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卷土重来

2021-04-2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七大门派抢到了艳庵门前。
　　足足有六百人，把一个艳庵围得风雨不透。这七大门派的统领是武当派的掌门雪风道长，他知道艳庵的“血魂焰”厉害，便下令道：“艳庵出来的人，一律杀无赦！”
　　便包围了艳庵。
　　艳庵对七大门派的人毫不在乎，也像是对于逼上门来的七大门派无甚戒心，门仍是在紧紧关闭，没一点儿动静。
　　淮阳门的弟子、少林派的几大高僧都主张冲进去，把艳庵杀成鸡犬不留。
　　武当派的雪风道长不愿意，他说道：“艳庵经营多年，怕会有机关在内，不如等她们出庵来时，再动手杀她。”
　　七大门派严阵以待，等艳庵的人出来。
　　艳庵的人走出来了，当先的是那个许媚娘。她带着足有六七十个小小尼姑，还有三四十江湖豪客，全都一拥而出。许媚娘喝道：“你们还敢来艳庵，难道不记得当日羞辱么？”
　　少林达摩堂首座无畏大师喝道：“你们害死我少林掌门，我与你仇深似海，休再胡说，看掌！”
　　少林派人人同仇，他们一拥而上，直奔那艳庵群尼而去。
　　群殴一战。
　　那些被艳庵用毒毒迷的江湖豪客，个个都是忘情而战，与江湖七大派的人拼死一战。他们冲上来，嘶吼血杀，只听得叫声迭起，血光迸溅！一个江湖豪客叫道：“杀啊，杀啊！杀了他们，杀死他们！”他挥刀而上，一劈再劈，竟把一个少林僧的胳臂劈飞。再冲来一个少林僧，在他身后一掌，生生打得他喷血向天，哇地吐一口狂血，便仆倒在地。那刀客再挣了几挣，吼道：“少林，也不过……如此……”
　　另有一个江湖客持剑一挥，剑光一发，便剌入一个武当客的肩头。那武当弟子大吼一声，受不得痛，竟是吼喝连声，把一柄剑直剌入江湖客的胸口。那江湖客叫道：“武当派的狗种，老子也不鸟你……”他向前直扑，那眼睛瞪圆，瞪得狠狠，像要把那武当派的人生生吞下肚去。但他向前撑了几步，便轰地倒地，再也不起了。
　　艳庵的女尼都在那些江湖客的身后，如果那些江湖客都死在七大门派的手里，她们才会走出来。许媚娘叫道：“七大门派的人听着，你们与艳庵作对，决不会有好下场！”
　　看看艳庵的人是吃了亏，她们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了庵门。忽听得有人嘶声长啸，那啸声功力深厚，眨眼间人便来到庵前。
　　是无定。
　　少林派的人看到了无定，都不由得怒从中来。
　　就是这个无定，不能修持佛心，竟然大动淫心，把一庵清静佛地弄成了淫秽之所，把一庵女尼都教成了杀人魔头。要说罪魁祸首，自然就是他无定了。
　　少林的无畏大师说道：“阿弥陀佛，我要找的就是你。你要是早出来，也省得这许多人受罪。”
　　无定看着少林僧，心道：看他那神气，分明是胥气而来。他那气盛，我与他斗，也没甚好处。他笑道：“彼此都是同门，无畏你何苦来逼我？”
　　无畏摇头，说道：“你与我不同门，你是淫欲门，我是修持门。你是杀人狂，我是救人命。我与你怎么相同？”他身后的众少林僧更是怒气冲冲，一齐声吼，要与少林掌门无欲大师报仇。无定傲睨群僧，笑道：“无欲超渡了，足见我与少林的盛情，只是你们这些俗人不懂，便看不出我的佛心了。”
　　武当派的雪风道长说道：“无定，你想图谋武林霸主地位，那是休想。我看你作恶多端，必会自毙。你还是早早收手，省得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无定仰头大笑，一笑而止，对雪风说道：“你做武当掌门，还不知进退之理，岂不太是好笑？我告诉你，人生得意，便须尽欢。人若失意，也不须愁。所谓人生人生，便是这个意思了。”
　　武当派的雪风道长看这无定毫无羞惭之心，心道：看来他沉溺已深，要他猛省，那是不能了。他喝道：“好，既是你不愿回头，多说作甚？不如我们便一决战！”
　　无定点头。
　　由谁出头战无定？
　　七大门派的人都知道他们无一人是无定的对手。但他们不得不战，就是都死在无定的手下，他们也得与他一战。
　　少林的无畏大师慢慢走出来，他对着无定一礼，说道：“一心为人，也是福；一心为恶，皆是祸。”他向前迈了几步，看着无定，心内暗自嗟叹：要死在这恶徒手里，岂不是大折少林的锐气？他决心与无定一战。但他情知不是无定的对手，心情很是沉重。
