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襄隘道上,秋风萧煞,细雨蒙蒙。快近正午,天色仍暗,一团团冷雾索绕在山道上,使一丈之外,视界不清。随着一阵马蹄声,两骑骏马,缓缓而来。马上之人,正是凌如风夫妻二人。
昨夜在豫南山道上,凌如风与笑弥勒那场技力,竟将体内元气,十去六七,一时难禁普通高手一击。
那阴都双鬼一击之下,便知凌如风已是强弩之末。将那畏惧之感,早丢九霄云外。料知凌波仙子虽然了得,但决不是二人对手。二鬼怎肯错过这良机?当下展开慑人心魄的鬼哭神嚎功,向凌如风夫妻追来。
凌如风夫妻二人在马上,按理是可及时摆脱阴都二鬼的,更何况临波仙子的凌波步,快捷无比。无奈凌如风乍受重伤,意乱神迷,怎敢急走?被那二鬼缠着,或以鬼哭神嚎功扰其心神,或以夺命神砂暗袭。他夫妻二人竟被逼得狼狈至极。小鬼跌金刚故事,竟在他二人身上重现。
一夜奔逃,好容易甩开二鬼。凌如风支持不住,一跤跌下马来,被夫人扶着,躲在一个山洞中,灌下一粒珍藏的续命金丹,替他推宫过穴,方才清醒。
二人在洞中,勉强吃了些干粮,运气调息足几个时辰,凌波仙子自是无碍,但凌如风精神,仍难恢复如前。
调息一阵,夫妻二人出了山洞,望了望天色,雨蒙蒙的,已近正午。当下扬鞭上马。见丈夫精力不济,凌波仙子将那琴囊要过背上。二人策马,一口气奔行了二十余里,但觉这岭上雾气越来越浓,视界不清,难见丈外之物。二人心烦,正欲找个人家歇歇,进点茶水,突闻道旁一阵冷笑传来:“识时务的,留下东西,还可保得一条性命!”
声音冷冰冰的,似金属敲击,闻之令人心颤,一听便知来人功力深厚。
凌波仙子因丈大功力尚未全复,连忙护住他,暗道:“小心暗器!”一边运足目力,向发声处望去。
她的内功,早已人当今一流境界,目力犹为过人。寻声望去,便发现左前方小树之后,似是站着一个人影。当下冷笑一声,道:“有心剪径,何用藏在树后?鬼鬼祟崇的举动,真叫人看不上眼!”
只听一声冷笑,道:“夫人好眼力!”一个紫面黄须的大汉,背上斜插一口大刀,身着黑色劲装,大踏步从树后跨了出来。
凌波仙子一见这大汉,不由冷笑道:“凭你这种角色,也敢动中州镖局之镖?”
那大汉闻言呵呵一笑。只见他一翻腕,拔出背上大刀,浓雾中即闪起一道白光。冷冷说道:“你以为亮出中州镖局牌子,爷们便被唬走了么?须知爷们为你这枝镖,在此守候了几日了呢?”
凌波仙子乍离险境,不想又遇麻烦,当即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黄须大汉道:“这个你不用问!”
凌如风见妻子亮出旗号,对方竟毫无惧怕之色,当下怒道:“既如此,夫人,咱们也不用与他搭讪了,走吧!”
说着便策马欲行。
只见那大汉扬刀一跃,挡在马前,放声大笑道:“二位已陷入重围之中,何苦要作困兽之斗?凌总镖头,如你还想保留名头,何不将这支镖献出,咱决不张扬出去。不然的话,定叫你血溅五步……”
凌如风一带马,冷笑道:“凌某一向是不听人吓唬。凭你这种荒野剪径的不入流之辈,也敢扬言留镖,岂不笑杀天下之人?”
话未说完,一扬手中金刀,向那黄须大汉一拍,欲借势而走。
那大汉知凌如风厉害,自不敢硬接。倏地跳过一旁,躲开金刀来势,撮指口中,一声唿哨。便见林中,闪出十几条人影,从四面向凌如风夫妻逼来。
凌如风在近十年中,镖旗所到之处,无人敢动。不想这次夫妻二人亲自出马,倒接二连三遇到麻烦。
当下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来。自忖虽才遇恶斗,功力未复。但忖忖这些无名小辈,自己夫妻二人倒还可以。因此冷冷地说道:“凌某此生,走遍南北十八省,还没见有公然敢向中州镖局叫阵的!凌某今倒要看看,不要命的,倒底是你们还是我?”
