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红颜知己暗相扮
2025-09-13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阮玉陵这才转过身来,声音幽幽地道:“小弟自在旅邸与高兄相见,即暗生仰慕之情,及至祝融峰头比剑以后,小弟对高兄的剑术,更是佩服,本想与高兄做一个生死之交的朋友,可惜家父已然与‘追魂堡’联盟,看来,论交之事,此生难以如愿了!”
  言下不无感叹之既!
  阮玉陵淡淡一笑,忽作关切之色道:“高兄伤得如何?”
  高天弘笑道:“内腑震伤,略加调息即可。不过,左肩之伤,却痛得厉害!”
  阮玉陵疾声道:“小弟身上现有疗伤圣药,待小弟来为高兄涂药包扎。”
  说完,自腰际掏出一个小玉瓶。
  高天弘连连摇手道:“在下自己可以料理,不敢劳动阮兄大驾。”
  阮玉陵眉头一皱,幽声道:“莫非高兄信不过我?”
  高天弘即忙辩道:“这是说那旧话来!阮兄至诚待我,在下何疑之有,阮兄要如此说,岂不是见外?”
  阮玉陵笑道:“伤势千万不可延误。来,高兄躺下,待小弟为你裹伤。”
  高天弘本无惑虑之心,已生感激了,及见阮玉陵执意诚恳,更不好推却,只好道了声:“有劳!”席地而坐,紧闭双目。
  阮玉陵目中忽然现出一丝獠色,手掌突然一翻,拍了高天弘的睡穴。
  高天弘立时昏睡过去!
  阮玉陵在高天弘身上一阵摸搜,在腰中取出约五寸的锦盒。
  盒子一揭开,立即射出万道霞光。
  这盒子里放的正是武林中万人景仰的“第一剑令”。
  阮玉陵将锦盒揣好,心中暗道:“高天弘啊!高天弘。我本想不除你。可是武林之中有了你,我阮玉陵就一辈子别想出头啦!”
  蓦地,阮玉陵面上杀机顿现,右手一扬,食、中指双并,飞快地向高天弘“期门”穴上点去。
  一声暴喝,突从高天弘身后而起:“好个口蜜腹剑之徒!”
  喝声未戢,晶光大滥,银光一闪,一根长剑已向阮玉陵点出的双指削到。
  阮玉陵意动警生,情知不妙,藉出手之势往前一纵,从高天弘身上越过。
  阮玉陵脚落实地,旋转身形,藉火光一看,挺剑而立的是一个黑衣蒙面大汉。
  蒙面人冷哼一声道:“看你眉清目秀,神情洒脱,一派君子之风,想不到竟是一个无仁无义的小人!”
  阮玉陵不置可否地道:“尊驾教训得对,请问一声,武林中人,一个个亡命闯荡,那是图一个什么字?”
  蒙面人沉声道:“当然为了一个‘名’字可是,那是‘侠名’之‘名’,可不是你这种乘人之危。而暗算以为手段的‘臭名’!”
  阮玉陵点头道:“有理!尊驾可知这地下之人是谁?”
  蒙面人简短地答道:“不知!”
  阮玉陵微笑道:“好!待我告诉你。此人是当今‘中原第一剑’高天弘。此人不除,在下难以出头,方才的手段虽嫌可卑,但归根结底,所图正是武林之中万人景仰的侠名,又有何不对?”
  阮玉陵词锋犀利,倒也强将冯京的说得头头是道:
  蒙面人浩叹一声,喟然道:“高天弘想是因名遭忘,人追杀围攻受伤,前车殷鉴在此,老弟还要争名,岂不是声蛾扑火?”
  阮玉陵机警地问道:“依尊驾之意呢?”
  蒙面人爽直地道:“趁早收敛争名夺利之心。如果求名之心实在太重,不妨在艺业上多下功夫,千万不可用此卑劣手段!”
  阮玉陵为何会对这蒙面人如此客气?因为方才那蒙面人已到身后而不自觉,所以不敢造次。
  此时,阮玉陵故作虔诚地道:“尊驾一番教训,在下豁开茅塞。此后当时时自勉。尊驾可否将此事秘而不宣,以免贻人笑柄?”
