然急问:
“那张支票有什么麻烦?我又不是……”
陶小瑛故作神秘地向他使了个眼色说:
“请你别这么大声,到那边去,让我告诉你吧!”
许大昌把支票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身上,才跟着她走过去,在供提款人等候长沙发上坐了下来,悻然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陶小瑛却从容不迫地打开了手提包,取出包香烟来,自己先衔了支在嘴上,忽将烟包递过去说:
“许老板抽烟吗?”
“谢射,我自己有!”许大昌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居然很礼貌地先替她点了,然后自己才点。
陶小瑛又将烟递向那四名寸步不离的大汉,嫣然一笑说:
“你们总可以赏个脸,抽支我的瘪脚香烟吧!”
四名大汉虽不好意思拒绝,但仍然看了看许大昌,见他没有表示阻止,才受宠若惊地各自取了一支。
“陶小姐这么年轻,也学会了抽香烟?”许大昌忽然好奇地问。
陶小瑛猛吸了两口,突然一声呛咳,把烟故意喷向了许大昌脸上,忙歉然一笑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刚学抽不久,你看当场就出了洋相……”
许大昌笑笑说:
“没关系!不过陶小姐刚学抽烟,不应该抽这种牌子,这种烟太凶了,我都抽不习惯……”
陶小瑛趁机说:
“许老板,你的大概淡一点,我们换支试试看好吗?”说时已把嘴上那支印有口红的取下,笑着递了过去。
男人似乎都对口红发生兴趣,尤其许大昌是个嗜赌好色的老光棍,虽然对方的年纪足以作他的女儿,但她毕竟是个年轻漂亮的少女。
在笑脸的攻势之下,他哪会怀疑这支香烟有问题,衔上嘴就连连猛吸,似乎要把口红和香津全部吸收。不料就这一连几口烟,已使他浑浑噩噩起来。
本来他是要问陶小瑛,支票有什么麻烦,而这时几口烟一抽,竟然连自己来银行坐在这里干什么都莫名其妙了。
陶小瑛眼看那四名大汉,一个个也站在那里发起呆来,心知时机已到,立即向许大昌说:
“把你身上的支票拿给我看看!”
许大昌不由自主,立即从身上掏出那张支票,递了过去。陶小瑛接过手就放进手提包,他居然并不阻止,好像是应该交给她的。
支票一到手,她便吩咐说:
“许老板,现在你把他们带到大门口去等着,如果看见我父亲或我母亲,就赶快告诉他们,罗女士已经通知银行止付了,叫他们不要进来!”
“是!罗女士已经通知银行止付了,叫他们不要进来……”许大昌仿佛梦吃似地,喃喃复诵着,站起来带着四个神情木然的大汉,径自走向了大门口。
几乎在他们走出门口的同时,一辆轿车飞驶而至,车上除了陶文士夫妇,还有黄杰克、张约翰及两个洋绅士,一共六个人同乘一车。
洋绅士中的一个就是保罗,车刚一停,他就发现了罗漪萍昨晚亲自驾驶,载他同返花园道的那辆豪华轿车,不由地把手一指,惊声说:
“那是那寡妇的车子呀!”
车上的几个人均暗自一惊,只有陶文士夫妇无动于衷,因为他们已被催眠。
“怎么办?”担任驾驶的张约翰急问,似乎准备情况不对就把车开走,所以引擎没敢熄火。
黄杰克犹豫了一下,始当机立断地说:
“先让陶太太拿张支票进去试试,我跟着她进去!”
支票就在他自己身上,当即取出来撕下一张,票额居然是一百万美金。
这家伙为了安全起见,把其余的支票给了保罗,才带着任凭摆布的陶太太下车,提了只旅行袋进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许大昌迎面拦住,阻止说:
“陶太太,罗女士已经通知银行止付,你们不要进去!”
黄杰克不认识他,抢步上前问:
“喂,你这家伙是干什么的?”
