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云《百劫孤星》

第二十九章 群豪齐聚集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全集  点击: 
  蒲正雄听了莫干云的话,肃然道:“莫兄此言差矣,那丐帮虽无贵帮的赫赫声势,却是个忠义相传之帮,门下弟子尽多热血之士,岂容你我忽视?”
  莫干云连忙赔笑道:“蒲兄说的是极,咱们此去不妨行踪秘密一些,不教外人知晓便了。”
  秋菊凤目一翻,叫道:“那怎么可以,家父乃是位言行方正的长者,岂能仿效宵小行为?”
  蒲正雄连连点首道:“幸亏你提醒了我,否则,……倒真的对不起石帮主等人了。”
  莫干云神色微变,道:“蒲兄真的不去了么?”
  秋菊抢答道:“不去啦!”
  莫干云横目瞪了她一下,转对蒲正雄道:“可是蒲兄已经答应过小弟,怎能中途反悔?”
  蒲正雄沉吟一下,道:“莫兄不防先一步请回,待襄阳之争一了,我父女随即赶去,你瞧如何?”
  莫干云发急道:“这……这怎么可以,敝帮主遣派小弟千里前来迎请,其诚意可想而知,如今小弟若是这般空手回去,岂不教他大失所望?”
  蒲正雄道:“失礼之处,改日我父女自会当面向祝帮主谢罪。”
  莫干云道:“可是……这次让小弟如何交待?”
  秋菊冷笑道:“我父女若是随你前去,你叫家父如何向丐帮之人交待?”
  莫干云脸色急然一沉,道:“蒲兄当真不肯赏脸么?”
  蒲正雄笑道:“老夫不愿厕身你两帮恩怨之间,还请莫兄多多包涵。”
  莫干云脸色愈来愈难看,险森森斜睨了秋菊一眼,方始说道:“蒲兄既然执意不去,小弟也不好相强……”
  话声一顿,微朝秋菊一指,道:“能否请蒲兄赏个薄面,叫小侄女随同小弟走一趟如何?”
  蒲正雄皱眉道:“莫兄说笑了,她一个小女孩家,怎好孤身远走作客……”
  语声未落,莫干云猛地推座而起,道:“有何不可?”
  莫干云这一站起,飞龙帮众人同时站了起来,几名精壮大汉,无声无息地飘至莫干云身旁,身手极端惊人。
  蒲正雄倒退了一步,骇然道:“莫兄这是干什么?”
  麦翔急声说道:“堡主小心,他们软请不成,要硬架了。”
  莫干云冷笑道:“不错,蒲兄执意不去,我可要硬架了。”
  蒲正雄诧道:“老夫与贵帮毫无恩怨,莫大侠硬想将我父女带走,不知为了何故?”
  秋菊冷声接道:“想把咱们架到飞龙帮总舵,当祝千秋要挟正道人士的工具。”
  蒲正雄怒容隐现,道:“有这等事?”
  莫干云“嘿”一笑,道:“正是这么回事儿。”
  蒲正雄怒喝道:“莫干云,我蒲某一直把你当作朋友,你竟然对我如此无义?”
  莫干云冷冷笑道:“小弟公私难以兼顾,蒲兄就包涵点吧!”
  蒲正雄恨恨道:“说,你要怎样?”
  莫干云道:“姓麦的不是告诉你了么?”
  蒲正雄道:“你真想强架我父女?”
  莫干云道:“有贤侄女一人足矣,蒲兄去与不去都无关紧要。”
  蒲正雄登时气得胡须乱飞,抬腿挑起袍襟,“嘶”地扯下一片,吼道:“莫干云,自今而后,我与你割袍断义,交情至此为止,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莫干云喝了声,道:“得罪了!”呼地一掌疾拍而出。
  身旁四名壮汉,不待吩咐,齐向秋菊飞扑过去。
  大堂之中,登时桌椅齐飞,风云堡诸多食客也与飞龙帮众人动起手来。
  杂乱间,陡闻一声娇喝,那扑向秋菊的四人,一齐飘了回去,直挺挺地摔在地上,一见即知被人家制住了穴道。
  莫干云猛攻几掌后,急忙后退几步,惊道:“想不到蒲大小姐身手如此了得,这倒是大大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了。”
  秋菊举手投足间,又击退了数人,赶到蒲正雄身旁,叫道:“姓莫的,告诉你吧,我风云堡出乎你意外的事儿多着呢,凭你们这些人手就想到这里来架人?哼,简直是做梦。”
  莫干云愣了愣,道:“休来危言耸听,我莫某人不是那好吓的。”
  秋菊冷“嗤”一声,抬手一指,道:“你瞧!”
  莫干云小心斜首一瞟,只见一个蓝衫少年犹如一条猛虎般杀了进来,刀锋过处,血肉横飞,凄呼惨嚎之声不绝于耳,转眼工夫,已经劈倒二十几个。
  秋菊笑嘻嘻道:“怎么样?”
  莫干云骇声叫道:“那……那人是谁?”
  秋菊得意洋洋道:“我二师兄!”
  莫干云道:“胡说,他使的分明是萧家的无风刀法,那里是你爹的徒弟?”