那为首的黄须大汉闻言,神色一肃,道:“中州镖局的威名,咱这些无名之辈自是知道。但今你二人助纣为虐,若不将那荼毒中原武林的魔琴交出来,咱们虽然自知不敌,也不得不动手了!”
说着率先一刀劈来。凌如风闻言一惊,忙横刀挡往来势,喝道:“胡说,凌某所解之镖,乃了寻常古琴!”
但那大汉根本不听他解说,将手中大刀,一味攻来。
他身后那十余条人影,这时已欺近凌如风夫妻二人,一齐向他们大下杀手。一时刀光剑影,杀声不绝。
凌如风金刀疾起,挡住攻来之势。想这黄须大汉之言,虽对自己误会颇深,但不失为一个人物。因此只是一味防守,并不进攻、凌波仙子所使兵器,乃一对子午鸳鸯,只适短兵相击,却不适马上攻守。勉强击退攻来的几人后,跃马凌如风旁,急道:“如风,与这些小辈交手,实在没意思,咱们走吧!”
凌如风从黄须大汉口中,听出他们并非江湖宵小,故不忍心伤害,一味取守势。今听妻子一提,忽然醒悟,忖这:“自己所解,虽非魔琴,但此时此地,无法说清。时间一久,必会人伤了对方。当今之计,还是走为上。”
念转志决。当下金刀疾飞,卷起一片金光,逼开众人,怒喝道:“让开,挡我者死!”
立刻,金光带起一阵狂,飚卷而出,冲开了一条出路。
凌波仙子一见,一式九天揽月,将逼近的刀剑迫开,一策马,当先破围而走。
那黄须大汉见状,挥刀率众而追,同时发山一串唿哨。
夫妻二人急跑间,林间忽伸出几把挠勾,向二人马蹄勾来。二人雾中一时失察,皆跌落马下。
只见林中突的又窜出十来个大汉,举刀向二人乱砍。
凌波仙子在马跃倒之时,一式燕子掠水,急掠而下,落地之时双钺四下一抡,正好荡开袭来的刀剑。
凌如风功力未全复,又在急走间,这一跤仁跌了个结实。幸亏他根本甚坚,且临敌经验丰富,在跌得双眼金花乱鹰之际,乃将金刀舞成漫天花雨,将袭来的刀剑挡住。
四下偷袭的汉子一计不成,呐喊一声,齐首后退而走。随着一声尖厉的唿哨,只见乱箭如雨,向凌和风夫妻二人出来。
夫妻二人顿时被迫得手忙脚乱。凌如风金刀舞动,虽能护体,但却不是长久之计。凌波仙子双锡挡乱箭,唯有解下大红被风舞了起来,将射来之箭荡开。无奈射箭的大汉中,有几个内功甚强之人。不一会,便有两枝箭射破了披风,幸亏她闪避得快,才没被射中。
这一阵箭雨,只苦了那两匹坐骑,本已前即受伤,又遇这一阵急箭只刹那间,二马就被射成刺猬似的,倒毙在道边。
凌如风夫妻经昨夜苦斗,早已心焦力瘁,实在不愿苦缠下去。见一马已毙,已无牵挂,当下二人递个眼色,一边舞动金刀披风护体,一边运起轻功,向着前面发箭之人扑去。不一会,便接近林边。
林中之人见状,再射箭已无用。一声呐喊,从林中拥出十余个大汉,围了上来。后面之人见状,也停止了射箭,呐喊着围了过来。
凌如风暗喝一声好,对凌波仙子道:“咱们走!”
将金刀舞动,对着为首的几个大汉冲去。那几个大汉不知金刀厉害,齐掣兵器砍来。但闻叮当一阵乱响,众人手中兵器,皆被凌如风金刀削断。
趁众汉惊愕当儿,二人相互一望,运起本门轻功,疾步而走。
众大汉见二人要走,一声呐喊,皆死命追了过来。
凌波仙子见众大汉一味苦缠,暗道:如不伤他们一两个,使这些人知难而退,今日便别想清静。
见众人追来,她当下暗掣飞燕镖在手,瞅定前面那大汉,扬手一甩,两道白光,顿破雾而去。
猛见林中飞出一条黑影,双手一掠,将那飞燕镖接过,对追赶的汉子们一摆手,众汉便不再追赶。
这黑影却返身使出人步赶檐功夫,追了上来,口中叫道:“久闻凌总镖头英雄,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怎么倒被一伙无名之辈,追得落荒而逃?”
