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云《宋一刀》

第09回 淫盗采花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全集  点击: 
  许正坐在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轻轻地呷着茶。
  他不时微笑着,似是相当开怀。
  因为他觉得做了一件成功的事:“从被动转为主动”,他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查明沈媛媛的动机。
  他上了趟鬼岛,救出神丐安达之后,便即刻赶往许家宅院。
  “神不知、鬼不觉”,就这么一回事。
  董宛是个乖巧的娘儿们,她站在许正身后,轻轻地、慢慢地、温柔地替他捶背,神色中绽放出无限妩媚之态。
  许正一想起董宛,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甜蜜,自从她来到许家之后,这个家就全变了样。
  “一个男人的家,忽地多了个女主人”,这种感觉若非你亲身经历,是绝对无法体会出的。
  正如笔者我老人家,孤老一人逾六十余寒暑,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婆娘,硬是逼着我娶她,我老人家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勉强答应,至今想起心中却感到无比的甜蜜。
  有个婆娘在家着实不差。
  洗衣、煮饭不需你发愁,在寒冷的冬天里,被窝里更是出奇的暖和……太多太多的优点,绝非千言万语得以叙述。
  这个中的滋味,也只有靠看官老爷自己去体会了。
  许正是个男人,他更是个孤老,所以他清楚得很。
  董宛歇下手来,坐至许下身旁,撒娇道:“这阵子你跑到哪儿去了,害得人家好想你喔!”
  许正抚了她的脸颊,微笑道:“我又何尝不想你,只不过我也有事要办,你该了解才是。”
  董宛追问道:“办什么事?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许正眉头一锁,严肃道:“男人的事,你最好少管!”
  董宛怔了怔,不悦道:“不行!这一次你一定要让我知道,下次我全都听你的。”
  许正不解道:“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
  董宛答道:“咱们在一起已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你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出了趟门十几天不回来,若是你早些时日告诉我,我也不必待在家里为你瞎操心。”
  “所以这一次,我非知道不可!”她又强调道、许正想了想,她此言也不无道理,自己去了趟鬼岛,没有留下只字片语,难怪她会担心不已。
  想了一会儿,呵呵笑道:“若是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也无妨,我上了趟洞庭湖,这总可以了吧!”
  “洞庭湖?”
  董宛不解道:“跟那个女人?你们干了些什么…—。”
  许正苦笑道:“你饶了我吧!你说了一大堆,我是一样也没做。”
  她怔了怔,动容道:“少跟我来这套,你会没做?”
  许正迟延了许久,呷了口茶,沉吟道:“我上了趟洞庭湖去救了些人。”
  “是江湖中人!”董宛轻声道。
  许正点点头,并未答话。
  董宛想了想,歉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追问的。”
  许正摸摸她秀长的发丝,微微笑道:“我本来也不想告诉你,因为这是江湖的事,不是属于你该知道的事。不过说了也好,免得你替我操心。”
  董宛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柔声说道:“你对我真好。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许正耸然道:“既然知道我对你好,那么该如何谢我?”
  董宛想了一会儿,道:“你说呢?”
  许正本想开口答话,这会儿门外来了名汉子,道:“禀老爷,少林掌门无悔大师到。”
  许正无奈的望了董宛一眼,道:“你先去歇会儿。”
  董宛瞪了那名汉子一眼,才对许正说道:“你自己也早点歇着,我等你。”
  话声一落,才缓缓离开他的胸膛,站起身往偏房行去。
  许正等她走了之后,悠然道:“快请大师进来!”
  没多久,汉子便领着无悔大师来至书房,替他了斟了杯茶之后才走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许正抱了抱拳,动容道:“冒昧请大师前来,还望大师不要见怪才是。”
  无悔大师耸然道:“施主千万不可这么说,维护武林正义乃是老衲应尽的职责,既有要事相询,施主就明说吧!老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正顿了一会儿,疑声问道:“少林一派传言,武功绝不外传,敢问大师可有此事?”
  无悔大师想了想,正色道:“没错!果有这么一回事。”
  许正又道:“那么俗家弟子呢?”
  无悔大师接着道:“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至今只有一名活着,不过他武功俱失,形同一个废人。”
  许正轻声道:“大师能说得详细点吗?”
  无悔大师忆声道:“他是一名文士,他父亲对本寺有功,临死托孤,本寺才收了这名俗家弟子,没想到却因此害了他。”
  “此话怎讲?”
  无悔大师想了想,继续道:“他本性善良,当初不该习武,结果他武功习成之后,本想造福武林,替天下百姓苍生谋福祉,却没想到才一出寺门就挂了。”
  “挂了?”
  许正讶声道,“这么说起来,他的武功并不是很高强。”
  无悔大师摇摇头,正色道:“虽不高强,但列入二流该不成问题,只可惜他运气不佳,认敌不清。
  许正问道:“他碰上那一个?”
  “千面魔王邪空。”
  许正皱了皱眉,叹道:“邪空此人心肠异常歹毒,碰上了他焉有活命之机!”
  无悔大师点点头,接着道:“施主所言极是,当时邪空装扮成挑夫,埋伏寺外,纪承先才走出寺门外即惨遭毒手。”
  “纪承先?”
  许正耸然道:“这是那名俗家弟子的名字?”
  无悔大师答道:“正是他的名字。”
  许正接着道:“邪空干嘛找上他?”
  无悔大师长叹了日气,道:“邪空一日行近五行山,欲想强暴—名村妇,正巧被本寺的执事撞见,两人大打出手,结果邪空受伤逃去,之后,他只要见着本寺的弟子,就想尽办法的杀。”
  “对了,施主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他又接着问道。
  许正继续问道:“纪承先在少林寺修习过何种武功。”
  无悔大师满脸疑惑的望了望许正,答道:“前任掌门师兄传授他少林内功心法,至于外练的功夫则是千佛掌与螳螂腿。”
  许正默然半晌,垂首无语。
  许久……许久……
  许正望着无悔大师突然道:“那道遥游呢?”
  “逍遥游?”
  无悔大师神情一怔,接着道,“老衲不解,施主是何意?”
  许正释声道:“目前少林寺的人,有哪个会这门功夫?”
  “这……”无悔大师支吾了一会儿,答道:“只有老衲一人。”
  “哦!”许正动容道:“那大师是否私下传人?”
  无悔大师蛾眉淡扫,默默许久之后,才缓缓的道:“出家人不打班语,老衲是有私下传授,敢问施主,来帖相询就是为了此事?”
  许正点点头,道:“大师实在不该这么做的。”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他的刀法加上一身飘忽的身形,无
  异于如虎添翼。”
  无悔大师疑声道:“他的刀法真有这般俐落?”
  许正点点头,答道,“就拿我而言,若有轻微的疏忽,照常丧命于他的刀下,这一点绝对是不容置否的。”
  “这……”无悔大师支吾了一会儿,耸然道:“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在老衲初次接触他的时候,他只是个肉铺的屠夫,难道这二年来他有什么奇遇?”
  许正断然道:“他的刀法绝非什么奇遇,而是他将杀猪的一刀用在杀人上,如此而已。”
  无悔大师叹了口气,沉吟道:“这一点老衲着实没有想到,看来老衲做错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哲!”
  许正安慰道:“大师也不必因此而自责,眼前该做的事,就是不让他继续干下去,否则武林将有一大浩劫,任何人也无法阻止。”
  无悔大师想了想,道:“这孩子本性善良,只是上天给他一个难以令他平衡的心态,才会让他因仇而生,因恨而活。”
  许正断然道:“咱们帮助他回复正常。”
  无悔大师当下就将他与宋超结识的原因与往后的经过,仔细的叙述一遍,听得许正摇头叹息不已。
  许正轻啜了口茶,皱眉道:“又是那妖妇扯出来的祸事,我真不了解,谁会生出如此诡异的女人。”
  无悔大师淡笑道:“世上本就有许许多多的事是无法理解,老衲深信,公理自有澄清的一天。”
  许正接着道:“据大师的看法,咱们要是帮着他,该如何帮法?”
  “没有办法,一切顺其自然!”
  许正讶道:“真的没有办法可想?”