许大昌毫无表情地回答:
“我这家伙是‘大昌银楼’的老板……”
黄杰克“哦”了一声,急问:
“姓罗的女人真在里面?”
“罗女士已经通知银行止付。”许大昌又背诵起来:“你们不要……”
黄杰克突然发现这家伙的两眼失神,脸上表情呆滞,猛可恍然大悟,看出了他也被催眠。
于是他想到这可能是郑杰搞的鬼,因为无法及时把那富孀救醒,所以企图用这疑兵之计,吓阻他们不敢进去取款。
念及于此,黄杰克顿时精神一振,认为毫无顾忌了,将许大昌一把推开,带着陶太太从大门里走。
谁知刚走进去,突见一个年轻绅士迎了上来,赫然就是郑杰!
黄杰克暗自一惊,但他极力保持镇定,有恃无恐地冷笑一声说:
“哼!你这小子倒真是阴魂不散呢!”
郑杰笑笑说:
“老兄,现在我知道你身上带着支票来的,如果我们动起手来,有人替我作证,说你抢了我的钱。闹到警署里去是什么结果,你想象得到吗?”
“笑话!”黄杰克不屑地说:“凭我会抢你这穷小子的钱,谁也不会相信!”
“但有人指证就不同了!”郑杰说:“而且我相信,你们谁也不敢跟我对簿公堂,所以……”
黄杰克不甘示弱地说:
“谁替你作证人?”
郑杰把手一指说:
“喏,我的证人来啦!”
黄杰克回头一看,正走过来的竟是陶小瑛。
他居然有恃无恐地冷笑说:
“你们这一套把戏倒玩的不错,不过陶文士还在外面的车上,如果十分钟后我还没取到钱出去,陶小姐就准备披麻带孝吧!”
郑杰也报以冷笑说:
“老兄大概一脑门都是钱,但你必须离开了香港,到手的才能算是钱,否则还是奶妈抱孩子——人家的!”
“你究竟打算怎么样?”黄杰克怒问。
郑杰这才直截了当地说:
“很简单,你们想离开香港,就放出陶小姐的父亲,还出那两本空白支票簿。否则你老兄既别想走出这银行大门,还有那个洋鬼子也在我们手里,他已亲笔写了张自供,把你们的一切都写在了上面。凭这张东西,大概足以使你们出不了境吧!”
黄杰克竟没想到会有这一着,如果那落在他们手里的洋绅士,当真在被催眠状态下,亲笔写了张自供,对方就等于击中了“金鼠队”的要害。只要一交给警方,他们这十二个岂不被一网打尽?
财他们固然想发,可是一旦吃了官司,坐进牢里钱还有什么价值。只有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何况还有那两百斤黄金。只要偷运到日本脱了手,仍然可获暴利,并且是笔根本没花他们本钱的买卖。
于是,犹豫之下,他终于气馁地说:
“如果我接受你的建议,我们的人和那张东西,是否立刻交还我们?”
“当然!”郑杰说:“为了双方公平起见,我们可以就在这里当场交易!”
黄杰克沉思了一下说:
“不!现在陶太太先交给你们,我们得把陶文士带走,一小时之内,你把我们的人和那张东西,带到宜安码头来,我们在那艘旧货船上交换。”
郑杰见他既己让步,不便逼人太甚,以免逼得狗急跳墙,只好征求陶小瑛的意思:
“陶小姐,你看怎么样?”
“你决定吧!”陶小瑛也没有了主意。
郑杰终于当机立断他说:
“好吧!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一个小时之内在船上见面。”
黄杰克只把头一点,就匆匆转身向外走去。
陶小瑛追到大门外,只见黄杰克已登车而去,同时发现对面街边停着的一辆轿车,也立即跟去。虽只惊鸿一瞥,她已看清那车上都是“金鼠队”的人。
郑杰已扶着陶太太走出,陶小瑛急问:
“郑先生,那姓黄的会不会守信用?”
