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灵犀暗相通
2020-02-25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点击:

  厅外一名值役弟子,见了魏老婆婆,躬身行礼,抱拳赔笑说道:“老婆婆,来迟片刻,未及赶上虞令主的葬礼……”
  魏老婆婆听得“葬礼”二字,业已盛怒如狂,手中玉杖微伸,把那值役弟子,兜裆一挑飞起半空,然后摇杖猛砸,“吧”的一声,硬将这无辜倒霉之徒,砸得骨折筋崩,几乎成了一堆肉酱。
  闻人俊与赛伯温闻声赶出,见了这等凄惨情形,不禁大吃一惊。由闻人俊抱拳问道:“老婆婆为何如此发怒?”
  魏老婆婆玉杖“叮叮”连顿,白发飞飘,瞋目叱道:“是谁出的主意,替虞令主举行葬礼,快说。”
  闻人俊讶然答道:“谁的主意?这不是老婆婆的主意么?你在临出‘玄冰凹’前曾经吩咐连夜备棺,要于今晨殓葬。小弟不过是遵命办事,怎会使老婆婆气成这般样儿。”
  这几句话儿,成了所谓最厉害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把位怒气冲冲,问罪而来魏老婆婆,顶得无话可答。
  既然被人问住,魏老婆婆只好改变话题,扬眉叫道:“真是怪事,虞令主难道肯让你们装棺殓葬么……”
  话方至此,倏然而顿,魏老婆婆知道自己窘急之下,口不择言,业已出了口病。
  “千面刘基”赛伯温何等厉害,自然不会放过魏老婆婆这语病上的漏洞,“咦”了一声,接口问道:“老婆婆,虞令主业已玉殒香消,她平日虽然英雄绝世,但一瞑不视以后,也必照样由人摆布,她怎会不肯让我们为其装棺盛殓,以向她表示一点最后敬意呢?”
  这种锋利问话,叫魏老婆婆如何答得上口。
  闻人俊见魏老婆婆方才那等盛怒,如今又如此惭窘,不禁愕然问道:“老婆婆,你到底是去了何处?我们敬遵所命,替虞令主,曹梦德兄,双双殓葬,并举行盛大祭奠之事,自同毫未做错,怎会引得你冲冲大怒呢?”
  这“去了何处”四字,总算替“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打开僵局。她双眉一挑,冷然说道:“我是寻罕世灵药,来救虞令主……”
  赛伯温不等魏老婆婆话完,便即愕然道:“常言道:‘人死不能复生’,虞令主既已玉殒香消,老婆婆纵寻来天上灵芝……”
  魏老婆婆双眼一瞪,厉声叱道:“你懂什么?我拼命疾驰,在一夜之间,往返千里,所寻来的,岂是寻常药物。只要虞令主尸体未腐,便可使其重生……”
  赛伯温听到此处,高兴得跳将起来,抚掌狂笑说道:“妙极,妙极,老婆婆既然有此妙药……”
  魏老婆婆目射凶芒,用手中玉杖,“叮叮”点地,愤然叫道:“你们把人都埋掉,还妙些什么?”
  赛伯温失笑说道:“老婆婆不要着急,虞令主虽已大殓盖棺,但为了等你回来,亲自洒土封穴,故而只是暂厝。”
  魏老婆婆大喜说道:“快……快……她的棺木现在何处?你们快点带我前去。”
  赛伯温一面站起身形,一面向闻人俊笑道:“闻人兄,我们且为魏老婆婆领路,想不到老婆婆果然手眼通天,寻来了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罕世圣药。如今只消打开棺盖,喂下药物,便可把那位‘红叶令主’,从‘望乡台’上喊回,又使她鲜蹦活跳的了。”
  魏老婆婆随同闻人俊、赛伯温举步,但心中仍充满疑思,她弄不懂虞心影怎会真椽具死人般,听凭闻人俊等,为之盖棺殓葬。
  她越想越疑,忍不住发话问道:“闻人老弟,替虞令主举行大殓之际,你们谁在她的身边?”