  秋菊微微一怔之际,麦翔已然接口笑道:“莫老儿,你孤陋寡闻了,我‘风云堡’成年过客不断,与名人高手也时有往返,所以堡主座下几名弟子,都已广受恩择,各个练就一门绝技,你若不信,少时再叫个会使‘太乙剑法’的出来给你瞧瞧如何?”
  莫干云惊视道蒲正雄,道:“此话当真?”
  蒲正雄咳了声,道:“莫干云,念在往日的交情,老夫不忍你横死堡中,听我良言相劝,快快出堡去吧!”
  莫干云默然倒退几步,突然回身大喝道:“通知外边人马,围攻内宅!”
  一声令下,数人齐应,每个人取出一支铜哨,连连吹了起来。
  不消片刻,远处立即飘来一片杀喊之声,正是传自内宅方向,蒲正雄厉声大吼,道:“莫干云,你敢!”
  莫干云慢慢拔出长剑,满脸狂笑道:“已经干了,你待怎样?”
  蒲正雄急急喝道:“麦总管,快快派人接应内宅。”
  麦翔道:“堡主放心,属下早就安排好了。”
  蒲正雄半信疑道:“你……你如何知晓这帮贼子的来意?大小姐当真回堡了么?”
  麦翔手指秋菊笑道:“这不是回来了么。”
  莫干云尖声叫道:“什么?她……她不是蒲心茹?”
  秋菊突然喊道:“哎唷,不好,二师兄糟了。”
  众人听得同是一惊,就在莫干云愕然回顾之际,秋菊身形疾射而出,“唰”一声,寒锋直对莫干云的眸子扫去。
  待莫干云发觉风声有异,霍然回首一瞧剑锋已经到了颈间,猛地大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朝后翻去,结果人是躲开了,一把乌黑的胡子却整个留了下来。
  莫干云就地来一个“懒马打滚”,慌里慌张的退出丈余,剑指秋菊哇哇怪叫道:“臭丫头,你敢使诈?”
  秋菊嘻嘻笑道:“别生气,替你修修胡须还不好?”
  莫干云这时才发现自己胡子出了毛病,匆匆朝颈下摸了摸,登时气得差点晕了过去,长剑一抡,厉声大吼道:“老子跟你拼了!”
  一片剑光,疾向秋菊掩盖来。
  秋菊不慌不忙地还了他几剑,唉声叹气道:“唉!你这人真是不通情理之至,我好心好意替你把胡子修得整整齐齐,你不但不知感激,怎么返倒跟我拼命来?”
  莫干云咬牙切齿道:“臭丫头,老子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说话间,掌剑齐出,专找秋菊身上致命之处招呼。
  这时萧风已经连伤了三十余人,一人一刀虎踞门前,整个将飞龙帮应援人马截断,堂中数十名头领及大汉,转瞬间便已折损过半,莫干云也死死被秋菊缠住,一时情势极端不利。
  反之风云堡诸多食客虽也伤亡不少,却是越战越勇,蒲正雄和麦翔两人,远远站在后门上,边堵杀飞龙帮冲入弟子,一边观看场中实况,神态安闲之极。
  蒲正雄“嘭”地一掌,击退一名飞龙帮大汉,斜首问道:“麦总管,那位姑娘究竟是谁?”
  麦翔道:“好像半月前随丐帮入堡的金少侠的丫头。”
  蒲正雄“哦”了一声,道:“无怪前面那年轻人看来面善得紧,原来是金少侠!”
  麦翔道:“堡主弄错了,这人乃是金少侠的弟弟,听说金少侠比他还要厉害呢。”
  蒲正雄点道道:“我想起来了,那金少侠用的是剑,他使的却是刀,如非你提醒我一句,倒真的要弄错了。”
  麦翔笑道:“他弟兄两人长得完全一样,当面亦是难以分辩,少时堡主倒要小心了。”
  蒲正雄忙道:“那金少侠现在何处?”
  麦翔道:“率领堡丁守在内宅。”
  蒲正雄叹道:“如非他三人及时赶到,咱们风云堡恐怕真要垮台了。”
  麦翔道:“这就是堡主平日广布恩德的好处。”
  蒲正雄呼呼劈出几掌,又将一批趁机扑入的飞龙帮大汉赶出门外,悠悠一叹,道:“莫干云当年落魄之时,老夫也待他不薄,没想到他竟恩将仇报,帮那祝千秋计算起我来了。”
  麦翔道:“正邪之分别,即在此也。”
  蒲正雄愕然凝注他一阵,陡然哈哈大笑道:“麦翔,麦翔,你整个变了。”
  麦翔叹道:“多年来饱受堡主熏陶,纵是块顽石,也该到了点头的时候。”
  蒲正雄兴冲冲道:“老夫一生做过不少得意之事,其中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看中了你麦翔。”
  麦翔含泪默视蒲正雄良久,方道:“堡主小心,说不定我贼性未改,那天把你给出卖了。”
  蒲正雄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老夫也认命了!”
  言毕,主仆两人相对哈哈大笑。
  秋菊紧攻几剑,翻身飘落在两人面前,气喘喘的说道:“这家伙厉害得紧,总管能不能替我找把刀来?”
  麦翔怔了怔,道:“姑娘也会使刀么?”
  秋菊傲劲十足道:“不但会,而且还会使刀法!”
