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云裳少女急呼的同时,失去先机的许格非,已大喝一声,疾挥双掌相迎。
只听噼啪一阵脆响,双方一连对了六掌,不知老花子是听了少女的急呼有意让步,还是许格非在手法上占了优势,竟将老花子的攻势挡住。
双方停手,各自暗运真气行功,四目不瞬地彼此互瞪。
老花子望着许格非,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我道你学了些什么天下无敌的绝学,原来都是些三脚毛,如果要想在武林中成名立万儿,创出一番事业来,还是得投门拜师,而且要找一位名师,如仅凭你这两下子办大事,告诉你,成不了气候。”
许格非虽然已经知道了屠龙天王的武功算不了天下第一,但他却天生了一副宁折不屈的倔强脾气。
这时听了老花子的话,充耳未闻,自然不会去思索其中的话意。
是以,双目怒毒地瞪视着老花子,一瞬不瞬,咬牙切齿,俊面铁青,他的右手,却轻按哑簧,咔噔一声轻响,呛的一声龙吟,红光如电一闪,屠龙剑已撤出鞘外。
老花子看得一愣。
云裳少女却惊得脱口急呼:“许格非你……”
许格非一心想着杀了老花子,对云裳少女直呼他的名字,根本没听耳里。
但是,神情一愣的老花子,却有些焦急地向着云裳少女伸出了右手,同时沉声道:“华儿,将我的打狗棒拿来。”
他虽然向着云裳少女伸出了右手,但他的两只冷电闪射的大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许格非。
显然,根据老花子的神情,也看出许格非的武功出奇,原非他想像的那么单纯。
尤其,这时看了许格非俊面铁青,一脸的杀气,一声不吭的撤出了兵器,当然是已动了杀机,因而不得不格外注意。
那个被称为华儿的云裳少女,十分惶急地将打狗棒交给了老花子,同时,不自觉地惶声道:“师父,您老人家……”
话刚开口,老花子已傲然沉声道:“你放心,我老人家只是教训他,绝不杀他。”
许格非一听,不由冷笑了,但却没有说话。
一俟老花子将打狗棒接在手中,立即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屠龙剑振腕向老花子的面门刺去。
老花子神情凝重,显然不敢大意,也沉喝一声,旋身跨步,挥棒疾迎。
由于许格非的屠龙剑,红芒暴涨,宛如火炬,飞舞起来,有如一团燃烧的火焰,非但红芒刺目耀眼,而且也有一股逐渐加强的火炎热气。
老花子似乎早知屠龙剑的厉害,因而一经交手,即以险招取胜,而且,棍下如雨,暴喝连声。
许格非当然是招招煞手。
急如风车般的一连对拆二十余招,门于久战不下,而使许格非大感焦急。
正因为他犯了练武人的禁忌,一个不慎,背部砰的一声中了一棍。
许格非紧急间,就在棍身触背的刹那间,顺势一个腾飞,接着一个云里翻身,直向七八丈外翻去。
云裳少女一见,大惊失色,不由脱口戚呼道:“师父……”
显然,云裳少女以为许格非是被老花子一棒击飞了,是以,才口下得脱口戚呼,热泪也夺眶而出。
但是,许格非却一个翻身,安然落在地上。
他拿桩站稳,只觉得背部热辣辣的痛。就像火烤的一样。
再看老花子,微张着大嘴。汗下如雨,正在那里喘气。
于是,他横剑怒目,冷冷一笑。极怨毒地道:“在下今夜虽然被你打了一棍.但我会永远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讨回。”
回字出口,倏然转身,直向数里外的那屋影灯火处飞身驰去。
云裳少女一见,再度脱口戚呼道:“师父。您不能放他走。”
戚呼声中,飞身过去将老花子的右臂抱住,显然是在催促,要老花子赶快将许格非截住。
但是老花子却黯然摇摇头,绝望地道:“让他去吧,他已经被复仇的怒火冲昏了头,他现在心里想的,也只有快去报父仇一件事……”
云裳少女不由哭声埋怨道:“霞妹曾经警告过我们,他的倔强任性,已到了近乎不可理喻的境地。”
云裳少女继续流着泪道:“现在他走了,可说事与愿违。”
老花子再度叹了口气道:“许格非的功力差不了为师多少,看样子屠龙天王很可能真的将所学倾囊相授给他了。”
话未说完,云裳少女已冷冷地哼了一声沉声道:“我爹昔年在世的时候,就曾对我说过,屠龙老贼,多疑狡黠,心狠手辣,对任何人都不会推心置腹说实话。”
老花子颔首赞同地道:“不错,当年武林中最了解屠龙老贼的,首推你父亲司徒大侠了,可惜,他却首先遭了屠龙老贼的毒手。”
云裳少女司徒华一听,突然毅然恨声道:“所以说,我们对许格非能改变,就改变他向善,否则,我司徒华绝不让他变成屠龙第二……”
老花子摇摇头,叹口气道:“很难改变,除非他报了父母之仇。”
云裳少女司徒华,道:“尧恨天多智善变,许格非想要手刃他,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老花子却断然道:“只要让许格非和他照了面,尧恨天便很难逃过许格非的屠龙剑。”
云裳少女司徒华,听得黛眉一蹙,不由迷惑地问:“师父,您真的以为屠龙老贼会将全部武功悉数传授给许格非?”
