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云《宋一刀》

第02回 邪派栖身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全集  点击: 
  怡春院——还没走进怕春的大门,就听到里头传来阵阵酒香。
  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脂粉味。
  门外走来一个年轻人。
  一袭纯白长衫,苍白的倦容,柔弱纤细的手指,十足一副病夫的模样。
  若说他是十足的病夫,怎么看也不像。
  因为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隐隐约约绽出骇人的寒芒。
  一口漆黑的刀,挂在他的腰际。
  他的步履沉重而稳健,惨白的手,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口漆黑的刀柄。
  他充满着自信。
  王大妈一见年轻人,并不像见了那些熟识客人的模样,她颤声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年轻人正是宋一刀。
  他收了刘湖二千两的定金,为了上怡春院。
  还刻意的买了件丝质长衫。
  他只想来此,解开心中的结。
  宋一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淡淡道:“我是人,而且是个男人,你不欢迎吗?”
  王大妈疑道:“这二年你去哪里了,看你这副德性,像是发了。”
  说着说着,便拉着宋一刀来到一清静的雅房。
  雅房内——一张大圆桌上,七、八名姑娘围坐一起,陪伴着只有一个人——宋一刀。
  满桌的菜肴、上好的醇酒,宋一刀毫不在意,他滚动那只似神电,又茫然的眼睛,道:“小玉呢?”
  王大妈娇声一笑,道:“她啊!正在屋里头陪客人哪,怎么,你认识她啊?”
  宋一刀支吾道:“认识……只是听别人谈起。”
  王大妈皱眉道:“小玉这个丫头怪里怪气的,你想想,既然来到这种场所,当然是想捞银子,结果她这个不理,那个不甩的,都快把我的客人给得罪光了。
  宋一刀“哦!”了一声,便拿起桌七的酒,一饮而尽。
  坐在宋一刀身旁,有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女子,替他斟上了酒,嫣然笑道:“喂——你好,我叫春梅,还不知道你的大名也。”
  宋一习淡淡道:“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并不代表些什么,若是你们真要知道;那么就晚我‘小宋’吧!”
  春梅不以为然道:“宋相公真是爱说笑,倒底你叫什么名字嘛,神秘兮兮的。”
  “宋一刀。”
  春梅重覆了一遍,惹的同桌的众女子娇笑不已,有的笑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另一名女子接口道:“什么时候姓‘宋’都没有关系,赌博的时候可不能姓‘送’喔。”
  众女子一听,更是笑的人仰马翻,有的甚到跌坐在地,抱着肚子狂笑不已。
  王大妈一旁道:“你们这些丫头别闹了!多陪陪小伙子,我出去一会儿,待会儿再来。”
  宋一刀讷讷道:“能不能转告小玉,跟她讲今晚,我要睡在此地。”
  王大妈一脸忱惜,道:“真是的,那么多的姑娘家你不要,偏要选小玉,真搞不过你。”
  春梅俏皮道:“娘你自己留下享用,女儿们怎敢跟你争宠呢?”
  王大妈骂声道:“死丫头,我哪天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那么贫嘴。”
  话一落便步出房门,临走之前又对宋一刀道:“我待会儿问问小玉那个丫头,看她怎么说,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看八成她不会答应的。
  宋一刀强调道:“跟她讲,我是宋一刀。”
  王大妈走后,许久都不见她人影,宋一刀只得不停的喝酒、一杯又一杯、喝着……喝着……
  酒过五巡。
  宋一刀拿出手上的银票,递给春梅,淡淡道:“这是张五佰两的银票,你们出去,我想静一静。”
  众女子一见有银子可分,也就顾不得这么多,纷纷笑的步出房间。
  刹时间,一种寂寞感又涌上宋一刀的心头。
  他喜欢寂寞,他已经习惯了。
  酒,一坛坛的抬进房里;然而桌上的菜,依旧纹风未动。
  因为他走进怕春院之前,一个人在面摊上吃了三碗的大卤面。
  他只要填满了肚子,就可以一天不吃东西。
  甚至二天。
  他吹熄桌上的油灯,因为他喜欢黑暗。
  通道上的灯光透过纸窗,照射在墙角一旁呕吐的宋一刀。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也不知小玉是何时进来的,只听她哀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的折磨自己,为什么……”
  宋一刀痛苦的道:“我不了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就是刘湖的女儿。”
  小玉楞了一会儿讶道:“你已经知道了。”
  他点点头,望着她。
  小玉淡淡道:“这并不是件光采的事,你又何必要知道呢?
  难道你后悔了。“
  宋一刀喃喃自道:“不……我不会后悔,现在不会,将来不会……永远也不会……”小玉扶起宋一刀,温柔道:“走——去我房里,我泡些茶给你醒醒酒。”
  宋一刀摇摇头,拒绝道:“谢谢你,我并没有醉,即使醉了我也不愿意醒,我说过:”酒醒了,烦恼依旧还是在‘。“
  “你还想喝?”小玉问道。
  宋一刀断然道:“想——我还想喝。”
  小玉悠然道:“好,那我们来喝个爽,这总可以吧。”
  也不管宋一刀做何表示,便拉着他往自个儿房内行去。
  房内——有股淡淡的幽香。
  墙上挂了几副对联、字画。宋一刀却被其中一副深深的吸引住。上头写着:。
  叹世间多少痴人,多少忙人,酒色迷人,财气昏人。
  钹儿鼓儿终日送人,车儿马儿常时迎人。
  精细的瞒人,本份的饶人。
  不识时人,枉只为人。
  宋一刀喃喃道:“枉只为人……好一个枉只为人。”
  小玉疑道:“‘做人’有什么不好吗?”
  宋一刀淡淡道:“没有什么不好。有的人生下来就是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或许他们是快乐的,某些人生下来却要忍受痛苦,要忍受苍天给予他们无穷无尽的打击,终生在痛苦,打击中,倍受煎熬。”
  小玉又道:“那你是属于哪一种人呢?”
  “我?”宋一刀苦笑道:“别谈这些,咱们喝酒。”
  他喝得很快,也很急。小玉咬着嘴唇,道:“你一定要这么喝法吗?”
  宋一刀又喝了一口,半晌道:“‘酒’虽然不是个好的代替品,但它却能使人暂时忘掉过去,麻醉现在。梦死将来,我想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声,可是我又不能。”
  小玉咧着嘴并未答话,只是一旁静静的望着他。
  他也望着她。
  “爱情”这个玩意儿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某些时候你跟她说了一大堆,结果她有听没有懂。
  可是有的时候,二人静静的望着对方,那种眼神交流,面面相觑的感受,却比什么都来的强烈。
  所谓:“无声胜有声。”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眼睛是灵魂之窗,它是人体中,最无法掩饰情感的部位,便是一瞬即逝的眼神,也能泄露出你心底的秘密。
  “注视台产生压力,使人紧张。而在对付或逃避压力时,人们的生理会有明显的反应。”
  “注视”是情感表现的一种方式,也会使人提高警觉。
  如果是两性间的试探,就可能会引起浪漫的感应,使人兴奋;如果充满敌意,对方也许会生气,或害怕。
  如果你和一个人碰面,你觉得不自在,可以把眼光移开。这么做可以减轻你所感受的压力,不过也表示顺服,或承认自己的地位较低。
  通常较有优越感的人,常常是最能承受压力的人。
  在一般场合中,不管在任何场合,女人的地位都比男人低,因此,常常先移开目光以示顺从。
  不过,在妇权逐渐提高的今天,女人承受压力增强,因此,她们也渐渐能承受他人的目光而不退缩了。
  她不退缩!