  阮玉陵请蒙面人代为守秘,不过是图再谋之机而已。
  蒙面人笑道:“隐恶扬善,乃君子所为。待此人醒来后,绝对只字不提。”
  阮玉陵拱手一揖,复将手中玉色盒子抛给蒙面人。笑道:“多谢成全,裹伤之事,便请尊驾代劳了。”
  说完,掉头离去!
  说蒙面人声:“且慢!”
  阮玉陵又停步回头,蒙面人说声:“在下尚有一言奉告,不管‘光明岛’行径如何,究竟算得上武林中一大门户,这种连下五门都不屑一为的卑劣手段,请少岛主以后不用为是!”
  阮玉陵闻言一凛,惊问道:“尊驾怎么知道我是‘光明岛’少岛主?”
  蒙面人笑道:“在下能够识荆,这算有缘,少岛主又何惊之有?”
  这一下,阮玉陵又不能走了,先前还以为蒙面人不知自己底细,对方既已知道自己是“光明岛”的,倘若今夜之事传扬出去,岂不毁了“光明岛”的名号?
  心念一定,杀机突起,缓步过去,沉声道:“在下与尊驾不期而遇,也算有缘,在下想在尊驾剑下讨教几招不知肯否见教?”
  蒙面人一听语气不对,诧然问道:“怎么?你反悔了?你怕我将此事传扬开去,使你今后无法做人吗?”
  阮玉陵撤出腰中长剑,冷哼一声道:“哼!你以为我会让你离开此地吗?”
  蒙面人对天一阵厉笑,沉声道:“只怕高天弘也未必敢对我说这种狂语!好,少岛主,亮开你的‘旋回十二手’剑法吧!”
  蒙面人一报出阮玉陵所使剑法的名称,可真使阮玉陵大惊,但此时已如满弦之箭,不得不发。沉喝一声:“有僭!”长剑递出,一招“烛影摇红”只见万千剑影,向那蒙面人当胸罩去。
  蒙面人长剑沿肘斜贴,渊停岳峙,昂然而立。
  及至阮玉陵长剑堪堪刺到,猛一躬身,倒退两步,手长剑斜到,猛一回旋,突又收剑贴身,人剑合一,向那刺来剑影中卷受。
  只听“呛啷”一声,阮玉陵身形暴退,蒙面人身形毕直拔起,宛如一条黑龙,穿浪而出,煞是好看!”
  阮玉陵低喝一声:“好剑法!”
  招变“饿马摇铃”身剑贴地,复又卷到。
  也不知蒙面人使的是那路剑法,不但招式怪异,而且身法极为俏快好看。
  两人一来一往,瞬息拆过十招。
  阮玉陵十招无功,不由心中大急,暴喝一声,施出“旋回十二手”的摧命绝招“雨打巴蕉”,身形拔起,猛又翻身下泻,剑尖颤抖,抖出万点寒星,犹如倾盆大雨,向蒙面人兜头罩下。
  只听蒙面人喝道:“老弟小心!”
  身形怪异一闪,手中长剑晶光暴射,仰首向上,直刺面门,一股剑气直襄眉宇!
  阮玉陵暗叫不妙!方待凌空斜飞……
  那蒙面人手中长剑突向斜一挥,一阵裂帛之声,阮玉陵半只左袖,顿被利剑削飞。
  阮玉陵乃使剑高手,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一落身形,长剑柱地道:“在下领教高招,永铭肺腑,请尊驾留个名号,以便后会有期。”
  在武林之中比武较量,输的一方,俱是再订后会有期,阮玉陵当不例外。
  蒙面人喟消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少岛主何必耿耿于怀!”
  阮玉陵苦笑一声道:“在下学艺不精,应当服输,尊驾荐连名号都不赐教,在下岂不输得不明不白!”
  蒙面人沉声道:“阮少岛主,老实相告,你输在我的剑下,你并不丢人,二十年来,能与我走个十招的,你是第一人,多少剑国群英,想与我走一招半式,我都不屑一顾呢!”
  以此人的剑法而论,阮玉陵知道蒙面人所说并非狂语,可是,自己输给谁都不知道,实是笑话,于是坚持地问道:“请尊驾必赐知名号,以使在下心安理得!”
