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秦红细心地扶沙成山躺在矮舱中,笑道:“沙大哥,男人要有男人的气质,哈玉就缺少一种诱惑女人的男性气质,他太粗犷了,野蛮了,给女人一种可怕的感受,如果同这种男人住在一起,感觉上就如同与狮虎住一块的味道。”
沙成山已感到轻松不少,闻言笑笑,道:“有些女人就是喜欢哈玉那种粗犷劲道,过瘾!”
秦红道:“我不是那种女人,也不会那么贱,非要被他一阵糟踏才过瘾,哼!”
沙成山道:“秦姑娘当然要书生味浓的男人了!”
秦红摇摇头,道:“那种男人看着绵不拉叽的,多窝囊!说他有女人味吧,却又是个男的,说他是个男子吧,却软不哩脊的一股子娘娘腔,恶心!”
秦红的话令沙成山哈哈大笑……
沙成山笑得小船都在摇,秦红又道:“男人嘛,粗犷有粗犷的仪态,温柔又不失男子气概,就像……就像……”
沙成山道:“难,这种男人哪里找?”
秦红道:“有,眼前就有一个人!”
沙成山指着自己道:“我?哈……”
秦红道:“不错,就是你沙大哥,如果这女人有眼光,便一定为你而倾心!”
沙成山怔怔地没开口!
不错,想想柳仙儿、方小云、丘兰儿,如今的秦红,她们都是美貌姑娘,绝色女子,却一般地对自己产生好感,这不就说明秦红的话不差?
沙成山强忍住内心的冲动,淡淡地道:“可惜我是个不祥之人,秦姑娘,丘兰儿跟我生下孩子才四五天,她便被人掳去,我连她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秦红道:“但我相信丘姐姐一定不会恨你。”
沙成山道:“她应该后悔!”
秦红道:“不,她更不会后悔!”
沙成山叹口气,道:“秦姑娘,你不是丘兰儿,你又如何会知道?”
秦红嘴角一牵,笑笑,道:“因为我们都是女人,而且又是江湖中女人,沙大哥,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恨你,更不会后悔!”
说着,秦红竟弯下腰,轻柔地倒向沙成山,她那一头几天来未曾梳洗的乱发,连沙成山的脸也遮盖了一大半。
沙成山未曾用手去抚,因为他的双手搂住了秦红的腰,右手尚在秦红的背上磨蹭着,低声在秦红耳畔道:“秦姑娘,你千万别做出令你爹伤心的事情,我……我……是不值得你的……关爱。”
秦红顺势倒身在沙成山身边,道:“其实我爹也不希望我嫁给哈玉。”
沙成山道:“你爹更不希望有我这么个不买他账的恶女婿。”
秦红道:“你怎么知道?”
沙成山一声苦笑,道:“一个人总得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吧!”
二人相拥在小船上,半晌,沙成山问道:“秦姑娘,你能告诉我,虎跃山庄的少庄主今在何处?”
秦红猛地挺起身,道:“你问我哥哥秦楚?”
沙成山点点头,道:“不错,怎么一直未见你哥哥?他在做些什么?”
秦红眨着大眼,半晌,轻摇摇头,道:“我不能说!”
沙面山道:“还有龙腾山庄的大公子江少勇,怎么会一直见不到他的人?”
秦红又是一愣,道:“你怎么会想到我哥哥与表哥?他们……”
沙成山道:“我杀了江少强,未见江少勇出面,我闯虎跃山庄,更未见你哥秦楚出来,难道……”
秦红摇摇头,道:“别问那么多,我也不知道!”
想起张长江曾说过的“大计划”,沙成山道:“闻得张长江曾说过‘大计划’三字,秦姑娘,难道你也不知道?”
秦红立刻一哆嗦,道:“沙大哥,我希望你少提这三个字!”
她一顿,又道:“江湖之上有许多事情,越是少知道越好,知道得越多了,有害无益!”
沙成山笑笑,道:“秦姑娘,我知道这中间有问题,你爹才是真正的一代枭霸,沙成山绝不敢低估他!”
秦红急急地道:“我爹对你并没有太大恶意,难道你不能摒弃成见,与我爹携手合作?”
