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岳《矫燕雄鹰》

第四章 武道门夜袭

作者:云中岳  来源:云中岳全集  点击: 

  有三分之二的人失去拼搏的能力,处理十分棘手。
  护守小轿的人,也透支了大量的精力,再混战下去,后果不问可知,所以也没有再次发动攻击的能力,抓住机会调息养力以恢复疲劳。
  相貌威猛的中年人,离开守护的小轿,冷然面对豹头环眼中年人,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你们分明是劫路的强盗,不敢向那位旅客承认身分。”
  中年人手中剑锋尖上升,剑隐发龙吟,表示精力仍在:“歼除你们一群悍匪,在下仍有这份能力。现在双方能拼搏的人数相当,阁下最好表现出亡命英雄气概,和在下单挑决斗,看谁去见阎王。在下姓范,范家宏,南天一剑范家宏,真名实姓光明正大。阁下,看你的了。”
  “上一代江湖剑客之一,我知道你这个人。”豹头环眼大汉脸色微变:“难怪在下这二三十位武林高手,一拥而上也收拾不了你。我,飞虎朱强。”
  “你还有机会,把我南天一剑送去见阎王。”
  “怎么可能是你护送彭家的人前来桐柏山?”
  “彭家的朋友出面,请范某护送彭老爷,带了一千五百两黄金,前往桐柏山瑞云谷赎回爱子,沿途小心不能出意外,必须在限期前抵达瑞云谷。阁下不是强盗,而是宇内七虎之一的飞虎。天杀的?武道门一定走漏了消息,或者有意透露,让闻风赶来劫金的人在途中行凶,以便加倍勒索赎金。我要将你带往瑞云谷,向武道门的人求证。”
  “该死的?我们怎么知你们是护送彭政的人?”飞虎朱强嗓音增高了一倍,折损了那么多人,又急又怒:“你们的人这么多,全部是气概不凡的人。”
  “咦!你……”
  “咱们是在这附近,防止前往桐柏山的财神爷,受到匪徒强梁骚扰的人。”
  飞虎朱强探手示意同伴救死扶伤:“近来这条北行的大道上,不断有来历不明的人走动,而且都是一些名头颇为响亮的江湖名人,更有不少小队毛贼出没,先后已经出现好几宗血腥事故,有两次还是冲咱们而来的。”
  “你们怎么不问情由……”
  “上一次咱们一现身,还来不及盘问,对方四个人就先用暗器,杀死咱们四个人。你们声势浩大,连轿夫都带了剑,咱们还以为你们也是冲咱们而来的。罢了,你伤了咱们不少人……”
  “阁下的话是否有欠公允!”这次南天一剑抢着大声说话了:“双方都有死伤,而挑起杀戮的人是贵方,怎么反而怪起我们来了?”
  “这场误会怪不了谁。”飞虎朱强不再强硬:“你那个人带走了咱们的领队飞天蜈蚣陈孝,那是甚么人?”
  “那不是我的人。”
  南天一剑坚决否认:“咱们在随州就发现有人跟踪,还以为这个人是不怀好意的跟踪者,刚出面阻止他不许他跟得太紧,你们就现身发起攻击,怎知是甚么人?你不是曾经和他当面打过交道吗?”
  最先现身的四名大汉,的确看到小伙子跃起搏击罗远。
  后一刹那现身隐身林中的人,也看到小伙子与小姑娘先后攻击的经过,都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经南天一剑一说,怎能再把罗远当成南天一剑的人?
  飞虎听两三位同伴说出经过,愣住了。
  如果罗远是南天一剑的人,被弄走的领队飞天蜈蚣不会有危险。可是,南天一剑并不认识这个人。
  “去两个人,循蹄迹追踪。”飞虎断然派人追寻:“有下落速行反报,不可妄动。”
  “我带人去。”一名同伴自告奋勇,召来两名大汉,借南天一剑三匹坐骑急急动身。
  南天一剑有两人受伤不轻,用不着坐骑,必须由同伴带走,一马双驮。
  飞虎的人死了三个,轻重伤有十名以上。这说明飞虎朱强要不是人数多了一倍,人数相当毫无胜算。
  成功的袭击,反而成了失败者。
  接着分配人手传讯,抬走了死尸。这期间,飞虎一直在暗中留意南天一剑的举动。
  南天一剑是名头响亮的高手名宿,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一直就保持高度的惊戒,对飞虎这些所谓保护财神爷的人,明显地表现出怀疑态度,约束自己的人,与这些行经有如强盗的人保持距离,似乎随时皆有拔剑自保的神情流露,有意无意地阻止对方的人接近小轿。
  小轿一直停在原处,轿内毫无动静,恶斗期间,里面的人始终不曾露面。
  轿内的人的镇静功夫到家,一名大汉曾经突围接近轿夫,逼退了轿夫抢近轿门,轿内的人依然无功于衷不曾露面。
  处理自己的事务完毕,飞虎独自向南天一剑接近,身边只剩下四个人,独自接近以免引发误会。
  “范前辈,彭政彭老爷来了吗?”他脸上有友善的笑意,明白表示不再介意误会的事:“敝长上经手这件买卖,领队飞天蜈蚣曾经见过彭老爷,在下却不认识,是不是在轿内?”