凌如风与凌波仙子急走问,闻言觉声音甚熟,回首一看,见一瘦长之人,一身黑色劲装,黑布蒙面,只留一对精湛湛的眼睛在外,正使出极上乘的轻功追来。从身步来看,已臻当今武林一流高手境界。见之甚觉面熟,却不知是谁。凌如风不敢怠慢,忙停步问道,“尊驾何人?缘何追赶凌某?”
那人也停下脚步,并不回答所问,道:“恭喜你了,凌总镖头!”
被别人追赶逃命,何喜之有?凌如风见这蒙而人言下讥讽,很不是味,道:“凌某亡命途中,何喜之有?你倒底是何人?刚对追赶凌某那伙人,可是你的手下?”
只闻那人“嘿”的一声冷笑,取下面罩,道:“凌总镖头,得了可称尊武林的无上至宝,自然听不出贫道声音了!”
但见这人黑髯垂胸,骨格清奇,发会高耸,飘然有出世之表。
凌如风惊然一惊,忙问道:“尊驾,可是武当云中子道长?”
武当一步追魂云中子道长,乃当今武当派掌门西门圣同门师弟,一柄追魂剑天下闻名。今突然出现在这南襄隘道上,着实叫凌如风心疑。
云中子见凌如风认出了他,当下道:“凌总镖头,你身负那称等武林的魔琴乱跑,可知前面道上,已云集大批武林高手,在等待着你夫妻二人么?”
凌如风一听,忙笑道:“道长误会了,凌某所保这枝镖,乃寻常古琴!”
云中子冷哼一声,道:“你我皆是明白人,何必说那见外的话?我这次来,乃西门师兄之意。师兄已得知,中原各派高手,为雪当年各派掌门惨死之耻,已闻风赶来夺取此琴。前面路上,险恶无比。凌总镖头何不由此改道,到我武当避锅?”
凌如风不由苦笑道:“凌某所带,实乃一寻常之琴。不想武林中人,对凌某误会竟如此之深。凌某一生行事光明,从不作苟且之事!如今已应了琴主之托。务于年底祭神之日前送琴至戎州,道长也知道,武林中人,一诺千金,怎好更改?如凌某随道长避往武当,只怕会弄假成真了!为此,前途凶险,也顾不得,道长与西门大师的美意,恕凌某不能接受。告辞了!”
云中子闻言,双目那精湛之光,顿生几分,厉声道:“百年前,咱中原十大门派的掌门,皆长于此魔琴。今凌总镖头一意孤行,难道欲与中原武林为敌么?”
凌波仙子见云中子出言甚重,不待丈夫回答,忙道:“道长言重了!我们夫妻本十大门派中子弟,与武当更是渊源已久,怎会与十大门派力敌?今所保之镖,实属一寻常古琴,如道长不相信,可随我们一行,待送到蜀南梦大侠处,打开便见分晓!”
云中子一声冷哼,道:“你这些话,且对三岁小孩说去?实对二位说了罢,贫道掌门师兄碍水镜大师情面,不忍加害于你夫妻二人,着贫道于此,以礼相见,劝凌总镖头,且将这危害中原武林的祸根交出,人夫妻与我们诸人,皆有不少好处。如不然,则体怪贫道等不顾二位情面了!”
凌如风忍气道:“凌某此生从无妄语。道丢真不相信凌某么?”
云中子冷冷一笑,不作一声,手却按上了剑柄。
凌如风面上,顿时一寒。冷笑道,“咱夫妻二人,蒙贵掌门西门道长作伐,始得结合,至今和睦如初。武当与中州武林,也素来和好。今道长称奉西门掌门之命,前来拦阻凌某。贵掌门超然拔俗,志在芝桂,怎会令门下作这剪径行为?道长此行,只怕是误听讹传,背着掌门,欲取魔琴为己有以称尊武林吧?可惜,凌某难如汝愿!”
云中子面上一红,怒道:“凌总镖头如不相信,贫道且再让你见几人!”
说着,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炮仗,向空中一弹。
只听“蓬”的一声,一个流星火炮,在空中爆出一团火花。
随着这一声响,只见三条人影,由远处如风而来。瞬间,在云中子身后,已然立着三个中年道人,一个个目朗身奇,道警高耸,腰挂长剑,对凌如风侧目而视。
凌如风一见这二个道人,顿时惊道:“武当三才剑?”