  麦翔疑道:“比剑还高?”
  秋菊想了想,道:“差不多,不过对待这种坏人,也就比较有用了。”
  麦翔恍然道:“准又是萧大侠的无风刀,对不对?”
  秋菊“嗤”地一笑道:“被总管猜到了。”
  麦翔道:“姑娘稍候,在下去去就来。”
  言毕,扑进后门,“呼呼”劈出几掌,身形一闪而去。
  这时,莫干云放下秋菊,猛朝萧风扑去。
  那萧风迎里拒外,本就不太轻松,如今再加上功力高绝的莫干云,压力顿觉沉重起来。
  蒲正雄急忙说道:“姑娘快去接应金二侠,此地有老夫一人已经够了。”
  秋菊匆匆说了句:“少时刀来,有劳堡主知会一声。”
  莲足一踩,窈窕的娇躯,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双足甫着实地,长剑一挥,立刻将一名大汉拦腰斩断,疾冲几步,直取掌剑齐飞的莫干云。
  莫干云未待秋菊攻到,身形猛地一个倒翻,掌剑挟风让了过来。
  秋菊没防到他会使出这么一招,当时几乎伤在他掌剑之下,接连翻了几个筋斗,方站稳脚步。
  莫干云匆匆赶上,道:“臭丫头,有本事别跑,老夫若还在百招之内将你拿下,就算你赢。”
  秋菊喘着气道:“赢了你又怎样?”
  莫干云道:“杀剁由你。”
  秋菊有意跟他拖延时刻,当下也一本正经地道:“有本事你也别跑,姑娘若是百招之内若是不能胜你,也算你赢。”
  莫干云忙问:“赢了你又当如何?”
  秋菊眼睛转了转,道:“杀剁也由你,怎么样?”
  莫干云道:“老夫懒得杀你,若是你败在老夫掌剑之下,就乖乖教老夫把你的头发剃掉,再跟我回去。”
  秋菊尖吼道:“把头发剃掉干吗?那不变成和尚了么?”
  莫干云冷冷道:“错了,该说尼姑。”
  秋菊连声喊道:“不公平,不公平。”
  莫干云道:“有什么不公干?”
  秋菊嗔道:“我又没叫你当尼姑,你凭什么多加上这么一条?”
  莫干云朝自己下巴一指,恨恨道:“你将老夫的胡子毁掉,还不能抵数么?”
  秋菊理力争道:“毁掉几根破胡子有什么了不起,把头发剃掉了,多难看哪?”
  莫干云愤愤道:“老夫这样就好看了么?”
  秋菊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他那付怪模像,愈看愈是令人喷饭,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莫干云恨恨叫道:“臭丫头,你还敢戏弄老夫?”
  正待挺剑而上,陡然眼前一花,秋菊一人一剑已经到了眼前。
  莫干云又是一阵翻滚,方自保得一条老命。
  萧风远远喝道:“好一招笑里藏……藏剑!”
  秋菊喘着气回道:“多谢二少爷夸奖。”
  唰唰唰三剑连续劈出,剑势快速无比。
  莫干云紧咬牙关,接连避过三剑,猛地抢上一步,左掌右剑,锐不可当地反声回去。
  两人一来一往,转眼就是三十几招。
  秋菊习剑未精,如今大敌当前,无刀使剑,殊难发挥全功,加以本身内力所限,时间一久,不免渐呈不支之状,非但累得她香汗淋淋,攻守进退之间,也再无先前那般俏巧灵活。
  而莫干云的情况却恰巧柑反,当年未入飞龙帮之前,他便是个使剑高手,仗着一身超绝的功力,横行于绿林之中,后来投在祝千秋座下,潜心修炼二十余年,功力也自然精进了不少,如今面对着初出道的秋菊,单凭内力便胜过她一筹,是以对战一久,仅以招式取胜的秋菊,哪里是他的敌手?
  奔雷电闪般的掌剑疾攻之下,秋菊益形不支了,闪闪躲躲一直避到墙角,再也无法继续招架。
  萧风急急喊道:“菊儿别怕,再支持几招,我马上赶去救你。”
  秋菊几乎连举剑的力道都用尽了,那里还支撑得下去?
  “当郎”一声,秋菊手中长剑,被莫干云一震,脱落在地上。
  一道闪光的寒锋,迅雷不及掩耳地直对秋菊的胸口刺来。
  秋菊勉强一闪,虽然脱得穿胸之危,胸前衣襟整个被剑光划开,雪白的酥胸,隐隐从裂缝头露出来。
  莫干云登时收剑哈哈大笑,道:“姑娘的胸脯白得很嘛!”
  秋菊一时羞愧难当,急忙掩胸退出几步,狼狈兮兮的骂道:“老贼虫,不要脸,不要鼻子,不怕天雷劈么?”
  莫干云笑得益发起劲,笑到得意之处,伸手朝颔下一抹,这才想起那大好的胡须,登时笑声一顿,瞪目喝道:“臭丫头,头发还回来吧!”
  一步一步欺了上去。  
  正当此时,陡闻麦翔一声大喝道:“姑娘接刀!”
  秋菊听得精神一振,回身一扑,单刀已经紧紧被她抓在手里。
  莫干云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还是乖乖把头伸过来吧,一口破刀抵什么用?”