　　无定沉声道：“无畏，少林僧众，只有无欲还算是我的对手，但他死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不要徒送性命的好。”
　　无畏不语，只是大喝一声，冲上去便动手一式。这是一式少林的“龙爪手”“搏虎式”！一式冲出，一拳在前，一爪在后，其势真个曼妙。那无定说道：“好龙爪手！”他便出式一应，来了一式“三判阴阳”。这一式的手势足见奇妙，就是如少林无畏大师这般的好手，也不知他是如何出式的。只见他的手如毒龙出洞，一吐一吞，便来到面前。看看近了，不知这一式如何来躲，只好退后一步。
　　这一步退得糟了，只见那无定连踵而来，一式接一式，一式比一式更是奇妙。看他如毒蛇出洞，如毒蛛出丝，一招一式，极是快捷。那无畏眼见得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了。无畏大师心知要糟，他心道：阿弥陀佛，看来今日不妙……他刚刚要再退出一步，忽听得那无定说道：“佛心坚定，哪容得一点儿尘埃，你还是去向佛说语吧！”一招出式，正是毒拳，叭地打在那无畏的胸前！
　　少林众僧见无畏一败，全都忽地冲上，一连冲出八八六十四人，布成了少林的“罗汉大阵”。少林的达摩堂高僧无识大叫：“休要他走了！”
　　无定笑声枭枭，在那阵里飞来飞去，叫道：“就少林的这几下子绝技，也能奈何得了我么？”他毒手一出，便无休止。看他在阵中来去，旁若无人，一杀一夺，都由他意，那少林众僧怎么能奈何得了他？
　　只是眨眼间，他脚下布满了少林僧的尸体。
　　许媚娘大笑，叫道：“无定，你不是无定，你是江湖武林的霸主，你是天下无敌的武林至尊！”
　　艳庵的女尼都在笑，她们看惯了人的白眼，就是在艳庵得势的今日，人们看她们时，也像是看娼妓一般，没什么好眼光。她们此时看少林群僧皆败在无定的手下，心里也好生痛快。
　　无定站在阵中，看看他的手，他的双手满是血腥。他哈哈大笑，说道：“总是有人说我不好。云心，云心，你总是说我不好。你看，我生杀由意，要谁活谁就活，要谁死谁就死，活得好生畅快，有什么不好？”
　　雪风道长一叹，看来七大门派的祸患也不能免了，他大声道：“无定，你休张狂，我来与你一战！”
　　无定傲然：“雪风，你不是我的对手，别枉送了性命！”
　　雪风走到他面前。
　　无畏的嘴角有血，他败在无定的手下，情知连武当的雪风道长也不会是无定的对手，他喘息道：“雪风道长，你不是……不是他的……对手……”
　　雪风道长黯然，情知他绝不会是无定的对手，但他不得不与无定一搏，他不出手，七大门派必是会输在艳庵的手里。
　　雪风道长拔出了剑。
　　武当派的剑法，也是天下奇剑之一，武当派中，除了恨意道长外，武当再无一人能出其右。他能胜得了那无定么？
　　无定看他出剑，只是神情微哂，并不在意，他也没有拿出什么兵器。是他根本就不把一个雪风道长看在眼里，还是他根本就不屑于对七大门派的人使用兵器？
　　武当长剑，难道不值得无定出手么？他那么狂傲，莫非雪风道长真个就不是他的对手？
　　剑一出，剑光弥布。
　　在那剑光里，看得出雪风道长的脸色很凝重，出剑太快了。他出剑时，心里在想：如果我用太极剑法，便会对他有重压，但依我看来，这无定对武当派的剑法一定是成竹在胸，绝不会在意我的太极剑与内力。我不如用快剑……这一念差了。
　　便听得叮叮当当一连声地响。
　　响过了十几声，再看他两人，雪风道长退后了三步，那无定反是进了三步。雪风道长的长剑虽是仍在手里，但他的脚下有些踉跄。他双眼盯着无定，嘴角却浸出血来。
　　无定的眼睛反是半睁半闭，说道：“好剑，好剑，但你比起恨意来，还是差那么一点儿。”
　　雪风道长看着他，恨声道：“我恨不能宰了你……”
　　无定说道：“都这么说，像我犯了多大的罪过。我只是杀了你们这七大派几个鸟人，有什么打紧？”
　　许媚娘大笑，说道：“无定大师是天下第一奇人，要杀你们，那是易如反掌。你们还是乖乖听他的话的好。”无定说道：“雪风，我知你不是我的对手，要是再出三十招，我要你溅血在我的掌下！”
　　雪风冷笑，事已至此，他能奈何？
　　慢慢走来了两人。
