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云《逐鹿问鼎》

第十四章 打赌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全集  点击: 

  神雕会主心中正在嘀咕,见状自然正中下怀,落得让他出手,以便试出对方的深浅以后,再作打算。

  因此马上身形一闪,让开一边,点头示意,加以嘱咐地说道:“虚无大师既然手痒,就由你收拾她也一样,不过,碧霄宫高踞鱼际三探之首,你可千万大意不得呀!”

  碧霄宫的名称,差不多的人,都不知道,但鱼际三探的名号,都早巳传遍江湖,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老魔此话一出,大家方知莺莺与几头灵禽的真正来历,心中的疑问,不禁一扫而空,纷纷不约而同地想道:“啊——怪不得他们会有这么厉害,三探二绝四客,全都有人露面子,再加上那位不知来历的灰衣老人?今天可真算得风云际会,这一来,可有得瞧的啦!”

  虚无大师一听对方来自碧霄宫,心头不禁大凛,暗中追悔自己不该逞强出头,不过一看对方的穿着打扮,胆气又壮了起来,马上显出一付毫不在乎的神态说:“会主,你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碧霄宫虽然高踞鱼际三探的首座,她只不过是这么一个小小鬼丫头,又能有多大的能为,如果我虚无佛爷,连她都拾夺不下,还能担任本会的特级护法吗?哼!如果让她在佛爷的手下,走出五十招以上,佛爷就马上退出江湖,从此不再露面!”

  他的话方始住口,站在莺莺肩头的翠绿鹦鹉,已经卟哧一声,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傻瓜大师,可真傻透了顶,也不想想,就是你们会主,在莺莺姑娘面前,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就凭你也敢说在五十招内取胜,说不定五十招不到,你和尚就得归西,糊里糊涂地替人顶死,真是可怜可叹!”

  别看它只是一头鸟儿,说起话来,简直刻薄到了顶点,尤其是它摇头幌恼,落在大家的眼里,变得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霎时,直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几乎连肚皮都给笑痛了。

  这一来,本来非常紧张的场面,反倒变得无比轻松起来。

  只在虚无大师,不但轻松不起来,心里那份窝囊,简真就不用提了,气极之下,那张狰狞凶狠的面貌,倏地涨得涌红,额上的青筋,也一根根地凸了起来,就好像有许多蚯蚓,爬在他的头上一般,直蹩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方始轰电似地暴吼一声喊道:“气煞咱家了,臭扁毛畜生,竟然敢调侃起你家佛爷来,呆会儿等佛爷收拾你那位鬼主人以后,不把你碎尸万段,佛爷决不罢休!”

  鹦鹉把头一偏,轻蔑地冷哼一声说:“哼,说大话反正不花本钱,别说莺莺,就是我点点在五十招内,如果不把你那一对招子弄瞎,就算我们输了,不但我听凭你的处置,就是你们会主与莺莺的那一笔帐,也留到以后再算,你可有这个胆子,敢同我赌上一赌!”

  好大的口气,虽然虚无大师的能耐如何,大家并不清楚,但至少比起“走尸”那几位凶名卓著的黑道巨挚,要高明得多,否则,决不可能被神雕会聘作特级护法。

  就凭它这么一头小小的鹦鹉,居然敢夸下这么大的海口,岂不是有点显得太离谱了吗?

  如果它是那头不知名的小黑鸟,或是那头比人还高五彩鹰,大家也许还能相信。但它只不过是一头比较灵慧的鹦鹉,毫无半点出奇的地方,这叫大家怎么肯相信呢?

  因此,大家听了点点此话以后,几乎不约而同地用手挖了挖耳朵,好像非常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毛病。

  至于那位虚无大师,两只眼睛,更瞪得比铜铃还大,死死地盯在鹦鹉的身上,根本就不敢相信那是事实。

  “嗨!”翠绿鹦鹉看到虚无大师的惊疑神态,竟然又冷笑一声,神气十足地加以讥讽说:“哟!傻瓜大师,是不是怕了呀,如果怕了的话,就退下去,凭你那点能耐,说真个的,我还赖得和你来耍狗熊呢?”