老花子神情凝重地颔首道:“很可能,至少许格非的功力惊人,实不输为师多少……”
司徒华也有些吃惊地问:“师父是说,由屠龙剑上散发出来的炎热愈强烈,愈显出使用人的功力深厚如何?”
老花子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还有,方才交手之时,为师一直以小连环掌法缠住他,使他无法凝气提功……”
司徒华听得神色一惊道:“师父是说,许格非还一直想和您老人家对掌力?”
老花子立即正色道:“何止和我对掌力,他还企图用老贼仗以成名的金掌银钩将为师置死呢!”
司徒华不由焦急地道:“这么说,我们没能打败他,便不能令他醒悟到屠龙老贼仍留有几成绝学,准备将来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便除掉他的事实了?”
老花子却摇头道:“不?他现在可能已有些领悟了,因为在掌剑上,他都没有占到便宜。”
司徒华不禁焦急地道:“这么说,霞师妹也不是他的敌手了?”
老花子慨然道:“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司徒华愈加焦急地道:“那该怎么办呢?”
老花子吁了口气,宽慰地道:“不碍事,你师妹曾有恩于他,他可能不会对你师妹下毒手。”
司徒华却焦急地道:“可是,如果他听到他母亲……”
一句话提醒了老花子,只见他脸色一变,脱口急声道:“对了,华儿,你快去一下,最好能先许格非到达,见了你霞师妹告诉她,最好暂缓让他知道李女侠的事。”
司徒华急忙躬身应是,转身就待离去。
但是,老花子却突然又一招手道:“华儿慢着。”
司徒华闻声回身,以询问的目光望着老花子。
老花子郑重地叮嘱道:“你特别警告霞儿,也包括你自己在内,绝不要再有拿武功取胜的念头,为师已掂出他的份量来,你们两人都不是他的敌手。”
司徒华却焦急地道:“可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屠龙老贼的阴险奸诈呀!”
老花子颔首道:“我想他应该知道了。”
司徒华却有些倔强地道:“不,华儿一定要告诉他,绝不能让他再步我爹的后尘。”
老花子宽慰地挥了个手势道:“华儿,你放心,他现在应该知道屠龙老贼并没有将绝学倾囊相授,起码还留了几手。”
司徒华不由迷惑地问:“师父怎的知道?”
老花子正色道:“当然是他吃了为师的亏。”
说此一顿,特地又郑重其事的继续道:“令尊司徒大侠因为所向无敌,所以才中了屠龙老贼的奸计如今他小子一入江湖就碰上了我这个软钉子,他当然会醒悟到他的武功尚不能达到纵横天下睥睨群雄的地步。”
司徒华一听,立即赞同会意地点了点头。
老花子一挥手,立即催促道:“快去吧,免得去迟了误事。”
司徒华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起步,展开轻功,直向许格非驰去的方向,如飞驰去。
飞驰中,她特别注意谷中那片灯火辉煌。崇楼高阁的广大建筑。
她发现那里一如平常安静,看不出任何打斗吆喝和骚动。
但是,那里平静无哗并不代表着许格非还没有到达尧恨天的西北分舵总坛。
也许,许格非早已进入了那片富丽豪华的广大宅院。
因为,以许格非的高绝武功,如果他不想让那里的男女警卫发现,那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在她未见到尧庭苇,或确知许格非尚未到达总坛前,无法使她的焦急心情静下来。
是以,她如腾空俯飞的银凤,御风而行,直向谷中那片广院的高大后门前驰去。
看看将至谷下,高大院墙上的女警卫已开始纷纷向她注意。
司徒华一见,急忙在锦囊中取出一粒信号花炮,飞驰中,两指一捻,顺势抖出数点绮丽火花。
高大院墙和门楼上的女警卫一见,立即有数人娇声道:“快开门,后山的司徒姑娘来了。”
接着一阵铁链和门闩声响,坚实的后院门,随之缓缓地打开了。
就在后院门开的同时,司徒华也到了近前。
司徒华身形不停,闪身进入门内,发现为她开门的是两个十七八岁,一身黯绿劲衣,背插长剑的少女。
另有两名背插长剑的女警卫,则含笑恭谨地立在门楼内,四名女警卫一见司徒华,齐声问候道:“司徒姑娘您好。”
司徒华急切地随意颔首应个了好,同时关切地问:“你家姑娘呢?”
四外女警卫一看司徒华的神色,心知有异,也不由同时惊异地道:“在她楼上呀!”
司徒华关切地问:“你们附近可曾发现异状?”
四个女警卫神色一惊,同时摇头道:“没有哇!”
其中一个年岁较长地问:“怎么,司徒姑娘,可是发生了事情?”
司徒华噢了一声,含糊地道:“没什么,从现在起,你们大家多注意一下宅内门前和院外。”
开门的两个女警卫一听,吓得赶紧把开着的后院门关上了。
司徒华则继续道:“好,你们大家多辛苦。我去看看你们姑娘,有异状马上打起云牌。”
牌字出口,转身向前走去。
司徒华是这里的常客,加之心中有事,急急绕过回廊,经过中阁,在第二进庭院中,登上中央的一座富丽高楼。
每处梯口都有女警卫,而每一处的女警卫都会向司徒华恭谨而亲切地打招呼。
登上三楼,灯光辉煌,楼厅内布置得极为豪华,两名俏丽侍女,正立在一角悄悄谈话。
侍女们一见司徒华上来.立即双双行礼招呼道:“司徒姑娘您好。”
话声甫落,绣帘深垂的内室,已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清脆的声音,兴奋地道:“是师姊来了吗?”
