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格非听说尧恨天果然在三尖岛上,心神一分,因而也未注意到布衣老人的表情和眼神。
但是,他功力深厚,已达动在念先的境地,是以,大喝尚未出口,右掌已拍向了布衣老人。
也就在布衣老人纵起,魏小莹娇呼倒纵,许格非疾拍右掌的同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已射向了布衣老人方才卧身的地方。
许格非这时心中的大喝已经出口,而拍向布衣老人的右掌,却本能地拍向了羽箭。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羽箭立被震了个粉碎。
也就在羽箭震碎的同时,魏小莹娇呼一声,她的右腕已被布衣老人扣住。
急定心神,本待出手阻止布衣老人的单姑婆,却大喝一声,飞身向发箭的小院墙角扑去。
许格非和了倩文见魏小莹被布衣老人扣住脉门,俱都作势欲扑,但又投鼠忌器,不敢扑过去。
岂知,布衣老人却惊异颓废而又木然地望着被震碎的箭杆碎片,竟将魏小莹的玉腕松开了。
魏小莹再度惊呼一声,飞身纵至许洛非的身后,神色震惊,却也望着布衣老人感到迷惑。
就在这时,扑向小院的单姑婆,已站在墙头上急呼道:“少主人快来,这儿死了一个。”
许格非闻声一惊,急忙望着丁倩文和魏小莹,叮嘱道:“看住这位老当家的,我有话问他。”
说话之间,转身已向小院前纵去。
但是,神情木然,老泪盈眶的布衣老人,竟也颓废乏力地向着小院前走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并没有出声阻止,仅默默地跟在布衣老人的身后。
到达小院门前,门是虚掩着的,布衣老人当先推门走了进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随后跟进,发现许格非和单姑婆正察看院中地上的一具妇女尸体。
布衣老人一见地上的妇女尸体,含在双目中的老泪,立即涌了出来。
丁倩文和魏小莹近前一看,发现倒卧在血泊中的妇人穿一身宝蓝布衣,年龄将届五十岁,但满头的青丝中,却仅有少许华发,看来朴实雍容,少女时很可能是个美人。
魏小莹看罢,不由望着许格非和单姑婆,惊异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单姑婆惊异地道:“我一纵上墙头,她已经倒在这儿了。”
许格非接口道:“她刚刚被杀了不久,现在仍在流血,尸体仍是热的,还在微抖。”
丁倩文俯首看了一下中年妇人的胸前双手,直身惊异地道:“她的胸前显然是刀伤,可是她手中并没有利刃呀?”
许格非冷冷地愤声问:“丁世姊以为她是自杀?”
丁倩文赶紧道:“当然不会……”
魏小莹却惊异地道:“既然是被杀,勾什么没听她惨呼呢?”
布衣老人噙泪道:“她是先被点了穴道后再被杀的。”
魏小莹继续问:“这么说,方才射箭暗算你的,就是杀她的杀手了?”
布衣老人仅含泪点了点头。
魏小莹一看,立即转首去看三间大开的房门。
许格非立即道:“那人早跑了,他是先杀了这位妇人,然后再发箭暗算这位老当家的。”
丁倩文则望着布衣老人,问:“这么说,你知道方才那个发射冷箭的人是谁了?”
布衣老人依然含泪点了点头。
单姑婆一看,立即望着许格非,提醒道:“少主人,看他一直不肯开口,凶手可能仍在房内……”
话未说完,布衣老人已含泪怒声道:“用不着我开口,我为什么要开口?”
单姑婆也怒声道:“别人想杀害你暗算你,你仍为别人袒护,我家少主人救了你,不愿杀你,问你话你却不答……”
布衣老人几乎是用吼的声音,继续怒声道:“你没有问我,要我答什么?”
许格非急忙挥了一个宽慰的手势道:“别吵,别吵,吵既不能泄愤,也不能解决问题,而足误事。”
说罢,立即望着布衣老人,关切地问:“这位妇人是你的什么人?”
布衣老人的脸上仍悬着泪痕,但已没有了怒容,这时见问,淡然摇头道:“什么也不是。”
如此一说,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都愣了。
但是,心中仍有怒火的单姑婆,再度怒声道:“你这是怎么个答话法,简直没有诚意嘛,既然什么也不是,她为什么和你住在一起?”
布衣老人被问得一瞪眼,但却沉声又问道:“古老头也和你住在一起。我问你,你是古老头的什么人?”
单姑婆被问得也不禁老脸一红,不由怒喝道:“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掉泪?”
布衣老人也怒喝道:“要是长春仙姑杀了你,古老头能不兔死狐悲地哭一声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问:“这么说,方才刺杀这位妇人的凶手,就是你的上司了?”
布衣老人立即放缓颜色,颔首道:“是的,他就是此地转运站的负责人。”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道:“这么说,他方才早就在此地了?”
布衣老人颔首道:“不错,你们四位这几天的活动,早已在他的监视之中。”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去看许格非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
布衣老人则继续道:“你们不会发现他,他和普通的渔夫一模一样,他就是在你们身边经过,你们也不会怀疑他。”
魏小莹一听,不由机警地看了一眼房屋,这才关切地问:“他可是就和你们住在一起?”
布衣老人摇首道:“不,他住在二十里外海角半岛上的一座大宅院内,方才是他继续跟踪你们才前来此地的……”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道:“这么说,你方才出去汲水,也是他命令你去的了?”