  无悔大师点点头,低诵了声佛号,正色道:“老衲早有这个意思,无奈这是我佛的旨意,违背不得。”
  许正想了想,并未答话。
  无悔大师又道:“若是施主没什么事,请恕老衲先行告退。
  许正点点头,起身道:“我送大师一程。”
  话声一落,他便领着无悔大师步出书房,经过一条回廊、二条甬道,来至大门口。
  “大师请慢走,我就不送了!”
  无悔大师低诵了声佛号,道,“告辞!”
  他两人谈了许久,却未曾找到一个正确的方法,能够帮助宋一刀的万全之策。
  问题是——他人呢?
  他过得好吗?
  五月花大酒楼。
  这是位于河南豫县的一间大酒楼。
  楼高三层,座地约有半里之大,称得上颇具规模。
  还没有踏进酒楼的大门,就有股浓浓的酒香传来,使人有种飘然的滋味在心头。
  此地有道众所皆知的名菜,“蒸豆腐”。
  品味之道,在于愈是在最平常的菜肴之中,愈能显出奇妙功夫。
  首先把一只火腿剖开,挖了二十四个圆孔,将豆腐削成二十四个圆球分别放人孔中,札住火腿再蒸,等到蒸熟,火腿的鲜味已全到了豆腐之中,火腿则弃之不食。
  这味蒸豆腐也有唐诗的名目,叫做“二十四桥明月夜”,掌厨之人必须十指灵巧轻柔,运劲若有若无。
  “豆腐”是一种触手即烂的玩意儿,如何能将之削成二十四个小圆球,这功夫的精细艰难,实不亚于米粒刻字,雕核为舟。
  门外走来一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苍白的脸,苍白的手。加上一把漆黑的刀,说不出的诡橘。
  他正是甫出少林寺的宋一刀。
  宋一刀挑了个位子,坐定之后,店小二即靠了过来,哈腰道:“这位公子爷,要点儿什么?”
  “两壶酒,另外来些下酒菜。”
  小二答道:“小的立刻去张罗。”
  没多久,酒莱已上了桌。
  宋一刀斟了杯酒,正当扬起酒杯饮下的同时,他皱了皱眉。
  因为他望见了一个人。
  那人年约四十上下,身着宝蓝布衣,腰际上插了把剑,满脸杀气的走将过采。
  “你可是宋一刀?”那人问道。
  宋一刀干了杯酒,淡淡道:“不错,找我有事吗?”
  那人又道“不是我找你,是我家少爷找你?”
  “哦!”宋一刀不解道:“你家少爷是谁?”
  中年人答道:“去了就知道。”
  宋一刀淡淡的笑厂笑,道:“在哪里?”
  “出了大门朝西走,二十里之处的黄泉坡。”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道:“告诉你们家少爷,一个时辰过后,在下于黄泉坡上与其相见。”
  中年人严肃道:“你现在就必须去,因为少爷此刻就在那儿期待阁下的光临。”
  宋一刀摇摇头,淡笑道:“酒菜很贵,我不想浪费银两。”
  “况且我才坐下没多久。”宋一刀又接着道。
  “你……”中年人瞪了宋一刀一眼,继续道:“你吃了也是白吃,因为到了黄泉坡你就必须死。”
  宋一刀淡淡道:“你不必激我,顺便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
  宋一刀冷冷道:“我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中年人气得脸色惨绿,恨恨道:“好!我替你转达。”
  话声一落,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宋一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中俱是坚定之色。
  他斟了杯酒,淡淡的笑了笑,便自斟自酌起来。
  许久,许久——
  血红的太阳已缓缓地朝西落下,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他算了算时辰,该是动身的时刻了。
  他付了银两,便—步步地走出酒楼,朝西而去。
  黄泉坡——
  相传古代的黄泉坡乃是阴阳交会之地,坡长约有百来尺,坡度约四十五度之陡。只因人死了之后,还要爬上坡度如此之陡的
  一个鬼地方,似乎不大合理。
  阎老五为了体谅人类,于是就将奈何桥取代黄泉坡,做为阴阳交会的地方。
  现代的人葛屁,要比古代的人好得多,他们只要过了桥就到达阴界,那像古代的人还得爬个百来尺。
  所谓:“一代比一代强。”
  又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随着社会变迁,人类进化的演变,似乎任何事都在进步,都在锐变中。
  宋一刀上了黄泉坡,一步步、一步步的走着。
  他走得很慢,又像似很吃力,但他的步伐给人感觉起来,却是如此的沉稳,充满着自信。
  他上了坡顶。
  当他望见顶上的人,竟然惊讶得说不出个屁来。
  是莫神通:
  他穿着一件丝质长衫,神色无比冷漠的望着眼前的宋一刀。
  “你来了!”
  宋一刀点点头,答道:“是的,我来了!”
  莫神通又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宋一刀答道:“我知道。”
  莫神通冷冷道:“拔刀!”
  宋一刀叹了口气,拒绝道:“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宋一刀继续道:“因为你是我大哥。”
  莫神通冷笑道:“既知我是你大哥,为什么与我作对?”
  “哦!”宋一刀淡笑道:“我从头至尾从未与你作对。”
  莫神通恨恨道:“小玉的事,你当如何解释?”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道:“我没有必要解释,因为在她心里,根本没有你的存在。”
  “事情是这样的吗?”
  宋一刀断然道:“正是如此。”
  莫神通顿了顿,干笑道:“让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他不等宋一刀答话,接着道:“我们两个上过床!”
  宋一刀没答话,然而他的喉结上下抖动不已。
  莫神通又道:“她就像个妓女一般躺在床上,苦苦哀求我给她。”
  宋一刀依旧没答话,他的牙龈咬得流血。
  莫神通继续道:“她是个贱人,是个烂货,是个荡妇,这种下三烂的女人,你……值得吗?”
  他的骨头“格格”作响,他走向前二步,右手紧紧的握着刀柄,冷冷道:“你说完了吗?”
  莫神通接着道:“现在你可以拔刀了吧!”
  宋一刀的双目忽地之间,射出二道骇人的寒电。
  良久——许久——
  他又像个泄气的皮球,叹声道:“你走吧!我不接受。”
  莫神通怔了怔,沉吟道:“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还是个穿裙子的?”
  “你真的不肯接受我的挑战?”他又接着问道。
  宋一刀冷冷道:“我不接受的原因,那是因为你是我大哥,没有其它的因素。”
  莫神通哈哈大笑之后,狂声道:“别以为你自己是谁,若是我想杀你,对我而言,那是易如反掌之事,我之所以没这么做,那是因为小玉的关系。”
  宋一刀听到“小玉”这两个字,他别过头去,“哇”的一声,开始呕吐。
  他双手抚着小腹,弯下身子,倒下。
  他吐出适才饮的酒,甚至胆汁、苦水。
  莫神通神光数闪,充满阴毒之色,突然——
  他双手一扬,忽地见数十点寒芒,从其袖中飞射而去,将宋一刀整个身子罩住。
  宋一刀没闪。
  他更是没躲。
  他似乎连躲的气力也没有,他只是不停的呕吐着。
  却见那数十点寒芒眨眼工夫即消失在土中,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支射中宋一刀的皮毛。
  莫神通跺脚,恨恨道:“你这个懦夫,居然连接受挑战的勇气也没有,你比禽兽还不如!”
  “你等着好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发自内心接受我的挑战,而且,我会得到小玉的!”
  话声一落,狂笑声中,刹那即不见踪影。
  他依旧呕吐着,可是胃里似乎已没什么让他可吐了。
  他的心已被适才莫神通的一席话,变得破碎、粉碎,渐渐的……消失……。
  月光如水,四周的山林苍翠欲滴,满天的繁星,轻洒着坡顶的宋一刀。
  他的眼眶充满着一股雾气,朦胧的景致,使得他不禁想起老朋友。,
  酒。
  他忽然有股饮酒的欲望。
  这也难怪,许多人在最失意的时候都会想起它,因为多多少少喝点酒,都会忘却烦恼的。
  他缓缓站起身,正当走下坡顶的同时,他望见两个人。
  两个绝色的美女。
  小玉与于培欣。
  她们双臂各挟了两坛酒,满脸微笑的望着他。
  宋一刀内心一震,茫然的坐将在地。
  “你是不是想喝酒?”她两人走近,嫣然笑道。
  宋一刀点点头,并未答话,他接过酒坛,拍碎封泥之后,便“咕噜噜”的喝将起来。
  他抹了抹嘴角上的酒痕,强笑道:“你们好!”
