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2020-12-24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点击:

  大智禅师双掌合什,肃然又道:“武当铸恨,只恨劫运开端,施主若再不知醒悟,无穷恨事势将紧接而来,到那时,武林遭变,血腥弥漫,施主再行醒悟,只怕为时已晚,春风育物朔雪杀生老衲本我佛一片慈悲,万请施主明判是非,慎察黑白,勿陷奸谋,勿堕魔障,则苍生甚幸,武林甚幸,否则祸患噬脐,悔之莫及!”
  独孤钰静聆之余,脑际灵光不住闪动,灵台渐渐突明……
  但,蓦地里,“青城山”千丈绝峰之上,那“日观亭”侧的一幕悲剧惨景飞快掠上脑际,一股愤怒之气打心底猛冲而上,只觉全身热血飞扬沸腾,暗一咬牙,肃然躬身说道:“大禅师一片婆心,再三棒喝,晚辈敬佩之余,无限感谢,只是晚辈幼遭巨变,痛失依怙,这满门血海深仇无不报之理,那‘龙幡令主’冷酷狠毒,夤夜行凶乃是千真万确,纵然昔时晚辈幼小,未及亲睹,但那‘太姥’绝顶,‘魔霄峰’上,杀人放火,对那年迈无力,犹在病中的‘百晓’前辈师徒横下毒手,即是晚辈身置其境,亲目所睹……”
  大智禅师白眉一轩,目射神光的飞快接道:“敢问施主,那行凶之人是男是女?”
  独孤钰毅然接道:“晚辈不敢捏词,那行凶之人确是男子,但彼时另有女子隐身一旁,显然难脱指使教唆之嫌!”
  大智禅师道:“施主可愿知道那女子是谁?”
  “晚辈除觉得那‘龙幡令主’外,再无他人!”
  大智禅师摇头说道:“施主想错了,那只是也非真正的‘龙幡令主’手下的两名女婢!”
  独孤钰不由一怔,但遂即飞快说道:“一丘之貉晚辈想不出那有什么不同!”
  大智禅师方自白眉双轩,独孤钰突然想起那这一“龙幡令主”也自非真之言,又道:“禅师既云适才那一‘龙幡令主’也是非真,当知她是何人!”
  大智禅师呆了一呆,面上立现难色,良久方始毅然说道:“出家人不敢打诳语,她便是那‘龙幡令主’唯一爱徒!”
  独孤钰大感意外,“哦!”了一声说道:“晚辈只料她与那‘龙幡令主’不无关连,却未料渊源如是之深……”
  冷冷一笑,接道:“助纣为虐,晚辈仍觉没有什么分别,而且打了小的也不愁找不到老的!”
  大智禅师只听得脸色不由一变,但倏又敛态说道:“施主恃仗着什么?”
  一句话激得独孤钰双眉倒剔,目射寒光,道:“凭晚辈一身所学,我以为绰绰有余!”
  “只怕不如施主所想!”大智禅师淡淡笑道。
  独孤钰再次挑眉说道:“听禅师之言,可是要晚辈……”
  大智禅师淡笑摇头,道:“施主莫要误会,老衲化解犹恐不及,怎会再激起施主豪情去跟那‘龙幡令主’一较长短?老衲之意,只是奉劝施主,不可依恃一身所学,随便伤人,要知施主那‘血印神掌’并非所向披靡,无可克制之学!”
  独孤钰道:“禅师胸罗万有,学究天人,晚辈不敢抗辩!”
  大智禅师自然听得出他语含不服,笑道:“施主如是不信,尽可奋起神威,拿老衲试试!”
  独孤钰闻言暗忖:师门“血印神掌”震古烁今,神力盖世,所向无敌,恩师也曾一再诫勿轻用,这老衲纵然称奇宇内,但那只是指他佛法无边,道基深厚,胸罗万有,智慧超绝,却未闻他一身武学有何奇特之处,纵有奇学也绝无能接得住自己十成“血印神掌”的全力一击,前辈奇人,岂是儿戏……
  心中虽这么想,口中却忙自说道:“禅师前辈奇人,晚辈怎敢冒犯!”
  “不妨!”大智禅师颇为轻慢地摇头笑道:“施主尽可放心,老衲不能打人,但挨打的功夫可称无人能及,自信能接得住施主全力一击,而且只怕施主的那全力一击之‘血印神掌’难动老衲一角衣袂!”
