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争愿男人做面首？
2024-08-05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蓦地，只听得时如花一声大吼，一冲而至一个男人的面前，冷冷地道：“我看到了，你没有喝彩，是不是？你是不是看我不象是天下最美的人？”
那人不语。
这人象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他的口边流着口涎，呆呆怔怔地看着时如花。
他慢慢道：“唔，唔，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他就不是疯子，也是一个反应极为迟钝的人。
时如花的脸色阴沉下来了，慢慢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天下最美的人？”
那人费劲地摇摇头，不承认时如花是天下最美的人。
时如花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冷冷道：“你看，天下最美的人是谁？”
那人的脸上竟然升上了一种温情，一种在他的脸上少见的温情，慢慢道：“天下最美的人是……唔，是谁？”
他在问他身边的人。
他身边的人都不出声。
他突地大嘴一张，猛叫道：“天下最美的人是醉仙刘伶，醉仙刘伶是天下最美的人。”
时如花道：“你胡说！”
他一掌击去！
浪子在一边心惊，长长一叹，此人休矣，他竟然敢对着一个天下最疯的疯子说天下最美的人不是他时如花，他是不是活够了？他是不是活腻味了？
啪！啪啪啪！！！
一连四击掌。
再一看，那个痴人猛然站起来，这时如花也闪开了，两人在冷冷地对峙着。
时如花道：“刘呆子，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天下最有名的大侠不成？你是天下最美的人么？这话说出去，岂不是要笑坏人的大牙？”
刘伶道：“你是时如花，我与你从来也没有什么仇恨，对不对？”
时如花在冷笑。
此时，站在那个巨石上的老人一挥手，他身边的少女说话了：“你们还是不要吵的好。”
女孩子的声音很低，但两个气势汹汹的人顿时便没了声音。
这女孩子笑意盈盈：“两位都是天下少有的人物，说起来，时大侠是貌美如花，而刘大侠呢，也是一个翩翩美人，世上从来都是说着女人如何如何好，从来没有人知道男人其实真比女人更好看。男人的好看在于他耐看，你们看，时大侠是领一代风骚的俊杰，而刘大侠也不遑多让，是天下绝无少有的美男子，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连连称是。
众人中就有人道：刘伶是天下少有的美男人，而且绝无仅有，时如花时大侠也是领一代风骚的男人，他们是一时瑜亮，并无分别的。
众人一时话语纷纷，有许多人都说得手舞足蹈，口吐白沫，讲得天花乱坠。
一时之间，谀词不绝于耳。
众人的话语乱乱纷纷，都极尽媚态，一个个兴致勃勃，没一点儿羞耻。
突地，众人中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人很是独特，站在众人中间，旁若无人，昂头吐气，旁若无人地大笑着。
他是谁？他的衣衫褴褛，他的样子狼狈，他的身子在哆嗦，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他在旁若无人地大笑。
时如花看着他，冷冷道：“你笑什么？”
刘伶亦道：“对呀，你笑什么？”
众人盯着这人，目光皆如狼如隼。
人们一齐声吼：“你笑什么，笑什么？！”
这人是浪子，是那个一身傲骨的浪子。
浪子止住大笑，说道：“我笑你们大家，你们真的不知道你们自己什么样儿，是不是？人家都说从前有一个邹忌，他总想与城北徐公媲美，他虽然是不自量力，但当他最后看到徐公，也知道自己的脸面不如徐公漂亮。怎么你们这一些人竟然连那个邹忌也不如？看你这模样儿，比鬼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一身病痨鬼的模样儿，你怎么说你是天下最美的美男子？你以为天下没男人了么？”
他戟指着刘伶。
刘伶一声怒吼，便向浪子扑了过去。
蓦地，他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
她冲着刘伶道：“刘大侠，你何必对他使威风？他是一个病人，病得很厉害……”