  他只好避开视线。并不表示他无法承受压力,而是从小玉的眼神中,她看到一团火。
  一团炽热的欲火,从她的眼中绽放出来。
  所以他逃避了!
  小玉轻呷了口酒,轻声道:“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宋一刀不解的道。
  小玉又道:“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虽然是那么生涩,那么冷漠,在我感觉起来却很有磁性。”
  宋一刀淡笑道:“哦!这一点我倒是没有发觉。”
  小玉继续道:“我喜欢你说话给我听。”
  “你想听什么?”宋一刀接道。
  小玉娇道:“只要是从你口中说出的话,我都喜欢听。”
  宋一刀沈默半晌,讷讷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玉嫣然笑道:“好——既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咱们喝酒,酒一喝多,话匣子也开了。”
  二人不停的喝着。
  小玉提起整坛的酒,对着嘴往下灌。
  宋一刀关切道:“少喝点,你已经有点醉了。”
  小玉抹着嘴角的酒痕,吃吃的笑:“你不喜欢我醉——男人都喜欢女人喝醉,女人喝醉的时候,男人才有机会占便宜。”
  “砰”的一声,她手里的酒坛跌了下去,跌成粉碎。
  她忽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这么做?为什么要我认识你。”
  从不醉酒的小玉——醉了。
  她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她身上的衣服还和昨夜同样完整,连鞋子都还穿在脚上。
  宋一刀就坐在对面,像是一直坐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
  小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微笑中带着歉意,道:“昨儿个晚上,我是不是喝醉了?”
  宋一刀淡淡道:“每个人都有喝醉的时候。”
  小玉的脸红了红,道:“我从不喝醉的,或许是我心情不好。”
  宋一刀道:“我知道你昨天心情不好。”
  小玉讶道:“你知道?”
  宋一刀点点头,继续道:“从你的眼神中就可以看的出来,你痛苦,你茫然,更是忧郁。”
  小玉道:“你不想知道原因?”
  “不想!”宋一刀断然道:“每个人都有隐藏自我的权利,我不想去揭发它,除非你自己愿意告诉我。”
  小玉茫然道:“我……没有,我很好。”
  “你很好?‘’宋一刀淡笑道:”那就好了,只要你自己觉得你很好,就不要去在乎别人的观点。“
  宋一刀不等她答话,又接口道:“我走了!你自己要多保重。”
  小玉急道:“那么快?”
  宋一刀答道:“是的——我也该走了。再不走,我会不忍心,所以,我必须走。”
  话一落,拿了张仟两的银票,摆在桌上,一步步,缓缓的步出房门,宋一刀转过头,又轻声的道:“若是你我有缘,我会再来的,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洛阳——是个很大的城市。
  洛阳城里有各种人,有英雄豪杰,有骚人墨客,有的富豪,有的贫穷,还有两大帮派的的掌门人住在城里。
  但无论谁都没有“洛阳之龙许正”那么响亮。
  无论谁的产业都没有许正一半多,无论谁也无法抵挡许正的急风骤雨九九八十一拳——百步拳。
  没有人真正知道许正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究竟在做些什么事?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但无论谁有了困难,有了不能解决的困难时,都会去求他帮助。
  他从不托词推矮;也绝不空口许诺,只要他答应了你,天大的事你都可以搁在一边,因为他绝不会令你失望。
  你不必给他任何报酬,甚至于不必是他的老朋友。
  无论你多么孤苦穷困,潦倒无助,他都会将你的问题放在心上,想办法为你解决。
  除了喜欢帮助别人之外,许正还喜欢养鱼、鲜花。
  他更喜欢鲜花。
  他住的地方就是一片花海,一座花城,在不同的季节中,这里总有不同的花绽开关,他总是住在花开得最盛的那个地方。
  现在开得最艳的花就是蔷薇。
  蔷薇——落叶灌木,茎上多刺,花美而香,可供观赏或制造香料之用,多在五月盛开。
  所以许正就在蔷薇园里接待他的宾客。
  客人们已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涌来,有的带着级丰盛的贺礼。有的只带一张嘴,和一片真诚的贺意。
  许正对他们都一视同仁,无论你是贫、是富、是尊贵、亦是卑贱,只要你来,就是他的客人。
  他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冷落,尤其是今天,他笑容看起来更和蔼可亲,因为今天是他五个大寿。
  他站在蔷薇园外迎接贺客。
  许正其实并不高,但看到他的人,却都认为他是自己生平仅见最高大的人他面上带着笑容,但却没有减少他的威严,无论谁都不会对他稍存不敬之心,很多人对他都很尊敬。
  养了很多鱼,养在鱼池里。
  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找其他那些养鱼的人在一起,静静的坐在水池旁,欣赏鱼在水中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态,生动美妙的姿势。
  这时,他也会暂时抛开心中的烦恼和苦闷,觉得自己仿佛也变成池中鱼,正在无忧无虑的游着……
  仿佛世间让许正烦恼的事物,太多、太多了。
  他曾经想养过鸟,会飞的马当然比池中的鱼儿更自由自在,只可惜鸟不是养在天上的,而是关进笼子。
  而鸟一关进笼子,岂不立刻失去那种飞翔的神韵。
  所以他养鱼。
  养鱼的人大多数寂寞。
  许正却不寂寞。
  他有一个武艺高强,生得俊逸非凡的儿子。
  他有一个温柔妩媚,国色天香的妻子。
  他有许许多多的朋友。他每天要为许许多多的人,解决问题。他过得充实且又忙碌。
  他,更是比对自己的父亲还要尊敬。
  唯一敢在他面前顶撞的,就是他的儿子——许不了。
  许不了的确是个男子汉,就像他父亲一般,身材并不高。
  但全身都充满了劲力,永远都不消耗尽的——劲力。
  他也和他父亲一样的慷慨好义,就算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别人穿也在所不惜,但别人对他,却和对他的父亲完全不同。
  因为他性烈如火,随时都可能翻脸。
  就像翻书一样。
  他的脾气非常暴燥、时常令他产生错误的判断,而且使他失去很多朋友。
  别人并不是不愿意接近他,而是对他有一种畏惧的心。
  女人却例外。
  女人虽然也怕他,却无法抗拒他那种强烈的吸引力,很多女人只要被他看过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地向他献身。
  因为他长的太帅了。
  现在许不了也站在蔷薇园外,陪着他父亲迎接贺客,只是他的神情略有些不耐,因为他已在此地站了很久。
  幸好这时已到了晚宴的时刻,该来的人都已来了。
  客中有许多陌生人,其中有一个衣衫朴素,面容苍白冷漠的年轻人。
  他带来一份既不算轻,也不算太贵重的贺礼前来。
  许家父子并不认得他,这并没有大碍,这儿的门口本来就是为人们而开的,只要他来,就是许家的贵客。
  何况这陌生青年,许家父子都觉得他颇为顺眼,许不了甚至都想和他交上朋友。
  所以特别瞧瞧礼单上的名字——“周世明”。
  很平凡的名字。
  许正忽然问道:“周世明,你听过这个名字没有?”
  许不了答道:“没有。”
  许正皱眉道:“这两年你是怎么在混的,怎么会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许不了斩钉截铁的道:“他绝不是一个著名的人。”
  许正不解的道:“奇怪,像这么样的年轻人,怎么会是个无名之辈。”
  许不了道:“或许他运气不好,亦是他虚有其表。”
  许正沈吟道:“等会儿你去问莫神通,也许他知道。”
  “好。”.许不了虽然答应了,却没有去问。
  因为来的客人愈来愈多,所以他很快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就算许不了没有忘记,也未必去问。
  他不喜欢莫神通,他认为莫神通此人太过于精明,甚至认为莫神通比他还帅。
  所以他讨厌莫神通。
  但他若知道这年轻人是谁,为什么会来此地?情况也许就完全不同,那么许多可歌可泣,令人热血沸腾、热泪盈框的事,以后也许就不会发生。
  这陌生的年轻人真的叫做“周世明”?
