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云《武林三凤》

第三十一章 互斗心智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全集  点击: 
  

  秦如梦到被田建邦说得一怔,讶然问道:“我忘记了甚么事儿?”

  田建邦阴笑说道:“你不要忘了你身中‘三爪雪猿’猿爪上所蕴的奇异毒力!”

  秦如梦“哦”了一声,微笑叫道:“田老怪物,你也不要忘记了一桩事儿?”

  田建邦失惊问道:“我……我会忘记甚么事儿?”

  秦如梦扬眉笑道:“我在临行之时,向‘百兽天尊’邵一狂老怪,要了多少解药?”

  田建邦道:“这件事儿,我不单未曾忘掉,并记得十分清楚,你是向邵一狂兄,索取了一月之需!”

  秦如梦娇笑说道:“如今过了多久?”

  田建邦道:“十日有余,半月不到!”

  秦如梦双眉一挑,目闪神光地,朗声说道:“这就好了,如今我‘玄天指’业已练成,独孤姊姊与诸葛宽兄的‘玄天七剑’,也必配合纯熟,时间才用了一半!在所余的半月光阴之中。是我制不住你?还是独孤姊姊与诸葛宽兄,制不住邵一狂呢?”

  田建邦悚然一惊,身上不由自主地,连打了两个寒颤!

  秦如梦继续笑道:“在我们受制之时,既可以被你们尽量敲诈、勒索‘玄天宝篆’!则在你们受制之时,我们难道就不会逼取‘三爪白猿’的爪毒解药么?”

  田建邦因所作准备,尚未完成,不得不设法拖延时间地,冷笑说道:“猿爪剧毒,或许可以仗持药力祛除,但你脸上瘢疤,却恐永难平复?”

  秦如梦根本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淡然答道:“我自被独孤姊姊点化之后,业已勘破情关,请想情关既破,对于容貌妍女,那里还会有所重视?”

  田建邦摇头说道:“不然,自古以来绝代倾城的美人颜色,并不一定就是为了‘悦人’,其价值有时亦在‘悦己’……”

  话方至此,秦如梦便接口笑道:“你说得不错,我一向颇以容光自傲!故而能够还我本来颜色,固属大佳,即或事与愿违,也无所谓?在颊上留下三道瘢疤,到也是我‘赤凤’秦如梦,从痴迷中悟道的绝好表记!”

  田建邦听得冷冷一笑,撮唇“嘘”了一口气儿!

  他手既未动,身也未动,秦如梦真想不到这位“雪山老魅”,竟在所嘘出的这口气儿之中,弄了玄虚!

  原来田建邦所嘘出的,不是寻常气儿,是他隐居“大雪山”,多年苦练的“冰魄神功”所化!

  等到秦如梦觉得不对,一大片冰寒澈骨的奇异气流,业已布满面前,似欲围卷而至,把她身躯包没!

  秦如梦悚然一惊,赶紧足跟用劲,以一式“翠鸟穿波”,倒纵出三丈一二!

  这一来,恰好如了田建邦的心愿!

  因为以这位“雪山老魅”所练“冰魄神功”的火候程度,若是出手施为?确实极为凌厉,但像如今这等化气从口中墟出,却只能唬人,尚未远到伤人境界!

  他的用意,原在双方距离太近,自己若有施为,可能措手不及?逐想把秦如梦唬得退远一些!

  果然,恰好所愿,秦如梦以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田建邦所嘘出的这片冰寒澈骨奇异气流,定是“雪山老魅”压箱底的凌厉绝学!

  她刚刚纵身后退,田建邦便把握这刹那机会,闪电般戴上了一支鹿皮手套!

  跟着便打开了身边的豹皮囊口,抓出了一把极为厉害歹毒的“冰魄神砂”!

  秦如梦这时正纵出了三丈一二,脚尖点地,站稳娇躯。

  田建邦面浮阴笑,“唰”地一声,把手中那把“冰魄神砂”,向秦如梦凌空洒去!