这人是南三媳妇，她的模样儿很可爱，人乐孜孜地瞅着刘伶，眉眼里满是女人的媚气。
刘伶看着南三媳妇，显然他也对这女人很是畏惧，慢慢道：“南三，他是你的什么人，莫非他真的是你的面首？”
他一语说罢，竟然因为此话对浪子大是污辱，快意得哈哈大笑。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面首，真的是南三的面首，也配做一个疯人楼里的人了，但一个好好的男人，竟然做了南三媳妇的面首，怎么不好笑？
哈哈笑声不绝。
只有两人不笑。
是浪子与南三媳妇。
浪子的心里很是悲哀，他知道，如果他有一身功夫，他不会让这个刘伶如此污辱他，只要他一出手，血溅七步，便会让疯人楼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
南三媳妇看着浪子，轻轻一叹，象一个很知心的女人。她的脸上满是哀伤，喃喃道：“浪子，浪子，你为什么不说话？”
浪子的眼里没有悲伤，甚至没有怒意，只是盯着眼前的刘伶，说道：“你……要我说什么？”
他还会怎么样？他能与这个刘伶一拚么，他能放下他的大事儿，逞一时的匹夫之勇么？
如果他冲向了刘伶，他会得到什么？
南三媳妇对着众人，满脸是笑。她的声音很轻，象是对着她的情人耳语：“浪子，你是我的面首，对不对？如果你真的是我的面首，我会很快乐，会真的很快乐，你说是不是？”浪子不由得在心中苦笑，心道：我怎么会做你的面首，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面首？一个男人做了女人的玩物，他才是女人的面首。你怎么能叫我做你的面首？你是什么人，你怎么配有一个面首？
南三媳妇的嘱嘱私语模样让许多的男人生妒，他们在这疯人楼里，最佩服的女人就该是这个南三媳妇了，她巧心如丝，巧手如梭。可谁得到了她的青睐？谁象这个浪子，居然有南三媳妇认他是自己的情人。其实，说面首也罢，说情人也罢，他是南三媳妇最亲近的人，这一点总不会有错。
时如花此时也怔怔地看浪子，他突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他，我知道他，他不是南三的情人，他只是一个灾星，一个疯人楼的灾星。他是疯人楼的灾星，他想杀死疯人楼的人，他绝不会是我们的人！！……”
众声喧哗，莫衷一是。
吵吵嚷嚷中，有人大叫道：“南三，他真的是你的面首不成？我看你不要没做成好梦，反丢了咱们疯人楼的脸皮……”
又有人道：“我看，南三这是一头热，江湖上谁不知道这个浪子，他喜欢的女人还少么？”
有人应道：“我看也不是真的，这个浪子在江湖上是一个恶棍，南三怎么会喜欢他？”
又有人在一边冷言冷语，插言道：“你怎么不知道南三的心思，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男人，象个面团子似的，人象女人，男不男，女不女的，南三真喜欢……”
便又有人放声大笑。
浪子气得脸色苍白，但他就是气坏了，又有什么用处？
江湖人言，能淹死人，何况在这里的都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他们哪一个人从前在江湖上不是颐指气使，言语无忌的一时豪杰，天下震惊的风云人物？
此时，他们对着一个外来的浪子，一个个恶语相向，口舌似剑，全向他攻来。
浪子居然只是冷笑。
站在上面的少女突然叫了一声：“好了，住口！”
便再也没了声音。
浪子看着上面那个人。他知道，在这人鬼莫测的疯人楼，最高的主宰不是这些自以为是的疯子，而是这个老人。
老人是不是该说话了？
只听得那一边的少女缓缓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但不知浪子是不是想回头？”
浪子放声大笑道：“我为什么回头，我为什么回头，我怎么回头？”
女孩子看看四周，娇声道：“浪子是明白人，为什么又这样糊涂？当今天下最有名的去处，就是这疯人楼了，你一个天下闻名的浪子，怎么会不明事理，你得成为一个疯子，你才可以做一个天下去得的人。而且，你如果真是疯人楼的人，你的日子一定会过得舒服极了。你愿意不愿意？”
浪子象在深思，他是不是很动心，他是不是也愿意做一个能在江湖武林中叱咤风云的人？他也许会又是一个皇帝疯子，也许会愿意做一个金银疯子，但他也可能做一个别的什么疯子？
浪子道：“我不愿意做皇帝，我也不愿意有许许多多的钱，我没有什么乐趣，我来疯人楼做什么？”