  独孤钰一身傲骨,哪经得起这语出轻慢的一再相激?闻言立即双目寒芒连闪地微笑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既是如此,晚辈只有冒犯了!”
  大智禅师双手合什,微笑不语。
  独孤钰双眉微挑,神态一转凝重,缓缓抬起右掌,道:“禅师请准备,晚辈要发掌了!”
  大智禅师微笑说道:“施主也请奋起神威,务必全力,请!”
  他“请”字方落,独孤钰已自微挥右掌,轻飘飘地一掌拍出!
  尽管大智禅师要他务必全力,他仍然暗敛三分,仅用七成!
  虽然力道仅仅七成,但这一掌化石溶金,断铁碎钢自是绰绰有余!
  在他以为,大智禅师纵然不致受伤也必身形暴退,血气狂翻!
  哪知大谬不然,他一掌甫自拍出,便自心神狂震,惊诧异绝的瞪目张口,作声不得!
  原来,他这自认震古烁今,所向无敌的师门神功,不但连那大智禅师的一角衣袂也未拂动,而且一掌拍出,他竟猛觉那化石溶金,断铁碎钢绰绰有余的血印神力,如石沉大洋,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大智禅师缓缓放下双掌,微笑说道:“施主,老衲这挨打的功夫如何?可要再试试看?”
  独孤钰默然不语,良久方道:“晚辈不知禅师修为已至‘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境界,请恕晚辈骄狂无状!”
  大智禅师淡笑说道:“施主错了,何谓‘松柏不凋’,什么又是‘金刚不坏’?老衲所仰恃者,不过一片佛心,一点正气而已,施主天资聪慧,当能领悟老衲所语!”
  独孤钰再次默然,倏地躬身一揖,转身电射而去!
  大智禅师似有所料于此,双目凝注独孤钰逝去远方,久久不语……
  正在此时,大智禅师背后松林里,突然袅袅行出一位风华绝代,清丽若仙的白衣女子!
  向着大智禅师裣衽为礼,道:“前辈佛法无边,晚辈敢不敬贺!”
  大智禅师突然闪至一旁,缓缓说道:“令主以为他醒悟了?”
  白衣女子神情一震,那清丽若仙的娇靥上倏地掠上一片阴影!
  大智禅师神色凝重的一叹,又道:“他适才之所以突然离去,那只是老衲已生戒意,却并非悚然醒悟,此后他那煞戾之气不但不会收敛,只怕还会变本加厉……”
  白衣女子一双美目突然暴射神光,黛眉双挑,方待发话。
  “阿弥陀佛!”大智禅师倏扬佛号,肃然接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令主不可妄动无名,为天下苍生,宇内武林,老衲敢请令主百忍!”
  白衣女子悚然动容,再次下拜:“多谢前辈点破痴迷!”
  大智禅师合什还礼!
  “令主言重!”一叹再道:“令主人间仙品,慧根深厚,当知有些事事关天机,老衲不敢奉告!”
  白衣女子轻颦黛眉,微一抬头,道:“晚辈知道,但请前辈指点今后之策!”
  大智禅师沉吟说道:“为今之计,老衲只有不远千里,跑一趟‘梵净山’,‘不归谷’,当今世上只有那柳老前辈才能令他俯首听命,他年长云游在外,老衲此去能否儿他一面,很难预料……唉,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白衣女子娇靥上阴霾之色更浓,缓缓垂下了头!
  大智禅师那庄严肃穆的神色中掠过一丝不忍,一叹又道:“令主不必如此,谋事在天,成事在人,只要大家坚忍不拔,不挠不屈,未尝不能挽救此一劫运,司徒洞主尚待照顺,令主不可再多耽搁,老衲也就此告辞,多前半月,少则三五日,必然返来!”合什躬身,飘然而去!
  白衣女子神情肃然的目送大智禅师远去,良久,良久,方始一声颇含忧郁的轻叹,举起莲步,袅袅行去,渐至不见……

×      ×      ×

  武当,峰有二十七,在那距离“天柱峰”十余里外,与“天柱峰”遥遥相对的另一处山峰上。
  这一山峰在武当二十七峰之中,高度仅次于“天柱”但其险峻却有过之无不及!
