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宴无好宴
2020-02-25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点击:

  虞心影蓦然想起,自己适才曾见林赤凤业已走出“议事厅”外。
  这时,闻人俊一旁笑道:“姐姐,凤儿刚刚走出厅外,便由小弟来划开皮鼓好么?”
  百里夫人点头说道:“俊弟动手,也是一样。”
  闻人俊微微含笑,走到鼓前,先用食指在巨鼓周围,轻轻划了一圈,然后伸手一抓,便把巨鼓面上的整块鼓皮,完全揭去。
  鼓中,直挺挺地,站着一人,额上、咽间、胸前、底下,深深插着四根骨箸。至于“我是奸细”四字,则是薄皮所制,已被闻人俊揭去鼓皮动作毁掉,化诸乌有,只流得鼓中那人所著的长衫之上,一片淋漓血渍。
  这人是谁?谁都不曾料错,正是那位“千面刘基”赛伯温。
  谜底业已揭开,事实业已肯定,那位“红叶令主”虞心影,应该辣手立发,拼命殉情,在这“议事厅”中,掀起一场热闹了吧?
  不,热闹虽有,并还是场大大热闹,但却不是虞心影所掀起。
  这位对“青幡仙客”卫涵秋,暗自钟情的绝代娇娃,“红叶令主”,在发现鼓中遇难之人,果是“千面刘基”赛伯温时,既似吓碎了胆,又似急晕了心,只是目光发直,毫无动作,呆然静坐。
  席上不是无人发话,发话人“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她目光如电,向百里夫人冷然问道:“老妹子,你这是什么用意?为何要把‘千面刘基’赛伯温老弟,如此处置?”
  百里夫人狞笑答道:“我在团关练功之时,早获密报,知道赛伯温行动鬼祟,举措可疑,遂认为此人并非真正的‘千面刘基’,而是‘青幡仙客’卫涵秋所扮。”
  魏老婆婆颇为不悦,勃然说道:“老妹子,你怎么有种荒谬想法?虞令主不是业已声明把‘青幡仙客’卫涵秋,打折一臂,并使他眇去一目。刚难道你不相信虞令主之语么?”
  百里夫人微笑说道:“小妹决不会对虞令主多心,怀疑她所言不实,老姐姐不要错会意了。”
  魏老婆婆皱眉说道:“你既相信虞令主之言,则‘千面刘基’赛伯温,怎会是‘青幡仙客’卫涵秋所扮?因为虞令主与卫涵秋苦斗之时,赛伯温与我,及闻人俊老弟,正在一处。”
  百里夫人点头笑道:“我便是由于虞令主的这番证词,才推翻赛伯温便是卫涵秋的设想。但继续派人秘密查察之下,发现此人的可疑之处甚多,定系对方乔装,‘千面刘基’赛伯温的身分形容,不会是他的本来面目。”
  魏老婆婆冷然说道:“老妹子,这仍是的设想,有没有事实根据?”
  百里夫人笑道:“本来没有根据,但适才却被我巧施妙计,获得了确切证明。”
  魏老婆婆双眉方蹙,百里夫人又复笑道:“我对于这位‘千面刘基’,疑心虽重,但因未获得确切证据仍不便急切下手,加以处置。故而适才暗用‘三绝毒杯’,敬了他蒙汗药酒,佯作伸手试探他是否发热之际,其实却是察看他的脸上有无化装痕迹。”
  魏老婆婆怪笑道:“老妹子,你倒真有一手,但不知道暗加察看的结果如何?”
  百里夫人狞笑说道:“他脸果然经过了易容妙术的灵巧化装。我有此发现以后,遂决意处置这厮。便命凤儿把他绑在早就制好的巨大皮鼓之中,变套把戏。来为者姐姐及虞令主等,增添些饮酒情趣。”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老妹子的这套把戏,变得着实极有趣味。但‘千面刘基’赛伯温的本来面目,究竟又是谁呢?”
  百里夫人笑道:“这个还不容易?我马上便可使这位自诩化身无数的‘千面刘基’原形毕露。”
  说完,转而向“屠龙手”闻人俊含笑叫道:“俊弟,你也被这位‘千面刘基’,骗得苦了,如今且用我那条药汁毛巾,替你的好朋友擦把脸吧。”
  闻人俊轻笑一声,立即取出一条药巾,先替赛伯温拔去贯喉的两根骨箸,然后再在他脸上,用力揩擦。
  果然,赛伯温的脸上,经过了上乘化装,一经药力揩擦,便告原形毕现。
  但不现原形还好,这一现原形之下,竟使得一位千娇百媚的武林奇女,碎咬银牙。
  这位千娇百媚的武林奇女是谁?