另一个女孩子一直瞅着浪子不语。她此时突然笑了，真的是一笑百媚，轻声娇语道：“浪子，你错了，你真的一无所求了么？”
浪子沉声道：“不错。”
那女孩子道：“浪子，你行事又何必瞒人？我知道，如果你来疯人楼，我们会让你做你很愿意做的事儿。”
“什么事儿？”
“女人、杀人。”
浪子默然。
他知道，女孩子说对了。他一生，大概也只需此两件事儿，一是女人，他需要女人，要女人是为了自己快乐；他也需要杀人，杀人是为了让天下少一点恶行。但他也愿意杀人，杀人时心里很痛快。
如果有这两件事儿，他一定会做一个好杀手，在杀人的时候，他会很干脆。在和女人缠绵时，他也会很温柔。
女孩子笑道：“你是不是愿意？”
浪子道：“我要杀人，在哪里也是一样，何必要在疯人楼做？”
女孩子仍然笑盈盈：“你一定会愿意，因为你在别的地方，想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一定得问一问别的人，可以不可以杀死他。但在这里，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去杀人。你出了疯人楼，可以去杀天下的人；可以杀死一个穷人，也可以杀死当今皇帝，没有人管你。你看，这样好不好？”
浪子在沉吟。
这样做的诱惑力极大。
女孩子问道：“浪子，你愿意不愿意做一个疯人楼的疯子？”
众人都看着浪子，他们也许都是这样入的疯人楼？
浪子也象他们一样，被许诺做他们最愿意做的事儿。他们成了疯人楼的人，在天下更加横行无忌。
女孩子道：“浪子，浪子，楼主很看重你，他愿意让你做一个疯人楼的人，才等了你这么久的，过去楼主从来没有等谁等得这样久，连名震天下的时如花时大侠也没有，连一时声誉极隆的酒仙刘伶、怪人君老夫子也没有。连这些一时让江湖闻名变色的各派高手也没有。”
浪子心道：我看这人也是极为威严，是不是从来不愿意向他的下属讲话，是不是从来也不对人说话？
浪子突地大声叫道：“那位姑娘，我看你还是不要讲话了，好不好？如果楼主愿意说话，他自己说好了，何必要你代言？”
女孩子回头看看那个人，那人的脸面没有一丁点儿表情。
另一个女孩子柔声笑语道：“浪子莫非不相信我们，我们就站在楼主的身边，一言一语，莫不是楼主他老人家的意思，难道浪子不相信楼主的诚意么？”
浪子朗声道：“楼主的意思，我不明白。象我这样的人，没了武功，就纯然是一个废物了，留我在疯人楼有什么用处？”
少女乐了，说道：“楼主的威力，浪子恐怕还不知道，如果浪子愿意投疯人楼，你的毒马上就会解，你的武功即刻就会恢复。当然，这要看浪子自己的心意了。”
浪子笑了，笑得很冷静。
他看着上面的那个人。他是谁？他为什么戴着面具，怕人认出他么，是怕浪子认出他来，还是怕所有在场的人？
浪子心里暗暗想道：他一定是怕在场的人，因为他们大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他们中定有人能认出这人。
他到底是谁？
众人听得也不耐烦了。他们在疯人楼里，本来就极是懒散，不象是入了一般的江湖帮派，有许许多多的规矩，如今听得有人如此罗嗦，竟然说了半天也不答应入这疯人楼，不由得大不耐烦，在一边虽然不敢大声出声，但也是暗暗心里生恨，早已经在冷言冷语了，此时更是生气，便有人高叫着，要楼主宰了浪子。
此时，那个戴着面具的人突地举起了他的手。
众人皆鸦雀无声
这人讲话了。
“浪子，你愿意不愿意？”
浪子心知要糟，这人既然是疯人楼的楼主，自然有威严，他一言九鼎，谁敢不听？
谁知浪子此时心思？他心里知道，在这一群疯子中间，无论如何也无法逃得活命，因为这些疯子都是不可理喻的人。他们喜怒无常，让人无法捉摸，他怎么做，今天也是难逃一死。
所以，他把心一横，说道：“我不愿意。”
疯人楼的人都是一些怪人，但他们自从入了疯人楼，一向把疯人楼的命令看成了天旨一般，谁听得一声不字？但如今就是这么一个浪子，居然说出一句不愿意来，这让他们都是始而惊愕，继而怒气冲冲，再而愤恨不已了。
楼主一挥手。说道：“浪子，你真的下了决心么？”
浪子点点头。
楼主瞅他。浪子觉得这目光奇特，象是一种惊异又象是一惋惜，万千种滋味儿，尽在其中了。
楼主慢慢道：“浪子，如果你不愿意，只好一死！”
“为什么要我死？”
楼主一叹道：“浪子，你是天下最奇怪的人，我如果不杀死你，就一定得把你收买过来，你要么做疯人楼的人，要么就只有一死！！”
他一挥手，那一块大石缓缓向后退了，轧轧声中，渐渐没了人影，没了三个人，只有一块崖壁，一块看起来再也没了一点儿裂痕的石壁。
众人再也没了声响，再也没了热心，一个个匆匆而去，有的在地上便倒身睡下，呼呼噜噜地打起鼾来，或者嘿嘿直笑，扬长而去。