布衣老人立即颔首道:“不错,因为那口井正好可以看到海边。”
魏小莹却不解地问:“既然你已遵命前去监视,他为什么还要用暗箭射杀你呢?”
布衣老人黯然一叹道:“那还不是因为我被许少侠打倒了,他担心我泄漏了此地的秘密,所以先杀我灭口。”
丁倩文却愤声道:“他怕你泄漏秘密,为什么杀她呢?”
说着,指了指仍倒卧在血泊中的妇人尸体,布衣老人见问,老眼中再度涌满了泪水,道:“那一定是她阻止九指豺人用箭射我,所以才被他先点穴刺杀。”
许格非听得目闪冷辉,俊面罩煞,不由望着单姑婆,沉声问:“你可认识这个叫九指豺人的人?”
单姑婆迷惑地摇摇头,尚未开口,布衣老人已抢先道:“这个绰号是此地转运站的人偷偷给他起的,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
丁倩文关切地问:“他以前的来历底细……”
布衣老人立即道:“不太清楚,据说是天王从西南总分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那儿亲自调来的亲信人物……”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噢了一声问:“这么说,九指豺狼是屠龙天王的机密心腹了?”
布衣老人颔首道:“那是当然,不然能派他在此地担任这个极端重要而又绝对机密的工作吗?”
说此一顿,特地又压低了一些声音,继续道:“听他本人的口气,他才是天王的亲传弟子,衣钵传人呢!”
许格非再度噢了一声,但唇角只哂了一丝冷笑。
但是,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却暗吃一惊,俱都愣了。
因为,屠龙天王教授许格非武功,是要他清理各地总分舵,以及为他雪报当年被派各大门侠义道人士围攻的奇耻大厚。
可是,这个九指豺人却是屠龙老魔,亲自派来主持这个连许格非都不知道的秘密转运站的心腹人物。
当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许格非在老魔心目中的份量,自然就没有九指豺人来得重要了。
丁倩文三人只是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她们知道许格非实际学艺的情形以及屠龙天王对许格非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还要加以杀害的话,她们恐怕更要为许格非担心了。
三人心念间,已听布衣老人继续道:“据说九指豺人已尽得天王真传,而且,武功高不可测……”
许格非冷冷地问:“你又没有和他交手,你怎的知道他的武功高不可测?”
布衣老人慨然道:“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怎敢和他交手?”
丁倩文拉回正题问:“现在那个九指豺人是不是已逃回了他的住处呢?”
布衣老人道:“这一点我怎的知道,不过,你们已经知道了他的住处,还怕找不到他吗?”
魏小莹忧虑地道:“可是,他穿着和渔民一样的装束,如果他混在渔民中,我们如何发现他?”
布衣老人立即道:“这很简单,他生有狗胸驼背,马脸猴嘴,两只手九个手指头,只要你们碰上他,一定会认得。”
单姑婆立即关切地问:“他的宅第……”
话刚开口,布衣人已会意地道:“他的宅第已将龙标取下,你们来。”
说着,转身向院门走去。单姑婆和许格非三人对了个迷惑眼神,立即跟在布衣老人身后。
布衣老人走到院门下,举手一指门楣上的竖椽下,继续道:“喏,你们看,这块新的圆形疤,就是前半个月拆下来的龙标痕迹。”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问:“这么说,他的门楼竖椽上也有一个新的圆形痕疤了?”
布衣老人立即颔首道:“不错,这样你们便不难找到他的宅第,不过,里面的情形可能比武夷山庄更为严密,高手当然也超过了长春仙姑手下多多。”
丁倩文郑重地道:“这一点我们当然会注意。”
布衣老人也郑重地道:“九指豺人的宅第我没进去过,再说他也不容许我进去,但我奉劝你们四位,你们最好白天直接进去,千万不要深夜以探宅的方式……”
许格非急忙感激地道:“多谢你指点,不过,我希望你能同我们一起前去。”
布衣老人立即摇头道:“不,我还得找口薄棺把她给埋了。”
说话之间,转首看了一眼院中地上的妇人尸体。
丁倩文和魏小莹却忧急地道:“可是,我们走了九指豺人再度杀你怎么办?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布衣老人凄然一笑道:“我早巳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就是和你们去了也是死,假设我侥幸不死,也许还可以替你们做些别的事。”
魏小莹急忙道:“可是,你既然知道必死无疑,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呢?”
丁倩文也劝慰道:“就是嘛,如果你有意为许少侠作点儿有意义的事,就不应该留在此地,再说,埋葬这位妇女的事,我们可花钱请村里的人代我们料理。”
岂知,布衣老人依然坚绝地道:“不,我不放心,我要亲手料理。”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转首望着魏小莹,恍然道:“噢,魏姑娘,我再对你说一次,魏老谷是曾送来此地,但没有送上三尖岛就被几指豺人匆匆送走了。”
魏小莹一听,立即双目红润,脱口急声问:“你可知道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布衣老人道:“这只有九指豺人才知道。”
魏小莹一听,再度掩面哭了。
丁倩文却关切地问:“那么我爹可是囚在岛上?”
布衣老人颔首道:“不错,丁大侠现在正囚在岛上。”
许格非立即急切地问:“那么尧恨天也在岛上了?”