沙成山猛然全身一紧,淡然地道:“秦姑娘,沙某既不设香坛,也不立堂口,更没有结社,一向独来独往,只要能让我过得去,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秦红笑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不少,沙大哥,在我爹的眼中,你不比任何一个门派稍逊半点,如果你肯点点头,我带你上虎跃山庄。”
沙成山轻拍秦红,道:“歇着吧,以后再说了。”
于是,秦红小鸟依人地偎在沙成山的身边。
沙成山不敢心存杂念,心如明灯似地闭起双眼。
也许,由于沙成山肩上伤得不轻,秦红连翻动一下身子也是轻轻柔柔的,怕的是把沙成山动醒。
这一夜过得十分平静,也因为这样,沙成山肩上的伤也好了大半——果然张大夫未吹牛,这种灵药真管用。
清早的沙河面上是平静的,沙河岸上的垂柳也静得纹风不动,沙成山站在小船上挥动着双肩,觉得左肩头已能闪动,心中立刻踏实不少。
船头上,秦红取出一包吃的摊开来,笑道:“吃吧,完了我们把小船放到河心去玩。”
接过一块肘子,沙成山啃了一口,笑道:“不,吃完了我们上路!”
秦红一惊,道:“沙大哥,你的伤还未好,我们至少也得在此静住三天,难道你……”
沙成山缓缓坐下来,边吃边道:“秦姑娘,我必须快点把你回去!”
秦红黯然神伤道:“急着去找丘姐姐,是吧?”
沙成山重重点点头,道:“秦姑娘,你不觉得丘兰儿母子可怜?”
秦红道:“我同你一齐去找,好吗?”
沙成山摇摇头,道:“秦姑娘,只有把你送回虎跃山庄,关天水才会告诉我丘兰儿可能在哪里,到了那时候,只怕你就不能跟我走了。”
秦红点点头,无奈何地道:“不错,我爹是不会叫我再轻易离开虎跃山庄了。”
沙成山道:“由于这次哈家父子的作为,你爹应该更知道黑龙堡是个什么组合了。”
秦红咬咬牙,道:“我绝不轻易饶过哈玉,如果我爹不加以惩罚,相信有一天我哥也会找上他们。”
沙成山淡淡地道:“那将是一仗预见的惨烈搏杀场面,许多人都将在这场搏杀中惨死!”
秦红道:“至少要他们知道我秦红不是好欺的,虎跃山庄将不惜一战。”
沙成山缓缓地站身来,道:“赶了两天的路,又歇了一夜,我的伤也快好了,秦姑娘,我们套车走吧。”
秦红环视着河面,叹口气道:“沙大哥,如果我能陪你在这儿一起生活,那该有多好,只叹我的命运不佳,造化弄人……”
已经跳到河岸上,沙成山回头笑笑,道:“秦姑娘,三五日也许你还过得习惯,日子一久,你便会觉得此地枯燥无味,一无是处了。”
秦红跟着跳上岸,笑笑道:“你说的也许对,但如果是同你一起,我绝不会感到枯燥!”
沙成山苦兮兮地道:“跟我一起?别忘了我是个不祥之人,因为……”
秦红道:“因为你连五姐姐也保护不了,是吗?”
重重地叹息,沙成山不再多说,他把两匹马拉回来套好车,道:“秦姑娘,上车吧,我送你回虎跃山庄去。”
跳上篷车,秦红一把抢过缰绳,笑道:“还是由我驾车,别再动了你左肩头上的伤处。”
沙成山一笑,道:“那我就坐在你身边吧。”
不料秦红指着车内,道:“沙大哥,你到里面躺着,我自会把车驾得平稳。”
沙成山不再多说,便低头钻入篷车内。
此刻已是初夏,路上行人匆忙,篷车一连绕过七个山坡弯道,忽见前面也转出一辆篷车,那篷车缓缓地往这面驰过来,篷车后面尚跟着一个老和尚与两个大汉,其中一人的左腕上套着个精光闪亮的钢钩。
断臂的大汉背上插着双刃斧,腰后挂着牛皮盾,另一大汉肩上扛着一把闪闪发亮的双刃长刀。
那和尚足有六旬上下,但步履稳健,走地有声,光头闪亮,白髯飘胸,一根粗钢禅杖,足有鸭蛋粗细,光景不下七十斤。
就在两辆篷车快要接近的时候,来车上面一声低呼:“是她?”