只有南三媳妇与浪子，还有一个痴迷人君君天寿呆在原地。
那人不语。
这人象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他的口边流着口涎，呆呆怔怔地看着时如花。
他慢慢道：“唔，唔，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他就不是疯子，也是一个反应极为迟钝的人。
时如花的脸色阴沉下来了，慢慢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天下最美的人？”
那人费劲地摇摇头，不承认时如花是天下最美的人。
时如花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冷冷道：“你看，天下最美的人是谁？”
那人的脸上竟然升上了一种温情，一种在他的脸上少见的温情，慢慢道：“天下最美的人是……唔，是谁？”
他在问他身边的人。
他身边的人都不出声。
他突地大嘴一张，猛叫道：“天下最美的人是醉仙刘伶，醉仙刘伶是天下最美的人。”
时如花道：“你胡说！”
他一掌击去！
浪子在一边心惊，长长一叹，此人休矣，他竟然敢对着一个天下最疯的疯子说天下最美的人不是他时如花，他是不是活够了？他是不是活腻味了？
啪！啪啪啪！！！
一连四击掌。
再一看，那个痴人猛然站起来，这时如花也闪开了，两人在冷冷地对峙着。
时如花道：“刘呆子，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天下最有名的大侠不成？你是天下最美的人么？这话说出去，岂不是要笑坏人的大牙？”
刘伶道：“你是时如花，我与你从来也没有什么仇恨，对不对？”
时如花在冷笑。
此时，站在那个巨石上的老人一挥手，他身边的少女说话了：“你们还是不要吵的好。”
女孩子的声音很低，但两个气势汹汹的人顿时便没了声音。
这女孩子笑意盈盈：“两位都是天下少有的人物，说起来，时大侠是貌美如花，而刘大侠呢，也是一个翩翩美人，世上从来都是说着女人如何如何好，从来没有人知道男人其实真比女人更好看。男人的好看在于他耐看，你们看，时大侠是领一代风骚的俊杰，而刘大侠也不遑多让，是天下绝无少有的美男子，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连连称是。
众人中就有人道：刘伶是天下少有的美男人，而且绝无仅有，时如花时大侠也是领一代风骚的男人，他们是一时瑜亮，并无分别的。
众人一时话语纷纷，有许多人都说得手舞足蹈，口吐白沫，讲得天花乱坠。
一时之间，谀词不绝于耳。
众人的话语乱乱纷纷，都极尽媚态，一个个兴致勃勃，没一点儿羞耻。
突地，众人中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人很是独特，站在众人中间，旁若无人，昂头吐气，旁若无人地大笑着。
他是谁？他的衣衫褴褛，他的样子狼狈，他的身子在哆嗦，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他在旁若无人地大笑。
时如花看着他，冷冷道：“你笑什么？”
刘伶亦道：“对呀，你笑什么？”
众人盯着这人，目光皆如狼如隼。
人们一齐声吼：“你笑什么，笑什么？！”
这人是浪子，是那个一身傲骨的浪子。
浪子止住大笑，说道：“我笑你们大家，你们真的不知道你们自己什么样儿，是不是？人家都说从前有一个邹忌，他总想与城北徐公媲美，他虽然是不自量力，但当他最后看到徐公，也知道自己的脸面不如徐公漂亮。怎么你们这一些人竟然连那个邹忌也不如？看你这模样儿，比鬼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一身病痨鬼的模样儿，你怎么说你是天下最美的美男子？你以为天下没男人了么？”
他戟指着刘伶。
刘伶一声怒吼，便向浪子扑了过去。
蓦地，他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
她冲着刘伶道：“刘大侠，你何必对他使威风？他是一个病人，病得很厉害……”
这人是南三媳妇，她的模样儿很可爱，人乐孜孜地瞅着刘伶，眉眼里满是女人的媚气。
刘伶看着南三媳妇，显然他也对这女人很是畏惧，慢慢道：“南三，他是你的什么人，莫非他真的是你的面首？”