布衣老人立即道:“不错,他是自投罗网的叛逆囚犯。”
许格非四人听得一惊,几乎是同时脱口急声惊呼道:“什么?他也是囚犯?”
布衣老人再度颔首道:“不错,尧恨天一逃到此地就被九指豺人送上了三尖岛。”
许格非兴奋地噢了一声,不由有力地道:“这一次老贼尧恨天,就是插上双翅也难逃了。”
单姑婆却关叨地问:“尧恨天是西北总分舵的总分舵主,九指豺人只不过是此地小小转运站的负责人,他有什么权力囚禁尧恨天?”
布衣老人冷冷一笑道:“如果九指豺人没有得到命令,他敢这么做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惊啊,在他的脑海里,立即闪过了一个人的浮影,那就是屠龙天王。
现在,他又一次的证实了,屠龙天王没有死。
心念间,已听单姑婆沉声问:“他这样随随便便的囚禁一个总分舵的总分舵主,如果让东北的总分舵主病头陀元,以及西南总分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他们知道了,他们会心服吗?”
布衣老人哼了一声道:“九指豺人自会代发一道通令,宣布尧恨天擅离职守,亡命东南,而又因私情妒杀了长春仙姑……”
丁倩文立即咦了一声问:“你方才不是说,长春仙姑是单姑婆杀的吗?”
布衣老人道:“丁姑娘这一问就不够聪明了,在当时有九指豺人在院中监视,我当然要照他的吩咐去说,其实,四位自己也应该知道那是九指豺人自编的谎话。”
丁倩文正待再说什么,许格非已关切地问:“老当家的,你方才说,九指豺人会代发一道命令,他是代谁发布命令?”
布衣老人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是代天王发令。”
许格非本待说天王早已坠崖死了,但他知道,老魔很可能就隐身在这个小村内,是以到了唇边的话又不说了。
因为,他明明知道老魔没死,如果再这么说,就是故意对老魔不敬了。
但是,他可以根据布衣老人的话意,对于九指豺人知道尧恨天暗杀了长春仙姑的事,很可能就是得到了屠龙天王的通知。
因而,他也证实了屠龙老魔也来了东南,而且,正在暗中跟踪着他,至少老魔在必要的时候都曾监视过他。
许格非虽然不愿说什么,但单姑婆却理直气壮地道:“我们少主人奉命代行天王职权,掌有旗剑,他九指豺人凭什么代天王发布命令?”
布衣老人茫然道:“这一点我也闹不清楚,不过,根据现在的实情看,许少侠前来狼沙,至少是不受九指豺人欢迎的,你们如果公然拜访,去时应该格外警惕。”
单姑婆立即拱手感激地道:“多谢老当家的提示,敢请相告尊姓大名?”
布衣老人赶紧还礼,黯然道:“不敢,老朽已是快死的人了,不提姓名也罢,不过,万一许少侠回来老朽仍活着,那时咱们再叙也不迟。”
单姑婆却认真地问:“你方才说要替我们少主人效力,你究竟要效什么力?可是要带我们通过狼沙到三尖岛上去?”
布衣老人颔首道:“如今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魏小莹一听,立即关切地问:“前去三尖岛是一件极危险而又艰巨的工作,万一我们走了,九指豺人再返身回来……”
布衣老人也立即道:“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单姑婆却突然生气地道:“你明明知道很可能被杀,那为什么偏偏留下来不走呢?”
布衣老人黯然道:“我意已决,请四位不要再为我分忧了,其实,你们破了九指豺人的宅第,他们那边的人,同样的会送你们四位上去。”
许格非知道布衣老人与院中被杀的妇人感情浓厚,只得拱手和声道:“既然老当家的执意留下,在下也不强求,只希望老当家的随时警惕,多多保重,但愿回头我等仍能在此相聚。”
布衣老人听后,非常感动。立即还礼郑重地道:“少侠此番前去.定能马到功成,但老朽也有一言相赠,到达三尖岛上。务必妥善控制渡具.否则?偶一疏忽,同样的要被困死在岛上。”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立即感激地道:“多谢老当家的提示,在下这就告辞了。”
于是,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同时行礼,转身向小村外走去。
到达村外,已是日上三竿,狼沙海域中央的三尖小岛看得更清楚了。
由于潮汐渐退,小岛范围增大,露出了一圈的礁石和数滩黄沙。
岛上树林很多,三个尖峰上尤为浓密,虽然岛上树身清晰可见,但要想看到困在岛上的丁敬韦和尧恨天,依然很难。
但是,许格非和丁倩文两人却同时刹住身势,双目凝神向岛上望去。
魏小莹却望着小岛伤心地道:“如果我爹也在小岛上多好,这一次就可同时获救脱险回家了。”
单姑婆却叹了口气道:“不在小岛上未必不是福,您们三位看,小岛上连个屋脊房影都没有,如果整天住在海岛上的山洞里,那种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丁倩文一听,湿润的双目立时涌满了泪水,同时戚声道:“我爹水功已达化境,如果不是囚禁在狼沙海域之中,哪能困得住他老人家,他早脱险了。”
单姑婆再度叹了口气道:“这也看出屠龙天王是多么的厉害。”
魏小莹突然插言问:“你们看,方才那个布衣老人,为什么不愿跟我们一起前去找九指豺人?”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立即道:“他不是说,要亲自料理那个妇人的后事吗?”