  于培欣接过他手中的酒坛,先干上一大口,微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宋一刀不解道:“什么好消息?”
  于培欣又道:“关在鬼岛的丐帮弟子已经脱困了。”
  “哦!’’宋一刀动容道:“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于培欣望了望小玉,接着道:“这一次若是没有小玉姊的帮
  忙,我也没有办法离开鬼岛。”
  宋一刀淡望了小玉一眼,道:“你好吗?”
  这是多么冷漠的一句话。
  她的心似在抽搐。在狂喊,她顿了顿,强笑道:“老样子,那你呢?”
  宋一刀答道:“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小玉娇声道:“干嘛这么客气!”
  “我……”宋一刀摇了摇头,继续道:“这么做也是应该的,难道你不觉得,人之相交,贵在知心,失去了这番心意,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小玉咬着嘴唇道:“是的,我懂你的意思,而且我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于培欣一旁道:“大家喝酒好吗?别谈这伤感的问题。”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只是不断的喝着酒。
  良久,良久。
  他饮尽坛中的酒,淡淡道:“我可以先走吗?”
  于培欣讶声道:“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变得阴阳怪气的,有什么不满的事你尽可说出来,说出来之后,对你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宋一刀淡笑道:“我很好,真的很好,不要为我担心,恕我先行浩退!”
  话声一落,便缓缓走下坡去,刹时即失去踪影。
  于培欣急声道:“小玉姊,大哥到底怎么了嘛?”
  小玉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两串泪珠,喃喃道:“快去!为了我,好好的跟着他。”
  于培欣不解道:“你怎么不去?”
  小玉凄凉的笑了笑,道:“我得去找大哥。”
  “不用找了,这会儿我就在此地。”
  话声才落,莫神通忽地之间,即出现在黄泉坡上。
  小玉怔了怔,微微笑道:“你真行,而且不是普通的行。”
  “过奖,过奖!”莫神通来至于培欣身前,拱手道:“在下莫神通,你好!”
  于培欣细望了莫神通一眼,疑声道:“你是小玉姊的大哥?”
  “在下正是,姑娘有何指教?”
  于培欣淡笑道:“指教倒是不敢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搞不清楚你们三人在干些什么?”
  “哦!”莫神通邪笑道:“姑娘不妨加入我们的行列,一切事自然就可搞得清楚。”
  于培欣瞪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倒不必,本姑娘掌管丐帮十万之众,哪有这个闲工夫搞清楚你们的事。”
  莫神通躬身道:“姑娘生得一副国色天香的面容,加上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在下得识姑娘,真是三生有幸笑!”
  “你……”
  于培欣正想答话,一旁的小玉已然先开口道:“欣儿,你还不快追上去,否则就大迟了。”
  于培欣想了想,转身就走。
  莫神通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中俱是透出异样的光芒,喃喃自道:“她长得真美……”
  小玉望着他,干笑道:“你倒是挺有欣赏的眼光,她的确长得很美,你对她有兴趣?”
  莫神通恨恨道:“只要跟宋一刀扯上任何关系的人,我都对他充满兴趣。”
  “而且是很大的兴趣。”他又接着道。
  小玉叹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神通淡淡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
  小玉想了一会儿,咬着嘴唇道:“你还想拥有我吗?”
  “想,当然想!”他邪笑了笑,继续道:“你想通了?”
  小玉顿了顿,坚决道:“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不过,我有个条件,希望你也能答应。”
  “什么条件?你说!”
  小玉又道:“我跟了你之后,不准你去找他。”
  莫神通哼声道:“那你呢?”
  小玉断然道:“我也一样。”
  “哈……”莫神通一阵狂矣之后,恨恨道:“你是个贱货,是个烂货,我能相信你的话?”
  小玉流着泪,淡淡道:“随你怎么讲,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莫神通冷冷道:“若是我不亲手宰了那屠夫,绝难消我心头之恨,很抱歉,你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小王疑道:“你不用考虑考虑?”
  莫神通斩钉截铁道:“不用!”
  “好,很好!”
  话声一落,她转身缓缓离去。
  “站住!”
  小玉连身子都没转,她淡淡道:“有事吗?”
  莫神通见着她的背影,神色俱是无比痛苦之色,他轻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小玉答道:“既然你不答应,我又何苦留在此地。”
  他说话的同时,眼眶滑下的泪水早已湿透胸前的衣裳,但声调却是无比的平静。
  莫神通恨声道:“你这个贱货、烂货,想去找他对不对?”
  小玉缓缓道:“你叫住我,就是想说出这些话来污辱我是不是?”
  她不等他答话,接着道:“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因为我不会在乎,而且尤其不在乎从你口中所说出的话。”
  莫神通神光突现两道骇人的寒芒,他顿了一会儿,随及叹声道:“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小玉的身子抖了抖,转过身来淡淡道:“这可是你亲口说出的话,你自己就必须做到。”
  莫神通不耐道:“我知道,不须你一再强调。”
  小玉叹了口气,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莫神通答道:“走,陪我睡觉去。”
  话声一落,便挽着小玉的身子,在狂笑声中缓缓地消失在黄泉坡上,霎那间,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深夜。
  很轻、很淡的星光,轻洒大地。
  甫下黄泉坡的宋一刀,、急速的奔跑着。
  就像一条疯狗般的奔跑着。
  他的心碎了,也死了,他多么想告诉她自己至今还是深爱着她。
  但他说不出口。
  激烈的奔跑过后,胃里升起一阵剧烈的翻腾,他扶着一棵大树,尽情的呕吐着。
  他将手指头伸进喉头,挖了挖。
  一股腥臭的酒味,很快地就在他身旁传开。
  “轰”然一声巨响。
  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大作,似乎就快下雨了。
  远方忽地飘来一阵浓浓的雾,来得很快,但去得更快,浓雾散去之后,出现了一个人。
  问题是,他会乘何而去呢?
  他是一名年约二十六、八的年轻人,瘦瘦高高,身着淡黄长衫,腰间札了把剑。
  一把又长又薄的剑。
  “你吐够了?”年轻人轻声问道。
  宋一刀并未答话,这会儿他吐出了淡黄色的胆汁。
  所以他还没吐够。
  年轻人轻蔑的望了望宋一刀,耸然道:“不会喝酒,还想硬充好汉,真是输给你了。”
  宋一刀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道:“你能喝?”
  年轻人断然道:“我不仅能喝,而且酒量一定比你好。”
  “哦!”宋一刀疑声道:“你那么有自信?”
  年轻人并未答话,他拍了拍手,林中忽地出现一名发须斑白的老者,推了部车子快步走来。
  车上装着赫然是一坛坛的酒。
  年轻人微微笑道:“我喝酒的历史已有二十余年,因此只得雇个老伯替我管这些酒。”
  宋一刀淡笑道:“想像的出你酒量一定是出奇的好。”
  “过奖,过奖!”年轻人干笑道:“我无时无狲,不管身在何处,或是做任何事都须要酒。”
  “尤其是杀人的时候。”他又强调的道。
  老者将车子推至他二人八尺之地,即转身离去。
  宋一刀走至车边,拿了两坛酒,将其中一坛递给年轻人,口中说道:“是你们家少爷要你来的。”
  年轻人皱了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宋一刀不答反问道:“他没有告诉你,我是他弟弟?”
  “这……”年轻人满脸疑惑的望着宋一刀,讶声道:“你是他弟弟?”
  宋一刀拍碎坛上的封泥,干了三大口之多,淡笑道:“别谈这些了,省得破坏了酒兴。”
  “说的也是!”年轻人干了口酒,继续道:“在下名叫李太白,你呢?”
