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店三楼
2021-05-1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很少有人上过三楼，或者可以说没人上三楼。
因为上楼有人从楼梯口窥视一下，就知道三楼没什么新鲜之处。这里没桌椅板凳，没酒浓菜香，没俚曲琴韵，甚至没有一个人在。
三楼的窗扉都紧锁着，三楼的窗户都用厚厚的绒布遮着，楼内很黑。
白年青也没想上三楼。
但这个唱曲儿的女娃儿突然向他一笑：“你既然肯赏我一千两银子，为什么不上楼去坐一会儿？”
她笑意殷殷，不由得白年青不站起来。
白年青见她笑，迟疑道：“三楼上有酒么？”她道：“没有。”白年青水问道：“三楼上有菜么？”
她又道：“没有。”
白年青一叹：“既无酒，又无菜，上楼去做什么？”她目光流盼，道：“你不去？你不去我可走了。”
话说完，人便袅袅而去。她不是走上楼，而是沿梯级而下，要去楼下。
白年青道：“等一等！”
她站住了。
白年青叹了一口气，道：“既无酒，也无菜，我为什么不和你上去？上去看看风景也好啊。”
三楼上没有风景。
三楼上甚至没有灯。
白年青的眼睛睁得很大，但没用，仍是什么也看不见。
有人突然讲话了：“你为什么不坐下？”白年青很听话，坐下了。
那人象猜透了他的心思，道：“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黑。”
白年青没讲话。
那人就叹了一口气。
“我习惯了，如果你能行，就屏心静气，用内视之法，让气息走玉珠，流印堂，涌百会，让头上空明澄净，那样你就会看见了。”白年青吃了一惊。
这人平平淡淡几句，把武林中人人视为神仙般的绝技“六通”说得轻描淡写。
这“视天通”的绝技象他说得这般容易，武林中人不都成了神仙？白年青仍不讲话，那人问：“你为什么不讲话？”
白年青道：“无话可讲。”
那人道：“可以讲讲你自己。”
白年青道：“那更无话可讲了。”
那人叹口气道：“果然有些道理。”
那人的身子似乎轻轻移动了一下，声音就离白年青更近了些。你来京都做什么？”
“找人。”
那人沉吟道：“你要找的人都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讲话？”白年青的心惴惴不安，果然会有这奇遇？他要找的人会都在这个黑黝黝的楼上？这与楼下那饮酒作乐之人只有一墙的黑暗世里，会有他要找的人？
他突然道：“我可不可以问话？”
那人道：“当然可以，你问吧。”
白年青道：“我想问你，你是不是阿大？”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道：“我是阿大。”
白年青道：“你父亲说你是他的命根子，他说他的命根子没了，忽然不知去向。”
那女孩儿一叹：“你错了，我不是他的命根子，那些银子才是他的命根子。他要我去替他看着命根子。”
白年青道：“你不想回去？”
那女孩道：“是的。”
白年青踌躇道：“我看，你在这里，未必比在家中更好。”
女孩吃吃笑道：“你怎么知道？在家里，我家人都低下头瞅我。在这儿，人家都抬头看我，连我男人也是。他和我说话时，得先笑一笑。”
白年青道：“我明白了。”
女孩道：“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哪儿。”
白年青声音喑哑：“我明白。”
白年青凝视着黑暗，他想问这个世界。
他问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大三元的酒保儿丁三儿”
一个低哑的声音道：“我是。”
他问道：“你是被人家掳来的？”
“不是。”
他又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丁三儿道：“那天夜里，一个人进了我的小屋，他只说了一句，我就跟他去了。”
“他说一句什么？”
他说：“到我们那儿，你的手臂能直接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因为桌子很矮。”
白年青道：“你相信了他的话？”
丁三儿道：“我信，因为他同我一样矮。”
白年青道：“我想问，有没有关东小城卖馄饨的小小儿？”
一个很脆的声音道：“我就是。”
白年青道：“你是被人劝来的？”
“不是。”
白年青道：“你是怎么来的？”
“那人挑了我的馄饨挑子，我只好跟着他走。”
沉寂，又没了人声。
那个人的声音很威严：“你问完了么？”
白年青一叹：“问完了。”
那人道：“知道为什么让你问这么多废话么？”
“不知道。”
“因为我也想问你许多废话，那样你就不得不满足我的好奇心。这样岂不是十分公平？”
白年青一笑道：“这很公平。”
问：“你去过燕氏坞么？”
白年青道：“去过。”
问：“你对燕氏坞知道多少？”
白年青想到燕二娘，想到燕姿楼，想到徐老怪、刘丛，那个随他闯入燕氏坞的沈多。
可是，他知道燕氏坞么？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燕氏坞的一切都透着神秘、离奇。那人问道：“你想不想知道？”
白年青道：“不想。”
那人沉默了。
那人问：“你认不认得一个女孩儿？她叫燕二娘？”
白年青面前就浮上来了她的笑靥，那调皮的笑样儿。
“认得。”
“你知道她是谁？”
白年青慢悠悠的说道：“她是燕氏坞主人的次女，她叫燕姿，她就是燕姿楼的主人。”
那人好久不语，半晌才叹息道：“你说你不知道燕氏坞？你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灯突然亮了，是一支粗如儿臂的大烛。
十余支大烛都亮了，三楼上比白昼更亮。
白年青这时看清了：三楼上地上辅着厚厚的地毡，他对面不远处，坐着一个长着黑胡子的老人，他在笑。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娃儿，她很矮，但脸儿极美，她正又惊又喜地盯着白年青。她正是那个燕二娘。
旁边还有一个矮子，是那个执檀板的小孩儿。
他笑嘻嘻地冲白年青施礼：“我就是阿大，也是小小儿，也是丁三儿。”