魏小莹蹙眉道:“小妹这时想来,总觉得未必尽然。”
单姑婆也急忙接口道:“我老婆子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如要我说出它的真正感受来,我又说不上来。”
双目仍有泪光的丁倩文,突然惊异地问:“你们两位是说,他可能欺骗我们,使我们在自然中中了他的诡计?”
魏小莹和单姑婆同时急忙道:“那倒不,但总觉他的作法反常。”
许格非急忙道:“不,你们不必怀疑,我体会得出他内心的痛苦,矛盾和感受,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魏小莹却不解地何:“那他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们他的真实姓名呢?”
许格非凝重地道:“据我的判断,他很可能也是侠义道中的正派人士。”
如此—说,魏小莹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小妹想起来了,他可能足被迫屈服。甘愿为奴,供九指豺人驱使。为了怕我们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影响了他昔年名誉,所以才不告诉我们。”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对了,他正是为了这件事,所以他当时不说,我也不便丙问。”
问字方自出口,小村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
许格非对这种凄厉惨叫已有了两次经验。
第一次是在西北山区听到铁杖穷神杜孟三被屠龙老魔暗施煞手点毙时的临死惨叫。
第二次是他自己在历城小河沟.亲自以惊鸿指点毙了龙拐帮帮主尤大海的惨厉呼声。
因为,这是惊鸿指的特征,一经点中.对方必会发出一声凄厉惊人的惨呼而后死去。
是以,就在凄厉惨叫传到的一刹那,许格非已脱口急呼道:“不好,布衣老人被杀了。”
急呼声中,身形如烟,直向小村内飞射扑去。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原本一呆,这时却急定心神,飞身跟在许格非身后。
由于许格非的身法太快了,待等三人奔至布衣老人的院门前时,许格非早已将倒身院中的布衣老人揽在怀里。
是以,三人神色再度一惊,飞身奔了进去。
许格非仅抬头看了丁倩文三人一眼,再度看向怀中的布衣老人。
丁倩文三人奔至近前,发现布衣老人张大嘴巴,瞪大两眼,面色十分苍白,看样子,已经气绝身死了。
但是,许格非的左臂揽着布衣老人,右掌却紧握着布衣老人的手腕,显然,他是要用本身的真力,企图使布衣老人再苏醒过来。
原先倒卧在血泊中的中年妇人,这是已被移至一边,原先流至她面颊上的血渍,这时也被擦拭干净。
丁倩文三人一看这情形,知道布衣老人是在为中年妇人揩脸上的血渍时,而被偷偷而至的九指豺人所击毙。
就在三人察看间,张口瞪跟,面色如纸的布衣老人,突然有了粗重的呼吸。
额角已经微微见汗的许格非,立即急促地道:“快叫他说实话。”
丁倩文一听,立即蹲下身子,凑近布衣老人的耳衅,激动地戚声问:“老前辈,你是被什么人所杀?可是九指豺人?”
只见布衣老人,急烈喘息,但却乏力地道:“都……是……谎……话……看好……渡具……看……好……渡……具……”
最后一个具字出口,突然吐出一口浊气,头一偏,立即停止了呼吸。
许格非一看,也悲愤、懊恼,而又失望的松开了右手,放下了布衣老人。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见许格非额角已渗出汗水,知道他已损耗了大量的真力,是以,三人同时关切地道:“您赶快坐下调息一下吧!”
但是,许格非却缓缓摇头,道:“我们把他们抬进屋里去。”
单姑婆立即焦急地道:“您损耗真力过巨,必须先行调息,万一九指豺就隐身附近,一旦反噬,您如何和他搏斗?”
许格非冷哼一声,顺手托抱起布衣老人的尸体,同时悲愤地道:“如果这人想置我们于死地,就是我在最正常的情形下,也救不了你们三人。”
丁倩文三人一听,脱口轻啊,俱都愣了。
由于许格非已托抱着布衣老人的尸体走进了上房内,三人也急忙定神将中年妇人的尸体抬起走向上房内。
许格非见房内是三间通房,山墙角下就有一张大床,立即过去将布衣老人的尸体放在床上。
丁倩文三人也将中年妇人的尸体,并放在布衣老人的身边。
魏小莹首先问:“许少侠,你说点死布衣老人的那人不是九指豺人?”
许格非懊恼地道:“如果九指豺人有这么深高的武功。他会让我们三人活到现在吗?”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问:“那会是谁呢?”
许格非道:“总有一个人,要不,这位老当家的怎么会被弹指神功点死呢?”
丁倩文三人一听弹指,俱都面包一变,脱口惊啊。同时吃惊地道:“弹指神功?那……
现在具有弹指神功的人.那应该是上两代的前辈人物了呀!”
许格非不愿说出布衣老人是中的惊鸿指,当然更不愿说出凶手就是屠龙老魔。是以,立即岔开话题道:“是不是上两代的前辈人物,我们不去管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方才他已承认所有的话都是谎话,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丁倩文却关切焦急地道:“这么说,我爹被困在三尖小岛上的事,也是九指豺人事先编好的慌话了?”
单姑婆立即道:“这倒也未必。”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我爹仍在小岛上?” 单姑婆正色道:“我虽然不敢肯定地说一定在小岛上,至少有这个可能,因为据我所知,小岛上的确困着不少人。”
魏小莹精神一振道:“这么说,我爹也有可能在小岛上了?”