声至人亦到,只见绣帘启处.红影—闪,—位明媚艳丽,一身红衣的绝色少女,闪动着一双明亮大眼睛,含着愉快的娇笑,已飞身奔了出来。
司徒华一见,立即吁了口气,道:“见到你我才能放下心来。”
红衣艳丽少女一听,神情一愣,顿时刹住身势,不由惊异又迷惑地问:“师姊,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话的红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在沉羽潭前杀了贼子尧兆世,救起了许格非的尧庭苇。
司徒华见问,一面懒懒地坐在紫檀桌侧的大椅上,一面忧虑地道:“他来了。”
尧庭苇听得精神一振,目光一亮,不由兴奋地脱口急声问:“他人呢?”
司徒华不由黯然道:“你先不要高兴,最好商量一个对策,闹不好,他很可能反目成仇,恩将仇报。”
尧庭苇一听,艳丽娇美的面庞上欢笑立逝,不自觉地自语道:“他会吗?”
司徒华毫不迟疑地道:“当然会。”
尧庭苇一听,娇靥立时变成苍白,她极缓慢地噢了一声,竟有些乏力地坐在另一张大椅上。
略微沉吟,她才望着司徒华,有些绝望地问:“你见到了他?”
司徒华嗯了一声,颔首道:“师父接到丐帮火速传来的消息,说他离开包头城去了乌拉庙,师父立即命我前去支援他……”
尧庭苇不由迷惑地问:“为什么不先通知我一声,或让我去?”
司徒华解释道:“师父可能怕你和他一见面,他就追问你他母亲的下落消息,所以才让愚姊去,至于没有通知你,可能是以为等我回来,再通知你也不迟。”
尧庭苇关切地问:“他现在去了哪里?”
司徒华凝重地道:“可能来了此地,他一离开师父,我就追来了,不知为何,没有追上他。”
尧庭苇不由迷惑地问:“他去见师父去啦?”
司徒华淡然道:“是我离开乌拉庙时,他跟踪前去的。”
尧庭苇听得精神一振,问:“师父可曾和他交手?”
司徒华没有说话,仅落寞地点点头。
尧庭苇看得神以一惊,不由关切地问:“结果怎样?”
司徒华淡然道:“掌剑都比过了。”
尧庭苇瞪大了两眼,紧张地问:“可是师父输了?”
司徒华略微振作一下精神,道:“那倒没有,只是靠他的经验,在技巧上占了点便宜罢了。”
尧庭苇一听,不由震惊地哦了一声:“这么说?屠龙天王那老贼果真将平生绝学。倾囊相授给许格非了。”
司徒华也不禁有些迟疑地道:“根据老贼的阴险狠毒.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但是,他的功力又的确深厚得惊人,这不能不令愚姊感到惊异。”
尧庭苇道:“这么说,师父是要我们尽量不要和许格非正面冲突,避免动手?”
司徒华颔首道:“我想是这个意思。”
尧庭苇为难地道:“可是万一碰上了怎么办?”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再说?他进入总坛,必然会频施煞手,老贼又不在,一切事务都由我负责,我总不能一直躲在暗处不管呀!”
司徒华深觉有理地点点头,迷惑地道:“说也奇怪,他比我先离开的后山,为何直到现在他还未来?”
尧庭苇揣测道:“他对此地的地形不熟,可能去了其他分坛分舵。”
司徒华正色道:“这是很可能的事,他离开后山,必然对正一处灯火明亮的营区奔去。”
尧庭苇却又迷惑地道:“可是,可是现在也该有动静了呀?”
司徒华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愚姊想起来了,他可能去了沉羽潭。”
尧庭苇也恍然大悟的道:“不错,他一定是去了沉羽潭,因为,他必须先找到沉羽潭,才会辨认那夜的方向,沿着狭谷到此地来。”
司徒华一听,急忙起身道:“师妹,我们先出去看看吧!”
尧庭苇也急忙起身道:“要去我们快去,也许能在沉羽潭附近碰到他……”
话未说完,两人已到了楼梯口前。
蓦闻一个少女声音,道;“姑娘,您的剑。”
司徒华和尧庭苇闻声止步,回头—看,只见一个花衣侍女,正捧着一柄古色斑剥的红丝剑穗宝剑,径由内室奔出来。
尧庭苇一看,不禁有些迟疑,在她认为,似乎没有佩剑的必要。
但是,司徒华却凝重地道:“还是带着吧!”