  宋一刀叹了口气,道:“名字只是一个人的称号,即使你知道了又待如何,因为你眼中尽是杀气。”
  “而你……只想杀我。”他又正色道。
  李太白接着道:“听说你是山口组下十三号的杀手。”
  宋一刀自个儿在那不停的喝着酒,并未答话,奇怪的是,他竟然喝一口,吐一口,神色俱是哀伤、无奈与绝望。
  “想不想知道我的?”
  宋一刀点点头。
  李太白又道:“承蒙主人看得起,血脸老三死了之后,我就代替他的位置,因此,我排名第三。”
  宋一刀身子顿了顿,淡淡道:“你还没喝。”
  说话的同时,他指了指李太白手中的酒。
  李太白冷笑两声,捧起手中的酒坛,“咕噜噜”的喝将起来。
  哇塞!他竟然将整坛的酒一饮而尽。
  他捏碎了酒坛,微微笑道:“该你了!”
  宋一刀二话不说,将半坛的酒也干了个精光。
  “哇”地一声,他弯下身子,吐了一地。
  李太白摇了摇头,道:“你还能喝吗?”
  宋一刀抹了抹脸上的鼻涕,断然道:“能!”
  李太白长叹了口气,道:“并不是我不让你喝,而是这酒很贵,咱们赚银子不容易,这点你该很清楚才是。”
  “我了解!”
  活声一落,他从怀中拿了张银票,递给李太白,说道:“这是一张千两银票,付这些酒钱应该足够了吧!”
  李太白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银票,用手指了指车上的酒、咧着嘴道:“请你尽量的喝,用力喝、毛起来喝,否则错过今夜,你便没机会可喝了!”
  “谢谢你!”
  说罢,他将车上的酒一坛坛的摆至他两人中间,伸手去拿相当方便。
  他两人各开了坛酒,李太白望了望宋一刀,邪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哦!”宋一刀淡笑道:“那你说说看,我在想什么?”
  李太白邪笑道:“你想把我灌醉,然后杀了我。”
  宋一刀耸然道:“你不也一样有这种想法。”
  “好说,好说!”李太白继续道:“咱们心照不宣,来!喝酒。”
  宋一刀喝了口酒,突然问道;“你杀过几个人?”
  “我?”他想了一会,答道:“不多,不多,一共二十三个,那你呢?”
  宋一刀道:“十六个。”
  李太白忆声道:“这二十三个人最令我难以忘怀的,便是岭南大侠——柳宗川。”
  宋一刀接着道:“为什么他令你难以忘怀?”
  “因为我是光明正大的杀他,也是唯一的一次。”他喝了口酒,继续道:“他自称酒国之王,于是我便找他挑战,结果他自己喝太多,酒气穿心而亡。”
  “那一次。我赚进五千两的银子。”他微笑的接着道。
  宋一刀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
  李太白截道:“想过什么?”。
  宋一刀又道:“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因酒而亡。”
  李太白哈哈笑道:“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我从没醉
  过,喝酒对我而言,就像撇条一样的轻松。”
  宋一刀摇摇头,望着他,不以为然道:“一个酒量好的人,武功并不见得好。”
  李太白干笑道:“我永远相信主人的眼光,因为天底下根本没人能够与其抗衡。”
  话落此处,天空忽地飘起绵绵细雨。
  很小,很细的雨。
  宋一刀望了望场中的酒,疑声道:“你还想喝吗?”
  李太白哈哈笑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因为我还在等你。”他又正色道。
  宋一刀二话不说,又开了坛酒,一口一口的喝将起来,他不停地呕吐,眼皮也忽地之间变得朦胧,口齿不清的道:
  “痛快……能够死前……喝上一顿痛快酒……还有……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
  “你醉了!”李太白邪笑道:“不过这样也好,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上路,总比痛苦的死好得多。”
  话落,他捧起手中的酒坛干了起来。
  赫然之间,雷声一响。
  他身子顿了一顿,饮下的酒竟从他的咽喉中流出。
  宋一刀的眼神仿佛变成二道骇人的寒芒,冷冷的望着李太白。他的刀早巳归了鞘。
  “砰”的一声。
  李太白手中的酒坛跌成粉碎,坛中的酒更是溅湿他整个下摆。
  鲜红的血从他的咽喉中泪泪流出。
  他手抚着咽喉,喃喃道:.“这……太……太不可思义了!”
  宋一刀冷冷道:“这是你赐给我的机会。”
  原来宋一刀利用他仰头饮酒的同时,加上雷声一响,李太白的身子顿了顿,他手中的刀已然刺穿他的咽喉。
  这种冷静、这种机智,天底下除了宋一刀,又有谁能够达到如此境界呢?
  仅是千分之一秒的瞬间,他竟然能够做到。
  他简直不是人!
  是神。
  要你命的凶神。
  李太白恨恨道:“你是我一生中见过最卑鄙、最无耻、最下流、最龌龊的小人!”
  宋一刀缓缓的的靠了过去,将内力缓缓注入李太白的心口,慢慢说道:“你尽量的骂,因为我喜欢听。”
  “你……”李太白气血略一浮动,鲜血忽地成为一道血箭,从他的咽喉中飚出,他像个泄气的皮球,无力道:“你不是人,是鬼,是疯子……”
  宋一刀捧了坛酒,干了一大口,冷冷笑道:“还有呢?我喜欢听你骂我,哈……”
  李太白身子略抖了抖,想必他失血过多,快上路了。
  他咬着嘴唇道:“你是个冷血动物,没有人性……”
  他的头一偏,跟姥姥叙旧去了。
  遗憾的是,他还有许多话尚未骂完。
  某些时候,痛快的大骂别人一场,亦是欣赏别人破口大骂,吹胡子瞪眼的骂着你,也是一种享受。
  骂——是一种感情的发泄,一种舒发,谁曰不宜?
  许许多多的事,憋在肚子里,迟早总有爆发的一天,到厂那个节骨眼,铁定一发不可收拾。
  ——唱绿岛小夜曲。
  ——变成疯子,变成白痴。
  ——做出惊天地而泣鬼神的事。
  正如李师科。
  此人满肚子委屈,就只懂得往肚里吞,却没想到找个人倾诉,设法舒解不满的心情。
  发掘问题、反映问题、解决问题。
  这是所谓“三找”。
  什么事你不讲、不反映、不设法解决,只有一种结果。
  吃二颗卫生九,荣归极乐。
  古代与现代最不同的地方,便是古代没有卫生丸,只有刀剑,它不是砍下你的脑袋,就是刺穿你的胸口。
  宋一刀静静的坐在那儿,望着李太白的尸体,像是欣赏一个世上稀有动物一般。
  雨——渐渐大了。
  斗大的雨点,滴落在他的身上,与他流出的泪水相结合,令人捉摸个清,从他脸上落下的是雨滴,亦是泪水。
  他心中有千百个无法理解此事的理由。
  为什么莫神通还是下放过他?
  他捧起酒坛,一饮而尽之后,继续的呕吐着。
  他的心就像裂成碎片,散落在广大无垠的矿野中。
  一双湿淋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感觉起来是如此温柔,如此暖和,他睁开膝胧的双眼,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
  是于培欣!
  宋一刀痛苦道:“让我—个人静静。”
  于培欣摇摇头,坐将下来。
  宋一刀继续道:“求求你,让我—个人静静。”
  于培欣淡淡道:“我坐在此地乃是我的自由,难道我不能坐吗?”
  大雨倾盆而下,狂袭着颤抖的宋一刀,他又开了坛酒,干个精光,垂首无语。
  “为什么你要如此折磨自己?”
  宋一刀望望身旁的于培欣,痛苦道:“上天生下我,就是要让我忍受这些无情的扫击与痛苦,我还能怎么做呢?”
  于培欣不悦道:“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我的大哥,是个强者,是个永远击不倒的无敌金刚。”
  “你……令我太失望了,”她又强调道。
  “我……”话落于此,宋—刀的身子忽地倒了下去,他的脸色无法理解的惨白。
  “大哥……你怎么啦?”
