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冰魂归心

2020-12-22  作者：徐梦还  来源：徐梦还作品集  点击：

　　前文说到彩凤令主石思凤，在幽兰坳的一个古洞之中，发现了徐海雨和冰魂公主的秘密，顿时现身出去。
　　可把二人羞坏了，吓坏了。
　　但石思凤心念一转，立刻变得和颜悦色地向冰魂公主说道：“冰魂姐姐，冰魂姐姐，小妹石思凤来看你了。”
　　冰魂公主不得不转过身来，她以为石思凤一定会羞辱她一番，倘若真要如此自己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先和她拼个你死我活再说。
　　但是目光到处，却见石思凤满脸都是诚恳和善的神色，丝毫也没有恶意。
　　这不由使她衷心感激，也低低地叫道：“凤姐姐……”
　　听得徐海雨陡然一呆，奇怪地想道：“奇怪的女人，这是怎么搞的？”
　　四目相对，略略停了片刻，二女的眸光中，都似乎流露出恍然而悟的神情，冰魂公主挂满泪珠的娇靥上，也开始有了笑意。
　　徐海雨连连称怪，却见凤姐姐回头对他说道：“你先出去……”
　　“我出去……”徐海雨大惑不解。
　　“不错，快点出去。”
　　徐海雨犹豫着，他怕女孩们冲突起来。
　　但冰魂公主也出声招呼道：“海弟弟，你出去吧……”
　　他这才万分不得已地走出门口，却又不敢远离，愣愣地在门外偷听。
　　只听得房内二女，先是低声说话，由于声音过低，只能听到“咕咕哝哝”的一片。
　　后来，声音就大了一些，其中更夹着银铃似的笑声，尤其是冰魂公主，笑的声音好甜好高兴。
　　徐海雨更是奇怪了，当这种尴尬的环境下，还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却听得冰魂公主又是“格格格”地一阵娇笑，半晌，才听得石思凤娇声道：“冰魂妹妹，你想，这个人有多气人呢！”
　　声音入耳，徐海雨不由一呆，奇怪地思忖：“刚才叫的是冰魂姐姐，现在却变成冰魂妹妹了，是什么缘故呢？‘这个人有多气人’，‘这个人’是谁呢？不会是我吧！”
　　但他却已确定，二女是不可能再起冲突了，不由放下了心事。
　　刚想到这里，却听得冰魂公主娇笑地说道：“凤姐姐，那也不能全怪他啊，他……他……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嘛！……”
　　石思凤“噗”的一声笑了起来道：“你还没有嫁给他呢，就先帮他讲话了，不害羞！”
　　随听得冰魂公主不依之声，二女嘻嘻哈哈地重又笑成一堆。
　　但，在门外的徐海雨，只感到满怀疑团难破，冰魂姐姐将要嫁给谁呢？居然帮着那个男人说话！而凤姐姐居然又用这件事来取笑她，难道她不知道冰魂姐姐是爱我的，是不愿意嫁给旁人的。
　　但奇怪的是，冰魂姐姐居然默认了，唉！这样也好，免得我无术分身，而致痛苦万分。
　　虽是这样想，心里还是很痛苦的。
　　片刻之后，二女互相携着手走了出来，亲密异常，而脸上的表情，都是高兴万分，满脸喜色。
　　见到了徐海雨之后，石思凤含有深意地向他笑了一笑，而冰魂公主却反而飞起了满脸红云，只偷偷地看了徐海雨一眼，低头一笑而过。
　　徐海雨更疑惑了，低声地叫道：“凤姐姐……”
　　“冰魂姐姐……”
　　冰魂公主一垂眼波，含羞带笑地看了他一眼。
　　而石思凤却把秀眉一皱道：“海弟弟，开府大会在即，你有很多事要赶着办，还不快去看看……”
　　徐海雨又是一愣，暗忖：“怎么凤姐姐老是想把我赶走似的……”
　　口里应了一声，身子却不移动。
　　看在石思凤的眼里，忍不住又娇嗔道：“海弟弟，今日怎么老是不听话呢？”
　　美人娇嗔，风情万千，徐海雨哪里舍得走呢！
　　再横眸一扫冰魂公主，那含情带羞的娇靥，更是令人霍然心动。
　　徐海雨不由冲口说道：“我跟着你们不好吗？”
　　目光却频频扫瞥着二女，只觉得二女之美，如春兰秋菊，各有其独特的风韵，难分轩轾。
　　而一个是薄嗔轻怒，一个是含羞带笑，但都是深情脉脉的，从眸子神色中流露出来。
　　二女瞧他傻傻的模样，都忍不住抿嘴轻笑，冰魂公主笑斥道：“憨子，像什么样子，我们不理你了。”
　　说完这话，忽然感到大有语病，又见石思凤含笑凝睇，顿时羞了个脸红耳赤，拉着石思凤的衣袖，不依地道：“凤姐姐，不来了，你不说他，尽笑话我……”
　　石思凤心里好笑，忖道：“明明是你自己感到不好意思了，却推到他的身上，真正笑话……”
　　但口里微笑道：“是啊，我们别理他。”
　　二女一面谈笑着，一面走出洞去，把个徐海雨看得愣住了。
