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无双剑客发现情势有变,因此会后不许爪牙离开。
在未获得杨云波的行踪前,不打算遣散爪牙,以免暴露阴谋,而且万一秘窟暴露,多几个人也好应付变化。
这一来,蒙面人三面拦截,擒贼作为人质的妙着落空,没有人外出,只有进去的人,杨云波一无所获。
老人家沉不住气了,感到焦躁不安。
东方发白,杨云波不得不发讯进迫,直接入村与无双剑客面对面解决。
论人数,条山庄的人少了两倍以上。
论实力,条山庄的人虽抱着破釜沉舟生死一决的决心,但真正算得上高手的人,只有杨云波而已,实力相去悬殊,想得到要糟。
入刚在村北两里外集齐,无双剑客便接到暗探发来的消息。
只片刻间,便成了一座死村,家家闭户,外面不见半个人影。
二十六位抱有拼死决心的男女,分两路向村口迈进,每个人的神色都是悲壮的,大有“壮士一去不返兮”的气概。
“踏!踏踏……”步伐声不徐不疾。
杨云波与伏魔剑客领先并肩而行,步伐稳定神色肃穆庄严。
接近村口,竟未发现有人拦截。
杨云波在村口的大门止步,举目四顾,疑云大起。
身后的残丐手心淌汗,低声说:“云老,这是死村,人早就走光了。哦!蒙面人存心引咱们上当,他是无双剑客的走狗……”
杨云波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不是死村,他们已发现咱们此来的用意了。老弟,你会看见天明后,仍然无人在外走动的村落么?”
“他们如果撤走了……”
“他们在等候咱们,表示他们早有提防。蒙面人的身分如何,已不值得追究了,既来之则安之,进去。”
杨云波领先踏入栅口,直越村中心的祠堂。
空茫死寂,益增恐怖。
村小,洞堂也小,前面的广场只有三亩大小。
两株大槐树亭亭如盖,树下供人歇凉的石凳上,蹲伏着一头老猫,突然惊恐地窜走,这是村中可以看到的唯一生物。
祠堂门紧闭,毫无生息。
二十六位男女雁翅排开,杨云波朗声叫道:“杨云波冒昧拜会,请无双剑客刘兄移至广场一谈,杨某恭候大驾。”
连呼三次,毫无动静。
情势与原来估计的变化完全不同,演变得离了谱,连闯了一辈子江湖,见多识广的杨云波,也心中大乱慌了手脚。
伏魔剑客神色凛然地说:“杨老哥,我不喜欢这种情势。”
残丐的勇气也在逐渐消失,对蒙面人的信心消失得更快,低声道:“云老,咱们中了蒙面人的圈套,他不会来了,也许正带着人占据了条山庄呢!”
“不会的,他也许有事耽搁了,老哥我自信有知人之明,咱们且静候变化。”杨云波语气坚定地说。
天宇中群星逐渐隐去,已是黎明时分,光度渐增,全村每一个角落皆暴露在视线下,就是不见有人或鸡啼犬吠。
杨济和耐性不够,低声道:“爹,我去叫门。”
杨云波沉静地说:“不,他们在考验咱们的耐性,咱们不是要等蒙面人来么?这样等岂不甚好?”
“爹……”
“不许多说,以免徒乱人意。”
他们沉得住气,无双剑客却不能久等。
右邻沉重的木门怪响着开启,踱出一位千娇百媚的绿衣少妇,一双水汪汪的媚眼,挑战地打量着每一个人。
绿衣少妇嫣然一笑,说:“咦,天刚亮,哪来的这么一大群在死冤魂?”