这不山他不惊:须知这武当大、地、人三才剑手,乃西门圣最得意的三大弟子。三剑连袂,惊尘骇世。纵是当世拔尖高手,也难与为敌。
这三才剑出现,毫无疑问,云中子此次出山,确系西门圣事意。三剑连袂,凌如风已自将难胜,何况还有云中子那神出鬼没的一步追魂夺命剑。若动起手来,自己夫妻二人,决难讨好。
更何况,凌如风昨夜与笑弥勒那场相斗后,至今未全恢复内力。
凌如风纵凭一柄霹雳金刀,打遍泰山群雄无敌手,心气自高,但此时也不得不委屈求全,对云中子说道:“咱中州镖局与你们武当山,素无仇怨,道长何苦为一寻常之琴,率武当精英与咱夫妻为难?”
云中子冷笑道:“刚才贫道未让三才出现,只盼凌总镖头听贫道一席话后,迷途知返。谁知你为一己之私,竟执迷不悟,说不得,咱武当只好用强了!”
凌波仙子见状不妙,怕丈夫一言不贪,与武当派闹翻。忙对云中子道:“道长且暂歇怒,请相信咱夫妻决不是那种江湖屑小,为一己之私而作危害武林之事。为一讹传,误伤了两家和气,实是不值。还望道长三思!”
说着,盈盈一揖。
这凌波仙子,乃蜀中一大美女,虽已步入中年,但仍不减当年俏丽,一笑一频,皆袅袅婢婷,如临风玉树,令人神往不已。
武当三才剑见状,面上不由微和下来。
偏这云中子生性刚烈无比,且最具偏颇之见,将那“自古红颜多祸水”之言牢记心中,最讨厌女人,一见她答话便喝道:“贫道素不与女人多嘴,有话自会与你丈夫说,你休得多言!”说着将手一拂。
凌波仙子没想到云中子会骤然出手,竟被他一股劲力,差点摔了个跟斗。玉面一寒,几欲出手。但想到丈夫才经过两场恶斗,怕凌如风体力不支,不想给他再惹麻烦。因此强忍下这口气,笑道:“道长有话好说!”
但这时凌如风已剑眉耸动,目射寒星,对云中子怒喝道:“道长有气,只管向凌某使出来就是,向凌某内人撒野,算哪路英雄?”
说着,一掣金刀在手,立个门户,对准了云中子。
云中子掣剑在手,冷笑道:“久仰凌总镖头的霹雳金刀,乃天下一绝,贫道今天倒要领教一下!”
说着,将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便欲向凌如风逼进。
只听身后三才剑冷冷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师叔何须出手,且让咱三人会一会霹雳金刀,也长一长见识!”
话言才落,三支长剑同时出手,泛之道银光,分由上中下二个方位,向凌如风周身要穴攻去。
凌如风一枪手中金刀,一式“有凤来仪”,金芒旋飞,刀花灿灿,挟着呼呼劲风,向三人迎了过去。
顿时,金银二气扬成一团。
凌如风一卷人三才剑阵,心中顿生震骇:“西门圣所传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但见二道剑光重重涌来,分袭凌如风上中下三路,斗拆蛇行,甚是怪异。寒光缭绕中,隐隐含风雷之声。
凌如风不敢分神,使出三十六路金刀绝技,但见金刀搅起一片劲气,猛若金蛇狂舞,刚勇无比,将迫来那一口回剑气,一一的荡了开去。
三支长剑被金光一荡,乍退又进。三才剑当下蓄阴柔之力,按先天八卦阵式,布成一道剑影,将凌如风困在核心,一进一退,井然有序。
凌如风见这三才剑,缠缠绵绵的,将自己金刀裹住,越缠越紧。只二十来招,便开始觉得举步艰维,刀上似拖着千均重物,甚是费力。情知这三才八卦剑阵,甚是阴柔,正是自己所长罡气的克星,当下暗忖:如此下去,只须一会儿自己劲气泄尽,必会被困得招招遇险。寸步难移,只有束手被擒的份儿。
心念一转,立刻将刀中精华“凌天八式”使出,展开了凌厉的攻势,刀下毫不留情,招皆使出拼命的险着。
这“凌天八式”,乃水镜上人一生精研而成的八式险招,无一不藏凌厉无比的怪招在内。才使至第四招,三才之剑。便感到把握不住,剑阵顿时为之一滞。
就在这一滞之时,天剑左足正踏民门右脚奔兑宫。凌如风凌天八式中第五式“怒触不周”已发出,一道金光斜奔西北方。直指天剑二阴穴。
天剑力道,本在上盘。凌如风这一刀,正好过实就虚,攻向天剑下盘。天剑如不闪过,一只右脚,就会短上一截。
为自救,天剑唯有向上一跃。虽恰恰的避开这一刀,但因这一跃,阵脚已乱,九宫之间,顿时现出一个缺口。
凌如风就在这电光石光之间,第六式“举火燎天”攻向天剑上盘,人却趁势一跃,跳出剑阵。
脚刚着地,便觉一股冷风拂来,同时闻一声低喝:“且吃贫道一剑再走!”
