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渡劫坠劫
2025-10-17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三十年前,武林之中如果提起“鸠杖鬼妪”,那真是要比那五殿阎罗所下的帖子还要叫人害怕。
  除非是自己活的不耐烦,否则,谁也不会去惹这个杀星的。
  狄青枫当然听说过这位老婆婆的过去。
  但他却想不出这等杀人的魔头,怎会跟这武林之中并无魔名的“天远”神尼,住在一起?
  而且,听她们的对答,仿佛还正在进行着一件什么大事,不幸的是,这件大事与自己竟然有关。
  狄青枫陡然对天远神尼的身份有了怀疑,他不信这眼前的美得惊人的艳尼,就是天远。
  狄青枫转念未已,天远神尼已嫣然一笑道:“大娘,你的鸠杖呢?借我一用好么?”
  “鸿杖鬼妪”魏大娘闻言皱眉道:“庵主要那鸠杖作甚?”
  天远神尼面上一红,笑道:“大娘,莫不成贫尼也得赤身露体的跟这娃儿裸程相对么?误了贫尼道基那可怎办?是以要借你那天竺鸠杖,作为借体传功,以便搜脉炼魂,替这孩子逼出体内的余毒啊!”
  魏大娘笑道:“庵主尘心早泯,更逾花甲之年,信水已无,又何来世传男女相悦之情,利用鸠杖传功?不嫌太以耗费真力了吗?”
  天远神尼竟然被魏大娘那句“信水已无,何来男女相悦之情”说得娇靥之上,泛起了红潮,低叹一声道:“大娘,不瞒你说,贫尼由于摄生有道,驻颜有术,是故混身内外,均是青春常在……”
  这不啻是说,她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是此刻却宛如二三十岁的少妇一般,什么都没有衰退。
  “鸠杖鬼妪”魏大娘不禁听得呆了。
  瞪着一双眼睛,半晌方始大笑一声道:“庵主——你……哈哈……老身这就去取鸿杖!”
  魏大娘前面半句话等于没说,身形一转,就扑出门外。
  天远神尼玉面红潮倒越发的在增加。
  或许,这正是应了她自己所说“四大皆空,谈何容易”,比如,她跟魏大娘的对答,岂非就未脱出一个“气”字了么?“气”字既不能脱,“色”字又能否看得淡呢?
  看看神尼的耸动双肩,就知道她是在如何的与自己内心挣扎着,使自己不再堕入“色”字陷阱。
  璧池、震凡、遁幽、思明四女,已经褪去了中衣。
  那少女的雪香,霎时充满了这座地窖,她们都只剩下了一件肚兜。
  像挤得出水般的嫩臂,和那宛如白玉一般点滴无暇的修长玉腿,美得能够让一个老夫子变成馋猫。
  四双玉手已移向背后,她们在解着肚兜中间的带子。
  松了,那个锁着处女芳心的“结”,接着,四双玉手又移向颈际。
  她们又在解另一个结,这个“结”密封着少女的清白和无邪。
  但毕竟也解开了。
  这是要下大决心的事,也许,这也是一件要自己心甘情愿的事。
  如果天远神尼在此刻问她们,是不是出自内心自愿把那珍贵的胴体裸露在这个躺在玉石之上的陌生的男人眼前,让狄青枫看个饱时,大概这四位刚刚进入春情发动时期的妙尼,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自愿么?还是被逼如此呢?
  一片空白而已,她们的心内有三分勉强,但是;却有七分冲动,暴露自己的冲动。
  倘如那天远神尼此时突然要她们住手,停止解开颈际的那一根小小的肚兜上的带子的话,大概她们准会反抗。
  第一个纤毫毕现的峰峦,展现了青春的诱惑,接着,是三双玉手缓缓的下垂。
  那淡黄的肚兜,全都落在光滑的脚下去了。
  四女的表情,似是有些迷惘。
  天远神尼突然一伸皓腕,在她自己那身上唯一不大相衬那发光的秃顶之上连连按了三按,向四女低喝道:“璧儿,凡儿,速速到玉石上盘膝坐在狄施主的两臂之旁,明儿,幽儿分别坐在狄施主脚下。”
  四女那发烫的脸上,同时露出一份羞笑,不过,她们很听话的爬上了石榻,盘膝坐定。
  神尼皱皱眉,摇头道:“你们要面向狄施主!”