伏魔剑客一怔,举步向少妇走去,沉声道:“天香仙子,想不至你竟然替无双剑客卖命。”
天香仙子咯咯笑,笑得花枝乱抖,酥胸无忌地摇荡,那腰儿款摆,腻声说:“原来是伏魔剑客罗大侠,你是不是也想要本姑娘遂你的意?说呀!不必害羞,只要你敢说,我就敢听。”
伏魔剑客勃然大怒,老脸发赤,怒声道:“你这不要脸的泼妇,少胡说八道,劳驾去请无双剑客……”
“哟,罗爷,无双剑客目下贵为钦差大人的护使红人,我怎么请得动他?瞧!有人要见你呢!”
门内青影电射而出,剑虹辉目生花,人现、剑发,剑气压体,如同电光一闪。
伏魔剑客已别无抉择,应变的功夫出奇地迅速,闪避、拔剑、接招,一气呵成,“铮!”一声暴响,封住了凌厉无匹的一剑急袭。
双方功力相等,同向侧飘退。
糟了!天香仙子突然身形急闪,裙袂一动,香风扑面,罩袖出其不意行雷霆一击。
“啪!”一声暴响乍起,香风四荡。
伏魔剑客身形未定,做梦也没料到大名鼎鼎的天香仙子会乘人之危,肩背被翠袖击中,大叫一声,跌出丈外起不来了。
“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被抢出的鹰扬岛主接住飞退。
杨济和与杨济平兄弟俩挺剑扑来,一声轻笑,天香仙子与突击的青影退入门内,门砰然闭上了。
同一瞬间,右面与后方,同时有六个黑影开门射出,刀剑来势如潮,霎时风吼雷鸣,刀光怒卷,剑气飞腾。
外围六位男女以杨世群为首,奋勇迎击。
两两冲错之下,惊叫声刺耳,没有说话的机会,唯一可做的事便是生死一决,各行雷霆一击。
像一场暴风雨,来得快消失得也快。有三个人全身退出,两个受伤踉跄而退,一个躺倒气息奄奄。
接斗的六个男女也讨不了好,受伤的有三个人,杨世群右肩膀挨了一剑,站不起身来了。
接斗的六个人中,无一庸手,总算挡住了这惊雷掣电似的可怖急袭。
四周重归死寂,似乎流动着死亡的气息。
杨云波怒火渐升,厉声道:“无双剑客,杨某以江湖道义请你出来说话。”
祠堂门开处,涌出二十余名男女,在阶上分列,一个个像是从地府深处钻出阳世的厉鬼,面目阴沉,神色狞恶。
中间,是黑劲装剑负于背的无双剑客。
右首,是双手特长,发如飞蓬的魔锤凌君豪,年登花甲依然红光满面,鹰目中冷电四射。
下首,是巨无霸徐彪,身高八尺以上,像一头千斤巨熊,手中的镔铁齐眉棍粗如小饭碗,重量绝不少于八十二斤,说是齐眉棍,以他的身材论,足有七尺六才,比常人还要高,该算是长棒了。
左首第一位是桃红衫裙中年美妇,粉面桃腮,云鬓堆绿,四十出头的女人,经过巧手梳妆,依然风华绝代。
她,就是江湖上艳名四播的桃花仙史,她那惹火动人的胴体,风靡了江湖,真是无往而不利。
无双剑客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抢先发话:“杨云波,你一介草民,江湖痞棍,可知道刘某的身分?告诉你,钦差大人委任刘某为朝廷钦差护使,你胆敢用江湖道义来向本使说话?”
杨云波心中一惊,正想驳斥,对方人群中,踱出一位六品官服的中年人,沉声问:“刘护使,这些是什么人?提刀带剑声势汹汹,他们是不是想造反?”
无双剑客欠身道:“上覆大人,这群人是沧州地面一些痞棍无赖,不法刁民,有意结伙抢劫钦使的宝船,胆大妄为。”
“那还得了?都给我拿下,死活不论,押至京师法办。”
“是,卑职遵命。”
一声长啸,信号发出了。
四面八方开门声震耳,四十余名一等一的江湖高手,把沧海客杨云波一群人团团包围住了。
杨云波怒火焚心,厉吼道:“住手!姓刘的,你想到激起武林公愤的后果么?”