凌如风闻风将金刀往上一格,但闻“铮”的一声,一柄长剑,正击在他上迎的金刀上。凌如风只觉来劲极大,将他一只右臂震得发麻,金刀差点反磕回来,砸在自己头上。
凌如风一式“风卷残荷”,勉强跳开。这才举目一看,但见云中子一柄追魂剑,闪着奇异的冷光,正向自己卷来。
这时只闻一声娇叱:“暗中偷袭,牛鼻子好不要脸!”
只见凌波仙子左手向云中于甩出两点寒星,右手之锁一式“迎风摆柳”,挡住云中子袭向凌如风之剑。
云中子左手一抄,将两枚飞燕像接了,同时将手中之剑撤回,反手向凌波仙子刺去,喝道:“兀那贱人,想是活得不耐烦了,道爷便成全你罢!”
凌波仙子将双钺一架,抵往来剑,只觉来剑力道,大得出奇。正忖不可力敌,忽见云中子左手一扬,将收她那两支飞燕镖向她打来,同时喝道:“这女人的玩意儿,岂不污了道爷的手?还是还了你罢!”
两人相距甚近,云中子这一手,既快又怪。凌波仙子见状大惊,不及多想,双钺向上用力一扬,荡开对方之剑,借力一式“铁板桥”,仰身平射而退。
饶是她逃得快,总因两乳高耸,那两源竟擦身而过,将她胸前衣襟,大大的划了两条口子。
这云中子,乃武当西门掌门师弟,在武林中辈价甚高,比凌如风高出一辈。功力之深,在武当仅次西门圣。双镇击出之时,料到凌波仙子必使出铁板桥功夫逼让。因此双镖一甩,身子同时向前一跃,长剑向前一挺。
凌波仙子一式铁板桥避开飞镖后,鲤鱼打挺刚站起。云中子之剑,却巧巧抵在她胸前,欲避已是不及。凌波仙子吓得秀目一闭,自料必死。
云中子剑抵凌波仙子之胸,正欲以此要挟凌如风交出魔琴。突见她胸襟洞开,那白嫩嫩的酥胸与神妙无穷的乳沟,竟展呈在他面前。他这一剑,竟不知是收是抵才是。
一犹豫间,猛觉脑后风生。吓得一蹭,躲过凌如风劈来之刀,同时趁凌如风立足未稳之际,扫出一腿。
凌如风一刀劈空,顺势一沉,将刀劈向扫来之腿。
云中子一收腿,将手中长剑,向凌如风腰间一递。
凌如风见风使舵,猿腰一扭,巧巧避开。两人一合一分,瞬间已过三招。
凌波仙子秀图一闭,自忖必死。却未觉剑刺来,忙一式浮光掠影,飘了开去。正自奇怪,忽觉胸前进凉。低头一看,玉面顿时一热,骂道:“好不要脸的牛鼻子!”
一嗅一怒间,一手护胸,一手舞钺,向正与凌如风交手的云中子追去。
三才剑见状,将手中长剑一挽,喝道:“找死!”
随着喝声,三人舞动长剑,带起一道这满阴柔之力的剑气,将凌如风夫妻二人,裹在一个奇怪的剑阵中。
凌如风虽是英雄,但受伤后元气未全复,与那云中子,只可勉强打个平手,怎堪那三才剑加进来?而凌波仙子一手护胸,一手拒敌,却更是吃力。
只几合间,凌如风夫妻虽认出三才剑加云中子所布剑阵,乃四象剑阵,但双方实力实太悬殊,二人竟只有招架功夫,毫无还手之力。
又斗了十余合,凌如风夫妻便开始险象环生。看来,要想突出武当四象剑阵之围,实是难上加难。凌如风不由一声长叹:“想不到凌某一世英雄,今天竟会丧生此地!”