  应该是“红叶令主”虞心影。
  因为“千面刘基”赛伯温倘若现出原形,定然是“青幡仙客”卫涵秋。
  而在座诺人,除了业已祛除所中邪毒,悟透本来的“红叶令主”虞心影,对卫涵秋情丝暗系,有所关心外,其余的“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屠龙手”闻人俊等,均对卫涵秋恶见其生,乐见其死。
  这种理论,丝毫无误,但那位千娇百媚,气得咬碎银牙的武林奇女,却不是虞心影,而是“蛇发妖婆”百里夫人。
  此事虽属意外,却在情理之中。
  因为“千面刘基”赛伯温脸上的上乘化装,被药巾拭去以后,所量露出的本来面目,并非威震当时的“青幡仙客”。
  此人是谁?他并不陌生,正是“蛇发妖婆”百里夫人义子而兼面首的“毒手人妖”林赤凤。
  百里夫人做张做致,耍了半天把戏,讲了半天得意论调,所亲手飞着杀死的,结果竟是“毒手人妖”林赤凤,怎不把这位“蛇发妖婆”,气得咬碎银牙,全身发抖?
  闻人俊也心惊手颤,失声叫道:“百里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夫人尚未答话,魏老婆婆却已冷然说道:“这还用问,事实摆在面前,只怪百里老妹子想耍花样,才会弄出如此令人啼笑皆非之事。”
  百里夫人知人死业已不能复生,遂强忍心中的急痛愤怒,向魏老婆婆问道:“老姐姐,你对此事,有何高明看法?”
  魏老婆婆狞笑说道:“你方才的这杯蒙汗药酒,定然不曾生效,赛伯温伏案醉倒之举,显系将机就计,加以伪装,等林赤凤扶他回归静室之后,他便制倒林赤凤化装成他自己模样,然后再装入巨大皮鼓以内。”
  闻人俊皱眉说道:“林赤凤适才不还站立在我百里姐姐的身后么?”
  魏老婆婆失笑说道:“闻人老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赛伯温既能把林赤凤扮作自己模样,难道他自己就不能扮作林赤凤么?”
  话方至此,百里夫人忽然低声叫道:“各位暂请禁声,莫要说话。”
  魏老婆婆及闻人俊等,闻言方自一愕,“议事厅”外,便倏然闪进一人。
  这人就是适才自行走出“议事厅”的“毒手人妖”林赤凤。
  百里夫人一见“毒手人妖”林赤凤,便凶心大起,暗作准备。
  林赤凤神色似颇仓皇,一面扑向百里夫人,一面口中颤声叫道:“夫……夫……夫……人……夫……”
  “夫”两字才出,眼前银光乱闪,已有三条雪白灵蛇,自百里夫人的发际飞起,向林赤凤恶狠狠地啮去。
  林赤凤不妨有此突袭,连一条灵蛇,均未闪开,活生生地,在两肩、胸前,惨被咬了三口。
  “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生平以“雪发灵蛇”、“蓝枭针羽”、“血色蜈蚣”三绝技,威震乾坤,这几条雪白小蛇的毒力之强,可以想见。
  被一条蛇儿咬中,毒已难当,“毒手人妖”林赤凤连被三条毒蛇,咬中双肩前胸,自然立即毙命倒地。
  “红叶令主”虞心影一直沉默至此,方双眉高挑,失声问道:“百里夫人,这位‘毒手人妖’林赤凤,是你义子,绝不可能再是奸细,你为何也使他惨死在蛇毒之下?”
  百里夫人狞笑说道:“我义子‘毒手人妖’林赤凤,业已受了‘千面刘基’赛伯温的愚弄,惨死在巨鼓之中,则此人必系赛伯温假扮,我怎不杀他泄愤?”
  虞心影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又道是:‘怒令智昏’,我恐怕百里夫人今日就在这种情绪之下,又上了‘千面刘基’赛伯温的一个大当。”
  百里夫人愕然问道:“虞令主此话怎讲?”
  虞心影道:“我也没有什么高深推理,只觉得这位‘毒手人妖’林赤凤,若是‘千面刘基’赛伯温所扮,则他自己所作的事儿,定然自己明白,知道如今这‘议事厅’中,业已闹得天翻地覆,哪里还会懂懂张张地,跑来送死?”