  飞天蜈蚣被管闲事的人掳走了,责任便落在飞虎朱强肩上,要求与财神爷彭政相见,是合情合理的事。
  “彭老爷来了。”
  南天一剑一语带过:“贵长上阴阳使者周大年的勒赎信也带来了,期限还有五天,为免沿途发生意外耽搁,咱们必须在期限前赶到瑞云谷,这就动身。诸位是仍在此地戒备呢,抑或是一同动身?”
  “当然需一同动身,在下的责任就是保护彭老爷的安全。这数十里山区有匪盗出没,必须……”
  “你们也是盗匪呀?”南天一剑话中带刺:“只要派人打声招呼,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士?同道嘛!”
  “范前辈应该知道,敝山门在荆山。”
  飞虎朱强不介意地笑笑:“做买卖选择交易的地点,随财神爷的住地远近而定,交易地绝不会在山门附近。这里距荆山已在数百里外了,咱们的弟兄,那能左右得了桐柏山附近的好汉?他们也不会卖咱们武道门的账。
  “所以,咱们得派出大量人手防范意外。如果知道彭老爷神通广大得竟然请得动范前辈护送,咱们就用不着多费心,也就不会因误会而损失了三位弟兄了。”
  做绑架赎买卖,交易地点当然不能订在山门附近。武道门的门主九州无常叶天中,号称江湖之王。
  他组成的黑道兼匪盗集团作案遍天下,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山门在荆山的消息,也的确在荆山附近,布了些明椿暗椿,吸引有心人的注意,确曾有些人在荆山跟探而失去踪迹。
  荆山大得很呢!群峰连绵,有许多地方都是原始丛莽,谁知道他的山门隐藏在那一角落?
  “范某的朋友,与彭老爷有交情。”南天一剑打手势表示动身,扳鞍上马:“毕竟一千五百两黄金,是一笔庞大惊人的财富,沿途得有人照顾,出了差错岂不误了彭少爷的性命。阁下是否需要先接收赎金?”
  “前辈肯给吗?”飞虎朱强反问。
  “不会。”南天一剑答得肯定有力。
  “距瑞云谷还有八十里左右。”
  “就算到了瑞云谷,范某也不会交给你。”
  “这……”
  “因为当事经手的人是阴阳使者周大年。”南天一剑策马动身:“阴阳使者没明确表示他是武道门的人,我也不知道阁下是不是武道门的弟兄。”
  “范前辈不信任我?”
  “我谁也不信任。等见到完整无缺,五官皆全的彭少爷,才能一手交金一手交人,这规矩我懂。既然你承认是阴阳使者派来保护的人,这段最后旅程的安全,直接向贵上负责,应该不会再有意外发生。朱老兄,你的责任相当重呢!”
  健马仍分前后各三骑,保护两乘小轿缓缓北行。飞虎朱强五个人,则知趣地在二十步后保持距离。
  薄暮时分抵达大宁集,距河南湖广交界的界首,还有二十余里,界首以北便是桐柏县地,再二十里便是县城,这一带已经是山区了。
  飞虎朱强的人已经先到多时,预订了旅舍等候他们投宿。
  大宁集大道一分为二,主大道直通桐柏县城,左面的大道进入西面的丛山,其实只能算小径了。
  至瑞云谷不需至桐相县城,须走西北行小径。
  桐柏山不是一座山,而是许多山峰的崇山峻岭,着名的有玉女、卧龙、紫霄、翠微、莲花诸峰,是淮河的源头,地跨一州四县。
  山峰与村落名称,各有不同,如果不熟悉到处乱找乱寻,很可能迷失在内遍寻无着。
  南天一剑提前赶来,可知他对桐柏山并不熟悉,既然对方派人保护,当然也兼领路,不需费时费事打听,时间充裕不必担心误事啦!
  对飞虎朱强,他本能地怀有强烈的成心。他并不认识江湖七虎的飞虎,闻言而已,见面也不相识。
  他并非怀疑对方冒名顶替,而是重责在身,必须对任何陌生人保持怀疑,尤其须对有刀有剑的人保持警觉,严防意外不测。
  如果罗远不曾及时出现,飞虎朱强很可能得手了。
  飞虎死了三个人,会不会找机报复?
