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捕疯·捕呆·捕痴

2021-04-25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众人正在那小土屋里议事，忽听得外面有人一声喝，便立时惊觉。众人里，那少林寺的方丈无欲大师已经醉得昏沉，不省人事，武当派的掌门雪风道长也拿不住剑了，好心师太看着米离，竟是再也站不直身子，洪恕也是瞪眼看人，不能起立。
　　只有那土二爷弯着身子，像一只虾米般在吐，但他再也吐不出什么来，只是卟卟地吐气。看样子，要再吐下去，他会一死。
　　岳子松看看米离，再看看米离，问道：“是你在叫？”
　　米离苦笑笑，说道：“不是我，是另有人。”
　　果然进来了人。
　　看那来人，是洛阳城有名的人物。
　　他是捕疯于大头。
　　于大头不是失踪了么，传闻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岳子松看他，结巴道：“你没死……没死……”
　　于大头说道：“七大门派妄图在洛阳城捣乱，我奉命捉拿你们归案！”
　　武当派雪风道长在桌下大叫：“你于大头想拿我，哪里有那么容易？”
　　于大头一一巡视他们，看着米离，说道：“你不动手，我一个人便拿得住他们七人！”
　　米离笑笑，说道：“那好，我不愿动手，你要拿他们尽管拿好了。”
　　一语说毕，尽是哗然只听得那老花户叫道：“米离，你个混蛋，你竟敢要他们出手拿人，我看他敢不敢？！”
　　那岳子松叫道：“你一个捕疯，莫……非你能捕得我不成？”
　　那于大头说道：“不管是谁，只要犯在我的地面，他就别想逃！”
　　他是捕疯，他是见了逃犯便捕的疯子，为了捕一个人，他宁可三日不吃不食，只是饮酒。
　　于大头说道：“好，这一坛酒我包了！”
　　他一窜过去，一抓抓住桌上的一坛酒，把那酒全倒入他的壶里，然后说：“好，我可以一连三天只喝这一壶酒。”
　　他这句话是说，他宁可三天不吃不食，也得把这八个人都捉拿归案。
　　他朗声道：“少林寺住持无欲，在洛阳城谋划破坏花会，我要缉拿你归案！”
　　“武当掌门雪风，在江湖上行走，想在洛阳犯案，我要拿你！”“还有峨嵋掌门好心师太、淮阳门掌门洪恕、华山派掌门岳子松、恒山派掌门土行玉、点苍的哑剑胡削，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雪风道长突然哈哈大笑，他乐道：“捕疯子，就凭你一人，想为难我七大门派？”
　　捕疯傲然道：“好，我便看看你们的本事！”
　　他一语出毕，竟直扑少林无欲！
　　无欲大师看见他出手便奔自己而来，醉里便出了一拳。他想出醉拳，但一出拳，便知道不对了，他的腿先是不好使了，步子踉跄，那是真的难堪，一步步极是不像。一扑跪地，再也不起。
　　那捕疯叫道：“好，这便是少林拳么？”
　　他一出手，“哇”地一声，便打出了少林无欲一声惨叫！
　　米离看他出手，那神态十分漠然，就是杀死无欲大师，他也不会在意。
　　众人也是一凛：久听得人说，洛阳城的捕疯子虽是对人凶狠，但他人心极好，怎么这一回出手，竟是一点儿也不留情面？
　　他再冲着雪风道长而去，叭地一击，便打在雪风道长的背上！
　　雪风不愧是武当掌门，他虽是醉得不省人事，但他的身上有护身神功，一经击准，他身上自然反出神力，一弹而起，竟是“哇”地一叫，身子扑出几步，再跌倒在地。
　　捕疯把一条链子锁在武当派的雪风身上。
　　那雪风道长感到倍受羞辱，他怒吼道：“捕疯子，我武当派与你誓不两立！”