  这一下,大家可再也不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了,因而,脸上的惊异神色,更比刚才还要来得历害。

  不过,大多数的心里,全都认定她是在那儿吓唬人,只不过特意气气那虚无大师而已,真要引发了虚无大师的发怒火,守着他的主人在此,决不可能让他吃亏,反正他可不是人显,说话自然不能算数。

  虚无大师的性格,虽然暴燥一点,可并不是傻瓜,不但也和大家一样,存了上成的想法,而且想得更深,认为它根本是在存心激怒自己,好使得他心浮气燥,在顶手的时候,为它的主人,制造抢得先机的机会。

  如此一想之下,不但没有因为鹦鹉那一番刻薄的话,再度激动,反而心机一动地暗算想道:“好家伙,就凭你这一头扁毛畜生,居然也同佛爷耍起心眼儿来了,佛爷可不上当,虽然睛弄瞎,那岂不成了笑话吗?佛爷就不信这个邪,管你是不是畜生,也得先斗斗你,到时候看你那位主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念头一闪之下,马上自认得计地说:“好个扁毛畜生,这样说来,佛爷倒不得不先将你碎尸万段,再去教训你那丑八怪的主人啰!只不过你那丑主人会答应你吗?”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地,是想扣住莺莺,使她承认鹦鹉刚才所许的诺言。

  女人最怕人说她丑,何况莺莺的本来面目,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虚无大师一直在话里面这么挖苦她,几乎激动得要马上冲过去教训他。

  可是,当她身形一动之时,突转眼珠一转,又压住了自己的冲动,却从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神色,淡淡地望了他一眼说:“大师怎么与它一般见识,有什么指教,还是由本姑娘接着好了,难道大师也与它一样吗?”

  虚无大师没有注意到莺莺嘴角的神色,一听此话,分明对方把自己比作扁毛畜生,使得自己在无形之中,吃了一个哑吧亏。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更认定自己的料想不错,一定是对方不敢让鹦鹉和自己动手,所经才这样说法,假如目己沉不住气,直接和她动手,岂不是反被她套住了吗?

  因此,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趁机立上,故作不解地反激道:“啊——原来碧霄宫里,全都是一些说话不算的家伙,这就……”

  翠绿鹦鹉究竟是头鸟儿,一时之间,并没有体会出莺莺的真正用意所在,一听虚无大师此话,登时给真的惹火了,马上转头对莺莺叫道:“莺莺,你不要认为这次出来,公主吩咐我要听你的话,就一定要听你的话,这次贼秃辱及本信誉,如果你也要干涉的话,我可要禀告公主,下次不派你出来啰!”

  莺莺似被迫无奈,只好点头说道:“好!好!你要出场,就让你出场好了,千万不能在公主面前,告我的小状啊!”

  虚无大师,闻言不禁暗喜,深恐呆会事情又要变卦,马上插嘴进来,紧迫一句道:“这么说来,刚才这扁毛畜生,所提的那些条件,你也不反对啰!”

  莺莺似乎显得很犹豫地说:“这……这……这……”

  虚无大师的目的,就是想占这一点便宜,见状更证实自己的想法不错,如何肯轻易放过,马上自作聪明的说:“啊……也许你认为太吃亏了是吗?干脆这样好了,你们输了,听凭我的处置,我输了,也听凭你们处置好了,怎么样?”

  这时,那头鹦鹉早已忍耐不住,马上开口代替莺莺答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别呆会儿说话等于放屁,那就丢人啊!冲着这点,我只弄瞎你一只眼睛,应个景儿算了,不过,如果说话不算话,那时我点点就会对不起你们了,有什么本事,快点施展出来吧,我们莺莺,还等着要找老贼算帐呢?”

  击音一落,已经刷的一声,从莺莺的肩头,振翅飞了出来!