  这几句话儿,提醒“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她悚然一惊,忙向“屠龙手”闻人俊,急急叫道:“俊弟,虞令主的话说得有理,你赶紧替这假林赤凤,除去化装,看看是何人所扮?”
  闻人俊如言走过,先检查那业已被“雪发灵蛇”,活活咬死的“毒手人妖”林赤凤,看他脸上是否戴有人皮面具?
  检查结果,林赤凤脸上并未戴人皮面具。
  闻人俊遂又用药巾,在林赤凤脸上,细细擦拭。
  擦拭结果,与第一次擦尸鼓中尸体,截然相反。
  第一次是用药巾一经擦拭,尸体肤色立变,现现本来面目。
  如今则任凭闻人俊如何用力猛擦,林赤凤的尸体,却仍是毫无变化。
  闻人俊愕然停手,仔细再一察看,遂站起身形,向百里夫人,摇头苦笑说道:“百里姐姐,这具尸体是真正的‘毒手人妖’林赤凤,他脸上根本毫无化装。”
  百里夫人银牙紧咬,向巨大皮鼓中,显然也是“毒手人妖”林赤凤模样的那具尸体,注目凝视。
  魏老婆婆叹道:“老妹子不要看了,这大概是极高明的计中之计,你命闻人老弟仔细查看查看,鼓中那具尸体之上,是否有第二重化装?”
  闻人俊如言细一察看,用药巾再在鼓中尸体的面目之上,用力擦拭。
  加力擦拭之后,问题才告明朗。
  果然,那具尸体之上,是经过了双重化装。
  起初“千面刘基”赛伯温的形象,是第一种化装,适才,“毒手人妖”林赤凤的形象,是第二种化装。
  如今,经闻人俊把尸体面目上第二重化装拭去,赫然成了“玄冰凹”中一名得力弟子苟祥林的模样。
  闻人俊长叹一声,向“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咬牙说道:“百里姐姐,如今事实显然,那赛伯温方才定是看破酒中有药,遂故意装醉,趁着林赤凤毫无防范之际,将他制倒,囚入静室,再点倒苟祥林施以双重化装,绑在巨大皮鼓之中,他自己则扮作林赤凤模样,还大摇大摆,跑到‘议事厅’内,展示他的得意杰作。”
  百里夫人气得脸色铁青,银牙紧咬。
  闻人俊继续说道:“等到姐姐飞箸点穴,杀死鼓中之人,使人血流入事先做好的‘我是奸细’四个空心字迹之中,他才悄悄走去,把真正‘毒手人妖’林赤凤的被点穴道解开。林赤凤怎会知晓‘议事厅’内,业已有此剧变?自然在恢复自由之后,立即跑来,向姐姐报告一切。”
  百里夫人听到此处,把那铁青脸色,又复气成惨白。
  闻人俊摇头叹道:“谁知我们只察其一,未察其二,竟都以为那‘千面刘基’赛伯温,如今是扮作‘毒手人妖’林赤凤的模样,以致使他尚未来得及陈述实情之下,便惨被百里姐姐的‘雪发灵蛇’毒……”
  百里夫人全身发抖,摆手厉声叫道:“俊弟,你不要说了,这‘千面刘基’赛伯温,委实太可恨,只要他来参加‘玄冰大会’,我若不把他碎尸万段,便不为人。”
  魏老婆婆双眉方挑,虞心影已在一旁冷笑说道:“赛伯温着实可恨,但我认为他最可恨之处,却是不肯迳行杀死‘毒手人妖’林赤凤,偏偏要使他死在百里夫人的‘雪发灵蛇’口下。”
  百里夫人气撞胸膛,嗓眼发甜,竟“哇”的一口,呛出了一口鲜血。
  故事发展至此,笔者不能不抽空交代一下,那位“红叶令主”虞心影,为何能始终保持镇静,未曾盲动坏事?