单姑婆道:“我认为,这篇谎话虽是九指豺人亲自告诉这位老人的话,其中多少也有一些是真实的……”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断然道:“不管他说的是否有一些事是实情,目前我们仍以老人说的线索去找寻,总可以找出一些眉目,来。”
魏小莹蹙眉道:“小妹总觉得其中仍有些令人费解之处。”
许格非问:“你可是指老人被杀之事?”
魏小莹颔首道:“不错,既然老人完全都按照九指豺人所编造的故事说,那么九指豺人为什么还要杀死他呢?”
单姑婆抢先道:“那一定是因为他说了他不应该说的话,所以才杀他。”
许格非似有所悟地道:“我想,那一定是因为他提醒我们到达三尖岛后,务必看守好渡海的竹筏和用具的事情。”
丁倩文急忙颔首道:“不错,一定是为了这句话,方才他苏醒过来的一刹那,不是还特别要我们千万将渡海用具看管好吗?”
魏小莹却愤愤地恨声道:“只为了说错了一句话就把人杀了,这个九指豺人也太狠毒了吗?”
但是,许格非听了这句话,却不由暗自心骇,提高了警惕。
因为,惊鸿指点毙布衣老人的果真是屠龙老魔,而又确实为了那一句话,岂不是老魔现在就有心将他许格非困死在三尖岛上吗?
如果点死布衣老人的不是老魔,而是九指豺人,那对方的武功可能不在他许格非之下。
果真这样,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的性命,岂不随时有被杀的可能吗?
因为,九指豺人身在暗处,随时可以实施偷袭,而惊鸿指又是极端霸道厉害的一种弹指功夫,除非他及时发现九指豺人施展弹指,而他又能及时以弹指截击,否则,任他许格非有绝高的功力,也难挽救丁倩文三人被杀的厄运。
由于他有了这一想法,立即想到了单独去找九指豺人谈判要人救人的事。
他要的是尧恨天,要救的是魏老谷主和丁敬韦。
当然,这是一件很不可能的事,但他许格非决心要把这件事变成为可能。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九指豺人坚持不交出来,后果如何,自然可知。
由于布衣老人的被杀,他正经感觉到屠龙老魔已经有了除去他而以九指豺人代替他许格非的趋势。
心念至此,他不禁冷冷地笑了,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想通了一个报父仇,雪母恨,自救救人的上上良策。
丁倩文三人见许格非俊面罩煞,蹙眉沉思,因而都没敢打扰他。
这时见他冷冷笑了,丁倩文才凝重地问:“许少侠,你可是想到了良好的办法?”
许格非见问,立即装出一副愉快的神情,颔首道:“不错,小弟决定一个人前去找九指豺人,要出尧恨天,救出两位老世伯。”
丁倩文三人听得神色一惊,脱口轻啊,同时震惊地道:“你一个人前去,那不是太危险了吗?”
许格非断然道:“不,以现在的情势看,我一个人前去非但没有危险,且有成功的把握。”
丁倩文则焦切地道:“我们三人跟着你去,至少也可以为你,把风押阵,出个主意呀!”
许格非再度断然道:“不,你们去了反使我分心分神……”
魏小莹急忙道:“你是因为对方具有弹指神功,随时随地可能置我们于死地?”
许格非颔首道:“不错,你们三位不去,我可以放手对付,没有后顾之忧。”
单姑婆则忧虑地道:“可是,你万一需要人手的时候呢?”
许格非道:“我方才已经想过了,由此地前去找九指豺人,以至登上三尖岛之前,我都不需要你们三位的协助。”
丁倩文急忙问:“你什么时候才需要我们呢?”
许格非道:“当然是我登上三尖岛,而渡海用具又被别人盗走的时候。”
单姑婆急忙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何不事先雇好竹筏备用,以防万一呢?”许格非沉吟道:“我的真正用心,是不要你们三人介入,这样对方或九指豺人便没有向你们三人下手的借口了……”
丁倩文立即有些生气地道:“我们四人在一起,九指豺人早巳知道了,难道我们不跟着你去,他就不向我们下手了吗?”
许格非不便说出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屠龙老魔,是以,只是道:“我总有一种预感,也是一种想法,如果你们三位不一同跟我去找他,他当然没理由向你们下手。”
单姑婆突然道:“这样好了,您什么时候才能登岛?您什么时候需要我们,您在岛上,我们在海边,到您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双方怎么个联络法?”
许格非略微沉吟道:“这样好了,你们先回客栈等着。”
魏小莹立即委屈地道:“回到客栈里也是心焦,反而不如就留在这个小村上,日夜望着三尖岛。”
许格非一听,立即感动地道:“这样也好,你们选一家能了望海上的民房住下来,白天登岛你们可以目视看见,夜间我会用屠龙剑上的宝光使你们发现。”
魏小莹依然不放心地道:“若是我们都看不见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那就等我登上三尖岛后再联络。”
丁倩文则凝重地道:“岛上树木那么多,夜间仅用屠龙剑上的珠宝反光,恐怕很难发现。”
单姑婆脱口道:“干脆用烟火好了。”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道:“对了,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招,还是单姑婆智多谋广。”
单姑婆强自挣出一丝笑意道:“这算得了什么?只有白天用烟,晚上用火看得最清楚,这道理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在不值得称赞。”
丁倩文看出许格非去意已坚,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好吧,现在我们就规定一下联络讯号吧!”