  不!
  不是的。
  他是来杀人的。
  他真正的名字是——宋一刀。
  许不了若是去问莫神通,莫神通一定会把陌生年轻人的来历调查的清清楚楚。
  没有结果,他绝不会放手。
  莫神通与许不了虽说是同样的俊逸,甚至有点像女人,但他比女人更仔细,更小心,而且更谨慎。
  他和许不了实质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许不了脾气火暴,头脑简单。
  莫神通却是个文质彬彬的人,所以别人往往会低估人的力量,认为他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种错误不但可笑,而且可怕。
  莫神通不仅是许正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武林中三个最精于暗器的人之一,尤其是属于机簧一类的暗器,天下几乎没有人比得上他。
  他从来不用兵器,也不必。
  一个全身都是暗器的人,随时随地,无论是在任何时间、地点、角度、都能发出暗器的人,根本不必再使用任何兵器。他就是莫神通。
  园内四周灯火通明,在一宽畅空旷之地,宴席开了四十八桌。
  每桌十个人。难道只有四佰八十个人前来祝寿?
  不是的!
  这些桌乃是属于陌生人。熟识的,便在厅内。
  宋一刀也是这些人的其中之一。
  他不禁的感觉到茫茫然,因为他听到的尽是些关于许正的事;他乐善好施,他乐于助人,他是个好人,十足的好人,这种人,会是个满嘴仁嘴义道德的痞子吗?
  几乎每一桌的人,每一个人都在谈论此事。
  却有三个人例外。
  三湘侠客一一大毛、二毛、三毛。,他二人人座之后,连筷子都不曾拿起,只是静静的,冷冷的,望着大厅内。
  那双手紧紧的握住刀柄,充满腾腾的杀气。
  许正出现了。
  身旁紧跟着许不了。他一出现,便抱拳为礼道:“很包歉,老夫贺客太多,若有怠慢之处,尚请原谅。”
  众人纷纷抱拳回礼,客套一番,说了声:“哪里哪里。”
  “别人是客,我们就不是客?”大毛一旁冷冷道。
  这句话刚说完,就听见有人大声道:“胆敢无礼。”
  说话的是许不了。
  大毛怒道:“他妈的,你是什么玩意儿,你父亲也不敢对我们如此无礼。”
  许正一旁道:“你错了,他的无礼是遗传,他的父亲也许比他便无礼。”
  说话语声虽平静,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威严。
  大毛大喝一声。
  他的剑一向比声音快,剑光一闪,已刺向许正的咽喉。
  二毛、小毛的剑也不慢,他们剑锋找的是许不了。
  许正没有动,连手指都没动。别人的脸上已露出惊怒之色,几乎每个人都想冲过来。
  用不着他们冲过来,根本用不着。
  大毛的剑刚刺出,就跌落在地上。
  他握剑的手臂上已钉满暗器,十几二十样各种不同的暗器,只有一点相同之处,那就是它们的速度。
  大毛没看到这暗器是从哪儿来的,只看到许正的身后,一个斯文文的年轻的仿佛抬了抬手。
  年轻人站的远远地。
  暗器忽然之间,就已刺人他的手臂。
  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因为这条手臂忽然间就完全麻木。
  二毛从未想到世上竟有这么样的人,一惊,手中的剑已被一只手抓住。
  一只血有肉的手。
  “当”的一声,这柄百炼精钢铸成的剑,己断成两截。
  许不了手上也在流血。
  流血他并不在乎,只要将对方击倒,他什么都不在乎!
  连一旁的小毛都被吓呆了,手中的剑一顿。
  这种人手中的剑当然不会太慢,就在这刹那间,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一个人。
  谁也看不清楚他长的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只看到他穿着,一身黑灰的衣服。
  但每个人都听到他说了一句话,十一个字!
  “谁对洛阳之龙无礼,就得死。”
  说这几个字,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这十一个字一说完三湘侠客就变成三具死尸,三个人几乎是在同一刹那间断气的。
  就在这人冲出的那一刹那!
  左手的匕首已刺人大毛的腋下。
  匕道一刺人,手立刻松开。
  大毛的惨叫还未发出,这只手已挥拳反击在二毛的脸上。“
  他拳头击碎二毛鼻子的时候,另一只手抓住小毛的腰带。
  小毛大惊挥剑,但剑还未削出,他的人已被抡起,摔下。
  他的头恰巧摔在大毛的头上,几乎场中每一个人都听得见。
  他们头骨撞碎时所发出的声音。
  还是没有人能看到这黑灰衣人的面目。
  他右手抡起小毛的时候,左手已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他脸上立刻染上从二毛鼻子里流出的血。
  其实他根本不必这么做。
  大家都吓的呆住了,哪有人还敢看他的脸。
  来到此地的人,大都懂个三、二下,杀人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是大家还是被他吓呆了。“
  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杀人的方法——准确、迅速、残酷。
  “谁对洛阳之龙无礼,就得死。”
  这句谁都不反对,也不会忘记。
  宋一刀更不敢忘记。
  就在三湘侠客断气的同时。宋一刀离开了许正的蔷薇园。
  他已不必再留下去,他所看到和听到的事,足以证明许正是个怎么样的人。
  可是宋一刀要杀他,他想碰碰他,这已是不变的事实。
  书房内——夜很深。
  地上躺了具尸体。
  细目望去。虽然鼻梁已被打断,但还是看的出来,他是三湘侠客之一——二毛。
  许正眉头深锁。默然半晌道:“他们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可能会想杀我。”
  许不了道:“爹,管他的,反正已经送他们回姥姥家了,差人把他给埋了吧!”
  “等一下!”站立一旁的灰黑衣人,阻止道:“许爷,让我瞧瞧。”
  黑灰衣人张望许久,突然扬手抓去。
  “撕”的一声,从二毛的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左颊有道刀疤的中年人。
  “刀疤老六!”
  莫神通一旁惊呼道。
  许正凝结道:“你认识他吗?”
  莫神通点点头,道:“刀疤老六,山口组下排名第六的杀手。
  山口道:为武林最莫测高深的组织——杀手组织。
  传说中,刀疤老六好酒好色,又嗜赌,十年前他欠下豪门赌坊五十万两,之后,他便失踪了,没想到他竟然加入山口组。“
  许正又对黑灰衣人道:“你怎么知道刀疤老六脸上戴了张人皮面具,这一点,就连老夫也被瞒过。”
  黑灰衣人,淡淡道:“他脸上皮肤白皙,而脖子以下却是一片褐色,因此,我断定他戴了面具。”许正又道:“你对山口知道多少?”
  黑灰衣人摇摇头,道:“不多,每一次他们出任务,都仅是接到一张纸条,上头写着姓名,还有期限……”
  “那他们的报酬呢?”许正截道。
  黑灰衣人继续道:“终生不愁吃喝,用不完的银子,而全国各地,都有他们所经营的事业,包括:赌场、妓院、古玩、客栈……,”
  许正怔了一会儿,沉着脸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莫神通一旁道:“因为他是山口组排名第二的杀手,血脸老一。
  黑灰衣人冷冷道:“你怎么知道?”