  原来,虞心影根据所见,自然以为“青幡仙客”卫涵秋所扮“千面刘基”赛伯温,因马脚败露,中了百里夫人毒计,囚在鼓中,身遭惨死。
  就在她悲愤填膺,意欲不顾一切,向百里夫人、闻人俊、魏老婆婆,拼命出手,能杀一个,便杀一个,然后殉情自绝的千钧一发之间,耳边忽然听见有人连用上乘神功,悄悄说道:“影妹莫惊,愚兄适才识破百里妖婆凶谋,故意伪装酒醉,打算来个计中弄计,把这万恶魔头,尽情作弄一番,你只须坐在一旁,静静欣赏这台好戏便了。但愚兄今后已难在‘玄冰凹’藏身,关于刺探紧要机密,从各方挑拨是非,使群魔彼此争斗,自消实力的重大任务,请影妹好自为之,独力策应。”
  这一番耳边密语,直把位渐渐坠入情网的“红叶令主”虞心影,听得慰生心底,甜满心头。
  慰生心底的是听了这番言语以后,虞心影虽尚不知卫涵秋的葫芦之中,究竟卖的是甚药?但已确知他并未中计,业经安然脱险。
  甜满心头的是卫涵秋自称愚兄,把自己叫成“影妹”。这种称呼上的转变,也足以显示卫涵秋对于自己,亦已情丝深注。
  虞心影喜慰交集,自然镇定心神,静坐一旁,欣赏了自己意中情郎所一手导演的这台精采好戏。
  如今,百里夫人已然气得口呛鲜血,虞心影不禁心中暗笑,但表面上却显得异常关心,急忙取出一粒自炼上好灵药,喂进这位蛇发妖婆口中。
  百里夫人如今几乎对闻人俊都不大放心,存有疑惑,哪里肯把虞心影所喂的这粒灵丹,鲁莽服下?
  但纳丹在口,细一辨味,知道毫无异状,确是一粒能益元补虚的上好灵药,遂放心服下,并祛除了对她所怀疑虑。
  就在此时,执役弟子来报,接奉百里夫人柬邀的“南荒二怪”,前来参与“玄冰大会”。
  百里夫人大喜说道:“我与这两位老友久别,不知他们是否尚在人间,寄柬相邀之事,不过姑且一试,谁知他们不仅健在,并惠然齐来,委实为我们大张声势,凭添了不少助力。”
  魏老婆婆眉头微蹙,略一沉吟,向百里夫人问道:“老妹子,这‘南荒二怪’是不是那‘哭翁’容不笑、‘笑翁’容不哭等两个老鬼?”
  百里夫人点头笑道:“老姐姐猜得果然不错,这兄弟两人的独门武功,着实别具精微,本领相当的大呢。”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与魏老婆婆等一同站起身形,准备出凹迎接。
  虞心影边行边自笑道:“百里夫人,这‘容不笑’和‘容不哭’的名儿,起得异常别致。”
  百里夫人笑道:“他们的姓名外号,完全符合实际,因为容不笑的脸上,永远不见笑容,并炼有一种‘销魂哭’的奇功,遂号‘哭翁’;容不哭的脸上,则永远不见悲容,并炼有一种‘摧心笑’的奇功,遂以‘笑翁’为号。”
  虞心影“啊”了一声,皱眉不语。
  百里夫人见了她的深思神情,愕然问道:“虞令主,你在想些什么?”
  虞心影谨记“青幡仙客”卫涵秋所告随时在不着痕迹之下,把握挑拨机会,遂扬眉微笑说道:“我是在想百里夫人合为武林霸主,毕竟洪福齐天,刚刚损失了一位‘毒手人妖’林赤凤,走了一位‘千面刘基’赛伯温,便来了什么更高明的‘南荒二怪’。”
  百里夫人忽似触动灵机,悚然说道:“哎呀!虞令主的这几句话儿,使我触动灵机,这‘南荒双怪哭笑双翁’容家兄弟,似乎来得太巧?”
  虞心影毫不正面挑拨,施展最上乘的离间方法,使百里夫人自行起疑,遂在闻言之下,愕然问道:“百里夫人,你这‘来得太巧’四字,是何用意?”
  百里夫人扬眉冷笑说道:“赛伯温刚走不久,‘哭笑双翁’便来,似乎过分凑巧?我怀疑那厮倚持他精擅易容之术,又以另一副面目,来我‘玄冰凹’中鬼混。”
  虞心影摇头笑道:“夫人不必多疑,因为这‘哭笑双翁’,是兄弟二人,‘千面刘基’,纵有天大本领,也不可能会分身之术。”
  百里夫人冷笑说道:“那倒也说不定,他或许与其他党羽串通,故意假借‘哭翁’容不笑、‘笑翁’容不哭兄弟的身分前来,使我不加疑虑。虞令主难道忘了适才在‘议事厅’内,我们所中他的‘计中之计’是多么出人意外?多么高明可怕?”