  于培欣摇了摇他的身子,大声吼道。
  宋一刀没有醒,他就像是个沉睡中的婴儿一般。
  于培欣摸了摸他的头,神色剧变。
  赫然——
  他的头就像刚从滚油中捞起一般的烫手。
  她二话不说,挟起他的身子,轻身一纵,三两个起落,霎那间即不见踪影。
  雨——不停的下着。
  雨一洗净了李太白所流下的血迹,这儿就像啥事也没发生。
  大地和平沉静。
  因为忽地之间,雨却停了,遗留下的只有一地的空酒坛,还有李太白的躯体。
  至于他的魂呢?
  天底下没有人能够回答出这个问题。
  绝没有人。
  宋一刀幽幽转醒过来,就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
  因为他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而于培欣则是坐在床沿边,微笑的看着他。
  “我在哪里?”
  于培欣嫣然道:“这是间客栈。”
  “谢谢你!”
  于培欣动容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话声—落,轻轻地抚摸他的额头,缓缓道:“你在发烧,多休息一会儿,有什么话好了再说。”
  宋一刀暗自激动不已,然而他却淡淡道:“我很好,请你不要为我操心。”
  她皱了皱眉,道:“你这个人还不是普通的铁齿,除了这句话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词儿?”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仅是柔柔的望着她,
  她就像是个春神,像个慈祥的娘亲,她轻声道:“告诉我,你一定饿了吧!”.
  宋一刀摇摇头,缓缓道:“我只想吐。”
  “吐?”她瞪了宋一刀一眼,继续道:“你还没有吐够!想吐可以,等你肚里装点东西再吐也不迟。”
  话声一落,她推开房门,走将出去。
  没多久,就见得她端了个盘子,盘上装了碗小米粥,还有三样小菜。
  她拿了一只汤匙,舀了些小米粥,口中说道:“乖乖听话,把嘴张开。”
  宋一刀顿了顿,迟疑了许久,才欣然接受。
  他边吃边想道:“她将来一定是个慈祥的母亲。”
  她见着宋一刀不时的皱眉,不解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讨厌我?”
  宋一刀摇摇头,正色道:“我在想你若是我母亲,那该有多好!”
  她俏皮道:“那好呀!你想认我做母亲,我也不会反对。”
  “来!叫娘吧!”她又强调道。
  宋一刀摇摇头,苦笑道:“你很可爱,又是那么调皮,我拿你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哦!”她咬着嘴唇,继续道:“你有办法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听你一人的,你知道吗?”
  宋一刀暗自内心一颤,激动道:“你大可不必这么做。”
  她支吾的道:“你……你不了解女人的。”
  宋一刀不解道:“女人怎么样?”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一个女人把第一次给了你,她就认定你是她的男人。”
  “哇”的一声。
  他吐出适才所吃的小米粥。
  为什么?
  他只是觉得这句话就像一道利剑刺穿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五脏六腑。
  他与小玉彼此奉献出人生最珍贵的第一次,结果呢?
  于培欣不解道:“你真的不舒服?”
  宋一刀歉声道:“对不起!辜负你的心意。”
  她皱了皱眉,道:“只要你肯吃,我就很高兴了。”
  宋一刀突然道:“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她默然半晌,半天不答话。
  许久……许久……
  她才轻声说道:“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宋一刀顿了顿,道:“我想喝酒。”
  她耸然道:“你—定要喝?”
  宋一刀断然道:“是的,我一定要喝。”
  没多久,店小二送来十坛酒.宋—刀连干了半坛之多,疑声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她嫣然笑道:“请说。”
  宋一刀像似鼓足勇气的道:“你……为什么脱光我的衣裳?”
  她怔了怔,哈哈笑道:“你全身湿淋淋的,又发高烧,我不脱光你的衣服,这会儿你早就烧成白痴了。”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歉声道:“对不起:我想了!”
  她微微笑道:“其实什么事你都往坏处想。”
  “我?”宋一刀耸然道:“会吗?我比任何人都正常。”
  “才怪!”她心中这般想,口中说道:“好点了吗?”
  宋一刀点点头,道:“我一向都很好,甚至好的都能喝酒。”
  她耸了耸肩,俏皮道:“来,咱们喝酒,喝死一个少……个,喝死两个少一双。”
  于是他两人你一坛,我一坛的喝将起来。
  酒过三巡。
  宋一刀抹抹嘴上的酒痕,轻声道:“我好难过,让我先歇会儿:”
  她嫣然道:“喝不上了吧!叫你不要喝,你就是不听一点也不乖。”
  宋一刀阉起沉重的眼皮,幽幽睡去。
  夜深。
  夜很深。
  整个客栈亦是死寂般的沉静。
  于培欣轻轻的靠在宋一刀臂弯里,辗转无法成眠,因为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旁。
  就像一条睡死的猪。
  她内心的激动难以言喻,她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偷偷的吻
  了吻。
  赫然——
  一阵极轻微的声响从房顶划过,她慢慢的离开宋一刀的臂弯里,下了床之后放足追去。
  无数多的屋顶、树头从她的脚底轻踩而过,然而她却无心观赏身旁的景物,她只知道追、追、追。
  这是一片浓密的丛林,除了一条小径能进入之外,除非你顿上树顶,否则只有一条路可走。
  于培欣略迟疑了一会儿,沿着小径走将进去。
  大约走了半刻之久,眼前即出现一长宽约四丈的空地。
  空地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年约二十三四岁,身着纯白儒衫,手中拿了把摺扇,俊逸非凡,严然一副书生模样,只可惜眉宇之间隐约射出二道邪气。
  于培欣身子一顿,立在他身前八尺之地,正当开口说话,那名书生已先开口道:“在下高明俊,见过姑娘。”
  赫——此人竟是采花淫盗高明俊。
  高明俊乃是臭名在外的采花大盗,一身武功莫测高深,就连当代名捕“鹰眼神捕”沈君山也拿他没有脾气。
  他有个怪癖,他专采正点之流,只要是武林之中出名的美女,无论你是会武,亦是大家闺秀,他想尽办法也要得到手。
  他更有个原则:处处留情不留种。
  因此,他手底下玩过的美女,几乎都只有一次。
  只有一个人例外。
  皇后娘娘。
  一日,他摸进皇宫内院,发觉皇后娘娘乃是人间绝色,于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为求目的而不择手段。
  得手之后,留连忘返,直到内院的武士发觉有个陌生人住在皇后娘娘的寝宫,才禀明皇帝老爷。
  别说是内院武士,就连皇帝老爷也拿他没皮条,因为他的武功高强,说不走就不走。
  不过最后他还是离开皇后的寝宫。
  因为皇帝老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跪在地上亲吻他的脚,而且还高呼三声“伯伯”。
  从此之后,各路人马不断的迫缉他,无奈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来去一阵风,谁也逮不着他。
  问题是,他来干嘛?
  他满脸邪容的望着于培欣,
  于培欣轻蔑的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把我引来此地有事吗?”
  高明俊拱手道:“在下有个怪癖,若有唐突佳人,还请姑娘见谅。”
  于培欣不解道:“你有怪癖干我屁事!”
  高明俊答道:“在下一向不放过各种奇花异草,今日得知姑娘乃一人间绝色,非得品尝品尝不可!”
  “哦!”于培欣冷冷道:“你自信有这个本事吗?”
  高明俊邪声道:“品尝美味之前,必须还是得付出些代价,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呢!”
  “知道就好。”
  话声一落,扬起单掌,马步一跨,奋力向前推出。
  “这是降龙十八掌的起手式。”高明俊当下也不敢大意,斜身绕步,回拳打出,神色严肃的应对着。
  “降龙十八掌”的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至于掌法变化却极高明,于培欣二十上下的年纪,加上又是女儿身,多多少少略为吃亏些。
  转眼之间,两人已对拆了七八招,一时之间,尚分不出胜负。
  林中突然出现了莫神通与小玉,他两人站在四丈开外的大树旁,观看场中的变化。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小玉问道。
  莫神通答:“这件事可跟我们之间的协定扯不上任何一丝一毫的关系,我只想带你过来看场秀。”
  “我不想看,咱们走吧!”
  莫神通淡淡道:“你不想看,我想看,要走你请便。”
  “你……”小玉沉吟道:“为什么我在你脸上再也找不到昔日大哥的影子,你变了,变得好残酷、好阴狠!”