  秋菊急形于色地喊道:“我不会使刀,快些给我送把剑来!”
  麦翔听得愣了一愣,怪声喊道:“你……你……”
  萧风及时截口叫道:“麦总管体要多问,快点扔一把剑给她。”
  麦翔深叹了口气,弯身拾起柄长剑,有气无力地喝道了声:“剑来了!”随手甩了过去。
  莫干云深恐再多费手脚,那里还容她接剑双足猛地一踩,身形飘然跃起,疾向空中那中长剑抓去。
  秋菊情急拼命之下,也奋不顾身地一掠而起,争着去抢那口剑。
  忽然一声耳的惨叫,直地一响,两人几乎同时摔落地下,秋菊这时已经双手空空,莫干云左右两手不但各持着一口长剑,肚子上还多了一口半截的钢刀。
  萧风声大喊道:“好一抬‘横刀割爱’,菊儿,菊儿,你的功夫益发精进了。”
  秋菊勉强立起身身形,晃了一晃,重又跌坐在地上。
  莫干云躺在秋菊身旁,吃力地说道:“原来你……也会使无风刀,老夫上当了。”
  言罢,“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双脚一蹬,顿时了账。
  蒲正雄、麦翔两人,虽然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马,却也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战况和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结果,一时全被惊呆了。
  萧风猛挥花刀,厉声喝道:“如今莫干云已死,你们还打什么?”
  众人闻言,一齐将长剑抛下,道:“不打了。”
  门里一降,门外立刻退了个干净。
  蒲正雄远远大喝道:“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这次姑且饶你们一遭,回去告诉你们祝帮主,就说我蒲某人自此与他情谊全绝,下次飞龙帮之人,再敢踏进我风云堡一步,绝对不再容情,快快都给我滚吧!”
  众人答应一声,回身慌慌张张抢出门外。
  一阵铜哨声过后,内宅方面也逐渐静了下来,一批批的飞龙帮人,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怆惶直向堡外奔去。
  正当此时,堡门方向突然飘来了一声长喝:“大小姐回堡了!”
  堂中众人听得同时吃了一惊。
  萧风匆匆吼也了一声:“快去抢救!”
  当先嗖地飞窜而出。
  众人也相继冲出堂门,抬目望去,但见粉乱的逃敌之间,三条健步如飞的身形,掩护着一名女子逆奔而来。
  萧风脚步一停,讶然自语道:“咦,其中一人倒好像是爹爹。”
  说话间,四人已经奔至近前,定睛一瞧,那三条健壮的身影,正是武林顶尖高手中的萧少秋,“铁面追魂丐”许润放和“百发不中”侯元义三人。
  萧风大声喊道:“爹爹怎样来了?”
  萧少秋“嗯”了一声,道:“你是池儿么?”
  萧风疾退两步,畏畏缩缩说道:“我……我是风儿。”
  萧少秋厉声道:“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萧少秋瞪眼道:“孩儿跟随大哥赶来应援蒲大侠之急,几时做过什么亏心事?”
  萧少秋道:“既然没做坏事,为何见了我就朝后缩?”
  侯元义一旁哈哈大笑道:“这些日子你对他非打既骂,他见了你心里害怕,自然要朝后缩了。”
  萧风忙道:“对,对,一见你老人家,孩儿心里就咕咚咕咚的乱跳。”
  萧少秋狠狠“呸”了一口,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这时,蒲正雄等人亦已迎面赶来。
  萧少秋远远叫道:“蒲兄,咱们多年不见了。”
  蒲正雄急步冲至三人面前,连连拱手道:“有劳三位赶来支援,兄弟这里谢啦。”
  蒲少秋道:“蒲兄不必客气,我三人不过是路经此地,适逢其会罢了。”
  宾主寒暄一阵,蒲大小姐方才走到蒲正雄身边,低声细语道:“爹爹,若非三位伯伯相救,孩儿早被埋伏堡外的坏人掳去了。”
  蒲正雄惊道:“什么?堡外还有埋伏,爹爹怎么未会发现?”
  蒲大小姐道:“那些人都是身着白衣,蜷伏在雪地之上,如未走近跟前,根本无法瞧见。”
  蒲正雄“哦”了一声,道:“那就难怪了。”
  蒲大小姐担心问道:“咱们堡里伤亡情况如何?”
  蒲正雄汉道:“幸亏金少侠兄弟和一位秋菊姑娘赶来,否则找父女就惨了。”
  蒲少秋四面环顾一瞥,道:“风儿,你大哥呢?”
  蒲风道:“大哥只怕还在内宅处理善后,大概也就快出来了。”
  金仲池出了内宅,匆匆奔进静悄悄的大堂。
  明灯高悬下,堂中一片狼藉,数十具尸体间,孤零零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衣着不整的少女。
  金仲池定睛一看。私下不由大急,急忙冲了过去,大声喝道:“菊儿,伤在哪里?”
  秋菊轻轻道:“没什么。”
  金仲池微瞟着她紧抚酥胸的双手,道:“伤在胸前么?”
  秋菊摇首道:“没……没有。”
  金仲池只当她羞于启齿,剑眉一锁,道:“事到如今,你还跟我避什么嫌疑?”