无双剑客哈哈狂笑,笑完说:“杨云波,本使只知奉命行事,不问其他。你如果认为有所冤屈,派人向沧州衙门上告。”
有理说不清,杨云波已无路可走。
他拍拍双手狂笑道:“好,老夫栽了。你如果有种,拔剑斗,斗杨某一双肉掌。如果你胜了,老夫一门老小不加反抗,任凭你们宰割,你敢是不敢?”
无双剑客哼了一声,愤怒地说:“老匹夫,你竟敢藐视我无双剑客,要以一双肉掌斗刘某的剑,欺人太甚了,好!刘某成全你。”
魔锤凌君豪桀桀怪笑,扬扬手中四十八斤的怪锤,傲然地说:“刘老弟,你不知他有意激怒你么?咱们预先商量过的,凌某要问问这位浪得虚名的老狗,交给我啦!”
不管无双剑客是否答应,迳自大踏步下阶。
他这把魔锤,与传统的单手铜锤不同,椭圆形锤头,柄略长可双手使用,锤头前柄长约一尺,尖锐如枪尖,不仅可以砸击,亦可当枪使用。
如果锤头能将对方的兵刃挡开,只消向前一推,锤尖便可贯入对方的胸口,霸道绝伦,锤下不知断送了多少武林高手名宿,所以称为魔锤。
杨云波心中略宽,以掌斗锤比斗剑有利得多,用游斗术必可争取不少时间,也许能拖延至蒙面人赶来。
他深恐无双剑客不允,赶忙向魔锤凌君豪冷笑道:“你不是老夫的对手,少丢人,退回去!”
魔锤凌君豪无名火起,突然疾冲而至,锤动如山崩,大吼道:“老匹夫,该死一万次!”
吼声中,一锤砸下,力道万钧,罡风直迫内腑,这一锤石破天惊。
杨云波左掌虚引,身形斜扔,一声冷叱,避过雷霆一击,贴身切入,掌动风雷发,拍向对方的左胁胁。
锤头一转,迅速绝伦地反砸杨云波的右肩。
两人格上手,展开了空前猛烈的一场龙争虎斗。
杨云波在对方暴风雨似的迫攻下,想不游斗也力不从心。
他发觉对方的身法极为灵活,锤招在凶猛狂野中间有可怕的诡招奇式,锤风呼啸内力源源不绝,凶猛的暗劲潜流直迫内腑,极为吓人,想近身出掌谈何容易?
他只能凭快速绝伦的身法,寻瑕蹈隙觅机切入,不敢硬拆力道如山的重锤,因此,欲攻乏力,被迫得八方游走。
此刻局势形成一边倒,毫无还手之力。
魔锤占尽了上风,愈战愈勇,狂攻了百十招,依然未露疲容,每一锤皆如天雷狂震,但沉重极耗真力的怪锤并未放缓。
杨云波极感心惊,岁月不饶人,古稀老人确比少了二十岁的人矮了一截。
他心中明白,即使有剑在手,想扳回劣势也极为困难,只好定下心神,专心一意以游斗周旋。
魔锤攻了两百招以上,心中焦躁,一面出招一面叫:“刘老弟,老匹夫在用游斗术拖延,可能另有诡谋,快杀了其他的人以免误了咱们的大事。”
无双剑客醒悟,拔剑高举,舌绽春雷大吼道:“把他们全杀了,再收拾沧州的黑白两道小……”
话未完,右侧屋顶上出现了支铲而立的蒙面人,浑身青色,只有一双大眼与锋利的方便铲,在朝阳下闪闪生光。
蒙面人哈哈狂笑,声如殷殷巨雷,震得在场的人耳中轰鸣,人人变色。
笑声徐落,他朗声说:“无双剑客,你并未身入公门,只不过为了两个不肖子买官,及贪图重赏,而不惜出卖自己并拖朋友下水,替钦差卖命乘机残害江湖人而已。阁下,从南京至沧州,你总共坑死了多少江湖朋友?