尧庭苇一听,只得由侍女的手中将剑接过来,顺手挂在腰带剑扣上。
两人匆匆走下楼来,径向前院广门走去。
她们两人揣测得不错,许格非离开后山,发现灯光明亮的营区竟有四五处之多,他为了尽快找到尧恨天住的那所广院,更希望能尽快看到母亲,所以他决心行前去找到沉羽潭。
因为,如果盲目乱闯,偶一失误,必被总分舵上的高手发觉,那时势必大打出手。
由于打斗发生的怒叱暴喝,势必惊动尧恨天。
那时,狭黠的尧恨天,如果以母亲李云姬作为要挟的人质,他迫于情势!很可能受制,甚至坏了大事。
是以,他决定先找到沉羽潭,悄悄潜进尧恨天的广宅大院,先救出母亲,再找尧恨天报仇。
因而,他离开后山,虽然满腹的愤怒,恨透了那个老花子,但他仍耐着性子,鹭行鹤伏.尽量避开灯光明亮之处。
他捡一处较高之处.俯首下看,发现第二座营区和第一座营区之间,一道银带,水光点点。因而,他断定那里就是那道山溪,而山溪尽头的那片闪闪发着银光的水面,就是沉羽潭。
是以,他再不迟疑,展开轻功,直向那片水光闪闪,亮如银镜之处飞扑驰去。
尤其当他想到父亲的宝刀,就沉在那里面,心中之悲愤,莫可言喻,更是恨透了屠龙天王。
一阵急驰,已到了一座横岭上,而那片银镜般的水面,正是沉羽潭,咻咻旋转的激流声响,听得更清楚了。
许格非身形不停,继续向岭下驰去。
转瞬间,他已到达了谷底,立即飞身纵向他脱险上岸的水边。
那两株巨木,成排的小树,依然斜向水边,激流滚滚,虫声啾啾,景物依旧,人事已非,使他立在那儿不禁望着山溪发呆。
他回想尧庭苇艳丽的面庞,健美的身材,以及她真诚援救她的可感热情。
继而想到她挥剑杀了尧天恨的独子尧兆世的一幕,这时想来,尤感令人惊心。
想到当时甘公豹等人的闻声赶达,有关尧兆世的被杀,居然被她蒙骗了过去。
如今,尧庭苇依然得到尧恨天的信任,全权代掌总分舵上的一切事务,足见尧恨天也深信他的儿子是他许格非杀的无疑。
继而想到了屠龙天王突然出现,顺手将他父亲的宝刀丢进沉羽潭的一幕。
一想到这件事,他真恨不得咬下屠龙天王的两块肉。
他认为,如果屠龙天王不希望他用父亲的宝刀报仇,他尽可以言明,何必用这等卑鄙绝决而近乎无赖的手法。
心念间,他竟不自觉地举步向潭前走去。
前进中,细看沉羽潭,面积约七八十上方圆,前有断崖横岭,右有斜坡茂林,后是由深处疾流而下的山溪,只有他立身的左面是一片谷地。
许格非经过一番察看,这才发现形,戈沉羽潭激旋水流的原因,乃是因为正面有断崖横岭相阻,迫仗水流回转,无法直泻而下。
但是,由深处山上激流而下的水,流到哪里去了呢?
假设没有出口,山洪岂不越涨越高?
但是,沉羽潭的水位并未见升高,可见这道山溪的出口,可能在潭底,也许在潭壁中间的某一处。
一想到这个问题,许格非突然心头猛地一震。
因为,这道山溪洪流的出口果然在潭底,父亲的宝刀岂不早已流失,而不知现在已流到何处了吗?
一想到父亲的宝刀收回无望,他脑际轰的一声,顿时呆了。
他咬牙切齿,扭动着丹唇,右拳不停地击着左掌的掌心,同时,恨声道:“屠龙天王,不管你对我的恩德是多么高,也不管你对我的情义是多么厚,如果不能将我父亲的宝刀找回来,我许格非与你誓不两立。”
把话说完,毅然转身,他决心先去尧恨天的那片广大宅院中去见母亲。
一想到母亲李云姬,心中的怒火稍敛,孺母渴念之情油然而生。
现在,他唯一感到安心的是母亲李云姬,身系魔窟,尚能安然渡日。
因为,屠龙天王曾亲口对他说,他的母亲过的生活比他好。
其次,他在风陵渡郊外,杀了甘公豹后,也曾听那个壮汉说,他的母亲现在尧庭苇的照顾下,诸事平安。
一想到母亲的平安,他心中暗暗感激尧庭苇。
救命之恩,天高地厚,侍母之情,有如海深,这种大恩大德,即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于万一。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尧庭苇是不是尧恨天的亲生女儿。
许格非有这种想法,是根据她在那天杀尧兆世之前,尧兆世曾骂她是捡来的。
果真这样,他对尧庭苇的恩情不但要心存感激,而要时时力图报答。
假设尧庭苇并非是捡来的弃婴,而确是尧恨天的女儿,他只能饶她不死。
因为,她如此做,也许是受了狡黠阴鹫的尧恨天的指使而故意如此。
由于想到了那天尧兆世骂尧庭苇是捡来的,兼而也想到了尧兆世也曾讽讥尧庭苇时常偷去后山,看看你学了些什么惊人绝学的事。
这时想来,不知他方才登上的峰头,是否就是后山。
而那个可恶的老花子,莫非就是武林中的某一位高手?
既然是武林高人,为何与尧恨天的西北总分舵为邻?