那辆大篷车立刻停下来,赶车的是个壮汉,他回头向车内道:“小姐,你认识赶车的?”
篷车内传来声音,道:“虎跃山庄的大小姐,她就是秦百年的女儿,秦红!”
车内此言一出,车后面的和尚当即暴伸一臂,正巧拦住秦红的篷车。
秦红拢住双马,怔了一下,道:“大师,你有什么事?”
和尚冷冷地道:“你可是秦百年的女儿?”
秦红点点头,道:“不错!”
立刻,两个大汉已拔出兵器来便迎上前去,断腕的大汉已沉声道:“好嘛,真是老天有眼,半道上碰见秦百年的女儿!”
另一大汉已高声道:“大师兄,你有救了!”
篷车内传来一声孱弱苍老的声音,道:“一切还望师叔做主了!”
这声音便秦红也听得很清楚,不由得一怔,道:“各位,我并不认识你们呀!”
老和尚冷冷地道:“你是不认识老衲,但你爹识得,老衲乃少林智上,这二人为老衲师侄,一位叫左长庚,另一位叫熊霸天,姑娘,请跟我们走一趟少林,如何?”
秦红冷冷地摇摇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去少林?”
断腕的熊霸天立刻沉声喝道:“你非去不可,有了你,我大师兄便有救了!”
秦红一怔,道:“你的大师兄是谁?为什么我去少林寺,他就会有救了?”
老和尚道:“此时不宜多言,老衲诚意请你少林寺作客数日,如何?”
不错,老和尚正是方宽厚师叔,智上大师,另二人也是方宽厚的师弟“黑天刚”熊霸天与“一刀穿心”左长庚!
篷车上面,除了有方小云之外,便是萎靡不振的方宽厚,那个驾车的壮汉,乃是方宽厚庄上的二总管任与善。
现在,秦红有些愤怒了,她冷冷地道:“如果大师与各位说不出个道理出来,我是不会去少林寺的!”
熊霸天吼一声,道:“你非去不可,丫头!”
左长庚横着双刃长刀,也厉声道:“都是你爹做的好事,丫头,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还是跟我们去少林寺吧,免得我们伤了你。”
秦红冷沉地道:“你们想以多欺少,以大压小?要知道我并不怕你们!”
智上禅师重重地道:“秦姑娘,我们绝对想不到,你爹秦百年,号称‘武林老爷’,道上的声望极高,怎会突然迷了心志地做出令人不齿的勾当来!”
秦红双目圆睁,愤怒地道:“老和尚,我不许你侮蔑我爹!”
熊霸天咬咬牙,道:“什么叫侮蔑,你爹老奸巨猾,如今害得我大师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可耻的行为,令人发指,还说是侮蔑他?我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秦红咬牙怒叱道:“究竟我爹做了什么事,令你们如此痛恨他?”
智上大师摇头一叹,道:“还是请秦姑娘一齐回到少林寺,也许武林一场浩劫,便因你的合作而化解掉。”
秦红仍然摇头,道:“不,我不能去!”
左长庚咬牙“咯嘣”响,他横着长刀怒道:“既然你不合作,便怪不得我们用强了!”
秦红冷冷道:“怎么,你们要掳我?”
熊霸天左臂一甩,钢钩出向闪耀的冷芒,道:“你不去,少不得老子们用强了!”说完,伸出右手把双刃斧压在秦红的车辕上面。
智上大师走近秦红,道:“要委屈秦姑娘了。”
便在这时候,篷车内传来一声低叱,道:“好嘛,连出家人也蹚起浑水来了!”
是的,沙成山终于开口说话了。
智上大师暴退一步,道:“车上哪位施主?”
车帘掀起,沙成山傻呼呼似地伸头一笑,道:“各位,别来无恙?”
连熊霸天不由得暴闪三步。
左长庚举长把刀,吼道:“沙成山,是你?”