“别骗人了,阁下。当今之世,除了皇上之外,谁也无权信口雌黄委任官吏。
“钦差大臣姜御史是京官,他天胆也不敢知法犯法委任你为护使,除非姜御史他想抄家灭族。
“你身旁那位沐猴而冠的仁兄,穿的是青小杂花六品官服,可是,他的帽顶用金色,帽珠用玉。
“阁下,你可知道帽顶用金是几品官?帽珠用玉又是几品官?
“说呀!你老兄就不怕杀头充军么?你站出来,我要盘问盘问你,看是不是应该将你送官问罪。”
声落,像鸿毛般飘飘而降。
身前有四名高手挡路,同声大吼,四剑齐全,吼声震耳:“退回去!”
方便铲一挥,四支剑在震耳欲聋的暴响中碎裂,四个人像是撤豆,飞跌而出,震得手掌破裂晕头转向。
“擒住他!”蒙面人大喝。
海光与杨世英、小萱兄妹恰好在旁,纵上熟练地捆人。
一招击垮四名高手,把群魔吓了一大跳。
蒙面人大踏步而进,向杨济和叫道:“退到这一面来,交给我。”
这一面四名高手就擒,其他的人吓得纷纷向祠堂退,重围已解。杨济和举手一挥,退出危境。
蒙面人倒拖方便铲,向恶斗中的魔锤和杨云波大喝道:“谁不住手,我打断他的狗腿!”
杨云波真力已竭,闻声飞退。
魔锤失去对象,大吼一声,冲上兜头就是一锤。
蒙面人不躲不避,方便铲一挥、硬接硬架。
“当!”一声大响,魔锤连人带锤斜撞出丈外,虎口鲜血如涌,脸色如厉鬼,锤几乎失手堕地。
巨无霸一跃下阶,大踏步欺近,豪勇地大叫:“好啊!跑遍天下,可找到一个力大无穷的对手。小子,咱们来两招硬的,不许投机取巧。”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来吧!一记换一记,大爷我看中了神力佛的这把霸王铲,本来就是用来对付你的,上啦!”
巨无霸火喇喇地冲进,铁棍先来一记“泰山压顶”,罡风虎虎,势如崩山,豪壮无畏地抢攻。
“当!”铲架住了棍,棍向上崩。
蒙面人马步下挫,左手一松,铲头扫出,单手回敬一记“横扫千军”,反击之疾,无与伦比。
巨无霸以“金针定海”接招,这一招有取巧之嫌,棍头可拄地惜力。“当!”一声大响,火星飞溅。
巨无霸脸上变了颜色,大吼一声,招发“枯树盘根”,奇快地反击对方下盘。
铲向下沉,“金锁坠地”仍然硬接,响声震耳欲聋,巨无霸的棍反震而出,马步虚浮,中宫大开。
铲发如泰山崩裂,以无可抗拒的声威兜头拍到,吼声震耳:“第二招!”
一来一往,接招不算。
巨无霸急功心切,在接第一招时抢招,算是多攻了一招,这一招该是蒙面人的第二次抢攻。
“当!”“玉门拒虎”接下了这一招。
但巨无霸的铁棍受得了万斤神力,双手双腿却拒绝支持。双手一软,棍颓然下沉,双膝也抽搐着向下挫,大汗如雨,眼中凶光倏敛,涌起绝望的神色。
方便铲收回,蒙面人并未抢招。
如果加上一招,巨无霸算是完了,毫无接下的机会。
“呵呵!”蒙面人大笑,笑完说:“大爷不抢招乘人之危,一记换一记说了算数。该你了,老兄。”
巨无霸挺了挺胸膛,手仍在发抖,毫无脸红地说:“巨无霸的绰号送给你,你是天下第一条好汉,我第二,咱们交个朋友,后会有期。”
说完,倒拖着沉重的大铁棍,大踏步扬长走了。
红影飘飘,香风入鼻,桃花仙史到。媚笑道:“小兄弟,除下蒙面巾,我陪你印证几招以武会友,你可赏脸?”