  莫神通淡淡道:“因为我是莫神通,只要是江湖人,我都有做详尽的记录。”
  “哼!”黑衣人哼了一声,一个纵身,人也刹时失去踪影。
  许正叹了口气,道:“你不该揭发他的隐私的。”
  莫通恭谨道:“是,属下知错。”
  许正点点头,安慰道:“不过……话说回来,老夫还得感谢上苍赐给我,那么好的一个得力助手。”
  莫神通感激的望着许正。
  许正又对许不了,道:“差个人把刀疤老六尸首给埋厂,顺道上一趟郑家堡。”
  “扯下他的招牌。”许正又冷冷的道。
  每当许正有事交代的时候,许不了总是很高兴,很兴奋。
  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受重视,他很想表现自己的能力。
  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夜深。
  蔷薇园内,香气四溢。
  月光如水,繁星满天。
  “许爷!那么重要的事,交代给少爷去办,这……”
  莫神通支吾的问道。
  许正叹了口气,道:“不了这个孩子从小就被我宠坏了,他娘……唉!他娘又病了这么多年,你要我怎么讲呢?”
  莫神通并未答话。
  许正望着莫神通,缓缓道:“有的时候我在想,若是不了能够像你这么稳重那该多好,甚至我已经当你是我的儿子。”
  莫神通神光一颤,还是没说活。
  许正默然半晌,道:“孩子!好好的跟在我身边,将来我所有的一切,都会你的。”
  莫神通感激的道:“许爷快别这么说,能够跟在你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其它的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许正慈祥道:“难为你了。”
  午后,X时X刻。
  郑家堡——洛阳数一数二的望族。
  堡主、郑阿财、南北五省总瓢霸子,五年前息隐江湖。
  郑阿财名声绝非凭空而来,不仅财多势大,一身武艺甚是高强。
  他身长八尺,满脸须髯,手掌宽大且厚,一口斩马刀,武林之中能全身而退的,用手指都能算得出来。
  他有二个儿子,郑进一与郑进二。
  他很想再来一个郑进三、郑进四,可是他老婆半夜跟别的汉子跑了。
  他恨。
  恨不得找到那个痞子,剁成肉酱,做包子吃。
  可是他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
  总之他只有两个宝贝儿子。他宠、他爱、他纵容他们。
  所以郑进一与郑进二兄弟二人无法无天,可想而知。
  郑阿财与洛阳之龙许正,同是洛阳两股势力,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十几年都相安无事。
  说起这件事,全洛阳城的百性皆气愤不已。“
  因为郑兄弟平日期压百姓,白吃白喝,为人不齿。
  百姓都希望许正出马铲平郑家堡。
  这次许正可是玩真的了。
  因为郑家兄弟不仅打伤了许家的门丁、更把人家的老婆给调戏了。
  而且是——先奸后杀。
  许正将这件事交代给许不了去办,却有其含意存在。
  他知道他儿子烈性如火,绝对会把这件事给扩大。
  这也是许正所希望发生的。
  许不了平生最恨做事不干脆的人,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无论做什么事、往往都是用最直接的方法。
  老爸要他去找郑家堡,扯下他们的招牌,他就去。
  他永远只走一条路,既不用拐弯抹角,而且决不回头。
  郑家兄弟正坐在大厅和他的师爷及打手喝酒,门丁送来一张名帖——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上,写着三个碗大的字:“许不了”。
  郑进一皱了皱眉,道:“这个人的名你们谁听过?”
  他的师爷接口道:“喔——他是许正的儿子。”
  郑进一眉皱的更紧,道:“是不是叫洛阳之龙的那一个人?”
  师爷爷点点头。
  郑进二一旁道:“他儿子找我们干嘛?”
  师爷巴结道:“听说许正很喜欢交朋友,八成是想跟你们兄弟交个朋友。”
  其实他也知道这其中必定另有原因,只不过他一向只选郑家兄弟喜欢听的话说。
  郑进一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他进来吧!”
  许不用不着别人请,自己走了过来,因为他不喜欢站在门口等。
  所以他自己走了进来。
  没有人拦得位他,想拦的人都已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郑进一霍然起身,瞪着他。
  许不了并没有奔跑,但三两步就走到他面前,谁也无法形容他行动的矫健与迅速。
  郑进一冷笑一声,出声问道:“阁下是许不了?”许不了点点头,道:“你就是郑进一?”
  郑进一也点点头,道:“找我有事吗?”
  许不了,道:“来问你一句话。”
  郑进一望了望郑进二,道:“问什么话?”
  许不了冷冷道:“你是不是认识胡大丰?”
  郑进一点点头,邪笑道:“胡大丰我倒不是很熟,不过……
  跟他老婆倒是挺熟的,听说他老婆被人先奸后杀,有这么一回事吧!“
  许不了大声骂道:“他妈的,你这个满嘴仁义道德的痞子你问我,我问谁啊?”
  话声一落,扬手一掌,击向郑进一。
  郑进一邪笑数声,身形暴退四尺之多,口中骂道:“人家都杀进来了,你们还在那儿聊天嗑瓜子,还不快给我上。”
  四周的打手们本想这种跳梁小丑,他们少爷一人对付就足够了,没想到他竟然邀人助拳。
  这一惊非同小可,纷纷跳入场中,加入战圈。
  许不了脾气虽然火暴,手底下的功夫可不含糊,左闪闪,右闪闪的,好不潇洒。
  郑进二吐出口中的瓜子壳,对郑进一道:“大哥!这个小于好像是有这么两下子,咱们也该挺身而出去了。”
  原来兄弟俩,在一旁自个儿聊天嗑瓜子。
  郑进一轻呷了口茶,邪笑道:“你不觉得,咱们养的这群人成天吃饱没事干,把肚子都给养肥了,眼前有这么好的机会给他们做做运动,何乐而不为呢?”
  郑进二答道:“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哇——”的一声惨叫。
  一名打手痛的龇牙裂嘴的爬到兄弟俩座前,哀声道:“少你!
  点子硬,您俩再不出手,兄弟们可全挂了。“
  郑进一踹了他一脚,骂声道:“少废话、快给我上。”
  郑进二一旁扬声道:“给他死,对……用力点,打——打的他满地找牙,裤底一包。”
  是的!才不过眨眼时间,众打手们全趴下了,有的人抱着头!有的抚着肚子。
  许不了拍拍身上的灰尘,骂声道:“他妈的,你们这两个杂碎,看你们能忍到什么时候。”
  郑进二轻声道:“大哥!看这个场面,咱们也该下场表演一番,省得人家说我郑家堡无人。”
  郑进一接口道:“老弟,我看这种角色,就交代给你一个人足矣!”
  郑进二摇摇头,拒绝道:“小弟不才,深怕耍宝,有辱郑家堡声誉,我想,还是你比较行,你是大哥嘛!”
  “谢谢你呀!”
  郑进一转动那双贼眼,无奈道:“好吧!你满口大哥长,大哥短的,生为大哥的我,只好客串一下无敌铁金钢罗!”
  话一落,洒脱地将手中的杯子轻轻一摆,便悠闭的来到许不厂身前四尺之地。
  他停下身子,邪笑道:“我发现你很‘宝’,宝的可爱,我甚至想封你为国宝级人物。”
  许不了望望大厅的梁上,那块长八尺,宽约二尺的匾。
  匾上有着三个镀金的大字:“郑家堡”。
  他来此只有一个目的:“扯下他的招牌。”
  因此,他不想说话,只想做。
  现在他做了。
  许不了大喝一声,身影暴起二丈之多,直往匾上抓去。
  郑进一本想他只身一人,前来郑家挑衅,顶多较量个武功,打打仗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个浑小子,竟然是想扯下梁上的匾,他惊呼一声,人也朝前掠去。
  许不了突觉身后有股暗劲,他顾不了许多,因为他一向的惯例就是直往,从不拐弯抹角。
  他强自提起内力,“当”的一声,那保持了四十年的匾,就这么的落了下来。
  “砰!”他的背后却硬生生的受了一掌,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遗憾。
  他现在只是在想:“如何把这个玩意儿给弄回家”。
  因为他达到老爸交代的事,他会觉得很光采,很兴奋。
  郑进一见到眼前这种状况,也不免大吃一惊然而他还是淡笑道:“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不了并未答话,他紧紧的抱着那块匾,望着郑进。
  郑进一道:“喔!你是想把它带回去当纪念品是不是?”