  大宁集只是一座有百十户人家的小集,集场也不大,只是一处交换山产的小市集。
  从桐柏来的贩卖生活用品小贩也不多,集期三六九,热闹半天便结束。
  过往的旅客不多,也没有身分地位显赫的旅客往来,因此集中的两三家食店,设有供旅客赶不上宿头时,暂时歇宿的几间房舍,并非真正的旅舍。
  集距桐柏不足五十里,不是宿站,一旦来了二三十位需要住宿的旅客,而且旅客有内眷,可就难以张罗了,三家小食店,也只能容纳南天一剑十三位男女。
  飞虎朱强的人不住小食店,占住了五座民宅。
  死尸已经运走了,运到何处外人无从得悉,猜想可能已运入山区,山区一定有巢穴。
  飞虎朱强到底有多少人,南天一剑根本无法侦查。
  掳人勒赎的主事人阴阳使者,敢选择桐柏山区,作为赎人交易的地点,必定对桐柏山区有控制的能力,在山区布置临时巢穴,人数绝不会少。
  桐柏山区有小股盗群;有藏匿的亡命;有临时聚合的毛贼;有可能吃人的虎豹豺狼……
  在山区深处建立临时巢穴,人数那会少?阴阳使者竟然要求人质的家属,携带一千五百两黄金,前来盗贼出没,虎狼横行的山区赎回肉票,未免不合情理。
  也许,阴阳使者心中明白,肉票的家属不是省油灯,有足够的财力,聘请大量人手抢救人质,只好选择大量人手无法暗中活动的深山绝地,作为交换地点。人质的家属,必定有能力保护黄金平安抵达山区。
  一千五百两黄金,现值已接近一万两银子。那时,大明宝钞正在濒临崩溃,即将成为废物,制钱成为大量的通货,太过累赘,已经半公开使用银两。
  金子仍然不是通货,只能随当地的市况需要,而折算现值。湖广地区的大都市,官价是四比一,但市价是一比五至六左右。
  一千五百两黄金,可是一笔庞大得令人咋舌的财富,如果消息走漏,保证可以吸引大队强盗。
  飞虎朱强一露面就发动猛烈的攻击,声势与强盗不相上下,这那像派出保护财神爷的行径?简直就是一拥而上抢劫的强盗手段。
  南天一剑所住的食店共有三进,立即布下警戒网,不许闲杂人等接近,坦然向飞虎表明态度,请他们不要前来打扰。
  如果有事相商,请飞虎单独前来会晤。
  飞虎在天黑时分,来走了一趟,交代明日入山应注意的事务,带七名弟兄领路入山,沿途与有关的好汉们打交道,保证他们可以平安抵达瑞云谷。
  据飞虎表示,瑞云谷在瑞云峰附近。如果从桐柏县城入山,须走大复山盘山小径,全程四十余里。
  从大宁集走西北道,约七十里左右。明天得走一整天,抬轿的轿夫得辛苦些。
  飞虎其实没有时间陪伴南天一剑聊天,内心的紧张从外表也可看出端儿,调动人手在附近紧张地搜索,搜寻领队飞天蜈蚣的下落。
  不但飞天蜈蚣下落不明,连派往循踪追查的三个人,也如石沉大海,走了就音讯全无。
  掳走飞天蜈蚣的旅客,也像是平空消失了。路只有一条,那位旅客难道由原路飞回随州了?
  南天一剑的住处戒备森严,警卫派了两个之多,可用的人手只有十个,这一夜真够辛苦的。
  飞虎朱强的的落脚处,戒备更为森严。
  这位名列七虎的黑道大豪,已经知道情势失去控制了,暂时丢开南天一剑的事,全力搜寻飞天蜈蚣的下落,能派出的人都派出去连夜搜索山林旷野,没派人临视南天一剑的动静。
  山间的村集夜间活动,几乎完全停止,天一黑就家家闭户,不再有人在外走动了,全集黑沉沉,偶或有三两家民宅,有灯光从门窗缝泄出而已。
  二进院的堂屋点了两盏桐油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南天一剑与一位中年人,一位中年女郎,加上小姑娘与小伙子,五个人一面品茗,一面神情肃穆商量对策,应该用何种策略,应付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故。
  “这头虎居心叵测,不可信任。”中年人的大眼中,闪烁着慑人的精光,语气冷森:“我甚至怀疑,他可能是冒充飞虎朱强玩弄阴谋诡计。”
  “贤弟,有不信任的明显理由吗?”南天一剑脸色阴沉,毫不激动:“我们并不认识飞虎朱强,所以也无法指证他不是飞虎朱强。”
  “一露面就不问情由疯狂攻击,会是阴阳使者派来保护财神爷的人吗?那根本就不合情理。”
  “问题是,咱们与那位陌生年轻人,先一刹那发生拼搏,他有理由把我们看成盗群。”
  “那……大哥的意思……”
  “武道门自己窝里反。”
  南天一剑说:“这一批人要在中途把赎金劫走。哼!他们几乎成功了。今天虽然失败了,在到达瑞云谷之前,他们仍会下手的。”
  “唔!委实可虞。”
  “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瑞云谷在何处,将把我们引入歧路制造下手的机会。明天将是生死存亡决定性的一天,咱们得先定下对策。武道门在这几年中,作案通常守信用,只要咱们能平安抵达指定的地方交赎,彭家的儿子便可平安赎回。”
  “恐怕今晚就很难过关。”中年人显得忧心忡忡:“他们既然选择桐柏山这种强梁出没的地方,作为交换地点,这里必定是他们有效的控制势力范围,再纠集一批更强悍的人乘夜下手,成功的机会将多于九成。飞虎那混蛋,必定认为金子确在轿子里。”
  “如果真是他们窝里反,今晚将是决定性的一夜。”
  南天一剑同意中年人的估计:“距离交换地点愈近愈安全。阴阳使者应该有保护财神安全到达的诚意和准备,在有效的控制距离内,派人保护财神抵达,所以飞虎这混蛋必须在阴阳使者所派保护网之外,夺获黄金便于远走高飞。今晚,咱们大家辛苦些,都不许睡觉。”
  “爹,女儿在想。”小姑娘提出重要的事:“那位在我们后面跟来的旅客,会不会是飞虎制造借口的媒子?怎么这样巧?”