  闻人俊笑道:“我们两人都在,指挥侍女,极为小心慎重,把虞令主遗体,从榻上抬到棺中,老婆婆问此……”
  魏老婆婆不等他话完,又复问道:“两位老弟可曾注意到虞令主的尸体,已否僵硬?”
  闻人俊摇头答道:“不曾僵硬,虞令主当时身躯绵软如常,便似神慵眷睡一般。若非从老婆婆口中,知她已死,小弟还真不忍心把这样一位千娇百媚的绝代佳人,装进那冷酷棺木以内。”
  这几句话儿,即使魏老婆婆听得暗睹叫苦,更使她心中疑虑加深,弄不懂“红叶令主”虞心影任人生葬之举,究竟是何涵意。
  展眼间,便即快到地头,赛伯温向魏老婆婆笑道:“老婆婆,小弟尚精堪舆之学,在前面山环,替虞令主及曹梦德兄,觅得一处埋骨佳城……”
  魏老婆婆不等赛伯温话完,便即冷笑说道:“勘得佳城,葬于龙穴,无非泽及后人,他们男的未婚,女的未嫁,赛老弟大可不必白费这种心思的了。”
  赛伯温想不到自己一番好意,竟碰了魏老婆婆这么一个钉子,不禁气得干笑几声,无话可说。
  正在此时,突然有名“玄冰凹”中弟子,神色仓皇,迎面跑来。
  闻人俊见状叱道:“你这样慌慌张张……”
  话犹未了,那名弟子因已吓得发昏,便结结巴巴说道:“有……有……有……鬼……有……鬼……”
  闻人俊越发怒道:“青天白日,鬼在何处?”
  那名弟子颤声答道:“鬼就……就是虞……虞令主……”
  魏老婆婆此时因一切事儿均告阴差阳错,弄得乱七八糟,心中恼怒已极,闻言之下,宛如火上添油,竟不问青红皂白,一把便将那名弟子,劈胸抓起。
  赛伯温正待相拦,闻人俊却因见魏老婆婆一头雪发齐飘,双眼也满布血丝,赤红如火,知道她已怒极心痛,必须发泄,否则定会向赛伯温及自己翻脸。
  反正这名弟子,命已难救,遂悄悄一扯赛伯温的衣袖,拉着他闪过一旁。
  果然,魏老婆婆气恼得兽性大发,人性已泯,左手“叮”的一声,把所执玉杖,插入地下,双手分执那名弟子双足,猛力便是一撕。
  “哧”的一声,把个无辜弟子,活活撕成两片,心肝肠肺,流得一地,赤红鲜血,更溅了魏老婆婆的一身一脸。
  魏老婆婆撕了一名活人,怒犹未泄,双手扬处,把两片人尸,掷向半空,拔起所插玉杖,又复往墓地赶去。
  赛伯温紧紧相随,一面向闻人俊摇头叹声道:“闻人兄,难怪魏老婆婆有‘白发杀人王’之称,看来她真是一位凶残无比的‘杀人王’呢。”
  闻人俊因赛伯温说话时并未放低语音,生恐魏老婆婆听见,又出差错,遂向他施一个眼色。
  赛伯温方有警觉,魏老婆婆已狞笑止步,两道凶狠目光,盯在这位“千面刘基”脸上欲待发作。
  闻人俊知道不妙,目光一瞥,急忙叫道:“赛兄,难道世上真个有鬼?虞令主的棺木,是谁开启了呢?”
  这几句话儿,固然把赛伯温听得一愕,但也把魏老婆婆,听得一愕。
  魏老婆婆目光注处,果见棺木已开,遂顾不得再向赛伯温喝问,身形一闪,电疾扑去。
  到得近前,细一察看,一具棺木中,盛殓的是“哈哈秀士”曹梦德尸身,一具棺木,空空无物,地上并躺着一具“玄冰凹”弟子尸体。
  这时,“屠龙手”闻人俊与“千面刘基”赛伯温,也已双双赶到,见状之下,齐觉愕然。
  赛伯温怪叫一声说道:“咦,虞令主的这口棺木,是被谁打开,她的遗体,又到哪里去了?”