对面的篷车上面,车帘也被挑起,方小云已腾身扑过来,她
口中叫道:“沙大侠,真是你?”
沙成山道:“方姑娘,你爹……”
那面,方宽厚脸色青黄,有气无力地掀着车帘,喘着气,满脸痛苦地道:“是……沙……大……侠……”
智上大师口吟佛号:“阿弥陀佛,沙施主怎会同姓秦的姑娘在一起?难道……”
熊霸天粗声大气地吼道:“沙成山,原来你投靠‘虎跃山庄’,真的为虎作伥了!可恨!”
沙成山缓缓走下车,道:“龙腾虎跃,武林世家,秦百年号封‘武林老爷’,他德高望重,投靠他有什么不好?各位怎么……”
方小云惊讶地道:“这么说来,沙大侠已经投靠姓秦的了?”
沙成山摇摇头,道:“方姑娘,你怎么忘了,沙成山是匹野马,十年江湖生涯,你闻听我投靠过谁?”
他一顿又道:“过去没有,今日不会,以后更是不可能!”
方小云喘了口气,道:“这就放心了!”
左长庚怒道:“沙成山,你既未投靠虎跃山庄,为何会同秦百年的女儿混在一起?”
沙成山道:“这是我们的事,何用他人动问?”
左长庚一怔,怒道:“如今我们要带此女去少林,难道还不关我们的事?”
秦红在车上吼道:“我不去!”
沙成山道:“各位,她说过不去了!”
熊霸天大吼一声如焦雷,道:“非去不可!”
沙成山淡淡地道:“各位我如果不说,各位还不知道,如今的秦姑娘与我之间,扯着一桩生意,就算她答应各位去少林,沙某也不会答应。”
左长庚道:“你说什么?”
沙成山道:“也罢,为解开各位心中疑团,我便实情相告!”他走前两步,看了秦红一眼,又道:“各位大概闻得丘兰儿被掳失踪的事了。”
方小云点点头,道:“沙大侠,我告诉了师叔他们。”
沙成山点点头,道:“至今尚未有任何消息。”
熊霸天皮笑肉僵地道:“你活该!”
沙成山脸色阴酷地哼了一声,道:“是的,我活该,我心中明白,江湖上不少人会暗中拍手叫好。”
熊霸天咬着牙,道:“我们就是叫好的人。”
沙成山冷冷一笑,道:“你们有权叫好,因为你们的心中存在着一股子对我的怨愤。”
沙成山指着车上的秦红,道:“她被辽北黑龙堡哈氏父子掳去,是她爹出一万两银子找我替他把他的女儿送回去,各位,我这是在办正事……”
熊霸天怒道:“你就知道为银子办事,难道一点仁义也不顾了?”
沙成山道:“各位应该知道,我尚有一项极为重要的附带条件,就是她爹要提供丘兰儿的下落。”
智上大师道:“既然你急于要找丘姑娘,何不直接要秦百年告诉你,为何还要先救他女儿?你可知道,时间越长,丘姑娘必危险加重。”
沙成山冷冷地道:“大师,暗中掳走丘姑娘的人,目的是我沙成山,只要我一天活着,丘兰儿母子就不会死,我清楚得很。”
智上大师道:“秦百年会告诉你吗?老衲怀疑,秦百年又是怎么会知道的?”
车上面,秦红道:“老和尚,我爹对江湖上的任何事情,了如指掌,什么事情,休能瞒过他老人家。”
左长庚冷冷一哂,道:“但他还是防不到你会被哈氏父子掳进黑龙堡。”
秦红毫不示弱地道:“但我爹还是肯定我的失踪是哈氏父子干的,更及时地花银子请到沙成山出手救回。”
沙成山道:“各位请体谅沙某苦衷,容我把秦姑娘送回狮头山下再说。”
方小云沉冷地望了车上秦红一眼,道:“我爹与你们虎跃山庄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你爹害得他老人家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车上,秦红道:“你说什么?”
方小云怒叱道:“你还装蒜?”
秦红道:“请你说明白!”
方小云怒得变了脸色道:“你不敢此时承认!”