  不等许不了答话,他又接着道:“我是不会反对的啦,不过……除非你有自信,能走出这个大门,否则——”
  话落于此,突见许不了抱起怀中的匾,往大门直窜而去。
  好个许不了,说他是个浑人?可是却一点也不浑,他舞动起手中的匾,试图来个“玉石俱焚”。
  说起这块匾,它可是郑阿财最引以自豪之物。
  当初他创建郑家堡,又身为南北五省总瓢霸子,这块医后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人名。
  因此,这块匾代表他的声份、地位。
  郑家兄弟平日再为非作歹,也不愿这块匾有所损伤,因此,郑进一硬生生的刹住身形,整个人楞在那儿。
  一旁观战的郑进一突然听他邪笑数声,扬手一抖,从他宽大的袖口中,射出几点寒星。
  他口中说道:“不用追了,中了‘子午断肠针’的人,绝过不了明日午时,就等许正来此求我们吧!”
  许不了将郑家堡的招牌抬回去的时候,人也倒了。
  他只对许正说了一句话:“我做到了。”
  许正激动的神色,赞许的点点头,使眼睁睁睦的他唯一的儿子倒了下去。
  他差人将许不了抬去一隐密的房里便关切道:“他的伤怎么样子?”
  莫神通扒光他的衣服,检视许久,摇摇头,叹声道:“情况不太乐观,据我的判断,少爷中的是‘子午断肠针’,明日午时……唉!”
  许正心中虽然悲痛万分,然而江湖的历练已使他成为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淡淡道:“有救吗?”
  莫神通从怀中拿出一块小小的磁铁,放置许不了背脊之处,没多久,就见着磁铁上,有根细如毛发的毒针。
  他轻声道:“只要把针拿出来,事情就好办了。”
  他将许不了扶正之后,苦笑道:“若我不支,还望许你助我一手。
  话落,闪电般的击出双掌,紧紧的贴住脊髓穴,将内力缓缓个断的输入。
  大约盏茶时间,他两人的周围升起一阵淡淡的白雾,许不了整个晚蛋利时变的惨绿。
  莫神通也好不到那里去,他那张俊逸的脸庞变得苍白,额头上微见汗渍。
  斗大的汗珠,从他的头上一颗颗,一颗颗的滑下。
  许正神光一闪,一个纵身来到莫神通身后,使出‘借物转力’之功,援助内力不继的莫神通。
  这钟输入内功的方式一个搞不好,三个人铁定回姥姥家。
  许正内力之高,令人咋舌,诧异的是:他拿捏的恰到好处。
  每当莫神通不继的时候,总是有股暗劲从体外窜人丹田,而与自己体内的力道合一,暗自在想:许正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有多强?
  过了约半个时辰,才见许不了“哇”的一声,吐了一滩乌血。
  就在这个时候,许正与莫神通才双双收回手掌,暗自一旁调息。
  没多久,只见许不厂幽幽醒来。
  他似乎很少熟睡。
  因为他认为睡觉是一件没营养的事。
  所以他一醒来,话就多了:“发生了什么事?”
  许正淡淡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倒想问问你,你却先问起我来了。”
  许不了想厂想,骂道:“他妈的那个郑家:二兄弟,真是够贼,竟然在我背后赏我暗青子,我找他去。”
  说罢,便起身。
  “你给我站住。”
  许正威严道:“就你眼前的处境,人家只要一根手指头就可把你捏死,你以为你是谁?”
  许不了一听,急忙暗自提气,发觉自己根本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气力;他又坐下。
  莫神通一旁道:“少爷大伤初愈,还需要多多休息才是,一切事,等功力恢复厂再说,许不了也只有苦笑的点点头,并未答话。
  许正不疾不徐的问道:“到底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于是许不厂便将经过情形,仔细的叙一遍。
  许正迟疑厂许久,才淡淡道:“准备快马,尽速调集楚云前来共商大事。”
  莫神通着厂一声:“是”,便消失于偏房内。
  楚云——为岭南一名大善人之一。
  他并不姓楚;姓赵。
  江湖中,若说起赵云,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谁能够一夜之间踏平珠江十二水寨?
  赵云能。
  谁又能只身一人独战苍梧八雄,百招之内,将其八人力毙掌下?
  还是赵云。
  他与许正,杨雄,二十年前,效法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至今他们三人不仅情同手足,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更是成为生死至交。
  赵云虽匿名而居,然而他却是许正最得力的助手之……“
  他嗜性恬静,不想被盛名所累,因此,其些年除了许正的大寿之外,他很少外出。
  但是,今儿个可就不一样了。
  他连夜换了六匹快马,行了九百三十六里路,来到洛阳。
  天下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让他这么做。
  只有一个人。
  许正。
  因为许正是他的大哥。
  所以他来了。
  蔷薇园内。
  一股淡淡的雅香,冲入鼻息,颇有清新,舒爽之感,,然而此地,却是许正宅院之中,最为严密的地方。
  除非他邀请你前来。
  否则,十个顶尖的高手,也抵挡不住此地的埋伏。
  因为这儿有大大小小三十六处暗桩、机关,而防守的人只有听许正一个人的指令。
  就连他的儿子也不例外。
  现在他正与楚云悠闲的散步着。
  许正拿着把剪刃,细心的修剪杂枝枯叶,那幅聚精会神的模样儿、别人还可能错把他当成个花匠呢!
  他来到一堆盛开的蔷薇丛中,微笑的道:“二弟!你看这花儿开得多么美啊!
  每当我烦的时候,只要看看花,欣赏那种含苞待放,似开未开的花朵,心情也会觉得略为畅快些。“
  楚云暗道:“既然看花都能解决问题,又何必令我夜行九百二十六里?”
  这种话楚云可是万万不敢说出口,他疑道:“大哥!倒底出了什么事?你就快说吧厂许正望着满脸疑惑的楚云,道:”你知道洛阳城,有个与我明争暗斗的郑阿财吗?“
  楚云点点头,道:“难道大哥跟他卯上了?”
  许正淡淡道:“早在十年前,我就想铲掉他,只是……我怕落人口舌,迟迟没有动手,直到前些时日,他的儿子奸杀我手下的老婆,我觉得时机该已成熟,所以才找你来商议一番。,‘楚云想了想,道:”这件事对大哥而言,却有从长计议的必要。“”这话怎么说?“许正接口道。
  楚云道:“再怎么说,他总还是个绿林五省的总瓢霸子,虽说他五年前宣布息隐江湖,可是据小弟的查访,暗地里他还是在操纵摇控,因此,找上了他,还须得小心才是。否则大哥二十余年的苦心经营,岂不毁于一旦。”
  许正不悦道:“照你这么一说,我是以卵击石罗!”
  “不不不!”楚云急忙道:“除掉他对大哥而言,就像吃白菜一般的轻松,问题是……他身边的那股势力,非同小可、大哥绝不能掉以轻心。”
  许正又道:“难道说,为了顾及他的势力,咱们就允许他胡作儿为,甚至还让他那两个宝贝儿子继续耍宝下去?”
  楚云奸黠道:“大哥你这个人就是心肠太直,很多事咱们拐弯抹角的总比正面冲突来得恰当些。”
  许正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说……”
  楚云接口道:“咱们先来个侧翼攻击,然后直捣黄龙,保证他怎么输了这盘棋都搞不清楚。”许止淡笑二声,道:“二弟是否有什么计划?”