　　于大头说道：“好，我先拿你，剩下的事儿以后再说！”
　　于大头再一扑，对着那土二爷出手！
　　土二爷早有算计，他看着于大头对着那两人出手，心里盘算好了，只待于大头出手，便来一击。但他千算万算，不曾算计他自己早已经喝得烂醉，他叫道：“来得好！”一扑出去，却是一招“恒山问猴”，这一招一出，不但没问得到猴，反而把他的后背送与了于大头！
　　于大头一击，“咣”地一声把他推向那门边，一交跌在门槛上，跌得血糊住了脸面！
　　土二大叫：“米离，你个孙子，你算计我七大派，你不得好死！”
　　那于大头笑笑，说道：“好，米离，你真是好人，你做得好，他们七个都算是我的人了！”
　　他再拿出一条绳索，生生把一个乱叫乱跳的土二爷捉住绑好。
　　岳子松看着米离，说道：“我还没动……”
　　米离笑道：“我知道，你在众人里，是头一个用计喝酒的，你没醉。”
　　岳子松说道：“我从来不愿意醉，就是我在成亲的那一天晚上，我也没醉。你知道不知道，我那一天要是醉了，我会怎么样？”
　　米离当然不知道。
　　岳子松说道：“我要是醉了，我那一天会被我妻子的仇家剁成肉酱。后来我没醉，但我装得醉了。他们冲进来，我便乘醉出手，杀了他们……”
　　米离看着他，说道：“岳子松，你此时是想杀了我，还是想杀于大头？”
　　岳子松看着那好心师太，看她忽地一身都湿了，原来女人不禁酒力，都化成尿水出来，那味儿甚是不好闻。他说：“米离，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傻，但好心师太与雪风那么信你，都弄得如此狼狈，我华山派何必风光？我便也信你一回，就用我这一条命赌一回。”
　　米离问道：“你赌什么？”
　　岳子松说道：“我赌你不会把七大掌门的性命交与这个捕疯子去糟蹋。”
　　岳子松坐在那里，对于大头说道：“捕疯子，我能与你战上十几个回合，但我不动，我只是让你绑我，你再羞辱我，我也认了。”
　　捕疯于大头狞笑：“我不会羞辱你，我只是要捉住你，把你下在大牢里！”
　　好心师太与那哑剑都看着米离。
　　他们恨米离。
　　如果不是米离，他们或许不会让一个捕疯子这般容易捉拿，他们给人下在洛阳大狱里，岂不是米离的过失？
　　但焉知米离不是故意如此做的？
　　那徐长老看着米离，他问道：“米离，你知道不知道捕疯子会来？”
　　米离一笑，说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他会捕捉七大门派的掌门。他做一辈子捕快，也没今日这般荣耀，捉住了七大门派的掌门，岂不是最大的威风？”
　　徐长老突地一声怒吼，他扑向米离！
　　徐长老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的长老，他一出手，勾拿吐擒打，一连出了十几招，一招比一招狠毒！
　　但在米离的手下，那几招都是无功。
　　米离也不伤他，只是见招拆招，他一招招还去，把那徐长老弄得无施展身手之处。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米离，我也知道你是能人，我不与你打了，好不好？”
　　他也坐下，束手就擒。
　　七大门派的掌门一个个都坐在桌前，他们的脸色都不好。
　　土二爷恨恨：“无欲大师，你一生看人不错，怎么这一回看错了一个王八蛋？”
　　无欲大师不吐声，他只是低着头。
　　有人应声道：“他没看错，只是他不知道有我。”
　　从门后闪出另一个人来，那人是胖胖的身材，恶狠狠的面相。谁都知道他是捕呆神胖子。