秦红一挺上身,道:“就我所知,我爹好意的把半部‘百窍神功’秘籍分抄下来,送给你们,这是一部练气走穴的绝世秘籍,他老人家并未索取你们任何报酬,难道你们会不知情地反过来恨我爹?真是岂有此理!”
一边,智上大师摇摇头,道:“秦姑娘,你当真不知道其中内情?”
秦红道:“我知道什么?”
智上大师道:“不错,老衲也看过那半部秘籍抄本,确是一部宝典,但你爹却在三月之后送来一种药物,初时服用,倍增功力,尤其在运功四肢百骸与七十二条穴道之时,全身有着欲飞的感受!唉!”
秦红道:“这也是我爹的好意呀!”
方小云叱道:“狗屁好意,快要害死人了!”
她此言一出,便一旁的沙成山也是一怔。
熊霸天指向对面篷车,吼道:“秦家大小姐,睁开你的大眼睛,仔细看看我大师兄,他都皮包骨了。” 秦红望向对面篷车上的方宽厚,不由也是一惊。
那把白髯宛似要从方宽厚的嘴巴上掉下来般,双目深陷,两腮干瘪,光景只是皮包骨了。
沙成山道:“上回见面,还是红光满脸,这才几日不见,人就变成如此模样?”
不料沙成山的话甫落,那面,方宽厚已沉声喘道:“沙成山……你……为什么……不要我摘……下你的人头?你……你太可恶了……我……”
变得真快,刚才还称沙成山一声沙大侠,此刻又变得深仇大恨似的,一副欲噬人的模样。
愣了一下,沙成山道:“人头只有一个,要的人不只你一人,方老捕头,我送给谁才是?”
不料方宽厚双手平伸,凄叫道:“当然送给我,沙成山,难道你看不出,我是多么的需要啊。”
方小云一声哭叫:“爹!”她已跑上篷车轻轻地扶着方宽厚,道:“爹,你静下来,千万别激动!”
方宽厚喘着气,道:“要想爹的身体复元,便只有以沙成山的项上人头去交换了……”
沙成山道:“交换什么?”
方宽厚道:“交换我服的灵药,沙……成山,我知道,我心中明白,我清楚得很,有一千个一万个对不住你,但形势所逼,我还能怎么样?”
沙成山淡淡地道:“你以自己的生存,而要我的人头,方老捕头,怕你要失望了。”
方宽厚哑着声音,眼泪鼻涕全挂在胡子上往下滴,他粗声地道:“沙成山,你要行行好呀,与其你的人头被别人取去,何不送给我?”
沙成山道:“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想取我项上人头之人,竟然是秦百年!”他猛回头望向秦红,又道:“竟然是你爹!”
秦红道:“这怎么可能?”
方宽厚立刻猛摇着手,道:“不,不,不,绝不是秦老爷子,我可没有说是他老人家……你别瞎猜。”
沙成山冷冷地道:“你不是以我的人头去交换秦百年的药吗?”
方宽厚急又道:“也许秦老爷子用你的人头去向那个真正要你人头的人交换什么,就如同我一样!”
咬牙“咯嘣”响,沙成山道:“等着瞧,我早晚会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
智上大师叹息道:“沙施主,我这位师侄服了秦百年的药后,每天必须再服,一天不服就如同大病在身。一旦毒瘾来临,几至六亲不认,望沙施主多多担待。”
沙成山一惊,道:“这是什么药物,竟然如此厉害?太可怕了!”
方宽厚又厉吼道:“沙成山,把你人头送给我吧,我会感激你的大恩呀。”
这话真令沙成山啼笑皆非,还有人明着索求别人项上人头的,岂有此理!
智上大师觉得太不像话,猛然回到方宽厚身边,他出指如风,立刻点向方宽厚七处要穴。
但闻方宽厚“啊”了一声,立刻软塌塌地睡了下去。
沙成山道:“大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智上大师道:“事情发生在这半个月,秦百年的药中断了,害得他如此凄惨,老衲闻报,这才赶来方家集,准备把他带上少林寺,用‘八笼蒸石’大法,为他去除身上毒药。”
一惊,沙成山道:“什么叫‘八笼蒸石’大法?”