  一把“冰魄神砂”出手,田建邦意犹未足,探手连抓,再洒两把!

  这三大把“冰魄神砂”,为数不少,在当空结成了一片其寒冷程度,绝非寻常人兽草树所能禁受的“玄阴气幕”!

  秦如梦见状之下,不禁秀眉双蹙!

  因为,她觉得“雪山老魅”田建邦凶心即动,可能人也随在这片奇寒无比的“玄阴气幕”之后,向自己发出其他毒手!

  故而,秦如梦既不愿再度退避,也不愿静以待变,她竟凝集玄功,贯注在双掌之上,向当空狂涌而来的“玄阴气幕”,全力击去!

  秦如梦的内家功力,原就不俗,自从被制以来,别无他事,镇日苦心参修之下,自然更有进境!

  掌风如涛,划空狂啸之下,硬把那片“玄阴气幕”,冲击出一个大洞!

  那些“冰魄神砂”,被击散纷飞,沾上草树以后,所沾之处,立即萎黄一片,显得绝了生气!

  但“玄阴气幕”被击出一个大洞后,秦如梦目光注处,不禁气得顿足!

  原来!这位“武林赤凤”,把事情完全料错!

  她以为“雪山老魅”田建邦定是藉着这片“玄阴气幕”,作为掩护,防身其后,向自己发动更厉害的杀手!

  谁知田建邦根本就对秦如梦心存畏怯,他一切张致,都是为了脱身打算,来了个不进反退!

  秦如梦目光注视,从那片“玄阴气幕”的破洞之中,瞥见田建邦业已转身疾驰,逃出了三十来丈!

  她气得怒啸一声,边身提气急追,边自喝道:“田建邦,你这老贼,名列‘四怪’之一,也算是当世武林中,提得起的脚色,怎么竟如此胆小没种,下流无耻?”

  田建邦任凭她叫骂,只作充耳未闻地,依然亡命飞逃,不加停留理会!

  秦如梦空自急怒交迸,但却拿这“雪山老魅”,毫无办法,只有紧咬银牙,拚命追赶!

  田建邦是急于逃回邵一狂的秘密巢穴,向那“百兽天尊”说明所悉内情,叫邵一狂千万莫要上了“白凤”独孤贞,暨“琴剑游龙”诸葛宽的联剑施为大当!

  秦如梦则深知事关重大,务必尽力阻止田建邦与邵一狂互相见面,会商一切,应该在秘窟以外,把这“雪山老魅”制住,才不致有碍“白凤”独孤贞所定的满盘战略!

  但她空自心急如焚,却偏偏拿这刁猾异常的“雪山老魅”,无可奈何!

  因为以“赤凤”秦如梦与“雪山老魅”田建邦两人的一身武学,互作比较起来,是一个禀赋稍好,一个火候稍深,根本在伯仲之间,难以遽分上下!

  秦如梦近来虽有进境,但也仅因苦炼“玄天指”之故,只在内力真气方面,比先前强胜不少!

  轻功脚程方面,则故我依然,纵或因内力增强,略胜昔日,其份量也微之又微而已!

  两人在脚程之上,既差不多,则谁先跑便谁占便宜,落后之人,极难奋力追及。

  何况,田建邦是巧用心机,以进为退地,先跑了三十来丈以后,秦如梦才发觉猛追,自然无法把这段距离,加以大量缩短!

  苦追一日下来,秦如梦已竭尽所能,只不过进展了数丈光景,双方相距,仍有三十丈左右!

  转瞬间,红日御山,天将入暮!

  秦如梦益发心中焦急,知道只要天色一黑,在相隔这远距离之下,田建邦随时可以脱却自己视线,失去踪迹!

  果然,天空间彩霞百幻,绚烂了一段短暂时光以后,立即夜纲四垂!

  眼前恰好又是一座幽深山谷,田建邦心中高兴地,厉啸一声,接连两个箭步,便窜进这山谷以内!