于是,四人商议一阵,完全满意之后,许格非才凝重地道:“小弟前去之后,不会耽搁太久,必然立即设法前去三尖岛,果真两位世伯都在岛上,我会立刻打讯号和你们联络。”
丁倩文三人也神情凝重地各自颔首应是。
许格非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两具尸体,道:“这两位屈死的前辈,就近找几位渔民料理一下他们的后事,在碑上刻上他们的年龄衣着和容貌,也许有一天被他们的子弟后人发现,运回家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都是老父失踪的人,都有切身之痛,立即黯然颔首应了个是。
但是,她们却不知道这时许格非的心情,较之她们不知要悲痛凄楚了多少倍。 她们两人的老父只是失踪,而且有了仍活在世上的消息,可是他许格非呢?
父母虽是双亡,但直到今天仍不能叵葬祖坟。而令最他痛心的足,父亲的灵柩直到今天,还不知道被屠龙老魔运往了何处?
许格非黯然叹了口气,道:“小弟走了,一切按规定的讯号联络。”
说罢,大步走出屋外.径向院门走去。
许格非一出了小渔村,立即展开轻功,直向正南突出海角的一座大村镇前如飞驰去。
由于狼沙海面险恶,不但海中没有渔船捕鱼,就是海滩上也看不见一个人影。是以,许格非就沿着沙滩海边,展开轻功,大胆地向前如飞疾驰。
沿着海滩飞驰,视线既广,又无林木拦阻,片刻工夫已到了大镇外的海滩上。
许格非收住身法,发现大镇距离海达尚有两三百丈距离。
由于海滩上既无渔船也无渔民,附近海面想必也是狼沙海域。
许格非大步走向镇前,发现镇上许多茅屋瓦房中,不但有精舍,且有楼阁。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已有几分信心,断定九指豺人可能就藏匿在这个海边不算太大的村镇上。
进入镇内,并没有街道,但却杂乱地没有几家店铺,不远处的一家门前就悬着一方淡黄色的粗布酒幌。
许格非心中一动,立即走了过去。
由于镇上冷清无人,仅有几个妇女在池边洗衣,男人可能已出海打渔,看情形小酒铺内也不会有太多的人。
果然,走至小酒铺前,只见里面仅有—个酒保兼掌柜的在那里擦拭桌凳竹椅。
许格非一走进小铺门,酒保立时愣了。
显然,许格非的出现使他非常意外。
许格非微一颔首道:“掌柜的好。”
酒保年约四十余岁,布衣白裙,蓄着两撇小胡子,这时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哈腰含笑问:“爷,您有何贵干呀?”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你这儿不是卖酒的吗?”
酒保一听,不由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您老喝酒不太早了一点吗?”
说罢,急忙肃手一指就近的一张桌子,继续道:“爷,您请上坐。”
许格非立即走了过去。
酒保则继续笑着道:“我们这儿的喝酒客,必须等到日落掌灯以后才会渐渐满座。”
许格非一面坐下,一面哦了声问:“贵地的打渔哥儿们,很早就出海了是不是?”
酒保一面去拿菜拿酒,一面回答道:“是的,大概天发白的时候吧!”
许格非故意道:“我说呢,我在海边一只小船都没看到。”
酒保已将酒菜拿来,向时含笑道:“您老八成是由北边来的,船都泊在镇南边?”
许格非故意哦了一声,惊异地问:“为什么都停在镇南边。”
酒保见问,不由面现难色,强自嘿啊两声,才笑着道:“北边是狼沙嘛,人船进去都会被狼沙吃掉的。”
许格非故意迷惑地咦了一声道:“这就不对了啊?方才我在海边走来时,就看到海中那个三尖小岛上,有人在惨叫奔跑……”
话未说完,酒保已目闪惊急,面色大变,急忙跑至门口向外探头偷看。
许格非一看,心知有异,同时也暗自笑了。
只见酒保向门外看了一阵,立即神色紧张地走了回来,压低声音,警告道:“爷,这些话在我们这儿,您千万不能说呀!”
许格非佯装一愣道:“这是为什么?”
酒保立即焦急地道:“为什么您老就别问了。”
许格非反而是理直气壮地正色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这是事实嘛,我的确看到那个小岛上有人嘛!’
酒保一听.更加惶急地低声道:“爷,是事实也好,您老的确看到了也好,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快喝酒,快喝酒,喝完了酒马上就走。”
许格非故意迷惑地问:“走,走到哪里去?”
酒保无可奈何地道:“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您住在什么地方,就回到什么地方去。”
许格非剑眉一蹙道:“我就是回不去了嘛!”
酒保听得一愣道:“啊?您回不去了?”
许格非颔首蹙眉道:“就是嘛,我一大早到海边去玩,因为听到海中那个小岛上有人惨叫.走过去一看,回来时就找不到门了。”
酒保听得再度啊了一声,问:“您老住在什么地方?”
许格非一指桌子,道:“就是这个镇上嘛!”
酒保一听,面色再变,不由惊异地问:“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呀?小的怎么没有见过您呢?”
许格非道:“我是昨夜三更以后到的,没有看清他的院门。”
酒保立即不解地问:“那您老今早是由什么地方离开的家?”