  更绝的是,它飞到虚无大师面前,三四习远的光景时,竟然将身形定在空际,神气十足地摆了摆头说:“傻瓜大师,我老人家干脆还让你先动手,就快点儿出招吧!”

  那样子,简直就像一代名家,与人对敌的派头一样,似乎认定对方,根本就不堪一击,那一付目中无人的神态,与说话时,所显出的这付老气横秋的腔调,真叫人看了,忍俊不止!

  虚无大师虽然还是在中原第一次露面,但在大漠一带,却没有一个不知道他的,红教十大高手的名望,只不过略逊于春秋谷的四怪,可以说一辈子也没有受人蔑视过,想不到现在这么一头小小的扁毛畜生,也敢对他摆出这付派头,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他的性格,本来就有点儿暴燥呢?

  急怒之下就像是赖的泼妇一般,暴跳如雷地大声骂道:“臭扁毛畜生,看佛爷活劈了你!”

  大喝之下,单掌早已急推而出,只听得呼的一声,一股强烈的劲风,已入掌心暴射而出,猛然往着鹦鹉的身上,袭击了过去。

  大家都是行家,一见他出手,就知道那一股掌风的劲力,至少也有五六百斤重,而且从那掌风破空的声响中,更听得出来,力道聚而不透,虽说鹦鹉存身空中,活动自如,不容易受力,真要让他给击中了,那滋味也决不会好受,即令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好大的胆子,在大家的猜测中,认为这头鹦鹉,不是飘身急退,就是左右飞闪,一定是先避开来势,然后再反击的。

  岂知,事实大谬不然,鹦鹉不但不避不闪,竟然双翅一束,反而对准虚无大师那股强劲的掌风,迎面飞撞而上,这一来,它身体所受韵力量,岂不变得更加重了,除非活得不耐烦,怎能这么蛮干呢?

  虚无大师见状,不禁更加气得咬牙地想道:“好个扁毛畜生,如果你仗着两只翅膀,飞腾闪避,一时之间,佛爷还真把你没有办法,想不到你竟敢和我硬碰硬地给干了起来,那就怨不得佛爷了,哼!佛爷这记掌力,就是铜浇的金刚,铁打的罗汉,也不见得受得了,佛爷就不相信,你这只小小的扁毛畜生,会比铁块还来的硬!”

  心念一转之下,杀机猛现,又倏地加重掌上所贯真力,存心在这一掌之下,就把它解决。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这一股掌风,快要击中鹦鹉的身体时,只见它那小小的身体,突然向左向右,呼呼的翻滚起来。

  霎时,它那身体给翻滚得像是一把旋转极快的锥子,竟然逆着掌风,闪电也似的朝着他的掌心锥去。

  这法子可真妙透了,凡是练过暗器的行家,都明白这一种力量运用的微妙之处,再强的风力,如果遇到旋转的物体,不但力量远不到那物体的身上,面且更助长了它旋冲的速度,所以,就是练得有护身罡气的绝顶高手,碰到旋转的暗器,也不敢半点大意,想不到这头鬼精灵的鹦鹉,竟然能想出这么一记绝招,来对付虚无大师的掌风,如此看来,它还真不简单呢?

  因此,大家的观念,整个为之一变,反倒为那位虚无大师,担起心来。

  自然,虚无大师这时更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知道自己的估计,大错特错。

  总算他名震漠外,多少还有几分实学,一见不妙,立即赶紧撤掌急退,方始避开鹦鹉锥向他掌心的那一张铁啄,但混身却已不自由主地冒出了一阵冷汗。

  鹦鹉见状,并没有趁机急迫而上,反而又翅倒扑,倏地退回原处,轻轻地笑了一声说:“哟!我的傻瓜大师,我老人家不过吓唬你,又何必怕成那个样子呢?真要在你掌心上面,啄上那么一个大洞,你岂不是更没傻么!我老人家对于已经认输的人,可真不下了手,说不得只好饶过你那一只……”

  人怕伤心,树怕剥皮,涵养再好的人,听到这一段话,也会忍受不了,何况虚无大师的个性,本来就很暴燥,如何能再听得进去呢?