“哈哈哈!”蒙面人狂笑说:“免了,大爷最讨厌荡妇淫娃……”
话未完,桃花仙史突起发难,长剑以神奇的速度出鞘,身形疾进,以游蜂戏芯神奇身法抢入,寒光闪闪,剑吐千朵白莲。
方便铲一挥,一阵暴响,白莲朵朵凋谢,巨大的光闪闪的铲头已到了妖妇的高隆酥胸前。
桃花仙史花容惨变,挥剑急架,诡异的身法左扭右旋,想脱出如影附形的铲影。
“铮铮!铮铮……”暴起一连串清鸣,火星直冒,人影以骇人听闻的速度旋舞着。
巨大的铲头轻轻晃动,始终紧吸住诱人酥胸,不管桃花仙史身法如何诡异快速,却无法摆脱胸前的铲头,剑砍在铲上根本不发生效用,巨铲始终像魔鬼般紧吸不入,也像是附骨之蛆。
桃花仙史终于站住了,香汗淋漓,脸上的铅华一团糟,娇喘吁吁绝望地说:“说真的,你不是人。”
铲刃距离高挺的酥胸不足一寸,蒙面人神定气闲地说:“不管怎样,我认为你的游蜂戏芯身法曾经下过苦功。你走吧!不要与这些无耻的江湖败类鬼混。”
桃花仙史尚未动身,四周的机灵鬼溜掉了一大半。
无双剑客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心惊肉跳地叫:“咱们拼了他,上!”
谁敢上?方便铲长有六尺余,单手挥运可远及丈外,谁禁得起万斤神力雷霆一击?
谁能有桃花仙史的身法快?
不叫倒好,这一叫叫坏了。
首先是那位假六品官儿往祠堂里逃,然后第二个跟着开溜,第三名也不甘人后鼠窜而逃了。
没有人上,蒙面人的狂笑声震耳欲聋。
无双剑客心中一惊,虎跳入门如飞而遁。
蒙面入向祠堂右侧一绕,叫道:“冷魂羽士,你如果敢逃走,我保证你变成肉泥。”
前面那位老道打一冷战,站住转身摊开双手哀叫道:“我……我不逃,我一切听你的……”
不远处,海华与背了乃兄的小慈狂奔而入,叫道:“爷爷不要让冷魂羽士逃掉了,四哥不好……”
蒙面人重新出现,拖死狗似的将冷魂羽士推出。
他笑道:“除非他会飞天遁地,不然怎逃得掉?人交给你们啦!劳驾,借徐岛主一艘船给我,以便了断一件事。”
说完不管鹰扬岛主是肯是不肯,像狂风般出村而去,直赶河湾。
后面,跟来了杨济平与海光、海华兄妹,还有残丐庄平。海光老远便发出一声锐啸,湾旁的苇影中出现了船影。
“船靠岸,挂桨。”海光大叫。
蒙面人领先登船,向残丐笑道:“前辈如果还想在江湖上混,不要跟来。”
残丐哈哈狂笑说:“就算你要造反,老要饭的也认了。”
“不要造反,但也差不多。咱们去劫船,给那些贪官污吏三分颜色涂涂脸。”蒙面人豪气飞扬地说。
“好啊!一下做二不休,干啦!”海华姑娘兴奋地叫。
蒙面人向济平笑道:“二爷,你最好不要出舱露面,除非你肯放弃条山庄。”
杨济平豪笑道:“家父踏出庄门第一步,便决定放弃条山庄了,举家迁至鹰扬岛作化外之民,前辈认为如何?”