  这时,秦如梦相距尚远,见状之下,情知完蛋,等自己赶到谷中,必然不见田建邦的踪影,只能看到一些奇松怪石而已!

  想至此处,秦如梦脑海之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秀眉双剔,竟临时变计,不再穷追入谷,竟放弃死赶田建邦,改取捷径,独自向川黔边境,飞驰而去。

  秦如梦如此变计之故,是猜准田建邦所以不战而退,亡命飞逃,定系意欲赶回秘窟,想抢在独孤贞与诸葛宽发难之前,对“百兽天尊”邵一狂,提出警告!

  既然田建邦意图如此,自己何必笨,得一味苦苦穷追!大可设法抢先,去往秘窟附近,加以等待!

  当然,田建邦若是毫不停留,一直狂奔,自己决难抢先,但根据客观形势,判断起来,田建邦决不会如此作法!

  因为,目前天色已黑,山谷又极幽僻,田建邦在进谷之后,必会寻一隐身所在,悄悄藏起!

  他想等自己穷追之下,追过了头,然后再安然转道,回归秘窟!

  饶他田建邦再刁再滑,也决不会想到自己竟突动灵机,中途变计!

  这样一来,自己便可利用他觅地隐身的这段时光,抢前驰行,先到他与邵一狂所盘据的秘窟,等待这“雪山老魅”,自行投到!

  秦如梦这种打算,确够高明,但也有一桩缺点。

  所谓“缺点”,就是她无法直捣黄龙,必须等待田建邦自行投到,予以擒制!

  因为秦如梦认不得详细路途,她只知道邵一狂那座秘窟,是在川黔边境的一座深山之中,以及大略方向,却不知此山何名?暨秘窟的碗实所在?

  为了实现自己的这种想法,秦如梦委实煞费苦心,一路间,她简直不敢有片刻歇息!

  她深恐万一自己休息,而田建邦并不休息,则自己又难免落在后面,前功尽弃!

  如此不惮辛劳地,拚命飞驰,饶她秦如梦名列“武林三凤”之一,近来进境又高,也觉得相当疲累!

  到了!终算是赶到了川黔边境!

  秦如梦记得就是这座山,“百兽天尊”邵一狂的秘窟“白凤”独孤贞与“琴剑游龙”诸葛宽的被囚之处,就是在这深山之内!

  她进入山中,看准方向,寻了处必经险要所在,盘膝静坐,连气吐纳!

  所谓“方向”,所谓“必经”,全是指田建邦而言,就是秦如梦算准田建邦只要赶来对邵一狂通风报讯,便非从此经过不可!

  她这盘膝静坐,运气吐纳之举,一方面是等待敌人,一方面也是充实自己!

  秦如梦太疲累了,她若不获得充分休息,恢复精神气力?未必对“雪山老魅”田建邦,稳操胜算?

  凝神调气,返虚入浑,经九宫雷府,度十二重楼,一遍功行做罢,秦如梦虽然疲劳尽复,遍体棚棚,但那位“雪山老魅”田建邦,却仍未见踪迹!

  秦如梦一算时间,自己业已在此等了小半日光阴,田建邦便走得再慢,也必赶到!

  对方应到未到只有两种原因:

  第一种原因是途中因事耽延,以致比预计略为迟慢!

  第二种原因是田建邦心怯“白凤”独孤贞与“琴剑游龙”诸葛宽的神威,深恐赶来送死,干脆放弃夺取“玄天宝篆”之念,不管“百兽天尊”邵一狂的死活,来个独善其身的逃之夭夭!

  在这两种原因之中,秦如梦希望是第一种原因,但却觉得可能是第二种原因,比较接近事实!

  因为她想起田建邦生性卑鄙无耻,像这等人物,可能不会太重视朋友间的义气?

  何况,他又知道“玄天宝篆”,早已成灰,断了指望以下,更不会甘冒奇险地,来向“百兽天尊”邵一狂,通甚么风?报甚么讯?