看来,那个老花子,很可能就是尧恨天的好友,或什么亲人。
否则,尧恨天焉肯容老花子在他的总坛附近。
如果说那老花子是武林正派人物,根据他的武功之高,又岂肯让尧恨天终日横行为非?
一想到武功,许格非顿时想到方才利老花子交手的事。
由于他的失利不敌,虽然没有失去复仇的信心,但却提高了警惕。
因为,他认为老花子的武功可能不如尧恨天高强,所以才能和尧恨天苟安相处。
换句话说,果真那样,他许格非连老花子都打不过,还谈什么找尧恨天报仇。
但是,他却不因此而打消了报仇的念头,他宁愿和尧恨天同归于尽,也不能再让尧恨天活在世上害人。
心念及此.举目前看,发现前面一处突崖,形势十分崎险,业已看不到方才他看到的那片灯火明亮的宅院。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他因想心事而走错了路。
于是游目一看,发现不远处的数株小松之间,赫然有一座坟墓。
坟墓筑得很大,前面也立着一块巨庳,巨碑方正有棱,字迹清新,显然是新葬不久的新坟。
但是,当他下意识地一看巨碑上的字迹时,心头猛地一震,脱口一声惊啊,飞身扑了过去。
因为巨碑中央的一行大字,竟刻的是:许夫人李女侠云姬之墓。
许格非真是骤遭晴天霹雳,浑身乏力,痴呆地望着巨碑上清清楚楚的字迹,双手抱着碑座,缓缓地跪了下去。
久久,他才椎心沥血,悲痛至极地嘶声哭喊了声娘,热泪夺眶而出。
他的这声悲痛嘶喊,谷峰回应,直上夜空,余韵历久不绝。
许格非这时的悲痛和懊恼,无法用笔墨可以形容,仅由他悲愤地嘶哭,和两手十指深深地扣进碑座内,即可知道他这时的心情。
由于许格非毫无忌惮地大放悲声,立即引起各营区的警卫和暗桩的注意。
是以,远近各处,纷纷传来此起彼落的吆喝询问。
但是,紧抱巨碑放声痛哭的许格非,却充耳末闻。
这时,他只想到墓中棺内的母亲.这个世间任何事物和声音,对他似乎已失去掉了作用。
随着四周的吆喝询问声,东南方的小林间已有十数点灯光闪动,显然是寻着许格非的哭声而来。
就在东南林间现出灯光的同时,正东和东北方,也有数起灯光向着这面急急奔来。
也在此刻,两道快速无匹的轻灵飘逸纤影,已悄悄地隐身在十数丈外的斜坡草丛中。
这两道轻灵快捷的纤影,正是先赶到沉羽潭,听到哭声又急急奔来的尧庭苇和司徒华。
尧庭苇望着跪地痛苦的许格非,焦急地悄声道:“师姊,你看怎么办嘛!”
说话之间,目旋泪光,焦急地都快哭出来了。
司徒华似乎也慌了,极度不安地惶声自语道:“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师父最担心的事,结果还是发生了。”
尧庭苇突然由草丛中站起来,断然苴:“师妹,还是让小妹去和他当面说清楚吧……”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急忙伸手将她拉蹲下,同时,焦急地道:“绝对不能去,这时绝对不能去。”
尧庭苇一面再将身形隐好,一面不安地道:“不和他照面总不是办法……”
司徒华立即道:“当然要和他见面解释经过,不过,也得等他理智清楚了之后。”
说此一顿,不由又迷惑地道:“说也奇怪,这么僻静的地方,他怎的竟找来了呢?”
尧庭苇黯然道:“可能他早已知道许伯母去世了……”
司徒华道:“不是你三令五申地告戒所有的喽罗,任何人走漏了许伯母逝世的消息杀勿赦吗?”
尧庭苇哼了一声,忿忿地道:“这些亡命之徒,无一不是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一旦刀口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什么话不敢说……”
话未说完,东南方突然响起一阵惊急吆喝道:“坛主快看,在那里了。”
司徒华和尧庭苇循声一看,只见一个手提钢钩的虬髯壮汉,率领着二十余人,各提灯笼火把,业已到了许格非身右八九丈处。
但是,放声嘶哭,悲痛欲绝的许格非,对闪闪照耀的灯光似乎视而未见,对那些惊急吆喝,也似乎范耳不闻。
尧庭苇一见,再度焦急地道:“师姊,我必须出面阻止廖得标,这厮也是个心黑手辣的亡命之徒,他很可能暗算许格非……”
但是,司徒华仍将她拉住,焦急地道:“你绝对不可以出去,如果这时你出去,许格非第一个发泄内心悲愤积怨的对象就是你。”
把话说完,那个手提钢钩的虬髯大汉廖得标已距离许格非身右已不足五丈了。
而且,愈向前廖得标的步子愈轻灵,愈缓慢,神情也愈显得紧张。
尧庭苇看出廖得标要实施偷袭,但是,放声悲哭的许格非,尚不停地双手拍打着巨碑,并懊悔地以前额顶撞着碑座。
一看这情形.尧庭苇再也忍不住呼的一声站起来,同时毅然道:“师姊,小妹再不出去,恐怕就要措手不及了……”
了字方自出口,虬髯壮汉廖得标竟然突然一声不吭地飞身而起,钢钩高举,径向跪地痛哭的许格非扑去。
司徒华刚刚拉住尧庭苇,阻止的话尚未出口,却脱口变成了惊啊。
也在司徒华啊声出口的同时,正东七八丈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叱:“狗贼住手!”