  蒙面人应允道:“好,你既一定要问,待我告诉你吧!我就是‘中原第一剑’!”
  阮玉陵一楞,迟疑地道:“‘中原第一剑’不是高天弘吗?”
  蒙面人冷冷地道:“我是二十年前的‘中原第一剑’”
  “啊!”阮玉陵又问道:“以尊驾御剑之术,并不逊于高天弘,不知为何未参加本届少室论剑大会?”
  蒙面人喟然道:“二十年前,我虽得到了‘中原第一剑’的威名,但却失去了一切,在我是得不偿失的,所以我才将逐名之事看淡了。”
  阮玉陵若有所,概悟然道:“适才蒙尊驾手下留情,在下永记在心,定当俟机图报,高兄醒来,盼代致问候之枕!”
  说完,归剑入鞘,拱手一捐,掉头疾步而去。
  蒙面人望着阮玉陵的背影,喟叹道:“这倒是一块上好材料,只惜出身门户不同,熏陶有关,所以变成妄想仁义,一昧争名逐利,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半响,蒙面人又缓步走到受伤倒地的孙木公面前。
  略一检视,发觉他伤在高天弘的“金钢掌力”之下。
  蒙面人将孙木公身体翻转,连点几处大穴,孙木公顿时悠悠醒转!
  蒙面人探手撕下孙木公面具,复将自己蒙面黑巾掀开一角,沉声问道:“老魔,你还认得我吗?”
  孙木公似是极为惊疑地喊道:“是你!”
  蒙面人又放下黑巾,沉声喝道:“想不到你竟然敢冒充丐帮长老孙木公之名,在外为非作歹,我问你那孙木公长老,和‘大公剑客’高寒,现在何处?”
  原来这是个假冒的。
  假孙木公道:“我确实不知道,你可去问娄芸芸。”
  蒙面人又厉声喝道:“娄芸芸现在何处?”
  假孙木公道:“现在君山‘黑衣剑叟’柴洪处作客。”
  蒙面人又问道:“此次‘光明岛’与‘追魂堡’联盟,娄芸芸那贱人,想必在暗中也参加了一份了?”
  那假孙木公似是极为畏惧这蒙面人,所以,蒙面人凡有所问,无不据实以告,当即答道:“不错,是有的,今晚设计围攻高天弘,我就是娄芸芸派来助阵的。”
  蒙面人冷哼一声,又再问道:“是否还有其他门派参加?”
  假孙木公略一沉思,方答道:“据我所知,‘落花宫’似乎也曾暗中加盟。”
  蒙面人略一沉吟,复又问道:“还有吗?”
  假孙本公不暇思索的道:“还有那‘寒冰公主’孙玄嫦!”
  蒙面人似是一惊,自语道:“孙玄嫦,她似乎不应该与高天弘作对才是。”
  假孙木公谄媚的道:“据我所知,联盟的主要原因,并不单纯是为了对付高天弘,可能还有其他缘因也不一定!”
  蒙面人道:“凭你这几句话,我今晚救你一命,还不算太冤枉,回去告诉娄芸芸,限她即刻将孙木公及高寒二人送交丐帮北五省总堂,否则,我要对她不客气了,去吧!”
  假孙木公伤势似已被蒙面人疗愈,闻言顺手拾起古琴,抱头鼠窜,直奔林外而去。
  蒙面人这才将熟睡未醒的高天弘,挟在腋下,抖袖振衣,疾纵而去。
  此时,一个俏丽身影也自林间深处闪出,跟随着蒙面人迤逦追去。
  林中火势业已熄灭,只剩下一股薄薄的青烟,在夜空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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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榴花红如火!夏阳炎如炙!
  而位于八百里洞庭湖之中的君山,在入夜以后,湖风阵阵,凉意可人,有如置身新秋之感!
  君山水寨聚义厅上,灯影幌幌,人影幢幢。
  客居此处的“痴情香妃”娄芸芸,正坐在聚义厅正中一把虎皮金交椅上,严然主人般的,神气十足。
  分列两旁的“洞庭四怪”则变成娄芸芸的喽罗之辈了。
  下面站着一人,两手交搓,神情惶惶。
  此人原是‘芸香宫’中名护法,一套“风雷”掌法,确有风威雷势,后来奉娄芸芸之命,冒充丐帮长老孙木公,在宫中走动。
  几日前,在“埋高林”被高天弘一指震伤内腑,锻羽而归,并带回来一个使娄芸芸丧魂落魄的消息。
  娄芸芸业已听完报告,粉面微变,柳眉一竖,问道:“萧石林!你看清楚了么?”