  楚云轻声道:“这件事,就让小弟去办,要是有什么需要,再请大哥出马不迟。”
  许正拍拍楚云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这个洛阳之龙要是没有你们,我早就变成一条虫罗!”
  楚云只是一旁轻笑着。他不懂。
  许正可说是他一生中最难以了解的人。
  莫测,高深。可是楚云只有发自内心的对他敬重,因为——“他是我兄弟”。
  是的!光是这句话,只要是行走江湖的人,有哪个人不把这句话挂在口边。
  不幸的是,楚云为了这句话,竟导致无穷的杀身之祸‘’就连他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他的大哥。
  这是义气的真谛?亦是愚忠?
  没有人搞的懂。;因为人性太险恶了,往往自处于一种舒适环境的时候,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结果十之八九都会引起朋友,亦是兄弟的邪念。
  所以武林之中,常有武艺高强,或是某某名门大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说朋友、兄弟,还得视情况深交,不要阿狗、阿猫、阿亲、阿王的乱交、则可保眼前之平安矣!
  朋友的定义,可区分酒肉朋友、谈天说地……
  细细分解来谈,则是:酒友、赌友、话友、笔友、益友,普通朋友与生死之交。
  所谓:“君子之交谈如水。”就是在告诉我们:君子的交情,淡而久远。然而它却不是时下的人所能做到的。
  别人做不到,更别谈楚云了。
  所以他会死,而且死的凄惨。
  晌午。
  莫神通满心疑惑,一脸苦瓜的走着。他后头跟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抬着一个匾,匾上写着“郑家堡”三个镀金大字。
  他不了解。
  许正为什么派他前来郑家堡?
  不仅要要他送还这个匾,而且还送了一份厚礼。
  这在道上的人来说,岂不就是低头认错?
  对于一个扬名江湖的许正来说,简直就是比摘下他的项上人头还不对能。
  他决不可能承认错误。
  可是事实竟然摆在眼前,莫神通已到了郑家门外,他不能再想下去。
  再想下去他会崩溃。
  以为莫神通本身也是个从不承认错误的人。
  三人顺利的来到郑家大厅。
  大厅内。
  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一脸落腮胡,皮肤黝亮,神光逼人。
  他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统管绿林五省的——郑阿财。
  郑阿财的身后,站立着两位国宝级的人物——郑进一与郑进一。
  莫神通来到郑阿财坐前六尺之地、拱手为礼道:“郑爷安好。”
  郑阿财那张月球表面的脸孔,哈哈一笑道:“好!我很好,你请坐。”
  莫神通依言坐定。
  他又道:“听说你是许正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人长的俊逸非凡,一手暗器又使得超凡人圣,你可就是莫神通?”
  莫神通动容道:“不敢不敢,郑爷言重了。”
  郑阿财疑声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莫神通答道:“在下是为我冢少爷昨天鲁莽无知——前来致谢,希望郑爷大人大量,别与他一般见识。”
  郑阿财冷冷道:“这是你的意思?”
  莫神通接口道:“是许爷的意思。”
  话一落,缓缓的站起身,从怀中拿出一遍体通绿的玉石,递给郑阿财,继续道:“这是许爷要在下送来,聊表他的歉意,还望郑爷收下才是。”
  玉石上雕刻的是一颗白菜。
  白菜上停着二支蚱蜢,栩栩如生,明眼人一瞧,就知此玉石价值非凡。
  郑进二暗道:“嘿嘿,步入主题了吧!铁定是他那个宝贝儿子命在旦夕,前来要解药的。”
  兄弟两人默契即佳,同时对望一眼。
  郑阿财接过玉石,迟疑了一会儿,随及微微笑道:“许正也真是的,孩子们打打架、闹一闹,事情都过于,他还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岂不令我寝食难安。”
  此语——出,站立他身后的郑家兄弟,爽快的心情,刹时滑入谷底。
  他们不了解,他老爸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按照惯例,他老爸早该——刀劈死莫神通,差人把他的尸首抬回家,发发彪,出出心的乌气才是。
  没有人搞的懂郑阿财。
  莫神通也一样。
  但他知道打蛇随棍上的道理,所以他肃然道:既然郑爷如此一说,那在下先代许爷谢过。“
  两名站在莫神通身后的二人,突然一个飞身,抬着匾朝梁上掠去。
  这事儿可不简单,就如同姑娘们化装一样的道理。
  许多姑娘花费一、二个时辰的时间,将自己的脸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但她们却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就能恢复原状。这个道理就连她们自己也搞不清楚。
  当初许不了拆不这块招牌,只要运起内力轻轻一拨,手到匾落。
  可是要将这块匾恢复原状,的确不容易。
  只见他两人抬着匾,身躯缓缓上升。就在这种超然的同时,莫神通抖手一出,从他的袖口中,射出几点寒芒。
  “铿”的一声。
  而且只有那么一声。
  六根长约二寸的铁钉,丝毫不差的射入原先遗留在匾上与梁上的洞口。
  准确、迅速、令人咋舌。
  郑阿财缓缓自道:“不错,不错,许正有你一旁协助,难怪他的名声如日中天。”
  他细望莫神通许久,道了声:“随我来。”便站起身,朝厅内的偏门行去。
  莫神通对两位随从眨眨眼,也紧跟着郑阿财而去。
  他二人穿过二条走道,便来到一间毫不起眼房间。
  才一打开房门,莫神通心中暗暗大惊。
  因为房内摆饰成列的,都是些奇珍异宝。
  郑阿财微微笑道:“收了许正那么贵重的礼物,淡淡的道:”我看就这一样,可以吗?“
  郑阿财内心一颤,神光数闪,望着莫神通。
  莫神通武功不仅莫测高深,就连这些鸡毛蒜皮的玩意儿也是个行家。
  因为莫神通挑的那块玉石,与许正送他的兴发上下。所以他楞厂一会儿,随即又正容道:“你不想要一样吗?”
  莫神通摇摇头,拒绝道:“郑爷好意,在下心领,跟在许爷身边不悉吃穿,所以在下万万不能接受。”
  郑阿财又问道:“难道你跟在他的身边,就为了不悉吃穿?
  亦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莫神通接口道:“在下私事,还望郑爷不要过问。”
  郑阿财眉头一锁,随及哈哈笑道:“哈哈,老夫言多了。我看这样吧,改天你另谋发展,我郑家堡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
  莫神通断然道:“在下心领。”
  郑阿财干笑二声,便领着莫神通回到大厅。
  “恕在下先得告退。”莫神通躬身为礼的道。
  郑阿财道:“那么老夫就送罗!”
  话一落,三人同喝了声,“后会有期”便步出了大厅。
  莫神通等三人才一走,郑进一便开口问道:“爹!你怎么放那小子回去?”
  弟弟郑进二道:“对嘛!爹什么时候变成菩萨心肠,咱们都不知道也。”
  郑阿财咧着嘴,骂声道:“你们两个懂个屁,所谓,礼多必有诈‘。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多做说明吗?”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送进一道:“爹!许正那个老匹夫派这个小白脸前来,难道说……对我们不利?”
  郑阿财点点头,道:“据我的观察,他铁定是想难我来记闷棍——玩阴的。”
  “嘿嘿!”他邪笑二声,又接口道:“老夫岂是省油的灯,他不动则已,只要他敢动,我叫他吃不无兜着走。”
  “不对不对。”郑进二插口道:“昨天我赏他儿子一枚‘子午断肠针’照理来说,他儿子现在该回姥姥家报到去了——”
  郑阿财截道:“哼!那些下五门的玩意,哪上得了大场面,只要拔出毒针,再以内力逼毒,休息几天又是条好汉,你以为天底下没人能解啊!”