他一语说罢，竟然因为此话对浪子大是污辱，快意得哈哈大笑。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面首，真的是南三的面首，也配做一个疯人楼里的人了，但一个好好的男人，竟然做了南三媳妇的面首，怎么不好笑？
哈哈笑声不绝。
只有两人不笑。
是浪子与南三媳妇。
浪子的心里很是悲哀，他知道，如果他有一身功夫，他不会让这个刘伶如此污辱他，只要他一出手，血溅七步，便会让疯人楼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
南三媳妇看着浪子，轻轻一叹，象一个很知心的女人。她的脸上满是哀伤，喃喃道：“浪子，浪子，你为什么不说话？”
浪子的眼里没有悲伤，甚至没有怒意，只是盯着眼前的刘伶，说道：“你……要我说什么？”
他还会怎么样？他能与这个刘伶一拚么，他能放下他的大事儿，逞一时的匹夫之勇么？
如果他冲向了刘伶，他会得到什么？
南三媳妇对着众人，满脸是笑。她的声音很轻，象是对着她的情人耳语：“浪子，你是我的面首，对不对？如果你真的是我的面首，我会很快乐，会真的很快乐，你说是不是？”浪子不由得在心中苦笑，心道：我怎么会做你的面首，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面首？一个男人做了女人的玩物，他才是女人的面首。你怎么能叫我做你的面首？你是什么人，你怎么配有一个面首？
南三媳妇的嘱嘱私语模样让许多的男人生妒，他们在这疯人楼里，最佩服的女人就该是这个南三媳妇了，她巧心如丝，巧手如梭。可谁得到了她的青睐？谁象这个浪子，居然有南三媳妇认他是自己的情人。其实，说面首也罢，说情人也罢，他是南三媳妇最亲近的人，这一点总不会有错。
时如花此时也怔怔地看浪子，他突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他，我知道他，他不是南三的情人，他只是一个灾星，一个疯人楼的灾星。他是疯人楼的灾星，他想杀死疯人楼的人，他绝不会是我们的人！！……”
众声喧哗，莫衷一是。
吵吵嚷嚷中，有人大叫道：“南三，他真的是你的面首不成？我看你不要没做成好梦，反丢了咱们疯人楼的脸皮……”
又有人道：“我看，南三这是一头热，江湖上谁不知道这个浪子，他喜欢的女人还少么？”
有人应道：“我看也不是真的，这个浪子在江湖上是一个恶棍，南三怎么会喜欢他？”
又有人在一边冷言冷语，插言道：“你怎么不知道南三的心思，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男人，象个面团子似的，人象女人，男不男，女不女的，南三真喜欢……”
便又有人放声大笑。
浪子气得脸色苍白，但他就是气坏了，又有什么用处？
江湖人言，能淹死人，何况在这里的都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他们哪一个人从前在江湖上不是颐指气使，言语无忌的一时豪杰，天下震惊的风云人物？
此时，他们对着一个外来的浪子，一个个恶语相向，口舌似剑，全向他攻来。
浪子居然只是冷笑。
站在上面的少女突然叫了一声：“好了，住口！”
便再也没了声音。
浪子看着上面那个人。他知道，在这人鬼莫测的疯人楼，最高的主宰不是这些自以为是的疯子，而是这个老人。
老人是不是该说话了？
只听得那一边的少女缓缓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但不知浪子是不是想回头？”
浪子放声大笑道：“我为什么回头，我为什么回头，我怎么回头？”
女孩子看看四周，娇声道：“浪子是明白人，为什么又这样糊涂？当今天下最有名的去处，就是这疯人楼了，你一个天下闻名的浪子，怎么会不明事理，你得成为一个疯子，你才可以做一个天下去得的人。而且，你如果真是疯人楼的人，你的日子一定会过得舒服极了。你愿意不愿意？”
浪子象在深思，他是不是很动心，他是不是也愿意做一个能在江湖武林中叱咤风云的人？他也许会又是一个皇帝疯子，也许会愿意做一个金银疯子，但他也可能做一个别的什么疯子？
浪子道：“我不愿意做皇帝，我也不愿意有许许多多的钱，我没有什么乐趣，我来疯人楼做什么？”
另一个女孩子一直瞅着浪子不语。她此时突然笑了，真的是一笑百媚，轻声娇语道：“浪子，你错了，你真的一无所求了么？”
浪子沉声道：“不错。”
那女孩子道：“浪子，你行事又何必瞒人？我知道，如果你来疯人楼，我们会让你做你很愿意做的事儿。”
“什么事儿？”
“女人、杀人。”
浪子默然。