智上大师道:“那是一种疗毒大法,不论这人中了什么毒,只要把他放人八层蒸笼最上层,下面燃起大火,在蒸气的闷热之下,再施以一定的药物,令这人全身筋骨尽软,什么样的剧毒也被逼出体外了。”
沙成山怔了一下,道:“可恶,如今连秦百年也在谋我的项上人头,哼,他是采取迂回手段,并不直接谋我……”
他一顿又道:“究竟是谁在暗中要我的人头?”
秦红在车上道:“沙大哥,我们走吧,我不希望再同这些人说个没完没了。”
沙成山尚未开口,熊霸天已吼道:“想走?没有那么容易!”
秦红道:“你想怎样?”
熊霸天道:“跟我们回少林!”
左长庚也点头,道:“对,把你送上少林寺,不怕你爹不会带药来交换。”
熊霸天又道:“少林寺的‘八笼蒸石’大法,万一解除不了大师兄身上的毒,就必须要用秦百年的药来维持,秦大小姐,少林寺你非去不可。”
一边,沙成山道:“她不能去!”
那面,智上大师走过来,道:“沙施主,可否打个商量?让我们彼此都过得去?”
沙成山道:“沙某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智上大师道:“有!”
沙成山望望焦急的秦红道:“大师请讲!”
智上大师道:“秦姑娘先去少林寺,老衲陪沙施主走一趟虎跃山庄,以证人的身份,证明沙施主已从黑龙堡救出秦姑娘,你以为如何?”
沙成山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智上大师道:“施主同意了?”
沙成山摇头道:“大师,你的话十分可笑!”
智上大师愣然,沙成山恼怒道:“可想,我是把秦姑娘从黑龙堡救出来的,救出来的人未送回虎跃山庄,反倒又把她送人秦百年的另一个仇人手中,这话说得过去吗?”
智上大师道:“至少秦姑娘在少林寺没有生命危险!”
沙成山道:“黑龙堡也不见得会杀了秦姑娘!”
一边,左长庚厉吼道:“沙成山,是我们师叔找你商量,你他娘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沙成山冷酷地道:“我什么酒也不吃,三位,我们车走车路炮打隔山,各干各的。”
智上沉声道:“沙施主,如此做法,你并没有什么损失呀。”
沙成山道:“秦百年不是三岁小孩子,他若不见他的女儿,我的一万两银子事小,丘兰儿母子的消息事大,各位可曾替我想过?”
智上大师道:“如果秦姑娘在少林寺,秦百年仍然会说出丘兰儿母子的下落。”
沙成山摇摇头,道:“你们太小觑秦百年了,而且……”
熊霸天不耐烦地叱道:“而且什么?”
沙成山道:“而且对于我的职业上也不名誉,沙成山的买卖,永远是干净利落而不拖泥带水。”
左长庚咬咬牙,道:“既然不能善罢甘休,我们只有豁上一拼了。”
智上大师道:“沙施主,但愿你再三思。”
沙成山道:“我头顶着青天,脚踏个理字,各位如果动武,沙成山只有接下了!”
那面,方小云叫道:“沙大侠!你……”
沙成山苦涩的一笑,道:“方姑娘,我知道你比我还苦,但情势如此,造化弄人,我们都认了吧。”
秦红在车上道:“沙大哥,他们是想要你的人头,掳我只是藉口,你千万别存妇人之仁。”
方小云厉声道:“秦红,你还要火上加油?挑拨大侠吗?”
秦红道:“事实摆在眼前,还用多解释?”
沙成山恹恹地垂下双臂,他不再开口了……
不错,秦红的话一语中的,一语道破对方的真正企图,是的,方宽厚的毒瘾发作,人已变得只剩一口气。
此番回到少林寺,虽说可以用“八笼蒸石大法”祛除他体内之毒,但也不保险他以后就不会发作,也许取下沙成山的首级,或可换来秦百年的解药,退一步想,能再换得这种毒以维持平常体能,也比现在这副惨状好得多。
此刻,方宽厚有此想法,而且已是迫不及待。
智上大师又何尝不作此想?
只是他是出家人,只能把这话放在心中,就在方宽厚失去理智的吼叫下,他连忙点了方宽厚的昏穴,以掩饰他们的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