  尤其,峰间林木茂密,浓阴敝天,到处都是粗可合围的苍松翠柏,且雄虬抖屈,错节盘根,形态极古!
  峰之阳,林木更密,松柏之间,更是藤蔓满布,杂草丛生,令人有寸步难行之感!
  然而,在这林木更密的山峰南面,靠近封顶之处,却有着一大片平坦之地!
  这块平坦之地,背依高峰,面临危崖,一条匹练般瀑布,如百丈玉龙般,白峰顶凌空倒挂,飞珠喷玉,直泻崖下千丈深渊!
  峰壁之上,青苔满布,藤蔓横生,从那石缝中更挺出数根修篁,既细且长,铁骨穿云,翠叶鸣风,与那瀑响松涛,汇成一股清洁天籁,置身其间足令人尘念全消,心旷神怡!
  这是一绝美清幽之所,正宜品茗松间,对奕竹下,却不料竟有人焚琴煮鹤的在此大煞风景……
  就在这片平坦之地上,此时此自对立着二老一少,三位武林人物!
  两个老的,是一对神情瞿铄的灰衣老者!
  那年轻的,是一位丰神如玉,俊美英挺的白衣文士!
  两个灰衣老者眉宇间隐隐透着得意喜气,垂手而立!
  那白衣文士却是神情憔悴,眉锁重忧,一片难以言喻之色,而且,衣衫不整,长发蓬散!
  三人对立半晌,始终未发一语,良久,良久,方闻那白衣文士一声长叹,声音哑然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我虽无心,但错已铸成,纵淘尽三江之水也难洗却今日之羞,虽女娲重生也难弥补今日之错,韦晓岚玷人清白,误人一生,禽兽不如,非死何足谢罪,二位又何多此一举?”
  只听得那两灰衣老者居左一人道:“庄主何出此言?怎能轻生?那司徒霜依恃才色,目中无人,数拒庄主于千里之外,一向可恶,如今木已成舟,米已成饭,谅她再也不致再行……”
  白衣文士双目一睁,光如冷电,正色接道:“辛老怎出此言,二位伴我十余年,岂不知我性情为人?情之一字,非能勉强,韦晓岚死有余辜,焉能以此寡廉鲜耻之事再去挟人?”
  居左老者面上一红,甚为尴尬,倏然住口不言!
  居右老者却双眉微扬干笑一声说道:“庄主不必一再自责,人在神昏智迷时,谁能自克?司徒霜不是不知道,谅她不致怨庄主!”
  白衣文士方自一叹摇头,突然神情一变,双目精光暴射,凝注那居右老者,道:“白老怎知我彼时在神智昏迷中?”
  那老者似觉失言,神情一震,嗫嚅无词以对!
  但闻那居左老者一声干笑,接道:“纸难包火,此事终必难瞒庄主,老二还是说了罢,也免得你我终日窝着这桩心事!”
  居右老者,闻言颇为尴尬地一笑,看了白衣文士一眼,说道:“我也有同感,免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安,不过我兄弟倒是一番好意,还望庄主体谅一二!”
  白衣文士身形掠起一阵极其轻微的颤抖,双目凝注居左老者,道:“白老且说说看!”声音竟也有一丝颤抖!
  那居右老者似未见白衣文士神情有异,微微一笑,颇为得意说道:“属下兄弟知道庄主彼时神智正值昏迷,并连庄主神智昏迷的原因也完全了然!”
  白衣文士神色再变,不由“哦!”了一声,道:“白老知道那是何缘故?”
  居右老者一笑说道:“庄主可听说过,那淫性奇烈的‘蚀骨销魂逍遥丸’?”
  白衣文士神色大震,若有所悟,急急说道:“莫非我在穴受制之时,被人喂了我一颗‘蚀骨销魄逍遥丸’?”
  “何须吃下?”老者更是得意的阴阴笑说道:“只须嗅,便是大罗金仙也难逃那风流劫运,司徒霜不是那三贞九烈又何能侥幸?”
  白衣文士身形一阵轻颤,轻哼一声,道:“当时二位莫非就在左近?”
  “岂止就在左近?”老者阴笑说道:“便是那颗药丸也是属下兄弟,为成全庄主美事所预置!”