他知道，女孩子说对了。他一生，大概也只需此两件事儿，一是女人，他需要女人，要女人是为了自己快乐；他也需要杀人，杀人是为了让天下少一点恶行。但他也愿意杀人，杀人时心里很痛快。
如果有这两件事儿，他一定会做一个好杀手，在杀人的时候，他会很干脆。在和女人缠绵时，他也会很温柔。
女孩子笑道：“你是不是愿意？”
浪子道：“我要杀人，在哪里也是一样，何必要在疯人楼做？”
女孩子仍然笑盈盈：“你一定会愿意，因为你在别的地方，想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一定得问一问别的人，可以不可以杀死他。但在这里，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去杀人。你出了疯人楼，可以去杀天下的人；可以杀死一个穷人，也可以杀死当今皇帝，没有人管你。你看，这样好不好？”
浪子在沉吟。
这样做的诱惑力极大。
女孩子问道：“浪子，你愿意不愿意做一个疯人楼的疯子？”
众人都看着浪子，他们也许都是这样入的疯人楼？
浪子也象他们一样，被许诺做他们最愿意做的事儿。他们成了疯人楼的人，在天下更加横行无忌。
女孩子道：“浪子，浪子，楼主很看重你，他愿意让你做一个疯人楼的人，才等了你这么久的，过去楼主从来没有等谁等得这样久，连名震天下的时如花时大侠也没有，连一时声誉极隆的酒仙刘伶、怪人君老夫子也没有。连这些一时让江湖闻名变色的各派高手也没有。”
浪子心道：我看这人也是极为威严，是不是从来不愿意向他的下属讲话，是不是从来也不对人说话？
浪子突地大声叫道：“那位姑娘，我看你还是不要讲话了，好不好？如果楼主愿意说话，他自己说好了，何必要你代言？”
女孩子回头看看那个人，那人的脸面没有一丁点儿表情。
另一个女孩子柔声笑语道：“浪子莫非不相信我们，我们就站在楼主的身边，一言一语，莫不是楼主他老人家的意思，难道浪子不相信楼主的诚意么？”
浪子朗声道：“楼主的意思，我不明白。象我这样的人，没了武功，就纯然是一个废物了，留我在疯人楼有什么用处？”
少女乐了，说道：“楼主的威力，浪子恐怕还不知道，如果浪子愿意投疯人楼，你的毒马上就会解，你的武功即刻就会恢复。当然，这要看浪子自己的心意了。”
浪子笑了，笑得很冷静。
他看着上面的那个人。他是谁？他为什么戴着面具，怕人认出他么，是怕浪子认出他来，还是怕所有在场的人？
浪子心里暗暗想道：他一定是怕在场的人，因为他们大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他们中定有人能认出这人。
他到底是谁？
众人听得也不耐烦了。他们在疯人楼里，本来就极是懒散，不象是入了一般的江湖帮派，有许许多多的规矩，如今听得有人如此罗嗦，竟然说了半天也不答应入这疯人楼，不由得大不耐烦，在一边虽然不敢大声出声，但也是暗暗心里生恨，早已经在冷言冷语了，此时更是生气，便有人高叫着，要楼主宰了浪子。
此时，那个戴着面具的人突地举起了他的手。
众人皆鸦雀无声
这人讲话了。
“浪子，你愿意不愿意？”
浪子心知要糟，这人既然是疯人楼的楼主，自然有威严，他一言九鼎，谁敢不听？
谁知浪子此时心思？他心里知道，在这一群疯子中间，无论如何也无法逃得活命，因为这些疯子都是不可理喻的人。他们喜怒无常，让人无法捉摸，他怎么做，今天也是难逃一死。
所以，他把心一横，说道：“我不愿意。”
疯人楼的人都是一些怪人，但他们自从入了疯人楼，一向把疯人楼的命令看成了天旨一般，谁听得一声不字？但如今就是这么一个浪子，居然说出一句不愿意来，这让他们都是始而惊愕，继而怒气冲冲，再而愤恨不已了。
楼主一挥手。说道：“浪子，你真的下了决心么？”
浪子点点头。
楼主瞅他。浪子觉得这目光奇特，象是一种惊异又象是一惋惜，万千种滋味儿，尽在其中了。
楼主慢慢道：“浪子，如果你不愿意，只好一死！”
“为什么要我死？”
楼主一叹道：“浪子，你是天下最奇怪的人，我如果不杀死你，就一定得把你收买过来，你要么做疯人楼的人，要么就只有一死！！”
他一挥手，那一块大石缓缓向后退了，轧轧声中，渐渐没了人影，没了三个人，只有一块崖壁，一块看起来再也没了一点儿裂痕的石壁。
众人再也没了声响，再也没了热心，一个个匆匆而去，有的在地上便倒身睡下，呼呼噜噜地打起鼾来，或者嘿嘿直笑，扬长而去。
只有南三媳妇与浪子，还有一个痴迷人君君天寿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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