  “笨女儿,如果没有那位旅客恰逢其会,击倒了他们三分之一的人,结果如何?”
  南天一剑摇头苦笑:“即使咱们能侥幸有一两个人存活,也等于全军覆灭。彭家父子,也死路一条。”
  “你爹说得不错,那位陌生人直接帮了我们一次大忙。”
  中年人向小姑娘说:“飞虎那些人如果志在劫夺金子,不需制造借口,更不必假装擒走他们的领队,不必刹那间击伤他们许多人。飞虎的人皆派出搜寻下落,失控的焦急愤怒神情显而易见。你姐弟俩专会惹事招非,这次惹事没料到反而因祸得福,也许真是天意吧,这种巧合,人的一辈子碰上的机会微乎甚微,却被咱们碰上了。这个人的武功骇人听闻,气势却不像成名人物,费解。”
  “这个人很年轻,的确不像成名人物,似乎对付空中搏击的技巧十分精练,无法看出他的师承家数。”南天一剑眼中有疑云:“会不会是紫娟丫头的师门子弟,暗中赶来策应的人?”
  “不可能,爹。”小姑娘肯定地说:“师父他老人家的亲友不多,子侄也没有几个,女儿全都认识,绝对没有这个人。何况师父他老人家,根本不知道女儿返家之后,随爹前来桐柏山冒险护送彭老伯,与绑匪们打交道。”
  “总之,希望不是我们的敌人。”
  南天一剑显得心神不宁:“情势扑朔迷离,希望不是飞虎这些人,所策定各种阴谋诡计的一部分。如果是他们所安排的诡计,我们没有人能对付得了这个人。”
  一声警啸划空传来,所有的人皆失惊而起。
  “真来了?”中年人急往外抢,剑已在手。
  “沉着应变,不可乱了章法。”南天一剑急叫,一掌拍熄了灯火。
  暴叱声接踵而至,警卫与入侵的人接触了。

×       ×       ×

  罗远的坐骑不是良驹,驮两个人实在难以胜任。
  远出里外,越野穿林一阵急驰,坐骑便不堪负荷,四人濒临难以举步,随时皆可能蹶倒境界。
  后面,蹄声急骤,草木簌簌而动声传里外,追的人马正快速接近。
  林深草茂,不知后面有多少人追来。
  他不想和大批高手拼命,干脆下马将昏迷不醒的中年人扛上肩,牵了坐骑行走,绕山越野远离险境。
  他不知道身在何处,对这一带山林一无所知,反正能走的地方就走,身在何处他并不介意。一个采药人对山区的环境,即使是陌生地区,也会产生亲和感,进入穷山恶水也不会产生恐惧。
  登上一处山坡向下察看,终于看清跟来的只有三个人。
  “好哇!多几个人口供更可靠。”他欣然自语,绕山坡降下一处平野,等候追的人赶上,不再往林深草茂处躲躲藏藏。
  藏妥坐骑,昏迷的人丢在草坪中,几耳光把人打醒,在一旁虎视眈眈。
  蹄声渐近,追的人快要到了。
  中年人第一个反应,便是跳起来。
  伸脚一勾,中年人砰然倒下了。
  “我看得出,你是那一群强盗的首领。”他双手叉腰像座天神,俯视着狼狈的小鬼:“我听说道桐柏山有几伙强盗,你是那一伙的?他娘的!你们离开巢穴未免太远了吧?怎么抢到随州来了?”
  桐柏山地区,大部分属河南桐柏县,仅西南一带山尾小山岭,属湖广随州。
  “混蛋!你才是强盗。”
  中年人挣扎着站起:“桐柏山的强盗,都在荒僻的村落打家劫舍,那敢在大道上抢劫?壮勇一合围,死路一条。”
  “你这狗养的没拦路抢劫行凶?不会是与小轿的人攀亲家吧?”
  “胡说八道!咱们是保护他们的。”中年人嗓门大得很,理直气壮:“保护他们能平安到达桐柏山。”
  “该死的混蛋!刀剑并举,一拥而上汹涌如潮,一接触有死有伤,这叫做保护,好,我来保护你。”
  一声吼,中年人迎着他接近的身影,来一记十分急猛的黑虎偷心,拳风虎虎劲道十足,暗劲直迫八尺外,内劲已可外发伤人于体外,可能在内功上,曾经下了二三十年苦功。
  他左掌略拂,拳劲斜走,无畏地走中宫切入,快如鬼魅幻形,对方拳势未收,他已近身了。
  噼啪几声暴响,四记正反阴阳耳光,快得难以看清手掌,把中年人打得仰面便倒。
  “还要进一步保护吗?”他一脚踏住中年人的右膝,压力渐增:“你的膝盖一定可以抗拒棒打斧劈,内功火候很纯,距金钟罩境界已是不远,我打赌一定踏不碎你的膝骨,但必须试一试,不试怎知输赢?”