　　他心里不住地想道：“女人，女人实在太奇怪了，前几天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呢！今天就言归于好，居然比亲姐妹还要亲近了，简直莫名其妙。”
　　脚下却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这时，香雪寒梅二个丫头，听得洞中的声音，都走了出来，一看见公主居然和石思凤走在一起，不但有说有笑，而且还互相拉着手，简直令她俩大吃一惊。
　　冰魂公主一见到她们，立刻道：“香雪寒梅，快来见过石令主。”
　　二女不敢不依，快步上前，拜倒尘埃。
　　却听得石思凤笑道：“她们是你的徒弟吗？哦！根骨不错，基础也扎得结实，就令她们也归入南天派，仍在妹妹的门下便了。”
　　香雪寒梅都是一惊，心忖：“公主在什么时候，进了南天派，居然又和石思凤姐妹相称，还要我们二人也进入南天派……”
　　刚想到这里，却听得公主说道：“多谢姐姐……”
　　转头又向香雪寒梅喝道：“还不叩谢令主大德。”
　　寒梅香雪连忙叩谢了，石思凤笑了一笑道：“你们年纪轻轻，成就已颇不凡，我南天派也很愿收录你们作为弟子，只等开府大会之后，就正式传授本门心法，现在你们先去荷香榭找墨凤方若玫，安排住宿之处，到晚上再来找你家公主便了……”
　　寒梅香雪连声应诺，目光却向冰魂公主瞥去，只见她连连点头，便放下了心事。
　　石思凤又转头向徐海雨道：“海弟弟，我和冰魂妹妹先回太元洞府，带她叩见祖师神像和各位师姐，你先在全峪各处巡逻一番，不要老是跟着我们……”
　　话声甫落，伸手一拉冰魂公主，脚底速度陡增，顿时穿出洞口，隐入林中不见。
　　徐海雨暗暗吁了一口气，心忖：“凤姐姐真有神鬼不测之能，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说服冰魂公主归入本派，这样，可不就添了无限的助力。”
　　由冰魂公主想到花蕊公主，又想到天鹅公主，忍不住又想道：“看花蕊公主和天鹅公主的模样，仿佛也十分佩服凤姐姐似的，莫非姐姐也想吸收她们加入本派……”
　　随即，他又想到五毒教主孟小瑶，自从在轻云小筑受挫之后，态度改变得十分和善，也和凤姐姐变得有说有笑的，看来凤姐姐实在是很不简单呢！
　　他忽喜忽忧地想着，忽然听得身旁有人在叫着“徐师叔”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是香雪寒梅二个。
　　他不由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叫我师叔呢？”
　　香雪抢先说道：“公主已经加入南天派了，又答允收我俩为徒，我们当然叫你师叔嘛！”
　　徐海雨不觉失笑。
　　刚和二女走出洞口，只见夕阳落山，暮霭苍茫，几只归鸦，掠过天际，竟然已是黄昏时分了。
　　徐海雨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到处，不由微“噫”一声。
　　敢情他发现半里之外的山坡上，有一团小小的白影一晃而过。
　　换了旁人，根本无法看清是什么东西了。
　　但五行神龙徐海雨的一身功力，委实精纯万分，尤其是神目如电，竟把那团白影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的神色，十分奇异地震动了一下，向香雪寒梅道：“我要先走一步了，你们也该去荷香榭了。”
　　话声至此，双臂轻轻一振一抖，轻飘飘地拔升数丈，宛如御风般向前滑行出去，等到足尖着地时，身形已在十丈之外了。
　　香雪寒梅第一次瞧见这等出神入化的轻功，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深深地庆幸自己能够列入南天派的门墙。
　　徐海雨其实是向那团白影追去，原来他发现那竟是一只比猫还要小的肥胖小狗，混身雪也似白，一双火眼，隐泛金光，行动异常的快速，竟然乃是光明公主司徒兰所豢的灵兽雪獒。
　　那雪獒体坚如钢，不畏兵刃，爪牙之利，可以断金折铁，尤其是终年长在冰雪堆里，体内蕴有极为厉害的寒毒。想当年，以徐海雨的师姐，白发龙女上官馨的功力，尚且受挫于雪獒，其厉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这种天生灵物，十分稀少，除了光明公主司徒兰豢养了一只之外，古往今来就没有听说有人降伏过它，所以雪獒既然在此出现，光明公主必在附近，此就是徐海雨匆匆赶去的原因。