娇叱声中,一道寒光,其快如电,挟着一声尖锐慑人的尖啸,一闪已到了廖得标的身前。
廖得标脱口怒喝,疾刹身势,钢钩奋力一拨.当的一声金铁声响,火花一闪.一个雪亮的九孔小梭,已应声被拨在地上。
一看地上的九孔亮银梭.廖得标脱口惊啊,神情一呆,急忙前看,只见一位神情有些憔悴的绿缎劲装少女,已到了近前。
打出一梭,救了许格非一命的绿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由乌拉庙匆匆找来的丁倩文。
神情一愣,脱口惊啊的廖得标,一见黛眉凤目,清丽脱俗的丁倩文,不由怒声问:“你可就是风陵渡浪里无踪丁敬韦丁家的人?”
但是,丁倩文理也不理,飞身纵至近前,径向跪地抱碑痛哭的许格非奔去。
听了廖得标喝问的司徒华和尧庭苇,一听风陵渡的浪里无踪,不由齐声震惊地道:“她是丁敬韦的独生女儿?”
说话之间,发现奔至许格非身侧的丁倩文,正伸臂拉住许格非的右臂,急烈摇晃着,同时焦急地哭声道:“许少侠……许少侠,……”
愣在当场的廖得标,突然怒嗥一声,同时一个虎扑,护手钢钩,呼的一声,径向丁倩文劈去。
丁倩文显然早已有备,以肘支地,闪电滚身,一声娇叱.右掌疾挥。
只见两道寒星,咻的一声,一闪而没。
一钩闪空的廖得标,厉嗥惨叫,撒手丢钩.双手立即将两眼悟住。
只见疾如喷泉般的鲜血,径由廖得标的十指指缝间,汩汨喷出来。
其他提灯喽罗一见,纷纷呐喊吆喝,各自挥动着手中兵器,在那里做着跃跃欲扑之势。
但是,早已看出那些喽罗是在虚张声势的丁倩文,却急忙站起,硬将痛哭的许格非拖拉起来,同时焦急地道:“许少侠,不要哭了,大敌当前,你要节哀顺变呀……”
但是,许格非似乎已忘了身在伺处.依然挣扎着去搂抱碑位,凄厉嘶声哭喊道:“娘……
娘……您死得太惨了……我们太不甘了………娘……我要为您报仇……我要为爹报仇……”
丁倩文一听,立即哭声道:“许少夹,报仇的机会来了,你的仇人已经到了……”
嘶声痛哭的许格非一听,突然瞪大了星目,凄厉的哭声问:“我的仇人在哪里?我的仇人在哪里……”
说话之间,神情凄厉,张目环视。
司徒华和尧庭苇一见,花容惨变大惊失色,险些惊得脱口呼出声来。
因为,她两人这时才发现许格非的前额已破,正在流血,而他那双黑白明亮的星目,这时也布满了血丝,泪和血,一滴一滴地流下了他的面颊,滴在了他的衣襟上。
蓦见神情如狂的许格非,突然望着丁倩文、嗔目厉声道:“我的仇人是你,我的仇人就是你。”
最后一个你字出口,右掌呼的一声,猛向丁倩文的前胸劈去。
丁倩文见许格非竟然挥掌向她劈来,大吃一惊,脱口惊呼,足尖一点地面,飞身倒纵三丈。
许格非似乎失掉了动在念先的控制能力,虽然丁倩文飞身暴退,但他的振腕劈出的一掌,依然劈了出去。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砂石四射,尘土飞扬,丁倩文方才立足的地方,立时现出一个大坑,声势着实惊人。
二十几名呐喊助威,挥动兵器虚张声势的喽罗大头目们一看,俱都傻了,不知何时已停止了呐喊和欲扑之势。
也就在许格非一掌劈空的同时,掩面惨嚎,双目喷血的廖得标,也一头栽在地上,登时气绝。
但是,神情惶急的丁倩文,却瞪大了一双美目,震惊地望着许格非,惶急嘶声道:“许少侠,我是丁倩文,风陵渡的丁倩文呀……”
一掌劈空的许格非,却身形摇晃,神情凄厉地望着丁倩文,咬牙切齿地恨声道:“不,不,你是尧恨天那狗贼的女儿,你就是碑上写着的那个尧庭苇。”
丁倩文惶急万分,不由焦急地分辩道:“许少侠,我不是尧庭苇,我是丁倩文,你想一想,我像尧庭苇吗?”