  说着,猛将她掩胸双手拉开,抬眼一瞧,但见她雪白的胸际,根本没有一丝伤痕。
  这时,秋菊已经轻声娇喝道:“你……你还不放手!”
  金仲池急声道:“究竟伤在那里?”
  秋菊拼命夺回双手,重重抚在胸上,吃力道:“人家只是脱力嘛。”
  金仲池脸孔一红,道:“你怎么不早说。”
  急忙脱下长衫,包在秋菊身上,道:“你安心在此调息一阵,我在旁边替你护法。”
  秋菊微微颔首,道:“多谢少爷。”
  金仲池叹道:“这种时候,你还客气什么?”
  言罢,也在一旁悄悄坐下。
  宽大的厅堂,立刻宁静下来,再也没有一丝声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
  那笑声愈来愈近,不消片刻,已经到了门前。
  金仲池飘身拦在门口,“嘘”了一声,道:“静一点,静一点。”
  萧少秋诧异道:“你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金仲池道:“菊儿在调息,各位先到别处坐坐如何?”
  萧少秋惊道:“受伤了?”
  金仲池道:“只是脱力而已。”
  萧少秋哈哈大笑,道:“脱力还要调息什么?找个地方让她睡一觉就好了。”
  金仲池怔了怔,道:“调息岂不比睡觉来得更快?”
  萧少秋就大摇其首道:“你这话说得多外行,试想她体力本已不支,你再教她直挺挺地坐在那里伤脑筋,岂不更是益发加重了她的疲劳?”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愕然。
  金仲池霍然失笑,道:“养父又在说笑了,运功调息,首在培元气,一旦施为起来,如临忘我之境,你老人家怎说她坐在那里伤脑筋?”
  萧少秋哈哈大笑,道:“池儿,你有的不知,别门的内功,确有培元养气之能,可是我萧家的心法,却是与众不司,一旦运功起来,其效果全到这里了。”
  说着,手指轻轻朝脑袋上点了一点。
  金仲池讶然道:“到那里则甚?”
  萧风突然搭腔道:“强挤鬼点子出笼。”
  萧少秋横目喝了声:“不过是聚集神智罢了。”
  金仲池忍笑道:“原来如此。”
  萧少秋道:“所以你命她运功调息,岂非害惨了她!”
  蒲正雄急道:“如此说来,还是快快将她抬入内宅,让她好生养息几日的好。”
  金仲池忽然摆手道:“且慢,且慢。”
  萧少秋说道:“你莫非连为父的话都信任不过么?”
  萧风一旁急急喊道:“爹爹,爹爹!”
  萧少秋怒声吼道:“闭住你的鸟嘴!”
  萧风哭兮兮道:“孩儿有事待禀,你老人家就不能勉强听上一听么?”
  萧少秋道:“谅你也没什么好话。”
  萧少秋鼻孔里哼了一声,狠狠喝了声:“说!”
  萧风方待开口,突然门首一花,金仲池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
  不待细瞧,众人准知定是他父子争论中的秋菊姑娘。
  秋菊微微福了福,道:“多谢诸位老爷关心,小婢已经完全复原了。”
  众人抬眼望去,但见她长衫裹身,云长披垂,神态极端狼狈可是气色却是十分正常。
  萧少秋尖声怪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萧风道:“好叫爹爹得知,如今的‘四季花婢’,已经不是萧家的人了。”
  萧少秋道:“你胡扯什么?不是萧家的人,是谁家的人?”
  萧风道:“孩儿已将她四人送给大嫂了。”
  萧少秋道:“你口中的大嫂,可是雪儿么?”
  萧风道:“不错,正是纪家姑娘。”
  萧少秋笑道:“那还不是一样?”
  萧风道:“不一样,不一样。”
  萧少秋瞪眼道:“那里不一样?”
  萧风慌退一步,道:“她姓纪,爹爹姓萧,风马牛不相及嘛。”
  萧少秋陡然仰天大笑一阵,道:“你这东西简直糊涂透顶,试想你大哥已经拜为父膝下,她既许配你大哥,就等于是我萧家的媳妇儿,也算来还不是一个样?”
  萧风道:“纵然嫁了大哥,也只能姓金,跟咱们的‘萧’字也扯不上啊?”
  萧少秋道:“管她姓什么,这关系总是不会变的。”
  蒲正雄一旁接口道:“萧老弟说得不错,有这名分存在,姓什么有啥关系。”
  萧少秋呵呵一笑,道:“傻东西,相信了吧?”
  萧风叹了口气,道:“可惜人家练的不是萧家的工夫。”
  萧少秋道:“他们使的虽非我‘无风门’工夫,那四个丫头那个背上不是一把刀?”
  萧风摇首不迭道:“爹爹,爹爹,你老人家整个弄错了。”
  萧少秋愣了愣,叫道:“她们莫非练了文老儿的内功?”