  “谢谢你呀!”莫神通邪笑一声,继续道:“我已经不再是你大哥了。”,
  小玉并未答话,她扬头望着场中。
  却见于培欣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实,真如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
  高明俊眼花缭乱,哪里还守得住门户,不提防“啪啪啪啪”,左肩右臂、前胸后背接连中了四掌。
  他“蹬蹬蹬”连退三步之多,“砰”的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玉心喜的差点欢呼而出。
  突然——
  高明俊双手一扬,从其袖口中忽地飘出一阵白色的烟雾。
  很轻、很淡的烟雾。
  莫神通轻声道:“好戏就要上场了。”
  只见于培欣的身子晃了晃,双目之中忽地射出二道异样的光芒。
  高明俊踉跄的站起身,自浯道:“哇塞!这个婆娘可真难对付,待会儿非得好好搞一搞,去去一肚子鸟气。”
  “??”的一声。
  于培欣撕去衣裳,喃喃道:“我……我好热。”
  他三人就像欣赏世上稀有动物——般的望着她。
  才一会工夫,地上布满被她撕碎的衣裳,一副令人喷血的胴体,刹那间便展现在他三人眼前。
  她望着眼前的高明俊,哀求道:“我……要……”
  高明俊哈哈笑道:“你要?要个鸭子!你没看到此地一大堆树干,找我干嘛!”
  于培欣茫然道:“我……找树干……”
  她轻举莲步,走至—棵大树旁……
  一旁的小玉神光数闪,恳求道:“给我解药。”
  “解药?”莫神通不解道:“什么解药?”
  哈!这个痞子可真会装。
  小玉动容道:“你给不给?”
  莫神通叹了口气,道:“阴阳和合粉根本没有解药,半个时辰之内,若不及时交欢,肝肠寸断而已。你要我怎么办,挺身而出呀!”
  小玉跺了跺脚,奔至于培欣身旁,拉着她的手,道:“欣儿,是我,小玉姊,你还记得我吗?”
  于培欣紧紧的抱着她,喃喃道:“给我……我要……”
  话声一落,她撕下小玉的袖口。
  小玉退了两步,颤声道:“你看清楚,我是小玉姊。”
  莫神通一旁道,“你最好少接近她,不然她会活生生的把你撕裂,除非你们想来一段‘喉某’。”
  高明俊笑了笑,拱手道:“大嫂还是让开吧!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即可。”他缓缓的走了过去。
  突然——
  一道快如流星陨落的身形射入场中。
  “离她远一点!”
  声音很冷、很冰,丝毫不带人气。
  莫神通一见来人,讶声道:“是你!”
  一袭纯白衣裳,苍白的脸,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来人正是宋一刀。
  原来他躺在床上根本没有睡着,他脑海里有太多太多的往事,令他根本难以人眠。
  于培欣下床之后,他轻如银狐的身形,紧紧跟在她的后面,只是她并未发觉罢了!
  当宋一刀望见莫神通之后,他真的很想转头就走,尤其是他身旁的小玉,对他而言,这是个莫大的刺激,无奈于培欣身中剧毒。他不挺身而出都不行。
  宋一刀缓缓的脱下氏衫,披在于培欣的身上,顺手点上软朴穴。
  “不要逼我!”宋一刀痛苦的道。
  莫神通耸然道:“这干我屁事,你去找他。”
  话落,指了指一旁的高明俊。
  宋一刀冷冷的道:“这会不干你的事?”
  莫神通皱了皱盾,邪笑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怎么,你愿意接受了?”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走至高明俊身前,道:“解药拿来。”
  高明俊道:“只要是男人都可以解她的毒,只可惜,那个男人绝对不是你!
  宋一刀暗自一颤,冷冷道:“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的。”
  话声一落,”一道紫黑寒电快速划过众人的眼睑。
  刀光一闪,随着惊呼声,从宋一刀身旁消逝。
  高明俊很想闪避,但他全身似已笼罩在一股浓浓杀气之下,身体四肢都已不听他指挥,全身顿然无力。
  岸血随着刀锋溅出,他的眼睛怒凸,目光还是充满怀疑和不信,鲜血顺着喉管七寸之处流下。
  他倒下了。
  血——像雾一样的喷出,浓雾散去,场中已然失去宋一刀与
  于培欣的影子。
  时间似乎相当急迫。
  因为半个时辰的时间眼看就要过去了。
  宋一刀望了望怀中的于培欣,气若游丝,她软麻穴受制,动弹不得,然而她双目依旧射二道饥渴的光芒。
  她的牙龈咬得出血。
  宋一刀找了个隐密的丛林,将怀中的于培欣轻轻放下,缓缓的退去衣裳,顺手解了她的软麻穴。
  软麻穴一解,她就像头饥渴的婴儿,贪婪的吸吮着慈母的奶汁一般。
  宋一刀不想。
  他不但不想,甚至根本不要。
  问题是,十个男人十个经不起诱惑,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渐渐的,他的丹田之内,升起一道异样的真气,加上她在一旁的呻吟不已,他开始有了感觉。
  这种感觉如千军万马之势,狂袭他整个脑海,他轻轻的托起她的头,温柔地吻着她。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她的动作更加大胆。
  突然——
  她身子抖了抖,头一偏,沉睡而去。。
  宋一刀自—颤,暗道:“时间不多了,我……唉,救人要紧。”
  刹时之间,二人天体合一,天地寂然。
  他慢慢的、温柔地、轻轻的运作起来,像是雕刻…—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那么认真,那么专注。
  他及时的运作,挽救她即将死亡的命运,天意如此,谁曰不宜?
  星光满天。
  星光下,一幅美丽的图画,生动。活泼的在大地呈现起来。
  他们狂欢,他们激情,他们完完全全的付出自己。
  许久……许久……
  他们赤裸裸的相拥而眠,大地和平、安祥,而又宁静。
  一阵烤肉香,使得沉睡中的宋一刀幽幽醒转,耀眼的阳光照射在一张绝色的面容上。
  “你醒了!”
  宋一刀点点头,轻声道:“我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儿。”
  于培欣身上罩着宋一刀的衣裳,像个唱戏的演员,她蹲了下去,摇了摇宋一刀的身子,撒娇道:“不要睡了啦!人家一个人好无聊喔!”
  哈!男人总是比较吃亏的,累了一个晚上,这会儿睡个觉都不得安宁。
  宋一刀并未答话,甚至连眼皮也没睁开。
  于培欣伸出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的爱抚宋一刀的胸膛,邪声道:“你真的不理我?”
  这双小手——摸,宋一刀刹时头皮发麻,他急速的坐起身,讶声道:“你想干嘛?”
  她不答话,她将头慢慢的靠在他的臂弯里。
  宋一刀将她轻轻—推,跳起身,闪电般的穿上内褂,哀求道:“我起来了,这总可以了吧!”
  “现在你要我干嘛?”他又接着道。
  于培欣嫣然道:“我烤了只野兔,你先吃饱之后替我买件衣裳回来。”
  宋一刀怔厂怔,支吾道:“我……我不会买。”
  “不会买?”于培欣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要我光着身子见人呀!”
  宋一刀苦瓜脸道:“那怎么办?”
  她跺了跺脚,喝声道:“反正吃饱了就给我去买。”
  宋一刀撕了块兔肉,张口咬下,屁都不吭一个。
  他默默无语的吃着,神色中绽放一股冷漠与无奈。
  她轻轻的靠了过去,歉声道:“对不起!”
  宋一刀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什么,别放在心上。”
  她望着他,哀声道:“你救了我一命,我还对你这么凶,我真的太不应该了,请你原谅我好吗?”
  宋一刀抚摸她秀长的发丝,柔声道:“我很好,请你不要乱想,真的,相信我。”
  她想了想,俏皮道:“像我这么可爱的人,你一定不会跟我计较,对不对?”
  她不等宋一刀答话,接着道:“若是你真的不会买衣裳,那你去城里找个乞丐,剥下他的衣裳。”
  宋一刀应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走了!”
  话声一落,他站起身,望了望自己的模样儿,不禁皱了皱眉。
  原来他外头的衣裳这会儿穿在她的身上,自己只穿厂内褂,如何出去见人?