  兄弟两肃立一旁,屁都不敢吭一个。
  郑阿财瞪了他俩一眼,随及又正容道:“这几天你们二人最好绘我安份点,到时发生了什么意外,可别怪老爸事先没有通知你们。”
  只见二位宝贝蛋点头如捣蒜,口里连连说着:“是是是”。
  心里想着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太阳已朝西落下。
  满天的星斗,柔和的月光,照射在苍翠的山林间,令人升起一般平静,“祥和之气。
  步出蔷薇园的宋一刀,内心百感交集。
  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确定许正是条汉子,而且武艺高强,身旁更是有群人日夜跟随在他的身旁。
  他不能预知,自己是否能够杀得了他。
  亦或是被其所杀?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所谓:“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天地之间的轮回本就如此。善泳者溺于水,杀人者,人恒杀之!
  一阵衣衫破空之声,惊醒沈思中的宋一刀,当他看清来人竟是刘湖,不禁失声道:“是你!”
  刘湖依旧衣冠楚楚,气色红润,他眼波流转不定,阴侧恻的道:“小伙子!好不容易让我找到你了。“
  宋一刀不解道:“你找我干嘛?
  刘湖喘了口气,继续道:“你交代我的事,老夫已查到些眉目,不知对你有没有什么帮助。”
  “请说。”宋一刀急道。
  刘湖接着道:“洛阳近郊朝东,路旁有家小客栈,去了之后,自有人会与你接头。”
  “可是……可是。”宋一刀支吾的道:“你交代我的事,我却没有做到,这……”
  刘湖截道:“这件事我正想前来阻止你;因为已经有人着手进行,你去了,反而破坏了别人的计划。”
  “那么”…你给我的银子……“
  刘湖淡淡笑道:“银子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又带不走,等你一旦有了,再还我不迟。”
  宋一刀感激道:“会的,有朝一日我会还你的。”
  刘湖点点头,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别忘记小玉那个丫头,还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你呢!”
  宋一刀不能想。
  他更不敢去想。
  他只知道尚未解开心中的结之前,他是个没有思想的人。
  甚至没有灵魂。
  等他回过神过来,身旁的刘湖早已失去踪影。
  他默默半晌,一步步,一步步朝城东行去。
  夜很深。
  跟前的树木,急速的在宋一刀脚下掠过,他根本无心浏览。
  脚下的景物。他只知道——尽快的找到那间客栈。
  一片浓密的丛林间,隐隐射出几点昏黄的灯光,宋一刀刹住身影,缓缓朝前迈进。
  “四海之内皆兄弟,五面玲珑吃八方。”
  一副对联贴在破旧的木门边。
  宋一刀毫不迟疑走厂进去,入座后,才转动那双冷漠的神目张望着。
  目光扫及之处,这间客栈的生意是出奇的好,如此深夜还有五、六成的客人。
  这世上的夜猫子还真多!
  人类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会调配,会去适应各种环境,不像其他的动物,吃饱就睡,睡饱就吃,生活在一种极有规律的作息时间之下。
  ——某些时候人们会来个秉烛夜谈,或是三、五好友打打小牌,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有些人为了生活所需,必须日夜颠倒的过生活,好赚取更多的银子,来养家活口。
  ——更有多数的人,他们利用夜晚的时间,出来喝酒寻欢,好舒解白天的压力。
  喝酒——这个玩意儿有说不完的好处。
  寂寞无聊!心情不佳!极端失意!亦是碰上多年不见的好友!小酌这么一哈子保证令你脱胎换骨,感觉更是截然不同。
  某些人平日沉默寡言,三杯马尿下肚,脸红脖子粗,嗓门之粗、之大,就连十里外的人也听得见。
  也有些人,感情丰富,喝酒之后,呼爹叫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叙述他悲惨的命运。
  人家大多数是女人!
  女人一喝酒,十之八九都是哭述着某某负心郎欺骗她们的感情、某某人得到之后,就连她们的名字都会叫错。
  女人只想强调一句话,而且她们希望全天卞的女人都能了解:“全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这是一个极端尖锐的问题,没有任何人能够解释,而往往解释这个问题的人——十之八九铁定不是个东西。
  而且不是个好东西。
  不是深具大男人主义,便是中完美主义者,要不解释这个问题的人,就是满嘴仁义道德的痞子。
  因此,一个成熟的男人,他会沉默,或是淡淡的一笑置之!
  这也难怪,很多事本就是愈描愈黑。
  “沉默”是对付“雄辩”、“狡辩”的最佳利器。
  至于男人?
  最怕、也最不讨人喜欢的一种男人,便是酒后乱性的男人。
  某些男人平日温文儒雅,俨然一副绅士的模样,三杯马尿下肚,你就必须把屋里的菜刀收起来。
  因为你不收起来,很可能,你就是他的目标。
  平日你们是换贴兄弟,磕头烧香,亦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只要他看不顺眼你,随时给你来个“鸿门宴”,叫你直的进去,横着出来。
  这种翻脸就像翻书的行径,江湖中时有所闻。
  喝酒会乱性的人,一定要回避。
  而且二百公尺以外见着他,你更是需要先走一步。如此一来,则可避免祸事之发生矣!
  无论你走遍大江南北、或是三川五岳,你绝不会看到一种场面。
  那就是静。
  死寂的沉静,沉静的可怕。
  客栈里的人,没有任何噪音,没有划拳,静得即使一根针绰在地上,也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只是淡淡的望了一下宋一刀,便低着头,继续喝酒。
  店小二——不!
  不能称他为店小二。
  因为他不仅衣衫整洁,甚至连他的步伐都是那么轻巧,看的出来,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所以他绝不是个店小二。
  他缓缓的走至宋一刀桌前,道:“信物呢?”
  宋一刀淡淡道:“什么信物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宋一刀不等他开口,便又接着道:“给我上些酒菜,因为——我想喝酒。”
  那人冷冷道:“没有信物本店无法招待。”
  宋一刀更冷的道:“在下不需要你招待,喝多少算多少,绝不少你一分银于。”
  那人沈吟许久,又道:“谁叫你来的?”
  “刘湖!”宋一刀答道。
  一声“刘湖”,几乎店内的每一个人都扬过来,望着宋一刀。
  不对,这仅仅是短短的一霎那,个个又垂首而饮。
  只有一个人。
  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雪白衣裳,桌上“躺”着一把剑。
  长的眉清目秀,只是双唇小而薄,嘴角微微上翘,显然是个傲气十足的人。
  而且他充满着自信。
  他不仅没有避开目光,甚至还直瞪着宋一刀。
  瞪着宋一刀腰际的那把刀。
  “既然是刘湖唤你前来,那便是客。”
  此语一出,从偏房内走出三名花俏女子,手上端着些酒菜,轻举莲步,钮腰摆臀的上定酒莱之后,便消失在偏门中。
  宋一刀正想拿起酒壶,那人微笑道:“我叫南希仁,乃是此地的总管,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宋一刀。”
  南希仁干笑二声,道:“宋大侠年轻有为,能让刘湖引荐来此的人,无底下没几个、只是……不知你是否喝得起桌上的酒。”
  宋一刀皱了皱眉,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南希仁释释道:“凭武功喝酒,如此而已。”
  宋一刀淡笑道:“只要我想喝,还没有喝不起的。”
  话—一落,缓缓的斟了杯酒。“咕噜一声”一饮而尽。
  南希仁神光一闪,喝声道:“三十五号”。
  坐在窗口边,有名年约三十五、六的中年人,缓缓的站起身,缓缓的走来。
  他人长的五短身材,横眉竖目,头上绑着白布条,脚穿一种唤做“木屐”的玩意儿,手提一把三尺六的武士刀。
  “啪!”他竟然吐了口鲜血。
  不!