她一面焦急地说着话,一面觑目去看巨碑上的字迹。
这时,她才发现巨碑的下面竟刻着:“世侄女尧庭苇敬立。”
打量间,已听许格非凄厉的哈哈一笑,道:“不会错,我认得你,你就是尧庭苇,我要杀了你,我要用我爹的金背宝刀杀了你……”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急得双目旋泪,万分惶急地道:“许少侠,你醒一醒,魔窟的人越来越多了呀……”
想是魔窟两字提醒了二十几名喽罗,大家一看北、东、东北三面涌来的人众已到,精神一振,同时大喝一声,各挥兵器,径向许格非和丁倩文扑去。
丁倩文大吃一惊,她这时只担心许格非吃亏,早已忘了自身的安危。
是以,一声娇叱,飞身先挡在许格非的身前,玉腕一翻,呛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紧接着,一式泼风八打,匹练翻衮,叮当连声,火星飞溅中,立即将当前的几个喽罗击退。
但是,就在她击退当面几人的同时,斜横里却有一人,一个虎扑,举刀偷向许格非砍去。
暗中偷看的司徒华芳心已碎,珠泪滚滚的尧庭苇一看,只吓得脱口轻啊,险些由草丛中纵出来。
但是,就在她们骤然一惊的同时,丁倩文已一式彩凤展翅,剑势其快如电,唰的一声已挥向那人的右腕。
只见剑光过处,鲜血激溅,下砍的单刀,顺势砍向许格非的身前。
但是,偷袭的大汉,却由小臂的中间,已被宝剑挥为两断。
飞身偷袭的大汉,身形一个踉跄,脱口一声惨叫,顺势一个斜滚,继续飞身腾跃,总算把小命保住了,急急纵向了黑暗中。
但是,茫然滞呆仍立原地的许格非,蓦见一把单刀插在他面前的草地上,目光一阵闪烁,神情立现激动。
丁倩文一见,灵智突现,脱口急声道:“许少侠的宝刀,小妹总算在沉羽潭给你捞上来了……”
话未说完,许格非的目光一亮,伸臂将地上的单刀捡起来,略微一看,立即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厉笑。
蓦然一声苍劲大喝传来:“何方鼠辈,胆敢前来总舵胡闹?”
哈哈厉笑的许格非,闻声一愣,倏敛笑声,转身向喝声之处望去。
只见一个苍发银须,一身灰衣的老者,手提三钩剑,目光炯炯,满面杀气,正率领着数十壮汉飞奔而至。
许格非一见老者,似乎有些相识,但却想不起来了。
但是,在他下意识中,仍一心一意想着杀父仇人尧恨天。
是以,这时一见老者,立即厉声问:“你这老狗可是尧恨天?”
灰衣老者已到近前,一横手中三钩剑,目注许格非,怒声问:“你这小狗可是在风陵渡镇外杀死甘堂主的许格非?”
对于在风陵渡镇外,以甘公豹身体当兵器格封另一大汉布中永,以致甘公豹当场殉命的事,这时的许格非早巳不复记忆。是以,他毫不迟疑地嗔目厉声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我狗贼尧恨天,少和少爷扯别的!”
话声甫落,一旁的丁倩文,脱口急声道:“许少侠,这老贼的嗓音很像那夜前去风陵渡,向屠龙天王叩头报名的诛龙堂堂主谢白德。”
许格非对于他自己伪装屠龙天王的事,他这时当然也不复记忆。
但是,他听了丁倩文的话却哦的一声。转首又望着谢白德,怒声道:“你既然不是尧恨天,小爷今夜不杀你,你快去叫老贼尧恨天来……”
话未说完,灰衣老人谢白德已嗔目大喝道:“闭嘴,本总分舵的总分舵主,也是你随便吆喝呼喊的吗?快放下手中刀束手受缚,老夫或许看在我家小姐的情面上,饶你一死……”
许格非一听小姐,不由沉声问:“你家小姐是谁?”
谢白德却怒声道:“你连我家小姐是谁你都不知道?当然是我们总分舵主的掌上明珠……”
许格非一听,神色突变凄厉,举刀一指数丈外的巨碑,厉声问:“你们总分舵主的掌上明珠,可就是石碑上的那个尧庭苇?”
谢白德的三角眼瞟了一下巨碑上的字迹,立即颔首道:“不错?我家小姐的芳名正是尧庭苇。”
许格非一听,突然—横手中单刀,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厉笑。
谢白德看得一愣,四周涌到的坛主香主大小头目以及喽罗等众,也都莫明其妙地愣了。
因为,据他们私底下所知,这位许少侠应该感激总分舵主的千金才对。
而且,也有人曾说,总分舵主的千金已铁定是许家的儿媳妇了,这件事是许夫人李女侠在弥留去世时已预留了遗嘱。
这时大家看了许格非的仰天凄万大笑,看来非但不喜欢尧姑娘,而且似乎有些恨之入骨。
果然,只见仰面厉笑的许格非,突然厉笑望着谢白德,道:“今夜小爷本来准备将你放过.既然你抬出了尧庭苇,小爷就非杀你不可……”
话未说完,谢白德已三角眼一旺,厉声道:“既然你自己不识抬举,也怨不得老夫手辣心狠。”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身后近百喽罗当前的七八名壮汉,命令道:“杀,死活不拘,斩中第一刀者有赏。”
但是,当前的七八名壮汉,却个个面现难色,俱都迟疑不前。
谢白德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斥道:“这是总分舵主的命令,能生擒活捉更好,不能生擒活捉就乱刀分尸,看!”