　　他很快地赶到那片山坡上，入目都是一畦一畦的花圃和药圃，长了无数名贵的药草和花卉，嫣红俪白，妃黄姹紫，平添无限风光。
　　这仍是徐海雨的四师姐——怀庐主人林心慧，所替他经营的药圃，取名叫“小蓝田灵苑”，其中所莳植的药草不乏珍贵罕得之物。
　　徐海雨逐畦逐畦地搜索过去，竟没能发现雪獒的踪迹。
　　搜索到最后面的几畦药圃，却发现有几种名贵异常的药草，已经连根枯萎了，徐海雨很是识货，略一打量，就发现雪獒曾在这几片药畦上停留了片刻，由于它本身奇寒的体质，使得药草因此枯死。
　　小蓝田灵苑之后，连接着一条颇为幽静的山径，是用花卵石砌成的，苔痕斑剥，径旁种满了一种形如鸡冠的鲜艳红花，烂漫如锦，浓香浮动……
　　徐海雨沿着花径向前走去，他虽然是本峪主人，但由于灵翠峪的幅员太大了，这一条花径居然没有来过。
　　走着走着，竟然有移步换形之胜，不知不觉间，走入一处山谷之中。
　　那处山谷，形胜天成，两壁间挂满了藤蔓和薛荔之属，空气清新，另有一种不知名的沁人心脾的香味，浮沉空际。
　　徐海雨暗讶道：“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一片好地方，以前竟然没有发觉，岂不是笑话吗！”
　　他徐步而行，转过山壁，眼前忽然一宽。
　　原来山壁上有着六七支像拇指粗细的泉水，像银蛇般盘旋而下，有的是喷珠溅玉，水雾濛濛。
　　有的是悬空垂落，一泻到底。
　　有的却是冲击在石上，作伞形的飞开，洒了满天珠雨。
　　尤其是那铮铮琮琮的声音，或疾或徐，暗合节奏，再加上松籁鸟语，汇成大自然美妙的音乐。
　　清泉流入谷中，汇成一个十丈方塘，色澄碧，清澈见底，塘中有许多长仅寸许的游鱼，扬鳍泼刺，自在游泳，充满恬澹的天趣。
　　塘边着了一椽茅屋，柴门半掩，阒无人声。
　　茅屋左侧，有着几条短桌石凳，桌上放着数色鲜果，断梗处犹留残液，证明是刚摘下不久的。
　　但是却不见有人。
　　徐海雨不由奇怪起来，暗忖道：“是谁住在这里呢？连我这个主人都不知道，岂不成笑话了！”
　　想到这里，刚想向茅屋行去，一探究竟。
　　却见柴门“呀”地一声开了，走出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女娃娃来，只见她头梳双丫结，刘海拂额，一张红红的苹果脸，很是可爱。
　　她的小手里，还拿着一张银光闪闪的鱼网，一骨溜的溜到塘边。双膝跪在塘边的石头上，开始捞起鱼来。
　　她的动作轻捷而迅快，显示出有相当基础的内功。
　　正在这时，柴门启处，又钻出一个年事更幼的小男孩，梳一根冲天辫子，一脸都透出精灵古怪之容，一见女童，就哈的一声笑道：“好哇！姐姐，竟敢瞒着姑姑出来捉鱼，要是给晓得了，那可不得了……”
　　女童“嘘”了一声，道：“小声，你知道你的嗓门有多大。”
　　话声未毕，忽然低低欢呼一声，双手一扬，那张银光闪闪的网里，竟然捕到了二根一寸来长的鱼儿。
　　这下子，二个小顽皮可忙碌了，小男孩连忙地找来一个水瓢，搯了半瓢水，女童就把捕的鱼儿放入。
　　那二条小鱼，身子狭长如剑，十分灵活，在水里泼刺泼刺的游泳，逗得二个小娃娃嬉笑不已。
　　一旁的徐海雨却自纳闷：“这二个小娃娃是谁呢？他们的姑姑又是谁呢？为什么自己没有听人说起过呢？”
　　玩了半晌，小孩们又去捞鱼了，但徐海雨却听得茅屋后不远之处，传来一阵狺狺犬吠之声。
　　那吠声尖锐而悠长，宛如银铃震动，十分悦耳，徐海雨一声而知，那是灵兽雪獒的叫声。
　　他原是追踪雪獒而来的，此时发现了踪迹，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当下轻悄悄地行向前去。
　　行不数步，发现雪獒的吠声，突转洪厉，而且又有腾扑之声传来，竟好像遇到了敌人，在那里开始争斗了。
　　徐海雨微吃一惊，心忖：“雪獒的厉害，几乎是无物可敌了，到底是什么东西，竟使雪獒也遭逢了敌手。”
　　好奇心一起，步法就快了起来。
　　却见在塘中捕鱼的姐弟二人，仿佛也听到了声音，男童矍然道：“姐姐，好像小白在叫呢？”
　　小白就是雪獒的名字。
　　徐海雨微微一笑，想道：“原来这一对孩子，和光明公主司徒兰有着渊源呢！”
　　却听得小女孩也说道：“不错，是小白，她好像在求援呢！”
　　男童立刻着急起来，跳来就跑道：“我们快去看。”
　　一面跑，一面探手入怀，取出一柄长约二尺多长的碧玉刀。
　　至于那个女孩呢，就提了那个银光闪闪的鱼网，飞也似的跟在乃弟身后，一面跑，嘴里还叫着道：“弟弟，倘若你敢闯祸，这一次非告诉姑姑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