许格非正色道:“我是前去花园里玩,不觉就由后门走出去了……”
酒保一听花园,浑身一战,面色更加苍白,不由颤声道:“花花……花园?我们这儿……
只只……只有郁员外家……有有……有花园……”
许格非淡然含笑.摇摇头道:“他姓什么我倒不清楚,我也是由朋友介绍来的,我只知道他生了一副狗胸驼背猴儿嘴……”
话未说完,酒保已惊惶失措地惶声道:“爷,您可以回家了,您说的那位正是我们员外爷!”
说罢,急忙奔至门外。向着侧后方举手一指,急声道:“爷,您来看,喏,就是那一家。”
许格非早已离座走了出去,循着酒保的指向一看,只见旷场后的一片葱笼树林中.果然有一片豪华宅第,正是他在镇外看到的那一片楼阁精舍独院。
打量间,一旁的酒保已催促道:“爷,您现在可以回去了。”
许格非微微颔首道:“不错,就是那里,不过,我还没有吃早饭,先喝点酒吃点东西再回去也不迟。”
说罢,转身走进了小铺内。
酒保一看.急忙快步紧跟,同时焦急地道:“爷,您不回去,您不怕员外爷找您呀?”
许格非坐回原位,一笑道:“在下只是他请来看门护院的人,他找在下做什么!”
酒保先紧张地看了一眼许格非的佩剑,接着强自含笑应了两个是。
许格非低头一看,发现盘中都是些花生、酱豆、咸萝卜等物。顺手斟了一杯酒,一阵强烈浓醇的辛辣酒味,直扑鼻孔。
许格非剑眉一蹙问:“这是什么酒?”
酒保赶紧躬身哈腰笑道:“白干,上好的白干,也就是烧刀子。”
许格非蹙眉问:“有没有别的酒?”
酒保急忙摇头强笑道:“没……没有了!”
许格非一指磁盘道:“去切点儿卤肉来。”
酒保一听,立即紧张为难地道:“爷,小店要是有卤肉,碰到爷您这样的阔客,岂不早端上来了。”
许格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阵火辣,直到胸口,赶紧拿起筷子挟了两个酱豆。同时,望着愁眉苦脸的酒保,颔首赞声道:“好,好酒,好酒!”
酒保赶紧含笑哈腰道:“爷,您多担待,多担待。”
许格非点点头,嗯了一声再举杯喝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你们这儿的这位员外爷,很厉害……”
酒保听得浑身一战,赶紧惶声道:“没有,不厉害,很好,很好。”
许格非笑一笑,继续端起酒杯来饮酒,他知道,不管他再问什么,酒保也不会说实话了。
现在,他已得到了一个正确结论。
首先,狼沙海域中的三尖小岛上,的确囚着有人。
其次,这个小镇上的郁员外,的确长了一个狗胸驼背猴儿嘴。
但是,如果前边小村上的布衣老人,一切都是照着九指豺人所编的述说,那很可能是一桩一石二鸟之计。
当然,这个郁员外,如果不是九指豺人的伪家,也是他九指豺人必须除之而后快的人。
如果根据方才酒保震惊骇怕的神情看,这个郁员外即使不是此地的恶霸,也是一个的劣绅。
但是,以九指豺人的武功实力,以及他所负的使命,他会容许—个恶霸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存在吗?
继而—想,心中又不由暗吃一惊,心想,莫非这个郁员外,功力高绝,九指豺人不是他的对手,而特意借刀杀人,铲除异己不成?
由于想到了九指豺人,顿时想到了对方生有九个手指的事。
是以,急忙转首,望着一直躬立—侧的酒保,含笑问:“掌柜的……”
酒保一听,赶紧躬身哈腰,恭声道:“不敢,小的在!”
许格非含笑问:“在下昨夜和郁员外共饮,发现他的一个手上仅有四个手指头,那一个手指头,是怎么掉的呀?”
酒保见问,先是一愣,接着赶紧摇头含笑道:“员外爷的事,小的们哪里知道。”
许格非一整脸色问:“怎么,郁员外有九个手指头你都不知道。”
酒保见许格非一直打听郁员外的事,紧张得早已满头大汗了。这时见问,不由愁眉苦脸地道:“爷,您想一想,莫说员外爷经年累月的不出来,就是出来一趟,小的们头都不敢抬,哪个还敢翻起袖子看看员外爷几个手指头呢!”
许格非立即含笑道:“唔,这倒是实情。”
说罢起身,顺手丢在桌上一块碎银,同时道:“这是酒钱,多的赏给你了。”
酒保一见,慌得急忙两手拱揖,连声道:“员外爷府上的大爷们喝点酒还要什么银子,爷,小的不敢收,务请您收回去。”
话声甫落,门口人影一闪,同时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他既然肯给,你就收下,怕什么?”
酒保闻声一惊,急忙转首看向门外,一看之下,更是面色大变,几乎跪下来,苦脸哀求道:“大爷,小的没敢收下,小的没敢收下呀,大爷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收大爷们的酒钱呀!”
许格非淡然哂笑,细看来人,竟是一个一身渔夫打扮的中年人,只见他年约四十一二岁,生得红面庞阔嘴,浓眉大眼,绕腮的胡须,看来身体十分结实。
由于他的双目中不时闪烁着冷辉,显然在内功修为上已有了相当根基。
许格非一看到这个站立酒铺门口的中年渔夫,立即想起了布衣老人的话九指豺人身着渔夫装束,就是在面前走过去,也未必认得。
心念间,已听得中年渔夫沉声问:“朋友,你前来本镇何事?”