  恼羞成怒之下,人顿时变得像疯了一般,猛然狂吼一声,朝着鹦鹉的身前,闪电般地冲了过去喊道:“住嘴!臭扁毛畜生,佛爷同你拚了!”

  不过,他总算还有一点自知之明,了解单凭一只空手,决奈何不了这只缺德的鹦鹉,急冲而上之时,早已从腰际解下一只盘龙软剑,猛然贯注真力一抖,就疾如骤雨地朝着鹦鹉的身上,狠狠的砍了过去!

  然而,他快,鹦鹉可比他更快,而且它还没有倚仗它那天生的优点,高飞远荡,反而在他那如山的剑影之中,穿来插去,不论虚无大师的招式变得多快,也休想伤得到的一根毫毛。

  更令人叫绝的,那头鹦鹉虽然穿行于剑影之中,好像并没有尽出全力与他周旋一般,竟然还能分神说话,不断地嘻笑道:“嘻嘻,没砍着!”

  “看,又差那么一点!”

  “哟!怪凶的麻!”

  “嗨,招式倒是蛮不错的,就只慢了一点儿!”

  差不多虚无和尚每发一招,它就要来上这么一句,而且没有一句相同,他快它也快,他慢它也慢,简直就像是师父在那儿教徒弟,一面喂招,一面指点似的,那里还能看得出半点拚命的样子来。

  大家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头小小的鹦鹉,本领竟然高得这么出奇,几乎全都傻了眼了,各自骇异地想道:“一头鹦鹉的本领,都高到这种程度,那传闻中的碧霄宫主,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吗?幸亏他不像是一个坏人,否则,天下武林,岂不要遭大劫了吗?”

  就在大家震骇发楞的当儿,神雕会之中,一位地位不怎么太高的香主,忽然开口说道:“虚无护法,你老人家注意,现在已经有四十招了,只要再过十招,就没有关系了,那时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他这一番话,本来是一份好意,没有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话还没有活完,坐在他附近的另一位特级护法,已经单掌一伸,狠狠地揍了他一记骂道:“蠢材,只有你记得招数,难道别人都记不得,要你这么高声大喊地鬼叫什么,我看你简直是存心通敌!”

  说完,又是一阵左右开弓,只听得:“啪!啪!啪……”

  紧接着,那位香主嘴里发出一声怪叫,登时结活活地劈得猝然昏死过去。

  那头翠绿鹦鹉似乎因为把虚无大师,逗狗熊似乎的耍开了心,真的给忘了招数,当那名香主向虚无大师出声警告的时候,立即显得慌得张地叫道:“糟糕,坏了!坏了!我怎么忘了招数呢?现在只剩下十招,我怎么来得及把你的眼睛弄瞎呢?那岂不是我要输了吗?”

  它这一慌,身形登时显得如早先灵活,虚无大师的盘龙软剑的在这几下中,几乎已经软到了它的身上,虽然还是让它闪躲开去,没有真正刺到,但那一份惊险,决不是笔墨所能形容得出来的。

  大家本来为虚无大师担心的?见状不禁全感心头一紧,又全为它担心起来。

  眨眼间,五招已经过去,此时只剩下最后五招了,如果鹦鹉还不能把虚无大师的眼睛弄瞎一只,看来只有连累它的主人,都得一起听从神雕会的处置了。

  但从刚才的情形看来,鹦鹉保得住自己不受伤,已经很不错了,想要弄瞎虚无大师的眼睛,真是谈何容易。

  这时,不但虚无大师早已喜形于色,就是神雕会主和他的那一些高手,也都显得兴高采烈起来。

  倒霉只有那个出声报出招数的香主,话还没说完,连前五招情势逆转的情形,都没捞得到看,就已被坐在他附近的特级护法,歪倒下去的时候,虚无大师的第四十六招剑式,已经快逾闪电地击剌出去!