  虞心影见自己轻描淡写,旁敲侧击的几句话儿,已使“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心中对“哭笑二翁”容家兄弟,深种疑根。不禁暗喜得计,索性再向百里夫人,大事揄扬奉承,含笑道:“方才之事,是夫人毫未提防,始为那厮所乘。如今夫人戒意已深,且慧眼灵心,绝无翳蔽,赛伯温再若想故技重施,便自投罗网,成了不走天堂路,自入鬼门关了。”
  百里夫人傲然狞笑道:“虞令主说得不错,我自己也颇有这份自信,故而我们接进‘南荒二怪、哭笑双翁’容家兄弟以后,便要先试探来人身分真假?是真便罢,倘若被我察看出些破绽漏洞,马迹蛛丝,即替我那惨死的凤儿,报仇雪恨的了。”
  魏老婆婆一旁听得接口说道:“老妹子,你要试探来人身分真伪之举,我极为赞成,并可贡献一条包可试出容家兄弟是真是假的绝妙主意。”
  百里夫人目注魏老婆婆扬眉问道:“老姐姐有何高见?快请赐告,小妹立办。”
  魏老婆婆怪笑说道:“这事极为容易,也绝不会有甚谬误,因为容不笑及容不哭兄弟,是以‘销魂哭’摧心笑等两技成名,貌相可以伪装,功力却无法假冒,老妹子只消由此一试,便可立知究竟了。”
  百里夫人点头赞道:“老姐姐所见,的确是高明,我们少时便在接风宴上,要求来人表演‘销魂哭’、‘摧心笑’等两桩罕世奇技便了。”
  虞心影闻言,不由秀眉微蹙,因为魏老婆婆所作建议,确颇高明,百里夫人试他“哭笑双翁”容家兄弟的真伪之后,怀疑立释,自己便不易从中挑拨离间,使群雄互相猜忌,自消实力。
  她起初颇为懊丧,但转念一想,便自释然,暗忖自己何必如此急于求功呢?且见机行事,随时掌握,才不致引起百里夫人等凶邪疑忌。
  一行人互相商谈之下,业已走到“玄冰凹”口。
  “玄冰凹”外,站着两人,虞心影一眼看去,便知道这种异相凶邪,必是真牌实货,根本无法装扮。
  因为这两位老人,均是穿了一件白色长袍,在身材方面,简直是高矮、肥瘦,完全相若。
  年龄更复相若,全是满头的白发,和盈尺长须,看去约莫有八九十岁,甚至九十以上。
  脸形也丝毫无异,换句话说,就是从这“南荒二怪、哭笑双翁”的背后,或侧方看去,根本分辨不出他们谁是容不笑?谁是容不哭?
  是哭?是笑?必须从正面察看。
  如今,虞心影从正面迎去,故而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这两位怪人眉眼口鼻的部位形状,仍极相似,并无多大区别。但眉梢、眼角、鼻凹、唇边,所流露的神情,却显然迥异。
  左边的一个,眉梢带喜,眼角含悦,鼻凹呈欢,唇边挂笑,满面都流露出一团的和气。
  右边的一个,眉梢带怨,眼角含珠,鼻凹呈悲,唇边挂苦意,满面都流露出一片的悲容。
  不必由“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再作介绍,虞心影、魏老婆婆,以及闻人俊等,一齐心中明白,知道右边的白袍老者,是“笑翁”容不哭,左边的白袍老者,是“哭翁”容不笑。
  “笑翁”容不哭一见百里夫人,便打了一个“哈哈”,扬眉狂笑说道:“百里夫人,我弟兄僻处南荒,遁迹世外,几被江湖友好,完全遗忘,想不到还会接到你的‘玄冰大会’请柬。”
  百里夫人枭鸣似的“格格”笑道:“玄冰大会,广聚群豪,也是近二三十年以来,那些自命侠义之人,与我们这些被称为凶邪之人的一场总决斗。我遂飞柬相邀,但却想不到两位容兄,竟肯惠然光降,为我‘玄冰凹’中生辉不少。”
  “哭翁”容不笑丧着一张脸色,沉声说道:“我们老弟兄俩,懒散已久,本不想再凑这场热闹。只因和你相识多年,深恐你在‘玄冰大会’之上,运数当终,有甚三长相短,遂终于赶来,胜则叨光一些吃喝,败则替你送终,你看我们这‘南荒二怪’,还算够义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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