  魏老婆婆自然心中雪亮,知道定是起初把事弄僵,无法自行活转,只有等葬礼完毕,众人纷纷离去以后,才来了个悄然尸遁。
  她如今见虞心影未被生葬,心中恼怒稍平,但却又担忧虞心影这实施遁尸之后,越发无法出面。
  闻人俊见“玄冰凹”中弟子,又死一名,不禁双眉高挑,怫然说道:“这‘玄冰凹’中,为何连生怪事,虞令主的尸体失踪,究竟是有人盗尸,还是发生尸变?”
  赛伯温略一沉吟说道:“照小弟看来,大概发生尸变。”
  魏老婆婆看他一眼,冷然问道:“赛老弟是根据何事,如此判断。”
  赛伯温笑道:“虞令主的遗体,长逾五尺,又不像一块美玉,或一粒明珠那般微小,倘若有人盗尸,怎会毫无警讯?”
  闻人俊点头说道:“赛兄猜测有理,但既然发生尸变,我们要不要分头四出,去找僵尸呢?”
  赛伯温毫不迟疑,应声答道:“当然要找,因为魏老婆婆业已为虞令主寻来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罕世灵药,只要这位‘红叶令主’尸体未毁,便可能尚有回生之望呢。”
  魏老婆婆听得心中一喜,因为赛伯温的这几句话儿,等于替那因装假死,而不得假死到底的“红叶令主”虞心影,开了一条活路。
  她转念至此,立即接口怪笑说道:“赛老弟说得不错,只要能把虞令主寻着,那怕她业已变成了一具白毛僵尸,我也可以使她恢复生命,仍然成为一位玉貌珠颜的‘红叶令主’。”
  闻人俊闻言,向魏老婆婆那满头萧萧白发,及凶神恶煞般面目,看了一眼,心想:这凶恶无比的怪老婆婆,还说什么“白毛僵尸”,这四个字儿,恰好是她自己的最佳写照。
  但这些话儿,只在他的心中思忖,未便说出,表面上却顾着魏老婆婆的口风,点头笑道:“对,小弟立即派人四出,寻找僵尸……”
  话犹未了,赛伯温便即连摇双手说道:“且慢,且慢,闻人兄不能随便派人,这件事儿之中,尚有顾虑。”
  魏老婆婆扬眉问道:“什么顾虑?”
  赛伯温笑而不答,却向魏老婆婆问道:“老婆婆,我得向你请教一件事儿。”
  魏老婆婆猜不透这位刁钻古怪的“千面刘基”,又耍些什么花样,只好皱眉道:“赛老弟有话尽管请讲。”
  赛伯温笑道:“我想向老婆婆请教的是‘僵尸会不会说话?’”
  魏老婆婆以为他是故意取笑,不禁怫然怒道:“我又不是僵尸,怎么知道僵尸说不说话?”
  赛伯温赔笑说道:“老婆婆不要误会,小弟此话,实含有重大意义,并非笑谈。因老婆婆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才向你竭诚请教。”
  魏老婆婆见他这样一本正经,遂不得不答,蹙眉说道:“赛老弟这是多问,既称僵尸,怎么还会说话?”
  赛伯温偏过头来,向闻人俊笑道:“闻人兄,僵尸既然不会说话,你就不必派人去找那位虞令主了。”
  闻人俊目光方闪,赛伯温又复道:“闻人兄请想,虞令主生前业已凛若冰霜,与我们落落寡合。如今成了僵尸,自然更不通情理。你深入四出寻找,慢说寻找不到,就算恰巧寻着,人言鬼语,两不相信,是能把虞令主劝回‘玄冰凹’呢?还是能把位武学奇高的‘红叶令主’,点倒擒住?”