  于培欣见着他那付糗态,便走至—堆隐密的树丛中,脱下衣裳丢给他,口中说道:“你得要快去快回喔,人家没穿衣服,这儿好多毛毛虫会害怕耶!”
  宋一刀穿上衣裳,二话不说,轻身一纵,刹那即不见踪影。
  没多久,就见着宋一刀提了一大包快步奔来,道:“欣儿,你还在吗?”
  “怎么去了那么久?”她答道。
  宋一刀无奈道:“太白天的,我只得用跑的。”
  话落,将手中的一包东西丢将过去。
  于培欣打开一瞧,她不禁傻了眼。
  原来里头装的不是乞丐服,也不是女孩子的衣裳,而是件儒衫。
  白色的。
  她摇了摇头,穿将上去,微笑的走了出来。
  宋一刀细目望去,赞声道:“欣儿,你看起来真像个风流倜傥的俏公子,我喜欢你这身打扮。”
  “谢谢你呀!”她俏皮道:“我还是比较适合穿丐眼,这身打扮有点像‘强盗扮书生’,你没有这个感觉吗?…
  宋一刀正色道:“不会呀!我觉得很好。”
  “你觉得很好那就很好。”
  话落,她拉着宋一刀的手,继续道:“走吧!咱们找个地方
  喝酒去。”
  他两人缓缓地走出丛林,没多久便行至大街,见着街旁有间小酒馆,就走了进去。
  小二靠了过来,哈腰道:“二位爷儿要点些什么?”
  他二人随意挑了个位子,坐定之后,于培欣淡淡道:“拿些下酒菜,另外再来二壶酒。”
  “小的立刻就来。”
  没多久,酒莱上定之后,她各斟了杯酒,问道:“今后你有什么计划?”
  “我?”宋—刀轻啜了口酒,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她想了一会儿,正色道:“我觉得沈媛媛与莫神通跟你之间,一定有某种奇妙的关系存在。”
  宋一刀接着道:“又有什么用呢?娘那儿我一点线索也没有,至于大哥,他一心只想找我比武。”
  “他只想杀了我。”他又痛苦的道。
  她干了杯酒道:“要不要我找个丐帮弟子跟在莫神通屁股后头,看看他在搞些什么?”
  宋一刀沉吟道:“你千万不要这么做,大哥心肠狠毒,若是你这么做,只有增加丐帮弟子的伤亡。”
  “你好像很了解他。”
  宋一刀动容道:“这并不能算是一种了解,而是心电的感应,我只能这么讲。”
  “你会杀了他吗?”
  “这……”宋一刀迟疑了一。会儿,断然道:“不会: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杀他。”
  她顿了顿,耸然道:“是不是因为小玉姊的关系?”
  宋一刀神光中突现极端痛苦之色,他干了杯酒,淡淡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吧!”
  她皱了皱眉,幽幽道:“我知道……你还是爱着她,只是不肯说罢了!”
  宋—刀暗自一颤,强笑道:“欣儿,咱们别谈这些好不好?
  来,喝酒。”
  他二人不停地喝酒,默默的喝着,似乎谁也不愿破坏这短暂的宁静。
  许久……许久……
  门外突然有几个叫化子在那儿探头探脑,于培欣一瞧,淡笑道:“你们在那儿子嘛?”
  “一名叫比子走来,躬身道:“丐帮豫县分舵舵主陈志雄参见祖师爷!”
  于培欣淡淡道,“请坐。”
  陈志雄怔了怔,颤声道:“属下不敢。”
  这也难怪,丐帮帮主通常坐的时候,别人只有一旁站的份,只是这,—次于培欣与宋一刀两人喝酒,根本没话可讲,于培欣才会叫陈志雄一同入座。
  “我叫你坐你就坐。”
  “属下遵命!”
  活声一落,陈志雄战战兢兢的入了座,气都不敢喘一个。
  “小二,加副碗筷。”于培欣替他斟了杯酒,微笑道:“最近
  混得怎么样?”
  陈志雄皱了皱眉,恭谨道:“还可以啦!”
  “那就好!”于培欣指了指一旁的宋一刀,微微笑道:“这是本帮主的大哥宋一刀。”
  陈志雄扬起酒杯,耸然道:“在下敬公子一杯。”
  话声一落,酒杯已空。
  宋一刀也干了杯酒,道:“不敢,不敢!”
  于培欣皱了皱眉,不悦道:“本帮主的大哥你只敬一杯,那你跟本帮主喝酒岂不只喝半杯!”
  陈志雄神色剧变,急忙道:“在下敬公子一壶。”
  “小二!”
  小二靠了过来,哈腰道:“爷儿们,还要点什么?”
  于培欣淡淡道:“把你们店里的酒都搬来。”
  小二望了望陈志雄,想道:“又是丐帮的人前来白吃白喝。”
  想及此处,于培欣不悦道:“小二怎么啦?怕咱们没银子,别搞错了!大爷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银子。”
  话落,摸了摸怀里,刹时她凉了半截,她口袋空空,连半个蹦子儿也没有。
  她一脸乞求的神色望着宋一刀。
  宋一刀从怀里拿了张银票递给店小二,淡淡道:“去钱庄替我把银票兑开。”
  店小二细目—瞧,哇塞!百两银票,口中说道:“是的,大爷,小的立刻就去。”
  店小二首先拿了二十几坛的酒摆至桌边,才走出了酒谊,想必是去兑银子。
  店小二走后,于培欣望了望门外那些乞丐,扬声道:“你们都给我进来!”
  乞丐们一见有机会吃喝,各个争先恐后的走将进来,肃立两旁。
  于培欣指了指一旁的宋一刀,微笑道:“这位是本帮主的大哥,今儿个他请客你们别客气,一块儿坐。”
  众丐们七手八脚的将桌子并了并,一同人了座,算一算,共有近二十名乞丐。
  “公子,小的张三,敬你一杯。”
  “这位大哥,小的王二麻子,敬你三杯。”
  这会儿宋一刀可就糗了,大家伙你一杯我一杯,不停的敬他酒,他轻轻的凑耳过去,轻声道,“欣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轻声答道:“反正你又不跟我讲话,我只有找别人陪我们讲话罗!”
  宋一刀皱了皱眉,并未答话,因为他正想答话,大伙儿又是一杯一杯的敬将起来。
  类似这种场面,我们到处可见,无论大宴小酌,只要大家针对你一个人、你是必倒无疑。
  “砰”的一声。
  这会儿有人倒了。
  宋一刀。
  虽说他酒量一流,他还是敌不过众人联手。
  于培欣邪笑二声,道:“你们的酒量不错嘛!能把他给灌醉,
  功劳簿上我会替你们记上一笔。”
  众丐齐声唱道,“属下不敢。”
  陈志雄恭声道:“弟子们能吃喝一顿,饱饱口福,就算不错啦!”
  于培欣接着道,“讲起来,你们比帮中的长老好多了,他们四处奔波,可没像你们这么命好。”
  “糟了!”陈志雄突然喝声道:“帮主提到长老,属下才想到有事禀告。”
  于培欣怔了怔,道:“什么事,快说!”
  陈志雄急声道,“许长老动用玉龙令,倾丐帮所有精英前去鬼岛救帮主。”
  “你说什么?”于培欣大吼道:“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陈志雄支吾了一会儿,答不上个屁。
  于培欣站起身,问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陈志雄答道:“三天前。”
  “他妈的,回来我再找你算账!”
  话声一落,她一个箭步奔出酒馆,回头又道,“我赶去鬼岛阻止他们,你即刻传出消息,说本帮主已经脱困了!”
  她望了望醉倒的宋一刀,接着道:“你最好把他照顾好。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本帮主捏碎你的蛋黄!”
  说罢,几个转身即失去踪影。
  陈志雄差点哭了出来。
  这些乞丐们只要看到酒,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还会想到什么重要的事。
  他拍了拍桌子,怒声道:“你们还喝,本舵主小命都快不保了,你们还有心情喝酒!”