  想至此处,秦如梦不禁暗悔自己当时有点得意忘形,不应该向那“雪山老魅”,过早吐露机密!

  否则,田建邦瞒在鼓中,贪心仍炽,便不会发生日前这种变故!

  念头反覆之间,又是小半日光阴,倏然逝去,所谓“来路”之上,仍未有甚动静?

  秦如梦无可奈何,嗟然一叹,知道自己近来,虽受“白凤”独孤姊姊陶冶,在武功暨心智方面,均有进益,但仍嫌浮燥未尽,不够沉稳!

  如今,田建邦似已不会再来,只有自己凭藉记忆,设法在这深山之中,找寻“百兽天尊”邵一狂的那座秘密洞窟!

  秦如梦站起身来,尽量镇定心神,向四外举目扫视!

  云山莽莽暮霭沉沉,要想从万壑千峰之中,找出邵一狂的秘窟,的确绝非易事!

  秦如梦只记得“百兽天尊”邵一狂的那座秘密洞窟,是在一处深壑之下,但乱峰杂沓,深壑太多,真使这位“武林赤凤”,感到相当困惑,不知应如何着手?

  蓦然间,有种声音,敲破了空山沉寂!

  那声音,是极为清脆悦耳的“叮当”一响!

  秦如梦久走江湖,一听便知是星卜之士的“报君知”,所作声韵。

  她微觉一愕,暗觉如此深山,加上暮色渐沉,怎会还有甚么相士行路?

  想至此处,一片峰崖之后,遥传笑语之声,显然来人还不止一个。

  秦如梦心中一动,忖道:“可能来人与‘百兽天尊’邵一狂、‘雪山老魅’田建邦有关,自己不如藏在一旁,偷窥动静,或有意外收获?”

  心念既动,这位“武林赤凤”,便立即拉下面罩,藏入嵯峨乱石之后。

  秦如梦刚刚藏好,崖角后便飘然走出两人。

  一个是手执“报君知”的黄衣相士,年约五六十岁,鼻尖微钩,双颊瘦削,貌相颇为阴险!

  另一个则是双眼均盲,手执铁杖的白衣老者。

  秦如梦本不认得这两人,但觉得那白衣老者,双眼虽盲,行动间却极为灵活敏捷,毫无残废之状?

  从这种情况看来,黄衣相士与白衣老者,均属武林高手!

  想到“武林高手”秦如梦脑中,灵光顿闪!

  “武林四怪”之中,除了“百兽天尊”邵一狂、“雪山老魅”田建邦外,还有两人是“铁口相士”胡伦、暨“盲眼毒心”穆少光。

  自己虽未见过胡伦和穆少光,但从外号之上,加以研判,岂不正是这手执“报君知”的黄衣钩鼻老者,暨白衣持杖的盲眼老叟?

  秦如梦猜出对方身份,心中大喜,知道胡伦、穆少光此来,定系寻找邵一狂,自己只要暗地追踪,便可进入秘窟!

  她猜得半点不错,来人正是“铁口相士”胡伦、与“盲眼毒心”穆少光,来意也正是寻找田、邵二怪!

  穆少光边以手中铁杖探路,但却点点无声,飘然举步,向胡伦哈哈笑道:“胡兄,你真名符其实,满口胡伦,居然把那‘墨凤’高屏,和‘六指神丐’吴宁,全骗得死心塌地!”

  秦如梦闻言一惊,不知高屏又上了这“铁口相士”胡伦的甚么恶当?

  胡伦笑道:“高丫头‘墨凤’之名,并非虚得,机警异常,那‘六指神丐’吴宁,更是一只久走风尘老狐狸,本来绝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儿!”

  穆少光问道:“胡兄大概是用了甚么攻心之策?”

  胡伦得意笑道:“首先我帮助他们,杀掉一支‘百兽天尊’邵一狂所豢‘金发凶猱’,并声称‘四怪’之中,分为两派,田、邵二人一派,胡、穆二人一派,穆少光更与邵一狂结有不解深仇!”