白年青说不出话来。
因为上楼有人从楼梯口窥视一下，就知道三楼没什么新鲜之处。这里没桌椅板凳，没酒浓菜香，没俚曲琴韵，甚至没有一个人在。
三楼的窗扉都紧锁着，三楼的窗户都用厚厚的绒布遮着，楼内很黑。
白年青也没想上三楼。
但这个唱曲儿的女娃儿突然向他一笑：“你既然肯赏我一千两银子，为什么不上楼去坐一会儿？”
她笑意殷殷，不由得白年青不站起来。
白年青见她笑，迟疑道：“三楼上有酒么？”她道：“没有。”白年青水问道：“三楼上有菜么？”
她又道：“没有。”
白年青一叹：“既无酒，又无菜，上楼去做什么？”她目光流盼，道：“你不去？你不去我可走了。”
话说完，人便袅袅而去。她不是走上楼，而是沿梯级而下，要去楼下。
白年青道：“等一等！”
她站住了。
白年青叹了一口气，道：“既无酒，也无菜，我为什么不和你上去？上去看看风景也好啊。”
三楼上没有风景。
三楼上甚至没有灯。
白年青的眼睛睁得很大，但没用，仍是什么也看不见。
有人突然讲话了：“你为什么不坐下？”白年青很听话，坐下了。
那人象猜透了他的心思，道：“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黑。”
白年青没讲话。
那人就叹了一口气。
“我习惯了，如果你能行，就屏心静气，用内视之法，让气息走玉珠，流印堂，涌百会，让头上空明澄净，那样你就会看见了。”白年青吃了一惊。
这人平平淡淡几句，把武林中人人视为神仙般的绝技“六通”说得轻描淡写。
这“视天通”的绝技象他说得这般容易，武林中人不都成了神仙？白年青仍不讲话，那人问：“你为什么不讲话？”
白年青道：“无话可讲。”
那人道：“可以讲讲你自己。”
白年青道：“那更无话可讲了。”
那人叹口气道：“果然有些道理。”
那人的身子似乎轻轻移动了一下，声音就离白年青更近了些。你来京都做什么？”
“找人。”
那人沉吟道：“你要找的人都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讲话？”白年青的心惴惴不安，果然会有这奇遇？他要找的人会都在这个黑黝黝的楼上？这与楼下那饮酒作乐之人只有一墙的黑暗世里，会有他要找的人？
他突然道：“我可不可以问话？”
那人道：“当然可以，你问吧。”
白年青道：“我想问你，你是不是阿大？”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道：“我是阿大。”
白年青道：“你父亲说你是他的命根子，他说他的命根子没了，忽然不知去向。”
那女孩儿一叹：“你错了，我不是他的命根子，那些银子才是他的命根子。他要我去替他看着命根子。”
白年青道：“你不想回去？”
那女孩道：“是的。”
白年青踌躇道：“我看，你在这里，未必比在家中更好。”
女孩吃吃笑道：“你怎么知道？在家里，我家人都低下头瞅我。在这儿，人家都抬头看我，连我男人也是。他和我说话时，得先笑一笑。”
白年青道：“我明白了。”
女孩道：“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哪儿。”
白年青声音喑哑：“我明白。”
白年青凝视着黑暗，他想问这个世界。
他问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大三元的酒保儿丁三儿”
一个低哑的声音道：“我是。”
他问道：“你是被人家掳来的？”
“不是。”
他又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丁三儿道：“那天夜里，一个人进了我的小屋，他只说了一句，我就跟他去了。”
“他说一句什么？”
他说：“到我们那儿，你的手臂能直接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因为桌子很矮。”
白年青道：“你相信了他的话？”
丁三儿道：“我信，因为他同我一样矮。”
白年青道：“我想问，有没有关东小城卖馄饨的小小儿？”
一个很脆的声音道：“我就是。”
白年青道：“你是被人劝来的？”
“不是。”
白年青道：“你是怎么来的？”
“那人挑了我的馄饨挑子，我只好跟着他走。”
沉寂，又没了人声。
那个人的声音很威严：“你问完了么？”
白年青一叹：“问完了。”
那人道：“知道为什么让你问这么多废话么？”
“不知道。”
“因为我也想问你许多废话，那样你就不得不满足我的好奇心。这样岂不是十分公平？”
白年青一笑道：“这很公平。”
问：“你去过燕氏坞么？”
白年青道：“去过。”
问：“你对燕氏坞知道多少？”
白年青想到燕二娘，想到燕姿楼，想到徐老怪、刘丛，那个随他闯入燕氏坞的沈多。
可是，他知道燕氏坞么？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燕氏坞的一切都透着神秘、离奇。那人问道：“你想不想知道？”
白年青道：“不想。”
那人沉默了。
那人问：“你认不认得一个女孩儿？她叫燕二娘？”
白年青面前就浮上来了她的笑靥，那调皮的笑样儿。
“认得。”
“你知道她是谁？”
白年青慢悠悠的说道：“她是燕氏坞主人的次女，她叫燕姿，她就是燕姿楼的主人。”
那人好久不语，半晌才叹息道：“你说你不知道燕氏坞？你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灯突然亮了，是一支粗如儿臂的大烛。
十余支大烛都亮了，三楼上比白昼更亮。
白年青这时看清了：三楼上地上辅着厚厚的地毡，他对面不远处，坐着一个长着黑胡子的老人，他在笑。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娃儿，她很矮，但脸儿极美，她正又惊又喜地盯着白年青。她正是那个燕二娘。
旁边还有一个矮子，是那个执檀板的小孩儿。
他笑嘻嘻地冲白年青施礼：“我就是阿大，也是小小儿，也是丁三儿。”
白年青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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