  曾经冒充孙木公多年的“芸香宫”护法萧石林,极为肯定的道:“属下看得极为清楚,虽隔二十年未见面,但那张半红半白的面孔,却认得最清楚!”
  娄芸芸自言自语的道:“真是他?”
  复又低迥半晌,方又问道:“属下当时已被高天弘以‘天罡指’震伤,神智昏乱无心顾及!”
  娄芸芸咒骂:“无用的家伙,真是给我丢人现眼,下去吧!”
  萧石林惧于淫威,唯唯而退。
  “黑衣剑叟”柴洪问道:“看香妃神情凛重,莫非此人比高天弘还要厉害吗?”
  娄芸芸点头沉吟道:“高天弘武功过人,却无心机,较易对付,而此人不但武功高强,剑术惊人,而且极具城府,心狠手辣,若真要和我娄芸芸为难,那倒是个死敌!”
  柴洪月来在娄芸芸身上尝到了甜头,闻言摆出一付讨好卖乖的姿态,说道:“我就不信此人有多大能耐,竟将香妃难住,香妃说说此人是谁?”
  娄芸芸媚眼眺视,道:“说出此人,柴老哥,你恐怕要吓破了胆。”
  柴洪面上一热,微笑道:“未必吧!”
  娄芸芸冷哼一声道:“你想想看,二十年前有一个名扬武林的怪人,面孔半红半白,一双黑手,使一把如角棱铁的‘挺骨剑’,人称‘惊天神剑’的人,你可曾听人说过?”
  柴洪闻听之下,身躯像是被一股震力从座椅上弹起,豹眼骤睁,面色惶惶,惊问道:“你说的是石飞扬?”
  娄芸芸点头道:“看来柴老哥还知道不少江湖中的事,认识不少武林中的人。”
  柴洪又问道:“石飞扬自二十年前,力败剑国群雄,夺得‘中原第一剑’之尊,以后,突然绝迹江湖,此次复出,莫非是静极思动?”
  娄芸芸沉吟道:“很难说,这其中的恩恩怨怨,柴老哥,你不清楚的。”
  柴洪听懂话中之意,旁敲侧击的道:“香妃谅必知之甚详?”
  娄芸芸模棱地答道:“芸芸也不过略知梗概而已,唉!来日再说吧!”
  柴洪察言观色,料定娄芸芸必然也被牵涉到这些恩恩怨怨之中?
  “痴情香妃”娄芸芸粉面微寒,杏眼迷离,长叹一声,喟然道:“所谓‘情债难偿’,这里面牵涉的无非是一个情字!”
  柴洪似有所悟,微笑道:“难怪香妃芳号‘痴情’,原来还有这些缘故,其中细节,香妃可否见告?”
  娄芸芸沉吟良久,方喟然道:“此事芸芸心中,理藏已久矣!柴老哥既然要问,就把它说出来吧!”
  话音顿了顿,接道:“有个‘天南魔女’童玉萍,柴老哥可曾听说过?”
  柴洪略加思忖,摇头道:“柴某孤漏寡闻,不曾听说过?”
  娄芸芸续道:“此女虽匪号魔女,只因其所习武功,大都以魔道入手而得名,其行径却甚光明,并无大恶。”
  柴洪闻“女”色喜,不觉问道:“这童玉萍还在人世吗?”
  娄芸芸摇手止问,接着叙述道:“二十年前,女流辈与芸芸相等年纪在武林齐名的,只有三个人,一个童玉萍,一个‘五阴仙后’柳迎春,还有一个就是芸芸,我们三人,当时都是心高气傲,出手辛辣,所以,当时武林中人共称我三人为‘武林三魔女’!”