  闻人俊“呀”了一声,皱眉无话。
  赛伯温继续笑道:“劝无法劝,其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再复平白断送掉一些所派出人物的性命而已。”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伸手指着地上那具裂脑尸体,正色说道:“闻人兄你看,此处死了一个。方才救老婆婆盛怒难遏之下,撕了一个。先前在议事厅外,又被老婆婆猛挥玉杖,砸了一个……”
  赛伯温语利于刀,魏老婆婆脸皮再厚,听到此处,也不禁感觉有点吃不消,赧然接口说道:“刚才是我过于鲁莽,且向闻人老弟,敬致歉意。”
  闻人俊摇首笑道:“老婆婆不必介意,这种酒囊饭袋,你便替我统统杀光,我也不在乎……”
  赛伯温不等闻人俊话完,接口说道:“闻人兄不能这样说法,若在平时,多损失几名平庸小辈,原自无妨,但如今‘玄冰凹大会’在迩,纵是酒囊饭袋,也要以他们来充充场面……”
  闻人俊点了点头,赛伯温往下说道:“故而小弟奉劝闻人兄,不能再乱派弟子去往虞令主手下送死的了。”
  闻人俊苦笑问道:“赛兄说得虽对,但我们难道对于寻找虞令主尸体,设法使她复活重生之举,便心甘放弃了么?”
  赛伯温摇头笑道:“自然不甘放弃,我认为闻人兄不必多派无用之人,送死之士,只消由一位大将出马,便可事半功倍。”
  闻人俊问道:“赛兄既然献策,便请点将,你认为派遣谁去,才可完成任务?”
  赛伯温向魏老婆婆看了一眼,怪笑答道:“我意中所属的这个人儿,不能用派遣字样,只能用请托语气。”
  闻人俊恍然说道:“赛兄莫非是想请魏老婆婆,亲自出马?”
  赛伯温点头笑道:“除了魏老婆婆以外,谁也不能胜任。因为……”
  魏老婆婆见他语音忽顿,便即怪笑问道:“因为什么?赛老弟只要说得有理,我搜遍‘祁连山’也誓必完成任务。”
  赛伯温笑道:“一来,老婆婆与虞令主交情最好,她便算当真变成了‘白毛僵尸’,也只会对别人逞凶,不会对你发狠。”
  魏老婆婆笑道:“这点理由,倒还说得过去。”
  赛伯温继续笑道:“二来,即令虞令主在变成‘白毛僵尸’之后,泯却人性,不再认识故交,老婆婆也可施展你的‘五色泥丸’,把她迷倒,然后再服以所寻圣药,把她由尸变人,还原成一位娇滴滴的‘红叶令主’。”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你的第二点理由,又算把我说服,看来我是非走上一趟不可的了。”
  赛伯温再加奉承笑道:“总而言之,闻人兄总理百务,未便轻离,百里夫人则闭关练功,不能干扰,‘玄冰凹’中,除了老婆婆这位‘白发杀人王’,在功力方面,谁还能制得了‘红叶令主’?又谁……”
  魏老婆婆被他奉承得眉飞色舞,不等赛伯温话完,便即摇首笑道:“好了,好了,赛老弟不必再对我奉承,我负责找回虞令主,并把她从僵尸变还为绝代佳人便了。”
  语音落处,身形已飘,宛如电疾风驰般赶向“玄冰凹”外。
  她远去以后,闻人俊咬牙说道:“这老婆子目内无人,太以狂妄,我真恨不得……”
  赛伯温摇首一笑,截断闻人俊的话头,低声说道:“闻人兄请暂忍一时,你不要忘了这位‘白发杀人王’已被小弟服以百里夫人所炼秘药‘腾蛟丸’,只消在‘玄冰大会’之上,连敌‘青幡仙客’卫涵秋、秋月真人,或‘绝灭法王’呼延炳等罕世高手以后,自会惨遭劫数,如今我们且尽量加以利用,何必对她计较?”