  狄青枫这时早已闭上了双眼。
  他已经被四女那充满无瑕的玉体,刺激得想跳起来。
  就是他此时已经闭上了眼,鼻孔之中,却又被那少女肉体上蒸发的幽香,刺得热血狂涨。
  幸而他的穴道已然受制,否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可能在这等情景之下,要干出什么事来了。
  他心中在暗叫:倘若这会儿那天远老尼姑她解开自己的穴道,他要是不疯狂,他简直就算不得人。
  璧池等四尼,在天远神尼的话音一落之际;如响斯应的同时转过身,毫不保留的面对狄青枫而坐。
  就在她们各自瞪着那水汪汪的秒目,不停地在狄青枫那遍体伤痕,却又健壮结实的肉体上巡逡不已之际,那位白发皤皤的“鸠杖鬼妪”魏大娘已然持着一支长达丈许的木杖走来。
  魏大娘双手将那根鸠杖递给子神尼,一笑道:“庵主,老身认为庵主最好不要花费如许大的气力来借物传功,直接以掌心贴紧这孩子的‘气海’,‘丹田’,‘中极’,‘关元’四穴多好?”
  神尼听得柳眉一竖。
  她一手接过鸠杖,却又放松了脸上表情,淡淡一笑道:“大娘,你别不怀好意了……”
  魏大娘冷森森的一笑道:“庵主,老身说来应是一番好意,什么道基不道基?这世间上真有几个修到了大罗金仙,长生不老的人了?武林之中,素有地仙之誉的黄山侠隐‘白发仙童’陆巽,还不是终于要在那大限来到之时,在始信峰头平添了一坯黄土而已?庵主,你当年浪费了青春,而今难得青春未逝,何不……”
  这白发鬼妪越说倒是有些越不像话了。
  天远神尼的娇靥之上,飞满了红潮,气得“咄”了一声道:“大娘,还不与我住口!”
  魏大娘楞得一楞,发现庵主的脸色不对,连忙陪笑道:“庵主别生气,老身年纪大了,说话不免颠三倒四的,庵主不喜欢听的话,就算老身放屁算了。”
  躺在温玉石榻上的狄青枫听得几乎忍不住要笑。
  天远神尼红着脸噗嗤笑出声来:“大娘,以后你少说几句吧!”
  话音一顿,玉手提起鸠杖,又道:“贫尼要为狄施主袪除余毒,可能会费上一日时光,大娘,你先去告诉刀婆,今夜必须去那银川一趟!”
  魏大娘笑应了一声“是”。转过了那龙钟的瘦身子,朝冰窖门外走去。
  神尼望着魏大娘背影又道:“大娘,你得立即回来给贫尼护法……”
  魏大娘人已离去,声音却传了进来:“老身遵命……”
  天远神尼的娇躯一转,面对狄青枫那坦裎的身体,她也在温玉石榻的外沿,盘膝坐定。
  她一双玉手,紧紧的握住了鸠杖的一端,另一端却横搁在狄青枫的小腹部位,并且压贴得十分牢靠,然后,天远神尼才将那自己双手握杖的这一头,位于自己双腿之间,紧贴着小腹之下。
  神尼双目一闪,低声向那混身暗暗抖动不已的四女道:“璧儿凡儿每人握牢狄施主的一只掌心,幽儿明儿每人握牢狄施主的一只脚心,都要贴向你们的丹田之下,等为师的号令你们就得同时运起‘玄阴真炁’,向狄施主体内进逼!”