  柴洪一听仍未说出童玉萍下落,于是又问道:“你别先急,听我慢慢说,二十年前童玉萍突然嫁给了‘大公剑客’高寒,后来生下一子,此子就是当今‘武林第一剑’高天弘。”
  柴洪似是一惊,疾声道:“原来童玉萍是高天弘的母亲,那么如今高天弘功成名就,童玉萍为何反而销声匿迹,默默无闻呢?”
  娄芸芸目中似乎透出一股怨毒之色,恨声道:“她死了!”
  柴洪惊问道:“死了!她年纪轻轻,当不致于病殒,想是死于仇家之手?”
  娄芸芸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她是郁郁而终的。”
  柴洪二十年前尚是湖泊中水寇,稍为崭露头角,尚是近几年的事,故而对二十年前宣赫于武林之中的一段情仇孽债,毫无所悉,闻言不由茫然的问道:“按理说,童玉萍嫁夫生子,其乐融融,怎会郁郁而终呢?”
  娄芸芸嘴角浮现一丝阴险的笑容,缓声道:“当年魔女童玉萍,能与崛起于剑国的后起之秀高寒缔结鸳盟,的确使武林中人,称羡不置,可是,好景不常,如昙花一样,婴儿尚未生出,高寒便前往参加少室论剑大会而一去不回,从此童玉萍倚闾长望,怎不郁郁而终呀!”
  “啊!”柴洪嘘出一口长气,又问道:“那‘大公剑客’高寒不是被香妃擒住‘芸香宫’加以囚禁吗?请问香妃与高寒之间有何瓜葛?”
  娄芸芸沉声道:“恨由爱生,仇从情起,高寒不但负友背信,而且薄幸无情,擒下未予诛杀,芸芸已然念旧了!”
  柴洪笑道:“原来香妃与那高寒尚有一段旧情,但此事也不过是你们三人之间的一段情仇,与那‘惊天神剑’又有何牵连?”
  娄芸芸喟然一叹道:“二十几年前,石飞扬一套‘凌风剑术’,在武林之中,所向披靡,真是出尽了风头,而且那时仪表端秀,神采萧洒,真不知吸引了多少武林中的女儿家!”
  柴洪怔道:“石飞扬不是面孔半红半白,双手漆黑吗?香妃如何说他仪表端秀,神采萧洒?”
  娄芸芸道:“那是后几年因为一次意外的事而改变,当时武林之中虽是石飞扬的天下,可是,‘大公剑客’高寒也渐渐崭露头角,在剑术上与石飞扬相比虽略逊一筹,但貌相俊美,较石飞扬尤有过之,也是武林群雌追逐的对象之一。”
  柴洪肯定地道:“那在剑国中,两人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双雄对峙的局面!”
  娄芸芸笑道:“柴老哥,你错了,他两人虽是门户各异,但却见解一致,志向相同,两人情同手足,故当时两人有‘俊彦双剑’之称。”
  柴洪又问道:“在战场上虽不互争,但在情场上,可能要分庭抗礼吧!”
  娄芸芸又笑道:“也不!高寒属意于‘天南魔女’童玉萍,石飞扬属意于芸芸。”
  柴洪拍掌大笑道:“好啊!各有所属,也各有所投,应该是两桩美满姻缘,因何又转变成仇孽债呢?”
  娄芸芸暗然苦笑道:“柴老哥只说对了一半,他两人固然是各有所属,互不相犯,而我和童玉萍却不同了,玉萍属意石飞扬,而芸芸却属意气质较为温文的高寒。”
  柴洪似乎对这两对男女纠缠不清的居面,深感兴趣,自生主张的道:“男方也好,女方也好,各自回头,岂不皆大欢喜。”
  娄芸芸苦笑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那么容易,其实,它是一桩使大家痛苦的事情,这样一直拖了一年,直到……”
  柴洪迫不及待地插嘴问道:“直到怎么样?快说!”
  娄芸芸双目仰视,似在回忆往事,细声地道:“直到一天,石飞扬突然失踪,以后三年中,再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同时,武林中又出现了一个蒙面使剑侠士。有人传说那是石飞扬。可是谁也不敢确实。直到二十年前少室论剑之时,才由石飞扬本人揭穿这段隐秘,石飞扬毁容了!”
  柴洪疾声问道:“被何人所毁呢?”