  “不!不要……”中年人狂叫,坐起双手拼全力抬他的右脚:“在下真……真的不是强盗,的确是……是奉命护……护送他们前往桐柏山的人……”
  只要再加半分劲,中年人的膝盖非碎不可。双手已用了全力,也化解不了下踏的可怕劲道。
  “你尽量胡说八道好了,我不急。你的强盗同伙快到了,他们的口供最好和你一样,不然……哼?”
  “用不着胡说八道。”中年人总算能阻止压力增加,急急分辩:“我们奉阴阳使者的指示,远离强盗出没的地区外,迎接财神兼领路,以免受到强盗或仇家阻扰……”
  “且慢!”他收回脚,虎目中有疑云:“阴阳使者?我听说过这个人,阴阳使者周大年,一个黑道臭名昭着的枭雄。”
  “他是咱们武道门的重要人物……”
  “武道门?武道门听说在襄阳附近的荆山,怎么跑到这里来鬼混?你是……”
  “我,飞天蜈蚣陈孝,在武道门地位不低。本门在天下各地做买卖,就在各地就近与神财爷交易,不会在山门与外界接触,避免落案。你也许知道在下的名头,知道武道门的声威,最好保持对在下的尊敬。”
  一亮出山门名号,飞天蜈蚣神气起来了,挣扎着站起,居然能挺得笔直,气势仍足。
  “飞天蜈蚣陈孝就是你?”他的虎目中,疑云更浓。
  “正是区区在下。”
  “他娘的!你像吗?据我所知,飞天蜈蚣的名头,并不比阴阳使者低,都是武功惊世,坏事做尽狗都不吃的枭雄。你这混蛋如此稀松平常,拳脚还没入流,怎么会是名震天下的飞天蜈蚣?去你娘的!”
  汉口镇是四通八达的大埠,龙蛇混杂甚么人都有,即使是平凡的市民,也可听到许多三教九流的传闻秘辛。
  稍留意江湖动静的人,对那些声威显赫的英雄好汉,多少有些印象,虽则从没与这些风云人物打过交道,见了面也不认识,但对那些人的名号却知之甚详。
  他听说过飞天蜈蚣阴阳使者这些人物,从传闻中知道这些人非常可怕厉害,真无法相信表现得如此稀松平常的中年人,会是大名鼎鼎的飞天蜈蚣。
  他也听说过伏魔一剑吴化雨的名号,更对武道门有所风闻,可知他是有心人,不是一个平凡普通的采药村夫;更不是一个身怀绝技而甘于寂寞,甘愿老死山林的人。
  “你这家伙武功骇人听闻,但还不算一流高手。”
  飞天蜈蚣并不蠢,知道强硬手段无效,继续用威吓保全自己:“与咱们武道门作对,注定了将被化骨扬灰。天下间敢向咱们武道门挑衅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走吧,我飞天蜈蚣宽宏大量……”
  “去你娘的!我那有心情和你们武道门有瓜葛?在旅途碰上了,手痒管管闲事而已。”他打断飞天蜈蚣的话:“你们摆出强盗姿态在大道行凶,我受到波及岂能不管?你滚吧!”
  蹄声震耳,三匹健马已到了百步外。
  他瞥了左前方的树林一眼,树林远在百步外。他向南面飞奔,用普通奔跑的姿势而非轻功,像一头奔牛,脚下隆然奔向五六十步外的矮林。
  从外表看,他显然是被追来的三骑士吓跑的,寡不敌众,逃走第一,所以跑得飞快,逃入矮林,有坐骑的人就无法策马入林穷追了。
  如果真要逃,他该从西北面的树林逃,那面山坡相当陡,健马无法在陡坡的树林奔驰。
  三匹健马是从东北角冲来的,往南逃不是好主意。
  三骑士看清了飞天蜈蚣,放弃追赶罗远的念头,急急下马照料飞天蜈蚣。
  飞天蜈蚣并没受伤,只是右膝有点疼痛,双颊红肿而已,走路略有不便。
  三匹马已经力尽,不能再骑了,四人三马怨天恨地往回路走,两人牵了坐骑,一人掺扶飞天蜈蚣,慢慢往回赶,一面走一面交谈所发生的变故。
  他们除了知道这个人叫罗远之外,可说一无所知,实在猜不出罗远是何人物,日后想追查谈何容易?