  萧风道:“爹爹端的聪明透顶,一点就透。”
  众人听得哄然大笑。
  萧少秋抬腿踢了萧风一个筋斗,骂道:“鬼东西,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萧风吭也没吭一声,爬起来躲到旁边去了。
  许润成一旁失声笑道:“‘无风门’的工夫果然高明,非但出脚无风,挨踢的人也一点声音没有,我老花子服帖你们了。”
  萧少秋横了他一眼,转头又对金仲池道:“难怪把她累成这般模样,原来是你教她学那些二流功夫了。”
  金仲池听得眉头一皱,尚未开口,许润成已然冷冷叫道:“萧少秋,休来信口开河,这种牛有本事到文百川和纪庸两人面前去吹。”
  萧少秋笑呵呵道:“也不稀奇,那天我当面说给他们听,看他两人能将我奈何!”
  金仲池深知两人个性,生恐他们继续抬杠下去,急忙咳了声,道:“难道使用‘无风刀’的功夫,就永远不会累么?”
  萧少秋满面得色,道:“纵然打上一天一夜,也绝不会累成这般地步。”
  金仲池微微一笑道:“这话孩儿倒也有些不信了。”
  许润成叫道:“有什么不信?他那门鬼功夫出刀无风,挥掌无风,什么都不带一丝劲道,当然不累了。”
  萧少秋笑眯眯道:“偶而再唱上几句,扭上一扭,调剂调剂精神,非但不累,反会更有力气……”
  语声微微一顿,反朝许润成一指,道:“如若不信,不妨问问你师伯,他对为父的功夫最是清楚不过。”
  许润成狠狠地“呸”了一口,道:“少客气,谁清楚你的功夫?”
  萧少秋讶声道:“咦,当年的那段事儿你全给忘了么?”
  许润成道:“那段事?”
  萧少秋轻轻道:“那两百招的事。”
  许润成瞪目吼道:“姓萧的,你可是向我挑战?”
  金仲池慌忙接口道:“师伯且莫气恼,我养父最善说笑,千万认真不得。”
  许润成“哼”了一声,道:“我才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呢。”
  金仲池笑声问道:“几位老人家怎知道此地有险,匆匆赶来支援?”
  萧少秋哈哈一笑,道:“有道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为父虽然身在千里之外,少许一算,即知这里有险,可惜他两人脚程太慢,结果依然是来迟了一步。”
  许润成“噗”地一笑道:“池儿,你相信么?”
  金仲池淡淡一笑道:“据池儿所知,侯老前辈和师伯的轻功,都不在养父之下,莫非两位脚下出了毛病?”
  许润成纵声大笑,道:“哪里是我们脚下出了毛病,是你那厚皮养父嘴上出了毛病罗。”
  金仲池瞟了神色自若的萧少秋一眼,忍笑道:“至于养父是否有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的本领,池儿就不得而知了。”
  从未开口的“百发不中”侯天义,突然冷叹一声,道:“少听你养父放大气,凭他肚子那两套,坑坑人还可以,这种事儿,嘿嘿,连门儿都没有。”
  金仲池诧异道:“那么是哪位算出来的呢?”
  侯天义皱眉道:“据老夫想来,八成是从北京城来的那位年轻人告诉他的。”
  金仲池惊道:“‘神机妙算’雷五常?”
  萧少秋咳声道:“算是为父算的,那雷五常不过从旁做做参谋而已!”
  金仲池道:“他到万柳庄干什么?”
  萧少秋道:“来接郡主的。”
  金仲池匆匆扫了萧风一瞥,道:“郡主同去了么?”
  萧少秋道:“她自愿下嫁风儿,随咱们浪荡江湖,说什么也不肯同去,为父只有任她留下了。”
  金仲池又道:“那雷五常呢?”
  萧少秋道:“也住下了。”
  金仲池道:“他不快些回京复命,留在咱们这里何为?”
  萧少秋道:“他接不回郡主,哪里还有胆子回去。”
  金仲池道:“难道他也要随咱们浪荡江湖么?”
  萧少秋道:“为父征用了三个月。”
  金仲池道:“三个月之后呢?”
  萧少秋道:“那时定叫风儿陪郡主跟他回去一趟便了。”
  萧风急忙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萧少秋冷喝道:“老子叫你去你就得去,你当真不要去么?”
  萧风道:“依大哥之见,小弟应该去么?”
  金仲池道:“你既然想娶郡主,便该与她的家人走动,否则岂非变成了无养之人?”
  萧风肃然叹道:“大哥既是如此说法,小弟到时只得硬着头皮去一趟了。”
  萧少秋呆了呆,道:“你小子怎么对你大哥如此服帖起来?”
  萧风道:“大哥生性刚正耿直,事事都本着仁义而行,使孩儿不得不从心里对他服帖。”
  萧少秋就朝自己鼻尖一指,道:“难道你老子生性就不耿直,为人做事就不够仁义么?”
  萧风咳咳傻笑道:“这个么……有的时候也仁义得很。”
  萧少秋眼睛一眯,细声细语道:“那么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为父有许多地方不够仁义了?”
  萧风忙道:“子不言父之过,爹爹还是去请教别人吧。”
  萧少秋闷哼一声,巴掌扬了几场,终于慢慢放下,微微叹了口气,道:“算你说得有理。”
  许润成怪声叫道:“哟!瞧不出你萧少秋倒还有点自知之明。”
  萧少秋哈哈一笑,道:“你当我也像你们那么糊涂么?”
  许润成怒道:“老夫那里糊涂?”