  娄芸芸摇头道:“除了石飞扬本人,恐怕谁也不知道。”
  柴洪又问:“想是石飞扬失踪之际,高寒乘虚而入,赢得童玉萍的芳心。”
  “不错,高寒乘虚而入,芸芸由爱生恨,所以趁高寒赴少室比剑途中,将高寒掳回‘芸香宫’,予以囚禁,让童玉萍尝尝寡居之苦。”
  柴洪想到妇人之心,毒如蛇蝎,不觉脊项生寒。委婉地道:“香妃以不情报薄幸,想是心胸大快了?”
  娄芸芸摇头苦笑道:“不见得,也不知是快慰,是悲哀,总之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令芸芸最为不解的,芸芸为石飞扬制裁了横刀夺爱的情敌,石飞扬应该拍手称快;但相反的,他却对芸芸深深不谅,而且还要我释回高寒。”
  柴洪道:“世上难以解释的事太多了。尤其武林之中为最。反正高寒已被方元忠救出,香妃何必将此事放在心上,耿耿于怀呢!”
  娄芸芸摇头,暗自低迥,不再置答。
  蓦然,一阵急步声自厅外传来,随声进来的是“勾魂仙女”秦香君。
  秦香君面色凝重,附在娄芸芸耳边低语一阵,顿见娄芸芸双眉紧锁,粉面乍寒。霍地站起,向柴洪道:“柴老哥,旧友来访,已到后厅,芸芸先退一步。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君山水寨,看来疏漏之处正多,不然,不速之客闯到后寨,怎会前寨一点也不知道呢?”
  柴洪面上讪讪地,怪不是滋味。于是沉脸寒声道:“何人这样大胆?待柴某前去教训教训他!”
  娄芸芸粉臂一伸,嫣然一笑道:“自己人说句知己话。柴老哥未必是此人对手,不必了,他是冲着芸芸而来,芸芸自会去料理!”
  柴洪仍煞有介事地逞强道:“我不信他有多厉害,柴某一定要看看他有多少斤两!”
  娄芸芸心机一转,恶念顿起,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油然而生,于是媚笑道:“柴老哥既然执意如此,那就去吧!不过,千万不要顶撞了这位来客才是。”
  这一句话颇收激将之效。柴洪老脸转青,向其余三怪一挥手势叹道:“兄弟们,走吧!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个私闯内寨的狂徒不可!”
  一行六人低首疾步往内寨奔去!
  这位不速之客是谁呢?
  她是与“痴情香妃”共事一夫的“五阴仙后”柳迎春!
  娄芸芸,秦香君以及洞庭四怪来到后寨时,“五阴仙后”柳迎春正等得不大耐烦。
  尽管柳迎春一身征尘,满面阴森,见着娄芸芸,仍心平气静地问道:“芸妹一向可好?”
  娄芸芸格格一阵娇笑,故作轻松道:“芸芸遭毁家之恨,谈不上好坏。不过,托春姐的福,贱体粗安。”
  柳迎春颔首道:“如此正好!”
  柴洪想不到私自闯寨的竟是一个面目娇好的女子,虽然历经风霜,微显憔悴,仍掩盖不住那沉鱼落雁的姿容,不由楞住。
  及至听到柳迎春与娄芸芸二人姐妹相称,茫然之余,更添一分尴尬。
  娄芸芸不能就此甘休,杏眼一瞟柴洪,激道:“柴老哥,你们兄弟回寨去吧!我这位姊姊脾气不好,加上心情欠佳,一旦触怒了她,你们兄弟可就有苦头吃了!”
  “黑衣剑叟”柴洪正介于成名与未成名之间,颇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心理,被娄芸芸用话一激。于是冷哼一声,前跨一步,朝柳迎春喝道:“请问姑娘入我这君山水寨,是从何处而来?”
  柳迎春沉静地答道:“坐船而来!”
  柴洪冷笑道:“不是坐船,难道你会飞不成,我是问你,入寨是否经过通禀传报?”