  显然他们也不熟悉这一带的环境,附近都是小山,没有特殊的山峰可以作指标,只好沿蹄迹往回路走。
  绕过第一座山坡,降下前面的草坪,蹄迹宛然,路没走错。
  牵了坐骑走在前面的大汉,突然发出一声警叱,一声刀吟,钢刀出鞘丢掉缰绳。
  前面的茂密松林中,大踏步出来两行高高矮矮,有男有女的行列,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所佩的兵刃五花八门,有长有短,行列整齐,气势慑人。
  共出来了二十四名男女,一面接近一面向两面分张。最后出来五名衣着华丽,气势更为慑人的男女。
  最后,是七名大汉,每人押解一个五花大绑,气色甚差,脚下有点不便的人,一看便知是押俘。
  二十四名男女雁次排列,在草坪中段列阵。
  中间五男女也左右一分,威风凛凛。位于中间那人年约花甲,鬓脚已华。穿一袭团花翠蓝色长衫,佩的剑古色斑斓。
  这人的相貌,确有令人一看便心中发毛的威力,三角眼吊客眉,脸色苍灰有病容,颧高鼻勾,颊上无肉。
  三角眼中,焕射出可怕的绿芒,像有点色目人血统。
  高瘦的身材像竹竿,衫尾飘飘,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味。
  两侧是两男两女,有两男一女已是年约四十上下。
  最右外侧那位穿水蓝色骑装的女郎最年轻,该已年华双十,眉目如画,有一双灵活明亮的凤目,骑装把浑身曲线衬得玲珑透凸,有点像胡蜂极为养眼。所佩的剑装饰华丽,剑鞘有宝石反映出来的光芒。
  包括飞天蜈蚣在内,四个人惊骇莫名,甚至双脚发抖,被对方浩大的阵容吓坏了。
  也许,是被认识的人吓坏了,却又忘了跳上坐骑逃命,也可能知道逃不掉。
  三匹坐骑已口吐白沫,浑身毛湿,举步蹒跚,的确无法再奔驰逃命了。
  大踏步出来了两名中年大汉,直逼至两丈内才拔剑。
  “你们是进山的人吗?”右面那位满脸横肉,相貌狰狞的人大声喝问。
  “我……我们不……不是……”飞天蜈蚣一代凶枭,名震江湖,竟然脸色泛灰,嗓音全变了:“我们是……是过路的……”
  “是吗?这里有路吗?”
  “这……”
  “你们有刀剑。”大汉厉声说。
  “防……防身的……”飞天蜈蚣吓了一跳。
  “你们已追逐了不少时辰。”
  “这……”
  “不许撒谎?”大汉叱声似沉雷。
  “碰……碰上仇家……”飞天蜈蚣几乎语不成声,像个待宰的懦夫。
  “你们所逐的人从南面跑掉了,他是何来路?”
  “是……是个叫……叫罗远的人。”
  “把你们追逐的原因和经过,从实招来。”
  “这……你们……”
  “你知道我们的来历,是吗?从你们的神色看来,你已经知在道我们的底细了,必定是道上的朋友。挺起脊梁来,不要做撒谎的懦夫。从随州北上大道所发生的事故,咱们一清二楚。你如果撒谎,将死无葬身之地。说!敝长上在听。”
  “我……我我……”
  “招!”
  飞天蜈蚣打一冷战,猛地扭头飞掠而走。
  三名同伴也不慢,也一跃两三丈速度发挥至极限,没勇气挥刀而斗,逃命第一。
  四位男女左右齐出,速度快了一倍。
  一声厉叫,最慢的飞天蜈蚣,被发话的大汉追及,一脚踹中背心,厉叫着砰然倒地。
  片刻间,四人成了五花大绑的俘虏,加入七位俘虏的行列,剩下半条命。
  “去搜那个逃掉了的人。”为首的人向随从发令:“那个人脚下乏力,逃不远的。”
  共出来了八名男女,穷搜逃走了的罗远。

×       ×       ×

  罗远躲在侧方里外的山腰草丛中,目击所发生的经过。可惜风从背后吹来,听不到下面双方的对话。
  他在盘诘飞天蜈蚣时,已发现远处树林中有人窥伺,以为是飞天蜈蚣的党羽,是派来保护小轿的人,冲突出于误会,这种事他不能管,管了反而显得自己理亏,不想再生冲突,便一走了之。
  他是绕远处赶到前面去的,恰好赶上这场热闹。
  显然飞天蜈蚣碰上了更强悍的人,这三十余名男女形之于外的气势,他远在里外,似乎仍可感到心理上的压力不轻,心中檩檩,不知是何来路。
  飞天蜈蚣被擒,他更感到心惊。
  谁敢和武道门的人作对?飞天蜈蚣是武道门的人,地位相当高,武功也不弱,竟然没有挺身而斗的勇气,是个浪得虚名的货色。
  这些人好神气,根本不在乎与武道门为敌。
  据他所知,武道门号称天下第一绑架组合,二十余年来日渐壮大,作案遍天下,不但白道与侠义道束手无策,连那些黑道妖魔鬼怪大豪大霸,也对武道门恨之切骨,却又无可奈何。
  武道门绑架的对象,绝不是升斗小民,只要选中目标,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何人物,有何靠山。
  作案的实力雄厚,行动飘忽如神龙。山门据说建在荆山深处,前往荆山寻踪觅迹志在报复的人,人数多却找不到形迹,人少了有去无回。迄今为止,仍然没有人找出山门的确实位置。
  最远的作案范围,竟然在京都附近,先后做了五件大案,共获得五万两银子赎金,京师为之震动。
  京城的五城兵马司衙门,调动了三府十县的公人出动搜捕,甚至惊动厂卫的皇家特务全力缉拿,连一个踩盘子的眼线也没抓到,赎金一到手便鸿飞杳杳。
  江湖朋友提起武道门,可说闻名色变,谁还敢向武道门挑衅?反正武道门作案,与绝大多数江湖苦哈哈混世者无关,何苦自寻死路?