　　这两人一个坐在车上，一个推车。推车的是丐帮的徐长老，坐在车上的是那个断臂的武当恨意道长。
　　恨意看着无定，仇家相见，分外眼红。
　　恨意道：“无定，你作恶多端，必会自毙。你小心些的好。”
　　无定笑笑，说道：“像你这种小人，但愿七大门派多些才好，如果他们都像你这般反复无常，我们艳庵在天下也算是信人了！”
　　徐长老凛然道：“无定，我丐帮帮主早就算定你是一个恶枭了。她在你艳庵里，看出你艳庵的无数秘密。你庵里是一个鬼窟，有无数好人家的女儿都被你糟蹋在艳庵。”
　　无定大声道：“是么，只是你丐帮的帮主是谁？她怎么能进得了艳庵？她是不是也是一个女人，也被艳庵的男人糟蹋过了？她被谁糟蹋了，说出来听一听，好不好？”
　　徐长老语塞，他一脸的尴尬，被那七大门派的人看在眼里，心下也是狐疑：他怎么了，丐帮帮主有什么把柄落在这无定的手里，使丐帮的徐长老如此尴尬？
　　徐长老厉声喝道：“无定，我丐帮与你誓不两立！”
　　许媚娘媚笑道：“徐长老，何必这么恨无定大师？按说你们丐帮与我艳庵可是亲上加亲的啊。你们帮主与我们无定大师是亲人，你们丐帮自然也同七大门派不一样。他们是我们的仇人，你们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可不能自相残杀啊。”
　　七大门派的人听了她的话，都是半信半疑，丐帮与艳庵有什么亲情，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不能全信，但对于许媚娘的话，也不能姑妄听之。江湖风波，风险极多，若是栽在丐帮的手里，岂不是更冤？原来艳庵就收服了蜀中唐门，使七大门派受挫。如今丐帮成了她们的帮凶，那也不足为怪。
　　徐长老说不出所以然来，那许媚娘还一劲儿地怂恿他，说道：“艳庵与你丐帮的过节，是你与我艳庵的事儿，别人不能与闻，相信你们丐帮也不愿意把这件事儿说出去，是不是啊？徐长老……”
　　她那一番阴阳怪气的话，使七大门派的人更是狐疑。
　　便听得有人说道：“等一等，听我说。”
　　又来了人。
　　来人是谁？她是一个清瘦削减的女子，只是一个女孩儿，看她模样，也不过有那么十七、八岁。她一路走来，使那些看她的人都是暗暗称赞：好一个女孩儿！看她神情，比那些艳庵的女尼更是不同。原来女人也有不一样处：她的端庄，她的凝重，她的神气，使那些艳庵女尼大是形惭。她的一双眼睛很大，看她的人都像是被她亲眼盯着看一般，都在心里想着：她看着我，一心盯着我……她走到了众人面前，神情有些忧郁，她低着头，像是不好意思对众人说话。但众人都知道她是有话要说，都静静等着。
　　连无定看了她，都有一些尴尬。
　　那许媚娘看到了她，竟是阴阴地冷笑，一句话也不说，她要看看这女人当着众人的面儿，如何说出的那一点儿羞事儿来。
　　她看看身后的人，陪着她来的人是米离，是天下人人知名的大侠米离。米离对着她笑，那是光明无比的笑，是相信天塌下来也能顶得起的笑。
　　米离是真正的男人。
　　她抬起了头，看看七大门派的人。她如果说出了话，只要有那么几日，便会传遍大江南北。她慢慢说道：“我就是丐帮帮主肖乞儿。”
　　一时大哗。
　　人都知道，丐帮的如今帮主是肖乞儿，知道她是一个神奇人物，但江湖上的人很少有人知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如今看她当着众人的面儿称她便是肖乞儿，众人一时大哗。原来丐帮帮主是一个女儿家，是一个很漂亮很好看的女孩儿。
　　她要说什么，她要对七大派的人说什么？
　　肖乞儿对众人道：“我进了艳庵，你们都知艳庵作下了坏事，但你们不知她们做下的坏事是什么，你们不知这个无定和尚究竟做了什么恶事。我来说……”
　　徐长老咳了一声，他想警告肖乞儿，不能说，如果说出来，肖乞儿还能再在江湖上立足么？
　　那无定和尚也颜面大变，他怕肖乞儿说出来，如果肖乞儿说出他的隐秘来，他在江湖上再如何立足？人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处，如果她真能当众说出，无疑是对他的致命一击。
　　肖乞儿仰起了头，她决心说出那淫窟里的一切，说出那些艳庵女尼所受的一切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