  萧少秋笑道:“丐帮都快毁在你手上,你尚且不知么?”
  大家都以为此言一出,两人必定又抬将起杠,谁知事情整个出乎了众人预料之外,许润成非但没吭声,反将脑袋沉了下去。
  金仲池瞧得心有不忍,急忙说道:“义父有所不知,如今人家丐帮的功夫,早已合起来。”
  众人听得同吃一惊,萧少秋忙问,道:“此话当真?”
  金仲池道:“孩儿亲眼所见,绝对不会错的。”
  萧少秋回身一揖,道:“许兄多多海涵,兄弟错怪你了。”
  许润成讶然道:“咦,你怎么突然知礼起来?”
  萧少秋道:“我这人……有时倒也耿直,说错了话,自然要赔罪了。”
  许润成摇首笑道:“不对,不对,依我老花子看来,你准是含糊我们那套功夫了。”
  萧少秋仰首一笑道“就算我萧某怕了你丐帮,也算不得丢人的事情。”
  许润成眼睛翻了翻,道:“为什么?”
  萧少秋道:“因为你许润成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润成开心笑道:“萧少秋啊,萧少秋,这是我们相识以来,最令人开心的一句话了。”
  萧少秋也接道:“许兄放心,为了保持我两人真挚的友谊,当年那两百招之事,今后小弟再也不提了。”
  许润成猛地双眼一瞪,喝道:“姓萧的,少套近乎,咱们的交情已经忘了。”
  萧少秋道:“这么快就完了?”
  许润成恨恨道:“待将飞龙帮扫平,我非当着天下英雄面前,跟你较量出个高低不可。”
  萧少秋摇手道:“算了吧,我才不跟你打呢!”
  许润成道:“怕了么?”
  萧少秋道:“咱你逃得快,追赶你不上。”
  此言一出,众人一同捧腹大笑起来。
  金仲池被两人逗得笑了一阵,突然神色一整,问道:“义父,万柳庄那批人马,准备何时起程南下?”
  萧少秋道:“为父出门之时,已经交代他们立即动身,如今恐怕已在途中了。”
  金仲池有些担心道:“如今庄中主力全部赶来,只剩下义母支撑大局,实力未免太单薄了一些,万一……”
  萧少秋截口道:“你尽管放心,前有五虎断魂刀贺天云和修罗扇葛少白等人开道,后有你义母压阵,其中有神机妙算雷五常那等军师,纵是开到岳麓山里,那祝老儿也未必能将他们怎样,有什么好怕的?”
  金仲池摇首道:“咱们不能将自己的实力估计过高,而小瞧了敌人,你老人家可知飞龙帮在这中原之地,埋伏着多少人马?”
  萧少秋微微一惊,道:“他们还有人手埋伏在此地?”
  金仲池道:“多得很。”
  萧少秋忙问:“多少?”
  金仲池道:“少说也有三千余人。”
  众人听得同是一惊。
  萧少秋怪声道:“他们这些人是怎么过来的?”
  金仲池道:“人家的办法妙透了,说出来恐怕要吓你们一大跳。”
  萧少秋急忙喝道:“少绕圈子,直说吧!”
  金仲池道:“跟咱们的办法完全一样。”
  萧少秋叫道:“什么?他们也装叫化子?”
  金仲池道:“不错,其差别不过是一来一去罢了。”
  许润成连叹道:“唉唉!想不到我丐帮倒变成双方交战的工具了。”
  萧少秋沉思一阵,道:“不好,我得赶回去一趟,叫他们换过装再来。”
  金仲池忙道:“三位老人家一路辛苦,还是在这里休息几日,让孩儿们走一趟吧。”
  萧少秋想了想,道:“也好,凡事多与贺大侠等人商议,千万不可失了礼教。”
  金仲池道:“孩儿记下了。”
  萧少秋又道:“为父等明后日即行南下,你等如非必要,中途尽量少担搁,免得前面的人替你们担心。”
  金仲池道:“这点不劳义父吩咐,孩儿自会与陈总管以及雷五常等人商讨,尽可能将行程缩短,尽能早日与‘丐帮’会合。”
  萧少秋点了点头,道:“好,你三人快快上路吧!”
  蒲正雄忙道:“且慢,且慢。”
  金仲池道:“蒲老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蒲正雄道:“既然要走,也得教这位姑娘换件衣服,这般模样,如何能够上路?”
  秋菊道:“多谢老前辈关心,小婢坐骑之上,还有几件替换衣裳,不劳你老人家张罗了。”
  蒲正雄叹道:“你三人远道赶来,为我蒲某拼了半天命,结果连茶水也未饮一杯就走,这……叫我蒲某人何以安心?”
  金仲池道:“能为老前辈了些力气,正是晚辈求之不得的事,你老人家毋须为此不安……”
  微微顿了顿,沉重的接道:“如果晚辈等这次侥幸得以生还,那时必定重上贵堡,叨你老人家一杯。”
  蒲正雄道:“好!老夫温酒以待。”
  金仲池环扫众人一眼,道:“诸位前辈若无其他吩咐,晚辈等要先走一步了。”
  萧少秋挥手道:“快快去吧!”