  但有关的人,不得不费尽心力寻踪觅迹。
  这群人居然擒捉武道门的重要人物,颇令罗远感到意外,也极感佩服。
  他不能再胡乱走动了,这些人正派人搜寻他的踪迹,没有必要招惹这些气势浑雄的高手,暂避风头免生是非,先找隐密处躲起来,等天黑再动身。
  搜的人搜错了方向,怎知他反而抄到后面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搜的人失望地返回。
  他在另一处山林埋头大睡,不理会外界的动静。事不关己不劳心,也无意查证这些人的底细。
  置身事外的心理浓厚,一躲躲至日落西山,山林中除了鸟兽不见人迹,与外界完全隔绝,外界发生了何种变故,他毫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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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起攻击的人失望了,没能出其不意冲入旅店,刚接近便被精明老练的警卫发现,只能改为明攻。
  明攻也落空,小店的人据房舍死守不出。天井与门窗皆有人负责封锁,各守岗位,非万不得已不许现身接斗,仅用暗器悄然反击。
  连负责策应的人,也不轻易现身暴露位置。
  攻击的人完全估计错误。
  估计中,南天一剑是声誉甚隆的高手名宿,发现有警,必定挺剑外出行英雄式的拼搏,至少也会现身打交道,绝难在群起而攻中侥幸。
  南天一剑并没现身,老剑客心理上早有准备,丢开江湖道义对付致命的暗袭,冲进来一个杀一个。
  袭击的人数超过三十,但真正能冲入屋内,获得拼搏机会的人不到一半,屋内尸横二十具。
  在漆黑的房舍内缠斗,占了地利的一方应该可以稳操胜算。但南天一剑毕竟人数太少,无法将强敌阻绝在屋外,被几个人冲入,便已输了一半,付出可怕的代价,难以挽回颓势。
  全集死寂,没有人敢外出自寻死路。
  第一支火把出现,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片刻间,小店前后火光如昼。
  共有三十支火把,却不见有人,是插在地上的。这种用松油浸制的人把火力极旺,照得小街一片通明。
  在屋内缠斗的人,知道有点不妙了。
  攻击的人毕竟心虚,以为壮勇出动围捕了。
  最先奔出的人是飞虎朱强,浑身浴血大汗澈体,血与汗已不可分,握剑的手已经不稳定了。
  一声怪啸震耳,店前的广场突然幻现三个人影。
  中间那位中年人身材壮实,豹头环眼虬须戟立,手中剑光芒闪烁,气势慑人。
  “出来出来,咱们亲近亲近。”中年人向抢出的人招手叫:“听说武道门的飞虎朱强,在这里吃窝边草,挖自己的墙脚,砸自己的招牌。站出来,让在下看看这头虎是甚么东西?”
  能冲出来的人,仍有七个之多。最后出来两个伤势不轻的人,是爬出来的。
  南天一剑也随后出现在小店门外,身旁是那位小姑娘。两人也浑身浴血,显然都受了伤,但伤势不重,很可能被割裂或刺伤了身上不怎么重要部位,仍可支撑得住。
  只出现三个人,飞虎朱强却心惊胆跳。
  如果仅有三个人,这么多火把是从何而来的?
  而且,这三个现身的人,所形之于外的浑雄威猛气势,对久斗精力耗损大半的人来说,岂仅是心惊胆跳而已?真有面对杀神的恐怖感觉。
  刚想向左右突围,因为后退已经不可能了,南天一剑正堵在店门口,后路已绝。
  一声狂笑,街右又幻现三个人。
  再一声狂笑,街左又幻现三个。
  “哈哈哈……”屋顶传出狂笑声,然后震耳的嗓音从空而降:“我不信飞虎真的会飞登屋顶。他娘的,飞给我看看。”
  五方大包围,上空也封锁了。
  只有一条路可走:拼。
  飞虎一咬牙,手一挥,七个人向前走。两个爬出来的人,也挣扎着站起跟在后面。
  “你们是甚么人,敢管武道门的事?”飞虎朱强强作镇定,嗓门不小:“亮名号。我,飞虎朱强。”
  “哦,你就是大名鼎鼎,七虎之一的飞虎朱强,武道门地位甚高的黑道之雄?幸会幸会。”
  虬须中年人轻拂着光华闪烁的长剑,语气毫无称赞的意味:“在下只是一个小人物,亮名号你这大人物也不知道。据在下所知,武道门从不做不上道的事。你阁下是武道门地位甚高的人,怎么居然扮强盗打劫?”