  闻人俊长叹一声,苦笑说道:“赛兄话虽不错,但小弟一向除了对我百里姐姐之外,从未对他人低首,胸中这口恶气,真有点憋不住呢。”
  赛伯温哈哈大笑说道:“闻人兄,常言道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慢说你憋不住这口恶气,便连小弟也何尝不极为讨厌这骄狂自大的‘白发杀人王’。但看在一切均为了辅助百里夫人,完成武林霸业份上,只好暂加忍让了。”
  闻人俊知道赛伯温立论甚高,所说不谬,遂微微一笑,转变话题,指着那口空棺冷然问道:“赛兄,你认为这桩事儿,是否怪诞得不易解释,似乎大有蹊跷。”
  赛伯温点了点头,皱眉答道:“怪虽然怪,但小弟却不知怪诞之由,因为虞令主若是真死,不会这么快便变成僵尸,若是假死则用意何在,又何必听任我们为她盛殓入棺,为她举行祭奠,差点儿竟来了个生埋活葬。”
  闻人俊苦笑说道:“正因为无法解释,我才觉得怪诞绝伦,才觉得不可思议。”
  赛伯温想了一想,皱眉道:“当局者迷,旁现者清。闻人兄与小弟是当局之人,对于这桩怪事,方被弄得才蹙智塞,糊里糊涂,我们乱猜无益,且去找个局外之人谈谈,或许便豁然开朗。”
  闻人俊愕然问道:“谁是局外之人?”
  赛伯温不等这位“屠龙手”话完,便自接口笑道:“普通人物,纵在局外,亦不够格。小弟是意欲向百里夫人台前,请教请教。”
  闻人俊大喜说道:“不是赛兄提起,小弟倒几乎忘怀,今日正是我百里姐姐,功成开关之期,我们且把日来所发生的一切事儿,向她报告,看看我百里姐姐,是否有什么高明指示,特别看法。”
  赛伯温笑道:“其他尚在其次,目前最紧要的事儿,却是如何应付那位来自阴山的‘绝灭法王’呼延炳。闻人兄务须把先后经过,源源本本的,报告百里夫人,才好使她可以用她的睿智神机,细加策画定夺。”
  闻人俊道:“赛兄说得极是,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往密室,准备迎接我百里姐姐出关,并向她报告一切便了。”
  赛伯温点头称是,两人遂即赶赴密室,准备与那“玄冰凹”主持人“蛇发妖婆”百里夫人,详谈一切。
  “玄冰凹”中,暂时平静,“阎罗谷”上,却又起风云。
  那位“红叶令主”虞心影,怀中抱著“雪白芝马”,本想去往“阎罗别府”与“红叶七人盟”等旧交兄妹相见,但到了“阎罗谷”口,却又心中忐忑的,踌躇不定起来了。
  “雪白芝马”见虞心影忽又抱着自己,在谷上徘徊,遂把马头在她怀里连拱,并不住低声呜叫。
  虞心影明白它是在催促自己下谷,不禁偎著“雪白芝马”的那张长得极俊的小小马脸儿,苦笑说道:“小马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但……”
  话犹未了,一条人影,已从“阎罗谷”的下谷秘道之中,倏然出现。
  虞心影目光一注,顿时满面羞色。
  原来,这位从秘道之中出现之人,就是在“红叶七人盟”以内,身为老大的秋月真人。
  怪的是虞心影见了秋月真人,满面惭愧之色,秋月真人见了虞心影,却并无惊诧神情。
  虞心影羞羞怯怯的赧然叫道:“大哥……”。
  她只叫出这“大哥”二字,下面的话儿,便自说不出口。
  秋月真人含笑说道:“三妹,你暂时不必下谷,我们先找个僻静所在,互作长谈。”
  这时,“雪白芝马”突的在虞心影怀中,竖起双耳,向秋月真人低低的呜叫了几声。
  秋月真人向“雪白芝马”看了一眼,触动灵机的,扬眉微笑说道:“三妹,我记得‘雪白芝马’灵根所寄的那个半崖冰洞,极为清静,我们便去那里,仔细谈谈如何?”
  虞心影默然点头,遂抱著“雪白芝马”与秋月真人,一同驰去。
  她一面行走,一面起疑,忍不住的向秋月真人问道:“大哥,你怎么这样凑巧的,恰好上谷,仿佛是知道我要来呢。”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三妹猜得不错,我正是获得密报,知道三妹可能回转‘阎罗别府’,才特地上谷接你。”
  虞心影听得失惊叫道:“获得密报?是谁向大哥密报?”