  白衣文士神情大变,双目寒芒一闪,倏又敛去,半晌方始声音微颤说道:“多谢了,二位伴我十余年,据我所知,二位平生不近女色,今何来此淫恶之物?”
  老者沉吟一下,道:“属下不敢相瞒庄主,此物乃是一友人所赠!”
  白衣文士道:“二位业已十余年未与外界接触,今又何来友人?但不知是哪一位?”
  老者道:“说来惭愧!便是属下兄弟也不知他姓名?”
  白衣文士闻言方自一怔,老者突然笑道:“老二休要打哑谜了,还是我来替你说吧!……”
  话锋微顿,接道:“说来此事远在一个月之前,属下兄弟随庄主前往洞庭途中,外出购物,酒楼小酌之际,结识一位朋友,此人以对现下武林至为熟谙,言谈之余曾为庄主对那司徒霜一片爱慕深情,屡招避拒而深为扼腕,临分手之际,留下此物,嘱属下兄弟伺机行事,属下兄弟不肯接受,那友人说得好!‘为人属下,食人俸禄,岂能不为主分忧?’言毕飘然而去,属下兄弟追之不及,故未能问其姓名……”
  “所以二位就乘此千载难逢时机,下手施毒,可是?”白衣文士微笑问道:
  “庄主明鉴,错过这次,只怕……”
  “住口!”白衣文士突扬厉喝,双眉倒剔,双目尽赤的指着恨声说道:“韦晓岚奇男盖世,英雄一生,十余年英名却不料断送你这两个无耻匹夫手中,败我侠名,陷我不义,留尔何用?还不与我纳命!”
  声落人起,疾逾电闪,飞扑而至,双掌齐出,所指均是致命要穴!
  二老者正自暗感得意,方欲缴功,做梦也未料到自己庄主会猝然发难,当然更未料到,自己这位庄主早就怒火高涨,杀机狂炽,适才未动声色只不过想要套出原因!
  闪避不及大惊失色,但猝然两声,二老者业已各中一掌地,身形摇幌,面如死灰,跄踉暴退!
  忍不住一口鲜血疾喷而出,喷得那如影随行疾扑而至的白衣文士一头一脸,雪白儒衫上更是血迹斑斑!
  显然,这二老者已被白衣文士那含恨出手的两掌,震伤内腑,更显然地,他二人也不甘就这般地束手待毙,但闻一老一声厉呼!
  “老二,他下手狠毒,我们又何必再顾情份,上!”
  “上!”一字一落,方欲抬掌,白衣文士已自倏扬悲愤长笑,疾扑而至:
  “无耻大胆匹夫,尔等还敢还手?”
  儒袖双展,飞拂二老者胸前“玄机”要穴!
  这双袖力道千钧,迅捷如电,二老者既负内伤,又慑于神威,哪敢硬接?
  方欲闪身,已是不及,只声砰然两声,五脏俱裂两个身形被震直飞而起,两声凄厉惨呼,向着百丈悬崖飞堕而下!
  白衣文士神情突然猛震,倏地收手,凝注那百丈悬崖下,半晌,面上掠起无限怨恨一片悲痛神色,缓缓垂下头去……
  但旋即,他又突然仰天一声声似龙吟的悲啸,啸声中身形拔起,电射而去!
  白衣文士身形方逝,由那浓密松林之间突然传出一声长叹,一条纤美淡白人影一闪而逝!
  事隔数日,在那汨罗江畔,垂柳丛里的那间茅屋中!
  司徒霜一身素衣,娇靥上已失去了那往日如花的色采,苍白的怕人,那一双美目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显得淡然无神,神色中一片木然,呆呆地坐着,令人难窥她心中一丝情感!
  蓦地里,竹帘掀动,谢小玉一色红衣,手捧食盒,袅袅行了进来,将食盒置于几上,妙目一注司徒霜,轻声说道:“二姑娘,请用饭!”
  司徒霜听若未闻,仍是神色木然地呆呆坐着,连身子也未移动一下!
  谢小玉神色中突然涌起无限怜惜,秀眉轻颦的凝注司徒霜道:“二姑娘,恕小婢大胆,身子要紧,终日这般呆呆的坐着,便是铁打金刚也禁受不住,何况女儿家娇弱血肉之躯?二姑娘纵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杜……”
  “杜”字方出,司徒霜娇靥突泛轻红,但依然神色木然的凄道:“大姑娘回来了没有?”