  “胡说八道?甚么打劫?彭家这位财神爷没有赎人的诚意,竟然聘请众多高手护送,图谋反噬的用意昭然若揭,咱们不容许这种险恶情势发生,所以……”
  “所以,你要扮强盗来硬的,先把黄金抢到手再说。很好很好,你真替武道门增光不少,好像武道门从来就不曾发生过这种破坏声誉的事,你算是改革门规的第一人,在下必须向武道门门主求证。”
  “你好大的胆子……”
  “胆子不大敢出头吗?贵门主在何处?瑞云谷?”
  “你不配知道。”
  “所以,得要你这头虎引见,你愿意带在下去见贵门主吗?”
  “你是甚么东西?哼!”
  “反正不管你是否愿意,非带在下前往瑞云谷不可。现在,我把你的同伴先还给你,准备连夜动身。”
  举手一挥,不远处屋角出来了四名大汉,每人拖了一个气息奄奄的人,像是拖死狗,揪住衣领像拎小猫的头皮,大踏步到了右首不远处,一抖手,四个奄奄一息的人飞抛而出,滚了两滚发出痛苦的哀号,无法站起。。
  火光明亮,面貌纤毫毕现。
  是飞天蜈蚣和三名同伴,显然手脚的大筋都被割断了。
  南天一剑惊疑不定,大感困惑。
  飞天蜈蚣不是被叫罗远的人擒走了吗?那三位大汉正是前往追赶的同伴,怎么落在这些人手中的?
  只有一个可能:罗远是这些人的同伙。
  “他们都招了供,身分底细交代了祖宗十八代履历。”虬须中年人声如洪钟,不怒而威:“现在,阁下愿意带在下前往见贵门主吗?”
  “咱们拼了!”飞虎朱强厉叫,一跃两丈,不冲向对面的虬须中年人,却往左侧狂冲。
  左侧三个中年人哼了一声,毫无挥剑接斗的意思,三人的左手微扬,电芒乍现乍隐。
  “呃……”第二次起纵的飞虎闷声叫,砰然摔倒向前滑,右手仍死死地抓住剑。
  随飞虎突围的两个同伴,也同时摔倒。
  其他的人向右冲,恰好被四名大汉截住,刀光眩目,剑气似风涛,一照面四个突围的人倒了两双。
  “拖走!”虬须中年人沉叱。
  大汉们一拥上,拖走了所有的人。
  久斗后精力已竭的人,禁不起一击是意料中事。
  南天一剑却看得心中骇然,这些人攻击之剽悍猛烈,气势之磅礡浑雄,让这位名剑客心中檩檩,怎么每个人都表现得如此出色?
  似乎每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些人到底是何来路?有如此雄厚的实力,难怪敢干预威震天下的武道门买卖。
  毛骨悚然的感觉震撼着他,心中暗暗叫苦,有这些人介入干预,赎人的事凶险重重。
  人都走了,只留下虬须中年人与两名同伴。
  “是南天一剑范兄吗?”虬须人走近含笑打招呼:“诸位受惊了。”
  “岂只是受惊?范某已损失了五个人。”南夫一剑收剑行礼,神色沮丧:“诸位如果晚来一步,万事皆休,援手之德,不敢或忘。请教兄台尊姓?”
  “请不必多问。”
  虬须中年人脸上有友好的表情,表明是友非敌:“在下姓宋。范兄真是名义上保护彭家前往瑞云谷,赎回彭家的爱子,骨子里是计算武道门的阴阳使者,乘机歼除……”
  “宋兄,请勿听信飞虎的胡说八道。”
  南天一剑郑重地说:“从岳州至武昌走水路,嘉鱼一带水贼猖獗。桐柏山不是武道门的地盘,这地区一直就有不少盗群出没。彭大爷携有一千五百两黄金,没有人护送结果如何?范某与彭大爷是近邻,只带了几个人沿途护送照料而已,凭范某这几个人,那配和武道门论长短?宋兄,你可害苦在下了。”
  “咦!宋某替你解决困难……”
  “你把武道门的人几乎歼除净尽,赎人的事……”
  “我活擒他们的首要,目的就是和他们理论,作为谈条件的价码,范兄,放心大胆前往,好吗!”
  “我还能不去吗?罢了,听天由命。”
  “宋某无法完全保证人质的安全,但绝对有全力协助的诚意。”
  “本来,武道门的声誉,可说有口皆碑,绝对不会凌虐人质,苦主只要有诚意付出赎金,一定把人质平安无损地放还。但这次……”
  “范兄,你没想到这位叫飞虎的人,半途打劫的不上道行动,并非武道门所授意的?”
  “哦!这……”
  “会不会是他们窝里反?”
  “宋兄得到甚么口供了?”
  “届时自知。”姓宋的不愿吐露,手一挥转身离去:“到了瑞云谷,见到阴阳使者岂不明白了?大胆前往,咱们在暗中相机策应,再见。”
  南天一剑目送姓宋的三人远去,站在店外发怔。
  吉凶难料,难怪他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