  秋月真人摇头笑道:“我也不知是谁?反正‘玄冰凹’中有大事,我们‘阎罗别府’之中,便立会接获消息。”
  虞心影问道:“这次他是怎样报法?”
  秋月真人答道:“这次的密报,甚为笼统,并未说明何事,只说是虞令主受了重大刺激,不能再在‘玄冰凹’内存身,可能会回转‘阎罗别府’,要我们加以注意。”
  虞心影惊奇欲绝,苦笑道:“这真是天大怪事,‘玄冰凹’中的所有人物,不把我当成死鬼,也把我当成僵尸,却是谁能知道我根本未死,而要回转‘阎罗谷’呢?”
  这回轮到秋月真人惊奇起来,眉头双皱,目注虞心影,惑然问道:“三妹,你所说的‘死鬼’和‘僵尸’之语,却是什么意思,好像你已经死过一次模样?”
  虞心影苦笑说道:“大哥说得丝毫不错,小妹的确已经被装进棺材,行过祭礼,只差未曾入土而已。如今我是从棺材中爬出来,再世为人,否则还不会在心头略现灵光,跑来与‘红叶’旧交,研究我为何性情大变之故呢。”
  秋月真人听得越发莫名其妙,皱眉说道:“三妹,你赶紧细说其中经过,这样糊涂笼统的,真如同把我闷在葫芦之内,憋得好不难受。”
  虞心影手指前方,含笑说道:“那座峭壁半腰,就是‘雪白芝马’灵根所寄的幽秘冰洞,我们晕好等到了洞中再说,因为这些话儿,说来甚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清楚。”
  秋月真人急于获知虞心影所说的什么“装棺入殓,再世为人”等奇异之事,遂足下加劲,宛若电疾风驰般,赶到那冰洞以内。
  虞心影不肯在路上久作耽延之故,便因自己如今成了一具僵尸,万一与“玄冰凹”中人物相逢,却以何颜相见。
  如今进了这幽秘冰洞,才定下心来,遂把自己日来的荡魄惊心遭遇,向秋月真人详详细细的,叙述一遍。
  秋月真人听得好不吃惊,眉头深锁,兀自思忖。
  虞心影苦笑叫道:“大哥,你认为这是谁,在暗中耍了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缺德花样?”
  秋月真人叹道:“自然是他,除了他还会有别人么?”
  虞心影秀眉双挑,用两道诧异目光,盯在秋月真人脸上,急急问道:“大哥,你所说的‘他’,是指谁呢?”
  秋月真人笑道:“自然是那位与你齐名当世的‘青幡仙客’卫涵秋了。”
  虞心影惑然问道:“卫涵秋怎么能够混进‘玄冰凹’内,并似深知机密?”
  秋月真人摇头叹道:“这位武林奇客,委实有鬼神难测之机,遁天彻地之妙,我也猜不进他是怎样才能把‘玄冰凹’群邪,玩弄于掌股之上。”
  虞心影苦笑说道:“但这次他竟对我玩弄起来,把我害得好苦。”
  秋月真人摇首说道:“三妹,你说错了,卫涵秋这种举动,不是存心害你,而是存心救你。”
  虞心影陡然大怒,不悦说道:“救我?他几乎把我送进黄土之中来个活葬,怎么还是救我?”
  秋月真人笑道:“卫涵秋的这种用意,我倒知道……”
  虞心影急急问道:“他是什么用意?大哥请讲。”
  秋月真人答道:“卫涵秋是要设法把你逼得在‘玄冰凹’内,无法存身,才好重寻旧交,而研究为何会突变本性之故,并加以解救。”
  虞心影恍然说道:“大哥这种想法,果然有点道理,可能猜对了卫涵秋的心意。”
  秋月真人以一种神秘笑容,向虞心影扬眉说道:“三妹应该领会,并应该感激卫涵秋对你的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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