  柳迎春是个知事明理的人,闻言知错。于是歉然答道:“迎春一时疏忽,请尊驾曲谅。”
  来人一道歉,事也就算完了。偏偏柴洪以为柳迎春是软弱怕事之辈,自己存心要在娄芸芸面前逞逞威风,冷哼一声,寒着脸道:“既是姑娘知错,柴某不为已甚,当不加追究。不过得请姑娘循原路退回,依照礼仪再行通报,静候传请入寨。”
  柳迎春本来有一肚子的怨气要向娄芸芸发作,只因有几个不相识的汉子在旁,所以强按一股怒火。此时闻言,不由火迸发,杏眼圆睁,沉声道:“尊驾莫非存心要来消遣我?”
  柴洪蓦然一惊,情知事情已弄僵,但此事犹如满弓之箭,易发难收。于是,心念一横,厉声道:“姑娘私闯内寨,已犯武林大忌,竟然振振有词。难道你还不认错吗?”
  柳迎春那里会将柴洪这种人物看在眼里。冷哼一声道:“姑娘与之所至,高兴到那里便到那里!不要说你这小小水寨,就是皇帝老子的金鸾宝殿,我柳迎春若要想去,任谁也拦阻不得。”
  柴洪料想这位不速之客不是易与之辈,但自己却有四人之多,未必不可以致胜。于是存心撩拨,阴笑一声道:“你是自特艺高人胆大?”
  柳迎春轻蔑地答道:“艺并不高,你莫非想试试?”
  柴洪可真正地动了怒。狂声道:“柴某倒真想教训教训你!”
  话声一落,晶光闪动,白剑业巳出鞘。
  其余三怪也粉粉亮出家伙。
  柳迎春流波一盼,冷笑道:“你们想一齐上吗?来吧!管教你们黄泉路上不孤单!”
  柴洪“哇哇”一声大叫,长剑一顺,白光一缕,直袭柳迎春胸臆。
  老二使一对豹头钢锤,老三使一根九节钢鞭,老四虽是赤手空拳,但却腰系淬毒致命暗器——白骨搜魂针。
  三人一见老大柴洪先手发难,也纷纷揉身而上,参与围攻。
  柳迎春藉屈身一躬之势,已然取出背上斜插的拂尘,迥旋一舞,劲气四溢,顿将四人攻来万招逼偏。
  跟着玉婉一翻,拂尘倒甩而出,向柴洪手中长剑卷去。
  同时,左手一点、一抡、一拍,发出一指两掌,分击另外三怪。
  四怪蓦然一惊,同时怪叫了一声,撤招回身。
  一时间,你来我往,战在一团。
  以四对一,照理应该四怪稍占上风。但看情势,柳迎春一把拂尘东撩撩,西拨拨,状至轻松,游刃有余,而四怪却已额上见汗,疲于奔命了。
  可是,柳迎春似乎只想对四怪略加教训,使其自动知难而退,并不想遽下杀手。
  娄芸芸不由看得双眉紧蹙,心念暗动,逐扬声喝道:“柴老哥,早同你说过,柳姑娘非常厉害,你偏不信,现在尝着苦头了吧!”
  柴洪暴喝道:“我却不信!”
  手中白剑一紧,“刷!刷!刷!”一连三剑,削肩、斩腰、削足。剑剑含煞,着着致命。
  其余三怪,也纷纷连使狠着。
  一时逼得柳迎春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当下心中暗忖:“这四人莫非是娄芸芸的死党,可不能因一念之仁,而中了娄芸芸的诡计!”
  转念及此,不由轻叱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招!”
  手中拂尘倏地一变。横扫、直拂,平点,斜卷,锐不可当。
  不出三招,将白剑、钢锤、钢鞭等兵器一齐卷起。
  四怪虽骇异不已,但平日杰傲不训,狂妾成性,岂有就此罢手,各发一声暴吼,挥动双掌,一齐挤身围攻。
  柳迎春料定若不再施杀手,自己恐难保身,一咬银牙,心念一横,力运皓腕,手中拂尘,猛然抖出。
  一声闷哼,老四首先遭难。但见他被拂尘一拂而中,身形一震,被摔飞丈外,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柴洪一见兄弟受伤,双眼发紫,厉声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姓柴的与你拚了!”
  话声甫落,三怪攻势更厉。
  柳迎春已开杀戒,不再顾忌,叱道:“这是你们迫得姑娘遽下杀手,怪我不得!”