  穆少光点头赞道:“好主意,好心机……”

  胡伦又道:“其次,在‘墨凤’高屏问我邵一狂居住何处之际,我便毫不迟疑地,告诉她邵一狂的住处,是在‘云雾山铁桶峡’内!”

  穆少光怔了一怔说道:“胡兄此语何意?你不应该泄漏邵兄机密!”

  胡伦笑道:“不先说点实话,怎能叫她相信我的谎话?何况我根据高屏、吴宁二人,所行途径方向,断定他们是去‘云雾山’,分明已知地头,‘铁桶峡’不成机密,逐索性毫不迟疑地,说出这是‘百兽天尊’邵一狂的巢穴之一!”

  穆少光皱眉说道:“巢穴之一?你这样说法,‘墨凤’高屏岂不要迫问巢穴之二?”

  胡伦摸着自己的鹰钩鼻尖,得意笑道:“我如此说法之意,就是引诱高屏追问!”

  穆少光道:“胡兄难道把邵兄的这座秘窟所在,也向高屏、吴宁透露了么?”

  胡伦怪笑答道:“此地我没有透露,却向高屏说出了‘百兽天尊’邵一狂的另外三个巢穴!”

  穆少光愕然说道:“邵兄只有此处,既‘云雾山铁桶峡’等两处巢穴,那里又来三处?”

  胡伦目光之中,凶芒电闪地,“嘿嘿”笑道:“我说的是‘乌蒙山断魂岩’,‘高黎贡山恶鬼壑’,暨‘野人山煮天湖’等三个奇险无伦的要命所在!”

  穆少光伸手在胡伦肩上,重重一拍,纵声狂笑叫道:“胡兄,你太以可恶!高屏若是去这三处,碰上那三个怪物,真所谓要‘吃不消,兜着走’了!”

  胡伦更是得意已极地,发出一阵阴森冷笑!

  秦如梦听得暗咬银牙,知道“铁口相士”胡伦向高屏所说的全是连篇鬼话!

  这时,胡伦又自笑道:“如此一来,高屏遂对我深信不疑,说出田、邵两个老怪,设法劫持‘白凤’独孤贞,与‘赤凤’秦如梦,企图夺取‘玄天宝篆’的重大秘密!”

  穆少光皱目说道:“不知田、邵二兄,已否得手?”

  胡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慢说‘白凤’独孤贞心思缜密,功力通神,就是‘赤凤’秦如梦,也绝非易与之辈!因此小弟才奉邀穆兄,同去向邵一狂兄、田建邦兄,要求分润分润!”

  秦如梦藏在一旁,悄悄跟随这一位“铁口相士”,与一位“盲眼毒心”,心想:“你们两个怪物,来得正好,大可作为自己的引路之人……”

  念犹未了,那“盲眼毒心”穆少光,忽向胡伦,翻起两双混浊无光的白果眼,狞笑叫道:“胡兄,常言道得好:‘无功不受禄’,我们当初既未参与劫持‘赤凤’‘白凤’之事,如今突然要求分润,田、邵二兄,会不会觉得不太惬意?”

  胡伦怪笑说道:“这有何妨?我们虽未立功在前,却可立功在后!”

  穆少光道:“胡兄所说‘功劳’,如何立法?”

  胡伦双眉微扬,笑道:“譬如我把‘黑凤’高屏,‘六指神丐’吴宁,引上歧途,于丝毫不动声色之下,替田、邵二兄,缓却追兵,也可说是不无微劳!……”

  穆少光点了点头,继续笑道:“又譬如见了田、邵二兄以后,他们若是无法逼迫‘白凤’独孤贞和‘赤凤’秦如梦,交出‘玄天宝篆’?我也可代为盘策,包定成功……”

  穆少光狞笑说道:“这些都是胡兄之功,小弟却功在何处?”

  胡伦摇头说道:“我们是多年至交,穆兄何必要分得这般清楚?”