许格非淡然道:“找人。”
中年渔夫浓眉一蹙问:“你找什么人?”
许格非立即道:“找你。”
中年渔夫一听,突然仰面哈哈笑了。
许格非继续沉声道:“我想你早巳知道在下的来意,这有什么好笑的。”
中年渔夫倏然敛笑,转身向外走去。
许格非一见,震耳大喝道:“站住,你往哪里去?”
中年渔夫一指面前的空地,道:“我哪里也不去,我要你今天就死在此地。”
许格非一听,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中年渔夫立即怒喝道:“你笑什么?”
怒喝之时,嗔目飞眉,尤其开头的你字,喝得尤为凄厉。
许格非依然笑声道:“笑你正说中我心中要说的话。”
中年渔夫愤然颔首道:“好,今天倒要看看咱们两人,谁死谁活,谁溅血此地。”
地字出口,倏然转身,一个箭步已纵落在小酒铺前的空地上。
许格非傲然冷笑,不慌不忙,大步走出了小酒铺,径向中年—渔夫的身前走去。
那位小酒铺的掌柜的兼酒保,这时一看,完全呆了,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池边洗衣的村妇,这时也吓得急忙拿起湿衣,拉着正在玩耍的小孩,慌里慌张地急急跑回家去。
根据那些村妇的机警看来,这个小镇上发生打斗厮杀的事,似乎这不是头一次。
中年渔夫,目光炯炯,一脸的怨毒,一俟许格非走至面前一丈五尺处,突然伸手一挥,怒喝道:“好了,先报上你的万儿来。”
许格非哂然一笑,停身止步道:“用不着。”
中年渔夫再度怒声问:“那就把你的来意说出来。”
许格非剑眉微扬道:“还是那句话,用不着。”
他特地把用不着三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加重语气说出来。
中年渔夫听后,咬牙切齿.浑身微抖着道:“好个狂妄小辈,居然找到我的头上来了,好,我今天要把你生擒活拿,亲自押你到三尖岛。”
许格非立即冷冷一笑道:“那很好,我也要到三尖岛上瞧瞧。”
中年渔夫一听,立即大喝一声道:“好,大爷今天就成全你.”
你字出口,飞身前扑,双掌迎空一挥,幻起一片掌影,径向许格非罩来。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俊面立变,因为,中年渔夫施展的这招浮空绵云,正是屠龙老魔秘籍掌法中的一招。
好快,也就在他心惊分神的一刹那,中年渔夫已经扑到,而且,掌风已先强劲地向面门袭来。
心中一惊,再不迟疑,大喝一声,旋身跨步,左臂一挥,反掌向中年渔夫的肋肩拍去。
岂知,左掌尚未用老,而中年渔夫己暴喝一声,以极巧妙的姿势闪电回身,右掌竟电光石火般的向许格非的后心劈来。
许格非看得心头一震,因为这一招又是屠龙老魔秘籍上的一招掌法,而且是极端厉害的一招。
在这等千钧一发,电光石火般的—刹那,许格非无暇多想,但在他的下意思中,却断定中年渔夫就是屠龙老魔派在此地的亲信负责人之一。
是以,他为了怕减劲吃亏,犯了轻敌大意之忌,大喝一声,身形猛地旋飞而起,蓄满功力的右掌,骤然一翻,径向中年渔夫的右掌迎去。
只见双方两掌一接,立即发出了砰的一声,中年渔夫一声惨叫,身形也像断线的风筝直向数丈外飞去。
许格非急忙收势落地,顿时愣了。
因为,挨了一翻云手的中年渔夫,身形坠地,鲜血狂吐,但他的身体仍像一个被击出的大肉球,直向数丈以外滚去。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知道他高估了中年渔夫的功力,但他仍确信中年渔夫就是屠龙老魔的心腹亲信。
因为,布衣老人曾说老魔派在此地的负责人,经常穿着渔民装束,不易被他许格非识破发现。
现在,他碰见的这个中年渔夫,而又施展出老魔秘籍上的掌法,他就是此地转运站的负责人,已是毫无疑问了。
同时,许格非这时也明白了那位布衣老人被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泄漏了这位负责人身着渔民装束的大秘密。
心念间,他缓步向鲜血狂吐的中年渔夫身前走去,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他下手太重了。
想想,如果这个负责人死了,他不但得不到岛上被囚的人数和姓名,恐怕连三尖岛也无法登上去。
许格非尚未走至近前,中年渔夫哇的一声,再度吐出一口黑血,身形向后一挺,咚的一声倒地,顿时停止了呼吸。
就在这时,蓦然传来酒保的紧张发抖的声音,颤声道:“爷……您打……打打死了廖武师……郁员外……知道了……”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急忙回身急问道:“你说什么?他是郁员外家的武师?”
浑身颤抖的酒保,继续哆嗦着道:“是……是……是呀,你们都是自己人……为什么打起来……呢……”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飞身纵了过去,仲臂按住酒保的肩头,问:“你快说,你方才说的郁员外,可是生了一副狗胸驼背猴儿嘴?”
酒保被许格非这么一按一问,双眼突然向上一翻,身形一晃,就向地上栽去。
许格非急忙将酒保扶住.立即把他拖进小酒铺内,捡一张竹椅放上,顺手在他的后脑勺上一拍,酒保立即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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