正欲举刀自刎,忽闻场外一阵怪异至极的大笑响起,如一阵破锣似的,竟冲开密布的四象阵剑气,传到凌如风夫妻耳中。
随着笑中,只见一个侏儒,长不盈四尺,长髯及肚双臂垂地肩上老着一只大麻袋,拄一根高出头顶尺余的黑龙拐杖,如风也似的跑来,大笑道:“久闻武当牛鼻于英雄,如今一见,果然了得,两对人打一对,还把人家妇人胸襟划开。想是牛鼻子久住山上,眼睛久未开荤,馋得慌了么?”
云中子四人见这株而来得甚是怪异,从身法上已显出极高的功力。不由一惊,怕腹背受敌,不得已收了剑阵。
云中子怒道:“你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地老鼠,想是活得不耐烦了,也敢来这儿,取笑你家道爷?”
这侏儒将肩上那大麻袋,放在身后树下,对云中子笑道:“老夫长白毒龙,久仰中州凌大侠英雄,早欲结交,今带来一件宝贝,欲与凌大侠作笔交易。不想在此看到你们四个牛鼻子无礼,以四敌二,不由好笑!但是,老夫却一向不爱多管闲事!你们与凌大侠有事在先,就先把你们之间的事了结后再说吧!看来,老夫只有等一等了!”
说着,便往身后麻袋上一坐。那麻袋被这一坐,便是一阵蠕动。看样子,果面竟装着一个活物。
这侏儒竟毫不在意,在那拐杖头上,装上一锅旱烟丝,“叭答叭答”的,竟抽起烟来了。
原来,这黑龙拐又可当烟管用。
云中子久闻长白毒龙,其武功已人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之列,在武林辈份中,与自己一样高,但一身使毒功夫,却是天下无匹。今突现于此,说不定也是为夺这魔琴而来。见他将黑龙拐当烟管使,坐在树下吞云吐雾。云中子怕他在这烟雾中使毒,更是心惊。
当下暗忖,以自己四人之力,将受伤未愈的凌如风与那婆娘击败,虽十拿九稳。但杀人二千,自损八百。这长白毒龙,若在自己与凌如风夫妻斗得精疲力竭之际,淬然出手,或暗中下毒,岂不让他坐得渔利?
因此上,云中子强忍住气,对长白毒龙冷笑道:“困于咱武当四象阵之人,出来的只会是死人。檀越要待咱与凌总镖头了结之后,再与他谈交易,只怕已是迟了!咱武当自来好说话,且让你占个先,你若要与凌总镖头谈什么交易,就先了结了吧!”
凌如风见双方皆将自己夫妻当作网中之鱼,不由气得七窍生烟。正欲发作,却被凌波仙子在手上轻轻一捏,传音道:“且待他们如何说,咱且见机行事!”
哪长白毒龙一生奸诈无比,怎肯轻易上云中子的当?当下笑道:“你们四个牛鼻子,也太小看凌大侠了!凭你们这几手三脚猫功夫,就想困住凌大侠么?哦,你们是怕老夫在此打扰了你们么?好,好,老夫这就走,免得碍你们手脚!老夫与凌大侠之间的交情,以后再叙也不迟!”
说着,站起身,拿起那大布袋钦走。
忽听一阵哈哈之声,又从林中传来。众人举目一看,只见洛阳天星庄两位庄主——裁云手牛鸿彩与袖里乾坤司马文生,从林中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乍见长白毒龙在场,二人皆吃了一惊,但随之泰然。牛鸿彩举手一揖,对长白毒龙笑道,“老怪物,你还没死么?”
长白毒龙一声怪笑,倚老卖老,道:“你这小辈,怎对老人家如此撒娇?你还没短命,老夫咋会死呢?”
袖里乾坤司马文生闻言,一声冷哼,对长白毒龙道:“是啊,瞧你长得,与咱大哥的孙子一样高,自是一时死不了的!乖,多吃点饭,快长高点吧!”
长白毒龙闻言大怒,但内心却实在不愿惹这不阴不阳的袖里乾坤,知对方心计,比自己还毒几分,因此十分忌他,心里怒极,却不敢随便出手。只气得将肩上麻袋往地上一丢,说道:“二庄主一生为别人算命,不知为自己算过没有,还能活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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