  蓦地里,那头翠绿鹦鹉的神态,倏地一变,只见它双翅一阵急拍之下,身形突然加快了不知多少倍,那份灵活劲儿,不但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样子,而且比起最早四十招里,还要来得高明。

  这时,它可不再客气了,只听它猛然一阵哈哈大笑喊道:“怎么啦!我还没有赢定,你们就先替我老人家,处置起自己人来,我老人家如果不赢,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们这番盛意了吗!”

  笑喊声中,不但已经很巧妙地闪开了虚无大师第四十六招,那记凌厉无比的剑式,而且谁也没有看清楚它是怎么钻的,只感到一点绿影,在那寒光四射的剑气中,微微幌了几幌,就已欺近虚无大师的胸前,那张弯钩似的小嘴,更毫不客气的朝着对方面孔之间的“玉堂”要穴,狠狠地啄了过去。

  嘴在没有啄下以前,首先高声喊道:“这根排骨很不错,拿来清炖,相信味道一定不错!”

  虚无大师虽然手里拿得有剑,可是鹦鹉已经飞得贴近了自己的身体,除了回手拿着宝剑往自己的心窝心里刺,否则其他任何招式,也不管用。

  但回手反戳,即令刺中鹦鹉,自己的心窝上,也得留下一个窟窿,岂不等于自杀了吗?再笨的人,恐怕也不会采取这种方式。

  否则,那就只有放弃攻击对方,赶紧抽身猛退,以求自保,这一来,形势急转直下,整个给扭转过来。

  大家这时方始看出鹦鹉的厉害,为它担优的人群,那份紧张的情绪,霎时松弛下来。

  神雕会的魔头们,脸上的神色,在一刹间,倏地变成一片苍白。

  就在双方有关的人,脸上神色还没完全转变过的时候,那头鹦鹉,早已紧跟着虚无大师急退的身形,不知怎么一转,就绕别他的后脑的位置上去了。

  听吧!鹦鹉俏皮的声音,又响起来叫道:“傻瓜大师,怎么这么小气呢?排骨舍不得,就来一杓子脑髓也不错!”

  虚无大师此时的脸色,已经变得不知成了什么颜色,不论身形步法招式,全都抓住去了章法,闻声只当它真的要啄自己的后脑勺,马上毫不考虑地把头一偏,躲了开去!

  在他没有失去章法以前,那么凌厉的剑招,尚且阻挡不住鹦鹉向他胸前欺近的行动,现在他这种毫无章法的闪躲,能济得什么事呢?

  其实,鹦鹉停在他的头后,根本没有半点行动,他的头这么一偏一闪,倒把耳朵给凌到鹦鹉的嘴上去了。

  鹦鹉于是又作势啄他耳后的“凤池穴”,同时出声喊道:“唉!一杓脑髓也舍不得,只肯把耳朵来应景,我老人家看来只好将就将就了!”

  虚无大师想都没有想,马上又将脑袋一转,别了开去。

  没想到,这一转,恰好把眼睛自动送到鹦鹉的跟前,自从第四十六招以后,一连闪躲了三次,每次也算一招的话,刚好四十九招,只剩下最后一招,就满五十之数。

  此时,鹦鹉可不客气了,马上电射而上,张嘴大声叫道:“嘻嘻,原来你是存心叫我啄你的眼睛,那我老人家只好厚颜啄下了!”

  笑声一起,虚无大师也已猛然醒悟,想到鹦鹉刚才袭击他的“玉堂”后脑,“凤池”只不过是故作姿态的虚招,目的就是使得自己慌张失措,自动上当,因此,不禁急得大喊一声:“不好!”