  四女齐齐颤声应是。
  天晓得,这事对这四位黄花闺女,该是多么惨的虐待,又该是多么残忍的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狄青枫急得要吐血,他想得到,这四个女孩子的表情和心理。
  一旦自己毒伤痊愈,那麻烦可就永远扯不清了。
  但此时此地,他却只有任人摆布。
  璧池等四女,已然用那发烫的玉手,分别将狄青枫的四肢抓牢,并且将他的掌心和脚心贴紧在自己的“中极”部位。
  对四女而言,这“中极”穴的方寸之地,平日连自己也不敢去抚摸碰触,以免引起了情欲之思。
  此时,却任由一个男人的身体来接触,无怪乎她们在那一瞬间,几乎连整个的人都晕了过去。
  晶莹的肉体,渗上了一片嫣红。
  她们跌入了绮丽的幻想之中,仿佛狄青枫已一跃而起,紧紧地搂住了自己,结实的肌肉,已重重的要把自己压扁一般。
  四个芳心,在抽缩,颤抖,千万条血管,在澎湃暴涨。
  她们不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信号。
  从她们激动的情思中所散发的热量,足以摧动那残存在狄青枫血脉之内的余毒燥裂……
  狄青枫自己也不知道,他此时比四女也好不了多少。
  但是,天远神尼却觉出了这种可怕的现象。
  那根鸠杖之上,传来阵阵的狂热,直袭这位神尼的掌心和丹田,几乎冲撞得这位青春未逝的老尼也心神一荡。她骇然失色之下,蓦地一松鸠杖,纤纤十指互握,垂帘暗运神功,一股清凉的真炁,倏忽间自丹田升起。
  神尼的脸色宛如冰冻般的发白,适时,脱口低咄道:“孽障魔火已现,心血节枯,还不速速暗运‘玄阴真炁’么?你们是否要害死狄施主?”
  这声低咄,听在四女耳中,有如暴雷。
  “嗡”的一声,直惊得四女花容失色。
  绮念顿消,神功倏运。
  狄青枫陡感四股极寒之气,分别自四肢迫入。
  天远神尼暗暗的念佛道:“好险……”双手抄起鸠杖,移向自己的小腹之下,虽然隔了几层衣衫,但她依旧不自觉的在脸上抹过一片羞意。

×      ×      ×

  狄青枫宛如掉进了地狱深渊。
  全身三千六百万根毛处,都在向外喷射着火焰。
  而那来自丹田和四肢的寒意,却又使得胸腹内脏,如同埋进了千层冰雪的冻窖之中。
  他的骨骼,仿佛被人拆散了一般的酸疼,连脑子里也似乎结了冰,冰在那重九的夜宴之上。
  他依稀看见了晏家堡主人,北五省绿林盟主“天绝刀公”晏永济那一阵阵爽朗大笑。
  他也依稀瞧见晏堡主的千金,有著“河西玉女”之称的晏竹菇,宛如蝴蝶般在眼前飞舞。
  像百合花开一般的笑容,使他忘却了警惕。
  那一声声亲切的“枫哥哥”,他自以为自己正是那武林中的“白马王子”,赢得了武林女儿的芳心,那来自数百名绿林好汉和白道大侠们的阿谀、奉承,使他陶然于自己的成就之大,远远超出老父的预期和恩师的寄望,出道不满三年,就赢得“神剑”之名,受尽了武林同道的仰慕崇敬,一时竟忘了江湖的险巇和阴诡。
  于是,他大杯的饮酒,大口的吃着菜。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位曾被自己以未奉父师之命,而不能私订终身鸳盟为借口,抱住了她妾身相待的“河西玉女”晏竹菇,居然莫不介意,依然那么热情,那么亲切的倾心相爱,不出半句怨言。
  这使得狄青枫大大的放下了虚悬的焦虑心情。
  他接到晏永济的请柬以后,一直不放心的就是怕他在宴会之上,当众质问自己为何拒婚。
  然而,以狄青枫的名望,却又不能不去赴这重九之宴。
  居然这晏家父女绝口不提此事,只是让他藉这个宴会,来认识北五省的黑白两道英雄,他焉能不坠入计中?