  一名乞丐应声道:“老大,那么多的酒菜,不喝多可惜,咱们先干光这些酒菜再做道理。”
  陈志雄顿了顿,微笑道:“说的也是,总不能让我做个饿死鬼吧!来,咱们喝酒。”
  话声一落这些乞丐大碗酒、大块肉的干将起来。
  酒过三巡。
  众丐一个个都醉倒在地,就连陈志雄也一样,他仰天倒在那儿,口水还从嘴角边汩汩流出。
  突然——
  一名蒙面汉子从屋梁而降,挟起宋一刀的身子,眨眼即失去他们的踪影。
  这些乞丐却全然未觉,他们睡得很安祥、很沉静,就像一头头睡死的猪一般。
  不敢想像,当他们醒来的时候,没见着宋一刀,不知道会怎么样?
  会一头撞死?
  亦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知道。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人的心思是艰难捉摸的。
  所以没有人能够预知事情会如问发展。
  绝没有人能。
  夜深。
  人亦静。
  整个许家宅院更是死寂般的沉静。
  淡淡的星光,透过纸窗,轻洒在书房饮茶的许正。
  许正变了!
  自从他从鬼岛回来之后。他就变了,因为这是三更天,他不抱着董宛在房里歇着,却一个人独坐书房饮茶。
  这近十天都是这么过的。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但许正知道。
  他一直有个预感。
  他预感最近一定有不速之客前来造访,尤其是这几天,这种感觉却愈加强烈。
  现在,他的预感灵验了。
  因为书房内忽地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美人。
  沈媛媛。
  她缓缓走了过来,微笑道:“你在等我?”
  许正点点头,淡淡道:“请坐。”
  沈媛媛坐定之后,细细的望了他一眼,嫣然道:“你—点也没变,还是老样子。”
  许正叹了口气,道:“老罗,岁月不饶人,每个人都会有老的一天,不是吗?”
  他不等她答话,接着道:“倒是你,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亮丽、迷人。”
  “哦!”沈媛媛皱了皱眉,继续道:“这是你的真心活?”
  许正点点头,正色道:“凭良心说,你的确是人间一绝,只可惜,上天赐给你蛇蝎般的心肠。”
  沈媛媛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些都要怪你!”
  “怪我?”许正眉头一锁,不解道:“跟我有关系?”
  沈媛媛答道:“没错!是跟你有关系,今天我的所作所为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许正默然半晌,并未答话。
  她又道:“我虽然是个淫荡女人,但自从我认识你之后,从未做出任何逾轨的事,最后你还是抛弃我。”
  “没有留任何理由的抛弃我。”她又正色道。
  许正顿了顿,叹道:“我并没有抛弃你,而是我无法按受,甚至摆脱那些世俗观念,再怎么说,我也是武林三大公子之一,你要我怎么样?”
  他不等她答话,接着道:“就象宋启民一般!”
  沈媛媛干笑道:“他是个可怜虫,是个替代品,是个白痴,是个呆子,是个傻子!”
  许正耸然道:“这就是一个男人跟你在一起的结果。
  沈媛媛迟疑了一会儿,长叹了口气,道:“我今天来,不是想跟你谈他的事。”
  “哦!”许正淡笑道:“那你想谈什么事?”
  沈媛媛道:“我们的事!”
  许正望了望她,并未答话:
  她继续道:“你——我——咱们重新来过。”
  许正笑了笑,喃喃道:“你害死我的孩子、我的老婆,就为了要跟我说这句话,你也太可爱了!”
  她皱眉道:“你不答应?”
  许正点点头,斩钉截铁道:“你……休想!”
  好惨然的笑了笑,哀声道:“你失去了老婆,有我在,你失去了儿子,还有通儿在,其实你并没有失去什么。”
  刹时之间,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从脚底直窜顶门,他失声道: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嫣然笑道:“通儿是你的孩子,就这个意思。”
  赫——
  许正听了之后,霎时间似乎苍老了十年,他喃喃道:“这……不可能……我连你手都没碰过……”
  她的神光忽地射出二道异样的光芒,柔声道:“来……看着我,看看我有什么改变。”
  许正暗正一颤,他低着头,想道:“慑魂大法!对,她的慑魂大法……”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垂首道:“你把事情说得清楚些”
  她散去内力,正色道:“我曾经修行一种内功心法,就在我十岁的时候。”
  “蹑魂大法?”许正问道。
  她答道:“不错!这种内功心法是唤做慑魂大法,为了学习它,我付出了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
  虽然你连我手都未曾碰过,但是暗地里你早已跟我交合无数次,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许正疑道:“你确定通儿是我们的孩子?”,她答道:“我早已说过,认识你之后,我没有做出任何逾轨的事,难道你不相信?”
  许正焉有不信之理,自从莫神通十三岁来到许家之后,他总是对他有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他教他习字、习武,教他待人处事的道理,他待他甚至比亲生儿子许不了还好。
  为什么?
  当时他就有这种感觉,可是他又无法理解,难道这就是所谓“父子连心”?
  许正顿了一会儿,哈哈笑道:“你少跟我来这套,他若是我儿子,你会叫他杀我?”
  她答道:“那是因为我恨你,直到现在我依旧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咱们夫妻能够团圆。”
  许正拒绝道:“以前我是武林三公子之一都没有娶你,现在的我就更别提了!
  我洛阳之龙许正,武功、声望、地位、财势,那一样没有,你是个荡妇,够资格跟我在一块儿吗?”
  沈媛媛露出两颗碗大的奶子,道:“看着它!我有资格吗?
  天底下除了我,又有谁能真正的满足你!”
  许正轻蔑的望了她一眼,恨恨道:“今生今世,休想我会跟你在一起!”
  沈媛媛冷冷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只是我眼前还希望你回头。”
  许正重重“哼”了一声,拿起杯子轻啜了口茶。
  沈媛媛缓缓道:“很好……从今开始,我会叫通儿不断的前来杀你,直到你们其中一个死亡为止。”
  “你……”许正咬着嘴唇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她皱了皱眉,继续道:“因为,我恨你!”
  许正怔了怔,道:“我并没有让你恨的理由。”
  沈媛媛恨恨道:“若是当初你不抛弃我,我也不会认识宋启民,以后也就没这么多的事发生了。”’许正想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不想让通儿认祖归宗?”
  沈媛媛微笑道:“我想,我当然想。”
  许正接着道:“我都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除了接受你之外。”
  沈媛媛摇摇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除非你两个都要,否则免谈。”
  许正“哼”了一声,用手指了指大门,冷冷道:“你请便,我不想看到你!”
  沈媛媛娇声笑道:“许家大门我高兴来就来,高兴走就走,凭你也想赶我出门。”
  话落,扬起单掌,往许正心口罩去。
  许正与她谈话之间,早已暗自提防,当下往右斜踏一步,双掌奋力向前推出。
  “轰”然一声巨响。
  两旁的桌椅已被许正的掌风震得粉碎。
  她身随掌走,好不洒脱,口中说道:“这些都是上好的檀木,打坏了岂不可惜!”
  许正气得简直就想捏死她,无奈背脊穴上尚有一根透骨钉,他根本无法使上全部的内力。
  转眼之间;两人已对拆了十六八回合,看情形短时间之内还分不出高下。
  忽地之间,沈媛媛向后暴退四尺之多,双目之间射出二道异样的光芒,口中说道:“别打了,我认输好不好?来,看着我,我已经被你打到了,不信你看。”
  许正岂是吃白菜长大之徒,他急忙阉起双眼,听风辨位,好不狼狈。
  “砰”的一声。
  许正身子暴退了六尺之多,跌坐在地,叹道:“看这种情况,天底下大概已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
  “好说,好说!”沈媛媛嫣然一笑,继续道:“我若是想独霸武林,还有你混的份。但白跟你说,我组织山口组,派通儿来此地卧底,只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她皱了皱眉,随即正色道:“为了对付你,要你回头。”
  许正暗自一颤,耸然道:“什么事都可以勉强,唯独这感情之事勉强不得,你何苦逼我呢!”
  她跺了跺脚,恨恨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一过,你就准备上路吧!”
  话声一落,便缓缓离开书房,一会儿即不见踪影。
  许正跌坐在地,神色俱是充满无奈之气,他站起身走至椅边,坐定之后,细细的思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