  人在情急之下,顿生同归于尽的想法,很快地将手中的软剑,倒转过来,朝着射向自己右眼的翠绿鹦鹉,猛然回刺过来。

  这头翠绿鹦鹉,虽是普通的品种,但因机缘巧合,吃了一颗九天兰实,早已脱胎换骨,成了灵物,不但年龄已过超过千岁,见多识广,自经碧霄宫主驯服以后,又服食了不少灵药异草,灵慧的程度,更甚于前,再经碧霄宫主几十年的细心调教,其厉害的程度,几乎已经盖过四魔,在碧霄宫内,除宫主祖孙以外,谁也不是它的对手,否则,莺莺那会那么放心,叫它出场吗?

  老实说,就是神雕会主自己出场,如果不使用那封宝剑,也不见得能在它那铁爪钢啄之下,讨得好去,就凭他虚无大师这种失去章法,形同自杀的笨拙的招式,也能伤得着它吗?

  说时迟,那时快,就当虚无大师情急反手回戳的当儿,翠绿鹦鹉早已身形一幌,偏飞急闪而迟地喊道:“啊——何必那么客气呢?竟然要亲自取下奉送,那多不好意思呀!”

  虚无大师没有想到它能躲得这么快,发现不好的时候,已经收劲不住,结果剑尖没有戳中鹦鹉,却端端正正地刺进了自己的右眼,登时只痛得他将剑一扔,把手腾了出来,急急地扪住那只已经瞎了的眼睛,尖喊尖叫地痛吟起来。

  这最后五招的变化时间,快得宛如电光石火,神雕会主和他的那些手下,在发现形势逆转,视色陡变之下,也只不过微微一呆,事情就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等到他们想起应该抢救的时候,虚无大师的软剑,早已戳中自己的眼睛,根本就救不了啦!这一来,左边敞棚里那些神雕会的高手们,全都脸色大变,霍地站了起来。

  那几个身为特级护法的高手,更与神雕会主,同时窜到虚无大师的身前,一面分人赶快为虚无大师那只瞎眼敷药救治,一面怒形于色的瞪着那头退回莺莺肩头的翠绿鹦鹉,大声喝骂道:“扁毛畜生,好辣的手段呀!”

  这时,莺莺的脸上,陡然变得无比的阴沉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彼此老早已经说过,点点只要能在五十招内,把你们这位什么傻瓜大师的眼睛弄瞎,你们就得听凭处置,现在不多不少,刚好五十招,难道还想反悔赖帐不成!”

  神雕会主还没有开口答话,那位曾经与他一同跃上擂台,抢救“无头”的“怪样”老人,早已抢前一步,阴阴地说道:“丑八怪!简直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谁说过他的眼睛被你的扁毛畜生弄瞎了以后,就得听从你的处置,真是一厢情愿,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吧!”

  莺莺想不到对方真会赖帐,登时变得一楞,反而说不出话来。

  可是,那些站在她这一边的观众,却大大地为她打起抱不平来,早已愤地鼓噪起来喊道:“不要脸,大家听得清清楚楚,居然也想赖帐!”

  “本来就是邪魔外道,当然不会守什么信用!”

  “哼!与他们讲信用,还不如同狗去讲的好。”

  “卑鄙,无耻!”

  一阵斥责之后,更紧接着发出一阵串的嘘声。

  神雕会主的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禁被大家骂得无地自容。

  满脸通红地望了那样怪样老人一眼似乎有点责怪他的意思。

  那怪样老人似乎心有成竹地朝着神雕会主眨了眨眼睛,等到大家的情绪稍稍缓和一点的时候,方始暴喝一声喊道:“你们与我住嘴,哼!谁说我们不讲信用!”

  这一声大喝,是他贯淳了十足真力所发出来的,除了那几个武功最高的内家高手,没有受到影响以外,那些武功较差的人差不多都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就听不出来,他在喊的什么。

  不过,虽然没有听清,却全都为他这一声突来的暴喝,给弄得怔了一怔。

  于是,那一大片嘈杂的声浪,也就在刹那之间,静了下来。

  那情形,就仿佛夏天里间歇性的大雷雨,停顿得那么突然,那么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