看字出口,已在怀中取出了一面紫铜金牌来。
隐在草丛中的司徒华和尧庭苇一看,俱都面色大变。
因为那面紫铜金牌,正是屠龙天王颁发给尧恨天的总分舵主的掌权符牌。
换句话说,有了那片紫铜金牌,不但可以指挥西北总分舵上的任何人,而且也掌握有生杀与夺之大权。
尧庭苇看得暗吃一惊,同时更加明白了尧恨天的狡黠阴险。
尧恨天明明宣布,在他不在总舵期间,一切事务皆山她尧庭苇代理。
但是,他暗地里却把紫铜金牌偷偷地交给了诛龙堂堂主谢白德。
现在,尧庭苇已完全明白了尧恨天,在表面上看,他一切都委托她去做,暗地里却使握有实权的谢白德监视她。
换句话,尧恨天根本不信任她,也就是到了她有所自主行为,而又不合乎他的心意时,谢白德立即拿出紫铜金牌来压制她,否定了她的作为,撤除了她的权势,反而要受谢白德指挥。
当然,这要到了最紧要的时候,谢白德才会施展出来。
什么时候才是最紧要的时刻呢?
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她要挺身而出,拯救许格非脱险的这刻。
但是,现在一切已全成了泡影,因为她已没有了任何权势,而谢白德也绝不会听她的指挥。
心念电转间,一旁的司徒华已紧紧地拉着她的小臂,焦急地悄声道:“师妹,你现在更不能现身了。”
尧庭苇绝望而又愤恨地微一颔首道:“小妹知道。”
说话间,已见场中神情发愣的七八名壮汉,俱都惊异地彼此观望互看,显然在彼此互问。
这该怎么办?
但是,一旁苍发银髯的谢白德,三角眼一瞪,厉喝道:“还不下手拿人,等什么?”
七八个壮汉一听,只得大喝一声,各举兵刃,齐向横刀卓立的许格非扑去。
丁倩文一见,不由剔眉娇叱道:“你们敢……”
敢字方自出口,业已飞身挡在许格非的身前,即向当前挥剑攻到的三人击去。
就在丁倩文飞身,出剑的同时,谢白德已厉声警告道:“丁倩文,你如果胆敢再护着这小子,你会后悔的。”
也就在谢白德厉声警告地同时,滞呆站立,神智迷失的许格非,也怒目瞪着丁倩文,厉喝道:“哪个要你多事。”
厉喝声中,手中单刀竟霍的一声猛向丁倩文挥去。
但是,有了一次经验的丁倩文,虽然挥剑逼退了当前的三人,耳中也听着谢白德的警告,但她却更特别注意身侧的许格非。
果然,神智迷失的许格非,再度挥刀向她拦腰扫来。
是以,就在她挥剑攻击,闻听许格非厉喝的同时,就趁挥剑之势,微忙斜纵,飞身向右纵开了。
暗中偷看的司徒华和尧庭苇俱都认为丁倩文非死不可,因而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但是,两人没想到,丁倩文竟斜飞纵开,脱过了许格非的这一刀。
也就在丁倩文飞身纵开的同时,—刀扫空的许格非,却再度一声厉喝继续挥刀杀向了左侧攻到的三个坛主香主级人物。
只听一连数声叮当声响,同时响起数声惊呼。
紧接着,血光崩现,惨叫连声,左侧攻到的三个劲衣壮汉,断头缺臂,肚破肠出,立被许格非砍在当地。
其余三四个壮汉一见,纷纷暴退,俱都面现惊惶之色。
谢白德一见,立即厉喝道:“快上?哪个胆敢违抗命令,放走了许格非……”
话未说完,神色凄厉的许格非,马步微晃摇晃,已提刀向他走去。
谢白德一见,面色立变,只得望着许格非,切齿厉声道;“许格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如果你不束手被擒,可别怨我谢白德手辣心狠……”
许格非日光如炬,神色凄厉,星目注定谢白德一瞬不瞬,对谢白德的话也充耳未闻,继续向谢白德身前走去。
谢白德当初在谷中奉命拦截许格非母子的马车时,力战许格非就没有得手。
如今,许格非失踪一年,卷上重来,必然是学得绝学回来报仇。
想到许格非家学渊博,刀法惊人,如今功力较前大增,刀法当然较前更为精进。
谢白德一看许格非的神态,先为许格非的气势所慑。
是以,三角眼一动,突然想到了丁倩文。
于是,急忙又望着丁倩文。急声道:“丁倩文,如果你想救你爹出险,马上就把许格非制服……”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未待谢白德话完,脱口急声问:“你是说我爹还活着?”
谢白德正待开口说什么,许格非已厉喝一声,举刀向他砍去。
在这等情形下,无暇说话,只得大喝一声,疾挥三钩剑,径向许格非的单刀拨去。
但是,许格非冷哼一声,单刀一连数闪,不但闪过了他的三钩剑,而刀刃也到了他的右腕。
谢白德大吃一惊,这时他才惊觉列许格非的刀法较之以前更加惊人了。
谢白德惊急间,一面挥剑闪避疾退,一面望着另四个壮汉,焦急地厉喝道:“杜坛主你们还不快上……”
上字方自出口,寒光已经照面,许格非的第二刀已向他的面门砍来。
谢白德心中一惊,急忙刹住话头,旋身一扭,疾沉剑势。
但是,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肋腹间的布衣立被许格非的刀光扫开了一道数寸长的裂缝。
谢白德大吃一惊,脱口发出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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