  穆少光狂笑一声,扬眉叫道:“不然,我不单要立功,并要马上建立,即所谓‘立竿见影’!”

  胡伦愕然问道:“穆兄这‘立竿见影’的功劳,却是如何立法?”

  穆少光狞笑答道:“不难,不难,我先取样东西来,给胡兄看上一看,便可明白!”

  话完,止步不行,并果然把铁杖交给左手,右手伸入怀中,不知摸索何物?

  这时,不仅使“铁口相士”胡伦,诧然莫解,这秦如梦也听得颇为好奇,向前悄悄走了两步,藏在一块巨石之后,想偷眼看看“盲眼毒心”穆少光,从怀中取出的,究系何物?

  穆少光把右手慢慢从怀中缩出,伸到胡伦面前,脸上浮现一丝狞恶笑容,阴恻恻地说道:“这就是我杖以立功之物,胡兄明白了么?”

  一面说话,一面把手掌微张,胡伦目光注处,见穆少光掌中所握,竟是三根极为霸道的喂毒暗器“白虎丧门钉”!

  胡伦见状,方自一愕,穆少光突然电疾转身,右掌扬处,掌中“白虎丧门钉”,化成三缕寒光,飞打秦如梦的藏身之处!

  秦如梦直到此时,方憬然悟出,自己虽小心翼翼,蹑足潜踪,瞒过了“铁口相士”胡伦的两道锐厉眼神,却仍瞒不过“盲眼毒心”穆少光的特殊耳力!

  因为盲人双目既废,遂自然而然地,耳力特聪,何况穆少光仍欲置身锋镝,闯荡江湖,他非练得无微弗觉,能够以耳代目不可!

  秦如梦警觉已晚,对方心意狠毒,猝然发难,手法更出奇敏捷,想避开这三根喂上剧毒的“白虎丧门钉”,业告不及!

  闪避既已不及,她只好索性把全身藏入石后!

  “叮!叮!叮”三声脆音,碎石四溅,火雨星飞!

  尚幸这块巨石,质地坚厚异常,替秦如梦做了挡箭牌,使她毫无所损!

  秦如梦沁出一身冷汗,心想自己幸亏是藏在巨石之后,若是藏在甚么树叶山滕的遮覆之内,则这条小命,岂不平白送掉?死得冤枉透顶!

  如此看来,“盲眼毒心”穆少光虽然耳力特聪,毕竟仍吃了残废的亏,换了一个双眼不瞎之人,决不会滥发三根“白虎丧门钉”,去射击一块巨石!

  惊魂未定之下,“铁口相士”胡伦业已目注那块巨石,厉声叱道:“石后何人,窥探老夫弟兄的行动则甚?还不快点出头答话!”

  秦如梦虽然不愿在这“百兽天尊”邵一狂的巢穴附近,有所举措,打草惊蛇,但势逼无奈,也只好往石后飘然走出。

  她如今面纱深垂,容貌不露,只是一位身段极为窈窕的红衣女郎!

  若在平时,“铁口相士”胡伦或许会从她一身红衣之上,疑是“赤凤”?但如今因明知“白凤”独孤贞、“赤凤”秦如梦,均在“百兽天尊”邵一狂,和“雪山老魅”田建邦的掌握之中,遂不以为意地,冷然问道:“女娃何人?报个名号上来!”

  秦如梦神情比他更为冷傲地,双手叉腰,淡淡说道:“问些甚么?你猜猜看!穆少光能够以耳代目,你手中还持了根相面算命的招牌,难道就不能以目代口?”

  她在未曾发话以前,只使对方觉得此女身段美妙,这一开口之下,更使深通相法,阅人甚多的“铁口相士”胡伦深知此女气质高华,绝非俗者!

  这时,“盲眼毒心”穆少光向胡伦低声问道:“胡兄,此女是甚么模样?”

  胡伦答道:“以纱覆面,容貌难知,通身上下,衣着一概赤红,身段极为窈窕,看来是个年轻绝色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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