郑杰回答说:
“他们还有个人在我们手里,怕什么?现在我们先送令堂回去,立刻就去接赵小姐和那洋鬼子,尽快先赶到宜安码头去吧!”
于是,他们上了罗漪萍的那辆豪华轿车,离开了“汇丰银行”,而许大昌和那四个大汉,仍然呆呆地站在银行门口。
昨夜陶小瑛从家里逃出后,就立即雇车赶回麦当奴道的巨宅,把一切经过告诉了正在焦急不安,为她担心的郑杰和赵家燕。
一切既已明白,而罗漪萍又无法救醒,他们三个人商量到下半夜,才决定了来个疑兵之计,设法吓阻“金鼠队”前往取款。并且把已经交付给许大昌的票弄回来,以免那富孀蒙受重大损失。
在天亮以前,郑杰独自前往花园道,潜入那富孀的宅内。这时守候的几个大汉已撤走,屋里毫无动静。他也无暇进内查看,急于用赵家燕交给他的万能钥匙,把那辆豪华轿车的车门弄开,电门也用了那把无锁不开的钥匙,终于把车驶回了麦当奴道……。
现在这辆车已是他们代步的交通工具,风驰电掣地回到了陶文士的公馆,准备放下陶太太,再往麦当奴道,去接了守在那里的赵家燕,以及昏睡不醒的洋绅士,赶往宜安码头去交换回陶文士和支票薄。
其实,洋绅士根本就没醒过,又怎能亲笔写下自供呢?可是黄杰克并不知道,居然被他们唬住,否则还不会轻易就范呢!
回到公馆里,不料竟已有两个陌生的汉子在等着,只见他们神色紧张不安,一副狼狈相,连陶小瑛也不认识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但见他们一见被扶进来的陶太太,就迎了上来急问:
“陶太太,陶老板回来了没有?”
陶太太根本毫无意识地回答:
“没有……”
一名汉子着急地说:
“糟了!船大概十点钟以前就要开了。”
郑杰不禁诧然问:
“有什么急事吗?回头我见了陶老板可以转告他……”
没等他说完,那汉子已焦灼万分地说:
“回头就来不及了,陶老板必须在开船之前……”说到这里,他忽然欲言又止起来。
郑杰沉声说:
“你别吞吞吐吐的吧!是急事就说出来,我可以赶去告诉陶老板,否则你们就等他回来再说,不过那起码在一个小时之后呢!”
两个汉子互望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又交头接耳地商量了几句,最后才说:
“我们是崔二爷的技工,这次把船上的舱板卸下四块,换上伪装的金板,完全是由我们两个人负责,全部一手包办的。但崔二爷不但起了黑心,要我们把里面的铅,外面只有一层薄金皮,再喷上漆的舱板装上,企图蒙骗陶老板。还怕我们泄漏他的秘密,打算把我们干掉。幸亏跟他狼狈为奸的许大头不答应,要用我们威胁陶老板,怕拿不到那一千两百万,才算使我们保住了命……”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另一个立即接口说:
“我们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等许大头的钱到了手,他们瓜分之后,我们还是活不了的。所以昨夜我们趁那几个看守的家伙,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找机会下手把他们一齐干掉才逃出来。当时我们就决定去找崔二爷算账,可是船上的人多,我们不敢上去下手。在码头上等了很久,才看他一个人单独下船,我们就一路跟踪,他乘车我们也乘车,一直跟到老贼头魏老大那里,还是没有下手的机会。我们只好又在附近守着,直到他出了巷子,走进街边的电话亭去打电话时,我们才趁机进去把他干掉了!”
郑杰等他们相继说完,始冷声问:
“你们要告诉陶老板的,就是你们杀了好几个人吗?”
一名汉子郑重说:
“不只是这些,我们要告诉陶老板,那船上在换装船板时,崔二爷已让我们装置了一颗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定在今天中午,也就是船开出港的两个小时之后!”
“真有这回事?”郑杰惊诧地问。
那汉子恨声说:
“就因为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所以崔二爷才要杀我们灭口呀!”
