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老蚌报恩

2020-12-22  作者：徐梦还  来源：徐梦还作品集  点击：

　　前文说到彩凤令主石思凤在雪梨小筑，解了光明公主司徒兰之围，二人因而订交，成了莫逆好友。
　　谈谈说说间，不知不觉地过了许多时间，还是石思凤首先发现，一看天光，不由“呀”了一声道：“时间快要到中午了呢，司徒姐姐，还是到太元洞府吃饭好了……”
　　说到这里，口风一转道：“小徒中有一个名叫朱凤方若莲的，颇精烹饪，出来的时候，我已令她整治了一桌菜肴，正好替姐姐接风。”
　　司徒兰微微一笑道：“我在进入了中原之后，就听说江南五凤的威名，这一位朱凤方若莲，大概就是五凤之一了……”
　　石思凤点点头。
　　司徒兰笑道：“想不到姐姐年龄未满十八岁，不但能领导江南武林，而且又有五个好徒弟，替姐姐争光，真令小妹羡慕死了。”
　　石思凤娇笑道：“司徒姐姐家学渊源，倘若要调教徒弟的话，还不是容易得很吗？”
　　司徒兰道：“我就是喜欢您的五位高足……”
　　石思凤笑道：“那还不容易，从今天开始，我把她们五人让给你好了……”
　　说得司徒兰“噗嗤”一笑道：“姐姐说得好不轻易，但妹子却没有这福份呢！”
　　话声至此，容色一正，缓缓地道：“但妹子却真的想收几个徒弟，传授咱们不夜城的心法，姐姐倘若遇有资质灵秀的幼女，不要一个人完全收了去啊……”
　　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石思凤也感到好笑，但随即说道：“姐姐有这种想法很好，老实说，凭姐姐的功力，足可以开宗立派，何况只是收几个徒弟呢，包在小妹的身上，一定有合适的人就是了……”
　　这时，石思凤又把被点了穴道的桃花妖尼顾媚子和截马刀吴放梅花枪郝六等三人，搬到雪梨小筑中安置妥当，准备在回到太元洞府之后，另行派人将之处置。
　　这才和光明公主司徒兰，以及彩华星华两姐弟，向太元洞府而来。
　　雪梨小筑离开太元洞府约有数里之遥，但以石思凤司徒兰的功力，哪需片刻功夫，就可以赶到了。就是彩华星华姐弟二人，年龄虽小，这一点点路程，也并不放在心上。
　　话休烦赘，且说石思凤等四人，正在太元洞府而行，刚一走到杏花村附近，就看到迎面走来四五个男女幼童。
　　只见他们一路咭咭呱呱地说笑着，一路还吃着果品食物，衣饰都穿戴得十分华丽。
　　瞬眼之间，双方已经面对面了，司徒兰抬头一看，对方乃是三男二女五个幼童，年龄虽大的不过十二岁，最小的只有六七岁左右，但一个个长得玉雪肥胖，十分可爱……
　　男的都是金冠束发，赤着玉雪也似的白胖手脚，带了赤金的手镯脚镯，就好像画中的哪吒三太子似的。
　　女的身穿荷花战裙，照样赤裸着大臂小腿，一个个眉目如画，娇娈可喜，不由内心很是高兴，微笑着对石思凤道：“姐姐，小妹倘若收徒，这些人倒很合我的意思！”
　　在她不过是开玩笑的说法，并不当真，谁知道对面那五个幼童，原本已是擦肩而过了，一听此言，其中一个年龄虽大的男童，忽然回过头来，叱道：“大胆贱婢，胆敢以言语侵犯小爷，还不过来叩头陪礼，饶你不死……”
　　说完话，把小手儿一叉，气鼓鼓地站在那儿，模样儿好不可爱。
　　其他二男二女四个幼童，闻声也一齐回过身来，齐声吆喝。
　　瞧他们的模样，虽然是气势汹汹的，但天真娇憨之态，却跃然面上，反而把光明公主司徒兰逗得微笑起来。
　　但石思凤却微微一皱眉头，却已从五个幼童的衣着上，看出了他们的来历，乃是东海之中，大离岛上的人物。
　　要知道东海大离岛，离开方丈山离朱宫，又有数万里之遥，该处业已远离中土，已入化外。