  他清楚的记得,晏竹菇用那白雪般的纤手,为他亲自斟上了一杯热酒,而且,自己也豪气干云的当众一饮而尽。
  当然,他此时也已记起,在他饮下那杯热酒之时,晏永济和在场群雄脸上的希冀之色,和晏竹菇那不该有的一丝阴笑,是如何鲜明的说明了这一杯酒之中,怀有多大的阴谋。
  可惜,当时他已沉醉于自得之中,也沉醉于那晏家父女的热情和宽厚得不计自己拒婚的善意之中。
  是以,他喝干了那杯酒。
  他更记得,就在那空杯离口之时,晏家堡内的数百名黑白两道的大侠大义们,都拍手欢呼。
  而他自己呢?也震声长笑。
  不过,他也记得,自己的长笑之声,只笑了一半就戛然戢止。
  那胸腹之间的一阵绞痛,使他领悟了人心的恶毒。
  毒酒,奸笑,一切都是欺骗,他明白了,可惜却迟了。
  巨毒已然透入肺腑之中,生命已危在顷刻。
  他忽然觉得那千百双眼睛是那么狠毒可怕。
  他更觉出那位美得令人心痒的“河西玉女”晏竹菇的媚笑,比那世间最丑恶蛇蝎还要可憎。
  狄青枫在暗暗的责骂自己,也警惕着自己:“别倒下去,别让他们的诡计得逞,‘风雷神剑’不应该死在妇人之手,也不应死在奸计之下……”
  他仿佛记得自己一把捏碎了那只瓷杯。
  是了,他忽然想起,为什么晏家在这等盛会之上,不讲究排场,用瓷杯而不用银杯和玉盅了。
  敢情那金、银、玉器,容易使人发现酒林之中,是否有毒。
  他知道,错已铸成,挽救自己的唯一途径,是凭借着求生的毅力,杀出重围。
  能么?在这数百名高手环伺之下,在这数百只等待着来宰割自己的血腥魔掌已然伸出之时。
  他当时果真没有绝对的把握。
  不过,他只知道必须杀出一条生路。
  是以,在捏碎了瓷杯之际,立即凝聚了真炁,压制那毒酒的药力,回手拔出长剑大喝一声道:“兄弟趁此群雄毕集的盛会,愿意舞剑助兴!”
  他不等群雄有思虑的时间,晶光乍现,一剑竟是削向那“天绝刀公”晏永济的秃头!
  虽是事出意外,但晏永济却避去了要害。
  血光崩现之中,这位北五省的绿林枭主“天绝刀公”,虽在未曾戒备之下,也仅只断去了一条左臂而已。
  他记得,自己回手一剑,虽然犀利至极,但却又仅仅只削去了那位“河西玉女”晏竹菇的一头青丝,在一片狂乱的喊杀声中,他无法数清究竟有多少敌人伤在自己的剑下,甚至,连自己究竟身上挨了多少刀之伤,他也无从记忆了。
  他的眼睛里只有不断向外冒出的鲜血。
  耳中,只有一阵阵凄厉的喊杀之声。
  一个躯体倒下去,准备第二个补了上来。
  像一堵堵的人墙,围在四周,任他向那一个方向扑去,都有一层层的刀光剑影在等着他。
  血溅满了他那身白衣。
  死亡的气息,从他的鼻端,冲入脑际。
  他记得,如果不是他拚着断腿之危一剑砍翻了“天绝刀公”晏永济的第一号助手北五省绿林道上坐在第二把交椅上的“铁掌金铃”任千,他恐怕早已横尸晏家堡中的广场之上了。
  三个时辰的浴血奋战,他终于杀出了一条生路。
  他也记得,在那狂奔下山的刹那,他几乎要断了气一般的难受……

×      ×      ×

  而此刻,他又有了这种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感觉。
  血液,像凝住了,一般的僵硬,那份酷寒,使他呼不出气来……
  好冷,他忍不住大叫。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他这才想起来,哑穴依然受制。
  看看天远神尼,只见神尼正宝相庄严的垂帘入定一般,在运功催逼着自己体内的热毒。
  转动目光,可以看到侧面的女尼震凡。
  忽然,狄青枫连忙闭上了眼。
  他虽是明知四女已是寸丝未着,但他正眼去看,这还是头一遭,是以当他触及那白玉般的双峰时,心腔几乎从喉中跳了出来。
  纵是他已经闭上了双眼,而那国色天香的胴体,却是残存在他的眼帘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狄青枫痛苦得要死,那种既冷又热的味道,若非身受,殊难领悟个中辛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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