郑杰尚不知“金鼠队”已决定利用这条船来脱身,一看手表,已经是九点半了,急说:
“陶小姐,现在我来不及去麦当奴道了,我得先赶到宜安码头去,你去把人带来尽快赶来吧!”
两名汉子自告奋勇说:
“这位先生,我们跟你一起去!”
郑杰把头一点,就匆匆带了他们离去,仍然用那辆豪华轿车,赶往宜安码头。
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宜安码头,两个技工突然指着海上惊声说:
“糟了!船已经提前出港啦!”
郑杰顿吃一惊,想不到“金鼠队”约定他一小时之内在船上换人的,时间还没到,他们竟置那洋绅士于不顾,带着陶文士乘船提前逃走了。
他们带走陶文士自然是有用意的,因为有个人质在手里,陶小瑛毕竟得顾念父女之情,必然会阻止郑杰报警,通知海上拦截。
同时,为了投鼠忌器,郑杰也就不敢把那洋绅士交给警方了。
等到他们安全到达目的地后,再通知香港这方面,以陶文士交换那洋绅士,还怕郑杰等人不答应?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船上的金板不但是假的,表面一层薄金皮根本值不了多少钱,实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
更没料到的,是船上已预置了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已定在中午十二点!
由于船早已出港,海上只能遥见一点船影,而且陶文士被劫持在船上,使郑杰为了陶小瑛着想,不便贸然报警。那样一来,她的父亲就必然先遭毒手了。
因此使他一时也茫然不知所措,无所适从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只能怪陶文士自己财迷心窍,居然罔顾道义,串通了“金鼠队”狼狈为奸,企图谋夺那富孀的银行存款,结果不但枉费心机,还落得了自食恶果!
郑杰不能擅作主张,因为这关系着陶小瑛父亲的生死,纵然陶文士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但他总不能促使“金鼠队”杀之以泄愤。而使那少女迁怪于他,那就吃力不讨好,反而落个终生遗憾了。
于是,他只好望着海上逐渐消失的船影,一筹莫展地暗自为身处生死边缘的陶文士捏了把冷汗!
二十分钟以后,陶小瑛才偕同赵家燕,驾车载着那昏睡的洋绅士赶到。
当陶小瑛了解了情况之后,毕竟父女情深,急得失声痛泣起来。经郑杰把她劝住后,她终于毅然拿定了主意,决定向警方报案,要求派遣直升机追截。
她的想法是,与其眼看父亲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即将随同货船的爆炸沉尸海底,倒不如使他活着回来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这只有她能决定,郑杰却不便作主。于是,他们立即赶往警署报案。
当陶小瑛在焦灼地等待着消息时,郑杰匆匆写了个字条,塞进她的手提包里,她竟茫然不觉。
然后他向赵家燕使了个眼色,便不辞而别,悄然溜出了码头附近的警署。
“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吗?”赵家燕问。
郑杰笑笑说:
“直升机已派出了好几架,一定可以追截那艘旧货轮的,同时警方的巡逻快艇也已追去,‘金鼠队’绝对不敢抗拒,截回来大概是不成问题的!这里已经没我们的事了,难道你还想留在码头上等着看热闹?”
“我们总该看看他们被抓回来的场面,和那些流氓绅士的结局呀!”赵家燕说。
郑杰忽然笑问:“你想到自己本身的结局没有?”
赵家燕被他问得一怔,这才想到自己现在已是贼帮的“叛徒”,老贼头只要找到她,就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我……”她不禁苦笑说:“我只好跟你走了,你答应带我离开香港的,总不至于‘黄牛’吧?”
郑杰一本正经说:“当然!不过我们无论去哪里,都得继续‘兄妹’下去!”
“我不会告诉人家,我们是‘姐弟’的!”赵家燕给了他个白眼,其中似乎包含着娇嗔的成份,以及似怒似爱的情意。
于是,他们互望一眼,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本书完,相关情节请续看《情场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