　　据说，百余年前，中土有一位异人，偶发奇想，想知道东海极边，有着什么风景人物，就独个儿驾了一只渔船，飘洋过海，一共过了三个多月，历尽了千辛万苦，几次从鬼门关前捡回生命，最后来到了这大离岛上。
　　那时，这位异人业已九死余生，奄奄一息，被海浪卷到沙滩之上，仗着武功精纯，终于恢复了过来。
　　这才发现自己处身在一座毫无人烟的荒岛之上，只有麋鹿猿猴，自在游行，见人不惊。
　　异人勉强地挣扎起来，发现该岛幅圆不大，却也有里许方圆，四面环海，最高的处所，拔海足有二百多尺，走到最高处一望，全岛均收眼底。
　　这才发现那座荒岛的景物，实在是美极了！
　　不但花开如锦，香闻十里，而且泉甘水冽，生产了很多椰子和水果。
　　于是他就构木为巢，编竹为墙，先造了一间住屋。
　　紧跟着凭着他的一身武功，设法生擒了十多只麋鹿来驯养着，过起畜牧为生的生活来。
　　又过十多天，他又发现了该岛的猿猴，躯体虽然不大，但却最是灵慧解意，于是利用空闲的时候，慢慢地训练它们，居然日常起居的琐碎小事，都能令猿猴代劳，这样一来，工作就轻松多了。
　　就这样一连住了三年之久，这位异人因离家日久，渐渐想起中土的家园妻子起来，但他漂流到岛的时候，渔舟早就被风浪打成粉碎，岛中虽有木材，造船也不太难，但要造一条可供漂洋过海，回到中土的船，却是谈何容易呢？
　　因此，就一天一天地耽搁过去了。
　　这一天，他又来到了海边上，忽然发现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之上，忽然掀起滔天巨浪，波涛山立，情势好不险恶。
　　但再一看远远的天色，却又是天朗气清，微风不起的，这不由使他奇怪起来。
　　伫想片刻，却见风浪愈来愈大了，风浪之中，隐隐可以看到鳞甲飞动，吟声如雷……
　　他大吃一惊，暗忖：“不要是海中出了怪物吧……”
　　忖念未终，只见海水直淹上来，顷刻之间，已经到达膝盖了，而且还在继续地继长增高不已。
　　他慌忙向后退去，潮水如雷中，猛见一只巨大无比的巨蚌，乘风破浪地向岸边驶来，它的身后，有二条又长又大的虎鲨，在那里鼓浪扬鳍，拼命地追来。
　　异人生具侠义之性，同情弱小，一见老蚌遭此困厄，登时大吼一声，发出独门暗器，乃是十余支喂的铁蒺藜。
　　“噗刺——”
　　“噗刺——”
　　都打中在二条虎鲨的身上。
　　但那虎鲨皮坚肉厚，铁蒺藜根本打不进去，何况射程又远，更是无济于事，但是说也凑巧，其中有一枚铁蒺藜，却是无巧不巧地击中虎鲨的眼睛，终于“啪”地一声，深陷进去。
　　这时，那位异人被那股巨浪一冲，早就立足不稳，根本没有发现无意中发出的铁蒺藜，居然替老蚌除了一害。只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向后退去，却发现全身衣履完全湿透了。
　　不一会，风也停了，潮也退了，海滩上却留下了二条长达四五丈的虎鲨尸体，其中有一条是被异人打中之后，又被老蚌划破肚腹而死的，另一条，遍体都是鳞伤，血肉模糊，乃是给老蚌杀死的。
　　但是倘若不是异人助了老蚌一臂之力，老蚌反而要死在二条虎鲨的夹攻之下。
　　由于这二条虎鲨太大了，异人除了割了一部分最好的肉，煮食而外，其他的都熬成鱼油，贮存起来，居然有二大缸之多，可供做菜点灯燃烧之用。
　　这件事情过了之后，异人已经渐渐地淡忘了。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差不多每隔三五天，海滩一定会发现一些珍贵的物品，譬如说，像径寸的明珠，一尺来高的珊瑚树，以及无数色泽形态十分美丽的贝壳。
　　在开始的时候，异人还以为是偶然随着海水漂来的，但是次数一多，就知道事出有因，并不简单了。
　　后来有几次，甚至漂来了几次沉重无比的铁箱，箱上的铁皮，全都朽坏了。