　　七大门派的人都呆了，据他们所知，捕疯失踪了，自从头一次去寻艳庵的下落，寻那血粉杀人的结果，他便无影无踪了。
　　他出现了，还不能令七大门派的人吃惊，但神胖子一出来，众人都大吃一惊。
　　他不是死在那一战里了么？那一战后，他的家人无一幸免，连他妻子魏知知也同他一样不知去向，他此时怎么能再出来，现身在七大门派的掌门眼前？
　　神胖子大声吼道：“你们这七大门派都是些坏人，你们想破坏洛阳城的盛事，想不让艳庵参与那花王大会，那是休想！”
　　米离悠悠笑道：“你怎么知道七大门派的掌门想破坏艳庵的大事？”
　　神胖子哈哈大笑，他大声道：“米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我早就注意你了，你再惹艳庵的麻烦，我便把你押下大牢！”
　　哑剑出剑，但他也不是神胖子的对手，他的剑出得太慢了，一待他剑出，神胖子的手早就抓住了那剑！
　　哧哧声响。
　　哑剑奋力夺剑，但他再夺也夺不下剑来，神胖子狞笑，说道：“你做点苍掌门，就这么一点儿气力么？”
　　“砰”一声响，便有两人从门外破门而入！
　　两柄剑一齐奔向神胖子！
　　两柄剑自左刺入，自右刺入，一齐来夺神胖子的两肋！这两个正是恒山派的弟子，他们不曾喝酒，剑刺极劲，滋滋有声，直奔神胖子的胸前！
　　神胖子大笑，说道：“你一个恒山派的弟子，也想与捕呆动手？”
　　果然好厉害，他的手一弯一拗，竟从那两人想不到处出手，一抓一折，想把那两柄剑生生折断。
　　两个弟子大惊，身子向后一退。
　　神胖子正等他一退，他唿哨而上，一夺抓住那柄剑！
　　另一个弟子正想刺击，忽见神胖子抓住同伴的剑，心下一犹豫，便慢了一慢，那剑反被神胖子折手一拦，只听得铮铮有声，像是有金铁交击的声音。
　　莫非神胖子的手是铁铸的不成？
　　叭，那口利剑折了！
　　神胖子的手正抓在那人的肋骨上，只听得骨头咯咯有声，那弟子也是硬骨头，脸色胀得通红，兀自不肯出声，只是瞪着眼看神胖子，嘴里咝咝吐声。
　　神胖子只想把那弟子杀死，他一手直折那人的骨头，只听得骨头咯咯响。
　　米离不动，他不想动，他是与神胖子、于大头做一路了么？
　　蓦地听得一人大叫道：“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
　　那人便奔来了，他的手一抓，直抓神胖子的后背大穴！
　　神胖子虽是抓住那弟子的骨骼，但他的眼神却不曾有一丝疏忽，听得后背一阵风响，便身子向后一跳，跳出去。
　　眼前的人是一个满身污物的人，他的眼睛很亮，只是贼贼地发亮，瞅着神胖子，再看着捕疯，嘟哝道：“行不得……也哥哥！”
　　这人是捕痴林岚。
　　那米离正眼瞅着林岚，看他说话行事。
　　林岚却不会说别的话，只是那一句：“行不得也……哥哥……”
　　神胖子想动手，于大头叫住了他：“别动他，他是捕痴。”
　　虽是他三人不属同一衙门，但同为六扇门的高手，总是惺惺相惜。于大头一叫，神胖子也就住了手。
　　神胖子道：“他不是想害艳庵的人么？”
　　“他不是。”
　　“他是什么人？”
　　“他从前也是六扇门的人。”
　　“他也是六扇门的人？”神胖子有一点儿犹豫，想着要不要杀死林岚。
　　他蓦地扑向林岚，吼道：“我得杀死他，不管他是什么人！”
　　于大头一声喝止，一手扬起，无数的丧门钉飞向神胖子！
　　另有人在咯咯笑，说道：“你看，你看，他们自己咬自己，像不像是一群狗？”
　　米离抬头，慢慢说道：“我早知道你们来了，何不现身出来，让我也好好看看你们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