  谢小玉一时失言,触动司徒霜心中隐痛也觉歉然,忙自改口说道:“还没有,不过以婢子看来,也许不超出今明两天!”
  司徒霜唇肉动了两下,又复默然。
  谢小玉看了几上食盒一言,方待再说。
  突然一阵轻咳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刘双成面布寒霜,掀帘而入,看了司徒霜一眼,略一犹豫,道:“二姑娘,韦晓岚求见!”
  司徒霜神色大变,霍然站起,冷然说道:“那韦晓岚人在何处?”
  刘双成道:“现在门外候命!”
  谢小玉突然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回来!”刘双成飞快一把将她拉回,正色说道:“我已赏了他一掌,他未还手,你若出手稍重,姑娘回来如何交待!”
  谢小玉默然不语,但眉宇间难掩心中愤恨之色!
  司徒霜神色稍敛,缓缓说道:“叫他进来!”
  刘双成应声而去,临行暗暗向谢小玉递过一个眼色,谢小玉冰雪聪明,自然会意,默默的跟行了出去!
  二人方自出屋,司徒霜神色中突然掠过一片难以言喻的表情,似羞,似怒、似悲、似恨……
  一双失神妙目中,也自然涌起两眶热泪,但旋即又被她举袖拭去,神色也自恢复一片木然,轻举莲步,如幽灵般行了出去!
  方自厅外,只见韦晓岚已身着那袭血迹斑斑的破损儒衫行了进来,入目司徒霜当厅而立,神色一震,倏然止步,憔悴的脸庞上闪过一丝轻轻抽搐,将口数张,却未说出一个字来!
  司徒霜双目突射寒芒,扫了他一眼,冷然开口:“你还有脸来见我?”
  韦晓岚眉宇间飞快掠起一丝羞愧之色缓缓的垂下头去,但旋即又猛一抬头,淡淡说道:“韦晓岚正前来请罪!”
  司徒霜苍白娇靥上蓦地涌现一片悲恨,道:“你还有什么说的?”
  韦晓岚木然说道:“大错铸成,罪有应得,韦晓岚无话可说!”
  司徒霜双目寒芒暴射,黛眉一挑,突然举起柔腕!
  韦晓岚凄然一笑,闭起双目!
  但闻司徒霜冷然说道:“你莫非心有不甘,觉得死得委曲!”
  韦晓岚睁目说道:“错由我铸,罪集一身,虽百死不足以赎万一,何言委曲,怎说不甘,不过,我只想告诉姑娘一句话!韦晓岚不是那寡廉鲜耻,禽兽不如之人!”
  司徒霜霍然色变,道:“你以为你做得很对?”
  韦晓岚道:“我只想告诉姑娘这一句,别的我不想多说,只求速死!”
  司徒霜唇边掠起一丝极为冷酷的笑意,道:“我本不想杀你,但我现也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杀你徒污了我双手,虽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我要你活在世上,而且不伤你一毫一发,你是个聪明人,该懂得我的用意!”
  韦晓岚闻言,身形突起一阵颤抖,声音哑然的道:“我明白,我受那良心谴责已够了,但求姑娘给我解脱!”
  “住口!”司徒霜突然一声厉喝,无限悲恨的厉声说道:“你想解脱?司徒霜白璧生瑕又该怎么办?”
  韦晓岚神色一变,默然垂首不语。
  但,蓦地里,他却突然一声惨笑,飞快地抬起右掌,闪电般向自己天灵击去!
  司徒霜冷哼一声,抬手一指飞向韦晓岚腕脉!
  韦晓岚手腕微斜,一闪避开指风,手掌却飞快落下!
  晓是如此,他这一斜腕闪避,自然比适才慢了一刹那间!
  一个纤小红影疾掠入屋,韦晓岚闷哼一声,跄踉倒退了数步,一只手臂也自无力垂下!
  红影敛处,谢小玉面布寒霜,秀眉双剔,扬掌便向韦晓岚脸上飘去!
  但闻“啪!”的一声脆响,韦晓岚竟然不躲不闪,那神色憔悴的俊脸上,立刻现出五个纤纤指痕,看了谢小玉一眼,嘴角显过一阵抽搐,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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