  金仲池一揖,道:“晚辈等就此别过,咱们改日南边再见。”
  浯声方落,三人一掠而起,几个纵跃,已经出了堡墙。
  蒲正雄骇然叫道:“好俊的身手。”
  许润成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替旧人,我辈已经老矣,今后的武林,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萧少秋悠悠接道:“许兄说的不错,咱们几个确实老了,等这次事了之后,我萧某决心退隐山林,再也不去过问武林中的事了。”
  侯天义道:“要走咱们两个一起走,免得你萧少秋吹牛找不到对手。”
  许润成忙道:“也少不了我花子一份。”
  蒲正雄哈哈大笑道:“别忙,别忙,那些都是将来的事,如今言之犹早,咱们还是趁这几天休息的工夫,先喝它们痛快吧。”
  萧少秋连连摇首道:“你哪里还有时间喝酒?赶快去收拾东西吧!”
  蒲正雄道:“我又不走,收拾哪门子东西?”
  萧少秋道:“谁说你不走?”
  蒲正雄道:“我说的。”
  萧少秋道:“事到如今,哪里还由得你做主?”
  蒲正雄失笑道:“萧老弟你莫非喝醉了?”
  萧少秋道:“三日来滴酒未沾。”
  蒲正雄道:“既然未会饮酒,怎就讲起醉话来。”
  萧少秋微微一笑,道:“小弟句句实言,哪里说过醉话!”
  蒲正雄道:“你不是说过,去与不与,由不得我做主么?”
  萧少秋道:“不错。”
  蒲正雄眼皮子一翻,道:“这不是醉话是什么?试想我蒲正雄自己的事,不由我做主,由那个做的了主?”
  萧少秋道:“如今天下英雄行动均已一致,你蒲兄何能例外,自然要跟随大家走了。”
  蒲正雄道:“少拿大帽子来压我,我蒲正雄一向不喜欢这一套。”
  萧少秋道:“蒲兄,并非小弟拿帽子来压你,试想我们一走,万一飞龙帮人马去而复返,你风云堡拿什么来对付?”
  蒲正雄道:“不劳费心,我蒲某自有应对之策。”
  萧少秋苦脸道:“蒲兄,何苦跟自己朋友过不去呢?”
  蒲正雄叫道:“什么话,我蒲某去与不去,跟你们有啥关系,怎能说我跟你们过不去?”
  萧少秋道:“你可会想到,万一你父女被人家掳去……”
  蒲正雄截口道:“算我蒲莱无能,绝对怨不上你们。”
  萧少秋回顾了许润成和侯天义一眼,才又道:“蒲兄,你难道一定要伤了咱们多年的交情,方肯去么?”
  蒲正雄惊吼道:“什么?你们想强迫我就范?”
  萧少秋道:“如若蒲兄执意不走,小弟也只好得罪了。”
  蒲正雄喝道:“好,我倒要领教领教你无风刀的威力,有本领施展出来吧!”
  萧少秋道:“蒲兄。小弟这一生行事。绝少有所禁忌,却最是不愿与你蒲兄破脸,只望你蒲兄三思而行,切莫逼我做出违心事来。”
  蒲正雄跺足道:“你明知我不愿介入这场火拼,却硬逼我随你们南下,怎还有脸说我逼你?”
  萧少秋道:“难道蒲兄就没想到你自己在武林中的身价,和同道对你关怀的程度么?”
  蒲正雄道:“告诉他们,不劳他们关怀,少来扰我就够了。”
  许润成突然怒喝道:“这老儿食古不化,少跟他噜喏这么久!”
  蒲正雄匆匆退了两步,喝道:“你们这种做法,与飞龙帮何异?”
  麦翔一旁接道:“不同,不同。”
  蒲正雄横目道:“哪里不同?”
  麦翔道:“为了自身安全,为了免去正道人士后顾之忧,咱们理当与萧大侠同行方是。”
  侯元义叫道:“这姓麦的比蒲老儿高明得多了。”
  蒲正雄闷哼了一声,又道:“如此一来,岂非太便宜这几个老儿了!”
  麦翔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投柴烧,这本账改日再跟他们算也不迟。”
  蒲正雄沉呤一阵,喝道:“叫他们收拾收拾,准备在三日之后出发。”
  萧少秋忙道:“两日如何?”
  蒲正雄回目喝道:“我说三日就三日,风云堡还轮不到你姓萧的作主。”
  萧少秋忙道:“好,好,三日就三日。”
  “铁马金枪”朱文景和侯芳老少两人,驱马先行,三婢陪同“相思剑”韩玉隐身车中,万剑帮众人紧随在后,四百余骑浩浩荡荡来至盯南阳城外。
  游目所及,但见茫茫雪地之上,撑满了一排排的帐篷,远远望去,如同军营一般。
  朱文景转首问道:“那些都是三才教的营帐么?”
  冬梅应道:“大概是吧。”
  朱文景转对侯芳道:“芳儿,赏他们一箭。”
  语声方住,但听“登”地一声羽箭已经飞了出去。
  朱文景笑赞道:“好快的手脚。”
  侯芳傻傻一笑,双目一直紧盯着疾飞中的蓝羽箭,直待那羽箭钉在三十丈开外的帐篷顶上,方始转马问道:“够了么?”
  朱文景微微一笑,道:“差不多了,你瞧人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