蒙面人鼓掌道:“好!令尊毕竟是非常人,就凭他老人家信任小可的超人智慧,便知他是个真正的英雄豪杰。”
残丐叹道:“江湖情势已变,道义荡然,老要饭的也该苟全性命退隐化外了。”
船以全速上航,向南又向南。
巳牌左右,船泊西岸的一座土山下。
北面下游五六里,便是瓦河镇。
蒙面人脱去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说:“算行程,船该到了。冷魂羽士制世杰弟的手法,暴露了专使船又经过的秘密。”
一艘小舟顺流而下,蒙面人兴奋地发出一声短啸,小舟一折,缓缓接近。
船尾控桨的赫然是李家桃园长工狄云,高叫道:“船上高手不多,不许你伤人。我先走,怎样了?”
“大叔,一切如意,侄儿并未伤人。”蒙面人高声回答。
小舟一转,轻快地下放,传来狄老人清晰的语音:“事毕我们到京师会面。看清了,后面第三艘船。”
杨济平骇然叫:“天!老人家不……不是李家桃园的……的……”
“李家桃园的长工。”蒙面人一边笑声答,一边拉下了蒙面巾。
“哎呀!你……你是辛小哥。天!贤叔侄盖世高人,厕身人下安贫乐道,条山庄的人都瞎了眼,辛小哥,我……我好惭愧。”杨济平愧然地说,接着又问:“听慈丫头说,你……你不是……”辛文昭真是蓝衫客辛五,他隐身在桃园。
辛文昭笑道:“在下挨了阴司恶客一记‘摧心掌’,只好假死隐迹,以免李家桃园遭受池鱼之灾。为了这一掌,大叔决定把专使的宝船送下龙宫,以为贪残狠毒者戒。”
徐海华娇笑道:“好呀!辛大哥,我们口口声声叫你前辈,你居然不脸红。我叫你大哥,不再叫你恩公了。”
辛文昭大指头几乎点在她的鼻尖上,笑骂:“就是你顽皮,几乎赶不上祠堂盛会,知道么?小妖怪,这次不许你登船。”
海华含羞娇笑,伸伸舌头说:“总算赶上了,不是么?”
鹰扬岛主紧盯住渐来渐近的第三艘船,发令道:“发舟,迎头上去。”
两船相错而过的刹那间,辛文昭赤着上身,挥动着吓人的巨大方便铲,一跃过船,吼道:“好朋友们,下水逃命吧!无双剑客全军覆没,咱们是劫船的好汉,不下水者死。”
“砰砰砰!”连声大震,左舷崩坍。
舱内钻出七八个人,刀剑齐至。
辛文昭方便铲一挥,三荡三决,刀剑齐飞,人体飞掷,狂号声震耳。
接着,杨济平与海光兄妹登舟。
残丐一上船,便拆船舱。
舟子们狂叫着跳水逃命,护舟的好汉恐怖地往水里跳。
双舟并行,一泻而下,远出三里地,专使宝舟快拆平了。
最后辛文昭一铲击破舱底,河水一涌而入。
没有人愿意察看船上的十余只朱漆木箱,不知里面盛的是啥玩意儿,让他们随船沉入河底,不屑一顾。
海鳅船向下游飞驶,坐在船头的辛文昭笑道:“无双剑如果不想借机铲除黑白道群雄立威,宝船根本平安无事,这贪狠的人,好可悲!”
杨济平苦笑道:“如果不是上苍安排你前来惩罚这群恶徒,他们会成功的,而且必定成功。”
辛文昭朗声大笑道:“自助人助,令尊该能保持令名。”
海华姑娘满腔希冀地问:“辛大哥,能到鹰扬岛一游么?海阔天空,乘长风破万里浪,壮士生涯。能答应我么?”
“中原板荡,道消魔长;有一天,我会去的。”辛文昭脸色沉重地说。
船,轻快地滑过瓦河镇,冉冉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