　　异人只需要打量一眼，就可以看出那铁箱沉在水中，最少也有十多年之久了，打开一看，却发现满箱都是黄白之物，按照估计，足足有几万两之多。
　　按说，铁箱是重的，黄金白银更重，到了大海中之后，决不可能再被风浪卷到岸边来的，那么为什么忽然出现在海边呢？
　　异人愈想愈感到不解。决计要弄一个水落石出。
　　于是，他就在每天入夜之后，就伏在海边的一棵椰子树下，向着大海打量。
　　第一夜第二夜，都毫无动静。
　　到了第三天晚上，子时过后，大海之上，忽然起了轻微的潮声，一道帆影，乘风破浪地直驶近岸。
　　异人大吃一惊，几乎高兴得要叫出声来，但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帆影并不是船只，而是一只长宽有三四丈的巨蚌，竖起一片蚌壳，御风而来，疾如奔马。
　　在快要到达岸边的时候，突然从蚌壳中飞起一宗物事，“啪”地一声，弹射到达岸上。
　　那老蚌也就缓缓地驶离岸边，隐没水中不见。
　　异人一连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不见老蚌再行出现，便自现身，走向海边，却发现海滩上又多了一宗物事，却是一只晶盒，约有一尺多长，八寸多宽，通体浑成，毫无缝隙。
　　于是，他才发现了海滩上的物件之谜，原来乃是老蚌报恩。
　　这只玉盒份量很轻，但是玉质奇坚，异人想尽方法，刀斫斧劈，就是弄不开，略一摇动，却又“咯咯”有声，仿佛盒中贮得有物。
　　因为是老蚌所赠，必有妙用，异人就想尽了种种妙法，最后终于用烈火烧烤，把晶盒烤软了，才用利刃划开，这才发现晶盒之中，竟藏着三册内家秘笈。
　　上册乃是炼气辟壳之学，中册载的是拳掌秘技，而下册却载了几种奇功，奥妙无比。
　　异人孤处岛中，何等寂寞，有了这一本书后，就发奋苦学，哪需几年，一身武功，较诸当年就不知道高出多少倍了。
　　而在这数年之中，异人和巨蚌也缔了交，有几次甚至乘坐巨蚌，离岛数百里，最后又由巨蚌送了回来。
　　他只感觉到在乘坐巨蚌的时候，一任风浪多大多猛，始终是稳如平地，十分舒适的。
　　日月荏苒，又过了数年之久，异人又动了思乡之情，和巨蚌商量，想回中原一次，就是这样他又回到了中原。
　　自从异人在十多年前，离开中土之时，回乡的时候，容貌已变，故乡人士，泰半不识，妻子也不知何往，询及邻人，方知异人那一次出外之后，久久不归，后来中土发生大饥荒，接着了瘟疫连年，人民死亡的很多，没有死的，也大半流徙他方，再也找不到了。
　　异人满心失望，这才感到故土无可留恋，好在这时老蚌赠了他很多金银财宝，业已富可敌国，便买了无数俊童美女，又造了一艘异常华丽巨大的座船，重又回到荒岛之上。
　　这一次重来，和以前大为不同，不但随行的人很多，而且其中有很多人，都是中土的巧手工匠，为他重金所聘而来的。
　　于是他就在岛中经营宫室，开辟草莱，莳植了不少花草果木，顿时环境一变，竟然变成岛上的土皇帝了。
　　那岛上的出产很丰富，土地也肥沃，又有鱼盐之利，食用之物，取之不尽，闲暇之时，异人又教导随来人众，练习武功，久而久之，逐渐地也变成了武林中的一个派别了……
　　后来那异人因这荒岛离开中土很远，就管它叫“大离岛”，尤其他们所练的武功，来自玉盒秘笈，另有奥妙，中土各派也颇为忌惮。
　　由于这异人最喜欢俊童美女，所以他门下的弟子，最多英俊貌美的男女幼童，而装束方面，尤为特殊，行为也相当的怪异。
　　作者说到这里，回头就要说石思凤一见这三男二女五个幼童的装束，就知道是大离岛上来的人。
　　心头刚自一动，司徒兰已说出要收对方为徒弟的话了。
　　她方自暗叫一声“不好”，果见这五个幼童，气势汹汹地回过头，大加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