  手中拂尘怪异的一抖,又是一声闷哼,老二被拂尘击震而起,凌空八尺,砰然摔落地面。
  老三狂吼道:“大哥快走吧!有机会再为兄弟报仇!”
  说完,身形如闪电般向柳迎春扑去!
  看样子老三存下了一个“一拚两亡,以一易一”的恶念!
  柳迎春见来势凶猛,也不由一惊,连忙侧身一闪,子中拂尘猛往下卷。
  一声惨叫,老三下场更惨,一个头颅被拂尘活生生卷起。
  柴洪不由打了个冷禁,眼中厉芒暴射,狂声道:“柴某记下了,你我后会有期!”
  话音未已,身形经起,向外窜去!
  娄芸芸似乎是极为满意,向柳迎春娇笑连连道:“春姐别来无恙!手中拂尘功力,比以前更见威力了。”
  柳迎春胸中起伏,目注娄芸芸一瞬不瞬,寒声问道:“芸妹纵恿四怪与我动手,是何用意?”
  娄芸芸目露稼芒,沉声道:“芸芸‘芸香宫’被毁,迫而四海奔波,无以为家,竟向这种水寇辱身低头,心中恨极,所以,烦春姐动手将他们杀了,以浅心头之恨!”
  柳迎春冷哼道:“你妄自菲薄,自甘下贼,辱由自取,你何恨之有?纵然有恨,你也应该自己下手,你如此做法,岂不是借刀杀人?”
  娄芸芸否眼斜睇,漫不经心地道:“春姐代芸芸浅恨,难道要索……”
  柳迎春冷笑一声,沉声道:“这几个狂徒,自视非凡,横蛮无礼,死由自取,我不承认中了你的借刀杀人诡计!”
  娄芸芸又是一阵娇笑,问道:“春姐远道而来,一定有什么事?咱们姐妹俩叙一叙吧!”
  说着,又转向秦香君吩咐道:“着人将三怪尸首拖下去掩埋,血渍打扫干净。‘迎宾堂’摆宴,为春姐洗尘。”
  “不必!”柳迎春娇喝一声,继道:“你为何向高天弘说,丐帮长老孙木公在我处囚禁,而且说我是杀死你父母的仇人,这也是你借刀杀人的妙计吗?”
  娄芸芸被问得一怔,忽然娇笑一声道:“小妹不曾说过这句话,想是高天弘在中间挑拨,春姐不可轻信!”
  柳迎春对高天弘负情不辞而别,犹有余恨,闻言冷哼一声道:“高天弘黄口小儿,乳臭未干,其言自不可信。但方元忠以及‘昆仑神姥’凌五姑,都是百岁以上之老人家,成名也在一甲子以前,该不会乱打狂语吧!”
  娄芸芸双眉微皱,故作沉吟地道:“按理说,他二人应不会说谎。但兵不厌诈,他二人想探出‘鬼丐’孙木公的下落,诈你一诈,也未可知。春姐,我们总是一家人,难道你信不过小妹,却听信外人的话吗?”
  柳迎春虽然明知娄芸芸口蜜腹剑,但却苦于拉不下情面,摇头喟然道:“一家人变成仇人委实说不过去。我也不愿意再深究这些,只望你多加检点,看重自己,不要污辱了你父亲娄子清当年在武林中响亮的字号。”
  娄芸芸假意笑道:“春姐说得有理,小妹定当朝夕躬省,以冀不负殷望。现在四怪三死一逃,这水寨等于是我们的家。春姐也在这里住下吧!”
  柳迎春摇摇头道:“我找高天弘还有一点事情要问问他,我不在这里耽搁了。”
  娄芸芸极为诚挚地道:“待小妹来敬一杯再走不迟。”
  柳迎春去意甚快,苦笑道:“芸妹,你我来日再聚吧!”
  娄芸芸显得黯然地道:“那小妹就不勉强了。春姐旅途珍重,但愿会期不远。”
  柳迎春本是抱着于师问罪之心而来,但心肠极软,不善心计,被娄芸芸一番巧言令色,反而说得感慨万千!
  柳迎春强忍悲戚,苦笑道:“芸妹自己也多保重。”
  柳迎春甫一转身,娄芸芸立即目现獠色,面布杀气。粉腕轻抬,食中二指双并电射而出,点向柳迎春“期门”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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