  不是的。
  原来他嘴里咀嚼一种名叫“槟榔”的硬果,那种红色的液体,只是加上一种佐料的汁,如此而已。
  他是名来自东瀛的浪人武士。,他瞪大了那双死鱼眼,用生涩的口语道:“杀死你。”
  宋一刀光是看他这副打扮就已怒气上涌、粗粗短短的身材,若是他趴在地上,别人定以为他是条“猪”。
  “碰——”的一声。
  宋一刀推倒了身前的桌子,冷冷的望着他。
  那名浪人轻蔑的一笑,双手握紧刀柄,死命的砍了过来。
  刹时之间,冷风骤起、刀光突炽。
  宋一刀略略回神,就有道耀眼的寒电迎面而来,他急忙向后退去。
  虽然惊险的躲过浪人的一击,但他的衣袖还是被浪人的刀锋扫及,裂了道口。
  “所谓先机已失”宋一刀不停的游走场中,寻找机会,寻找那有利的角度、短短的一瞬间那浪人身形一顿,口中骂道:“八格野鹿——”。
  宋一刀需要的就是这一刻,他期待已久。
  等待的时间似乎很长。
  但他不在意。
  他更有自信,这种跳梁小丑,总有耍宝完毕的时候。
  就在“八格野鹿”一出的同时。
  那浪人身形一顿,一把长约尺半的刀,已刺穿他的咽喉。
  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宋一刀早己将刀收了鞘、冷冷的望着他。
  没有人看清宋一刀是如何出手的,那种速度几乎是超越人类的极限。
  准确、快速、且又干净俐落。
  一道血箭从浪人的咽喉狂飙而去,他瞪大的死鱼眼,充满惊讶,充满无奈、更是充满着怀疑。
  他缓缓的倒了下去。
  他死不瞑目。
  因为他不相信,天底下还有人比他更快。
  所以他死了。
  ——往往在死亡的前夕,才会彻悟许许多多平日不相信的事。
  这便是:“铁齿”。
  南希仁默默半晌,正要开口说话,那名身着雪白衣裳、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已先发声道:“所请照准。”
  年轻人抓起桌上的剑,走至宋一刀身前四尺之地,干笑道:“阁下身手不凡,在下想讨教一招。”
  话声一落,“唰”的抽出宝剑,或刺、或砍、或截、如狂风暴雨的狂袭着宋一刀。
  他了解,他更看得很清楚,若是浪人适才没有那么一顿,宋一刀早巳躺了下来了。
  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让对方没有机会反击,如此一来,自有十分的胜算。
  他一向很有自信。
  虽然他在组织中名列十三。那是因为他没机会与前十二名碰面。
  否则他定可以排名第一。
  他总是这样的告诉自己,而且他深信不疑。
  一个充满自信的人,必定也有他足以自信的本钱。
  他的本钱就是手中的剑。
  这把剑曾陪他直遍各地,完成任务,为他赢得权利、地位,更是帮助他赚了不少银子。
  然而一个充满自信的人,定是心想事成吗?
  很难说!天底下必定没有绝对的事。
  至少他就不是!
  宋一刀眼见他手中的剑,如雨点般的落下,身形暴起,朝右急掠而去。
  仅此一瞬间的事,快的连年轻人冷笑的时间都没有。他大喝一声,舞动起手中的宝剑直挺挺的朝宋一刀右颈刺去。
  好个宋一刀,他急忙刹住身子,反手一扬,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登、登、登、登”的滚落在地。
  一个碗大的伤口、射出鲜红的血。
  显然充满自信的人,也与平常人一样,血——是红色的。
  那年轻人的剑、还定在宋一刀颈边约一寸之处。
  良久……良久……
  那副无头的躯体,才缓缓的滑落下去。
  接着便是见到那碗大的伤口,不断的流出鲜红的血液。将宋一刀的断首之处,染成血红。
  他没闪。
  他也没躲。
  任凭鲜血飙射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他的脚下。
  南希仁骇然的神光,望着形同血人的宋一刀。道:“不错不错!阁下想喝酒的时候,的确没有人能够阻止。”
  吞了吞口水,南希仁接着道:“现在你还想喝吗?”
  宋一刀冷冷道:“想——”
  南希仁道:“随我来。”
  偏房内。
  走道的尽头,有一布置精雅的小房间。
  房内——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备好四、五样可口的小菜和两坛上选精酿的女儿红。
  他二人人座之后,南希仁便开口道:“此地已没有任何一个闲杂人等,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无妨。”
  宋一刀拿起桌上的酒坛、咕噜噜的干了三口之多、道:“我要找沈媛媛。”
  “这……”南希仁支吾厂半天,突然说道:“刘青有跟你说咱们组织的事吗?”
  宋一刀满脸疑虑的摇摇头,道:“没有。他只是告诉我,来到此地。自然有人与我接头。”
  南希仁考虑了许久,才叹道:“好吧!既然你都来了索性我总得赌一赌。”
  他干了口酒,又道:“我们是一个组织、一个替人拿银的消灾的组织,我们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杀人。只要有任何人出得起价码,要我们除掉任何人,我们就去做。”
  宋一刀截道:“这是个杀手的组织?”
  南希仁点点头,继续道:“别小看我们这群人,只要对方是个人,我们就能将他调查个一清二楚,包括他们祖宗八代、他的生活习性,所以找个人对我们而言,是件轻而易举之事。”
  宋一刀接口道:“那你是答应罗!”
  南希仁皱了皱眉,道:“答不答应倒是其次的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你——出得起价码吗?”
  宋一刀苍白的俊容,突现红光,他喉头上下抖动,半天答不出个屁来。
  “不过有没有银子对你而言并不重要。”南希仁又一旁强调的道。
  “哦。”
  南希仁正容道:“只要你加入我们的组织,事情便可迎刃而解,你怎么说?”
  宋一刀沸腾的心达到顶点,他动容道:“加入你们?我行吗?”南希仁哈哈笑道:“行——绝对行,眼前就有个机会证明你的实力。”
  “谁?”
  “郑大堡主,郑阿财。”
  宋一刀默然半晌之后道:“你给我多久期限?”
  南希仁道:“三个月——够不够?”
  宋一刀答道:“绰绰有余。”
  南希仁微微笑道:“事成之后,你有三成的利润。”
  不等宋一刀答话,他又接着道:“郑阿财的身价,值十万两银子,三成也就是三万两,你还满意吗?”
  “三万两——”这绝对是个天文数字,难怪宋一刀听得之后、眼皮微微跳动不已。
  他咬着嘴唇,缓缓的道:“那我的事——”
  南希仁截道:“你既然加入了山口组。就是我们的成员,成员之中任何一个人有事,便是属于大家的事,所以说,请你放心,我会派人尽速查明沈缓缓的动向。让你毫无后顾之忧的去做。”
  宋一刀疑道:“山口组?”
  “是的。”南希仁道:“山口组是我们组织的名字,组内共有四十八名杀手,分别到各地执行不同的任务,其实严格的说起来,山口组至今只剩下三十六名,其它的十二名皆已殉职,包括被你杀死的三十五号,与十三号。”
  宋一刀又道:“那我是几号?”
  南希仁拍拍宋一刀的肩膀、微笑道:“你杀了十二号,当然就要递补他的位置,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已是山口组的一员,暂时归我所掌管。”
  南希仁脸孔一板,随及又冷冷的道:“千万不能背叛组织,否则天涯海角,也要你五马分尸,锉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