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人的野心

2021-04-2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在扶化城的城里，有一处很僻静的地方。
　　这里是从来也没有人来的地方，因为这里时常闹鬼。
　　这是一座庙。
　　是一座谁也叫不出来它是什么庙的小小破庙。这庙里供奉着许多的神祗，他们是财神、孔子、关帝、还有打鬼的锺馗，这庙里的神祗们拥拥挤挤的，但也颇不寂寞，孔子可以和财神打交道，关帝可以同锺馗说冤屈，但看他们那一个个怒目相向的样子，恐怕他们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思。
　　正好入夜。
　　远远走来了一个人。
　　这人轻功极佳，他走路无声，不一会儿，人就走入了庙内。
　　他入庙后，站在庙中间，象在一一看这些神祗，但他又看得马马虎虎，十分没有心思，看得没什么兴致。
　　他身后走来了一个人。
　　这是个女人。
　　男人问：“你刚来？”
　　“刚来，因为我有事儿。”
　　女人一边说，就一边吃吃笑，她笑得很放荡，让男人马上就明白了她为什么在笑。
　　女人明白男人的心思，就说道：“我在城里找到了一个男人，他挺有味儿的，你明白不明白什么叫有味儿？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算是有味儿？”
　　男人低下了头：“我不明白。”
　　女人一叹：“我看你也是不明白。”
　　男人道：“我奉宫中密令，要你找出江湖上的各大秘密门派，皇上这一次决不会饶过他们。”
　　女人道：“我明白。”
　　男人道：“他要你小心……”
　　女人看一看四周，她偎过去：“你怎么说，你是不是比皇上更关心我？”
　　男人看着她，不作一语。
　　女人叹气了：“你是一块木头，你是一块死木头……”
　　她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
　　女人站住了，她回过了头，她看着男人的脸上有一种饥渴，一种久久不得其所的饥渴。她的薄嘴唇轻轻抖着，她渴望地看着这个男人。
　　男人却只做看不见，他说道：“这是他送给你的……”
　　女人接了过来，这是一包毒药，是一包可以把整个扶化城中的人都一齐毒死的毒药。
　　女人看着这包药，她冷冷道：“皇上是不是要我弄不好这件事儿，就服下这毒？”
　　男人冷冷道：“你别弄错了，皇上让你下毒，是要你毒死别人，却不是要你毒死你自己。”
　　女人笑笑：“多谢你把我给了皇上，不然我怎么会知道皇上的心思？”
　　男人无语，他实在不如女人更明白皇上的心思。
　　“他这是告诉我，如果我做不到，他就会轻轻松松地毒死我。如果我泄露了机密，也不免一死……”
　　她看见了，男人哆嗦了一下。
　　她笑了，从她的心里笑了。
　　因为她看见了男人的哆嗦。
　　男人肯为她而哆嗦，让她心里很甜。
　　男人走了。
　　她一个人在庙里等，她似乎有所待，也似乎只是在心中想什么。
　　从庙外走进来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他看看女人，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一定是等着那个男人，如果我再猜猜，你那个男人只是个押司什么的小官儿，你没看见他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真象是那么回事儿呢。”
　　她看着他，说道：“这干你什么事儿？”
　　男人笑了，笑得很是发贱：“你知道不知道我，我是天下第一个坏蛋。人家叫我是吃肉不吐骨头。其实他们说错了，我是吃肉吐骨头，只不过吐出来的骨头也刚刚被我消化了就是了。”
　　女人看着他：“你想做什么？你尽快说……”
　　男人笑了：“你看，这个时候，人家都说是月白风清，是大好辰光，你是不是别负了这好辰光，咱们好好快乐快乐？”
　　女人目光极冷：“你以为我可以同任何乌龟王八蛋上床？”
　　男人笑笑，笑得极无耻：“不不，这里没有床，我也不是什么乌龟王八蛋……”
　　女人的眼中有了杀机。
　　她走向男人，她一边走一边笑：“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好不好？”
　　她笑得很媚。
　　男人象沉入了深思。
　　“我从来没有和一个同皇上在一起的女人快乐过……”
　　女人咯咯笑：“他是皇上，可他不一定是最好的男人，你说是不是？”
　　男人长吁道：“对，对极了。你这么一说，我可就很满意了，我不是皇上，可我是最好的男人。”
　　他象是一头色狼，笑眯眯看着这女人。
　　一座破庙，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她与他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可做么？
　　他走近了她。
　　她突然出手了！
　　她用的是小擒拿手。
　　男人突然哎哟一声，跌倒了。
　　女人扑了上去。
　　男人滚了几滚，她就扑了空。
　　她又向男人扑去。她一定要杀死他。
　　这个人是个坏蛋，是个连他自己的父母都出卖的家伙。
　　他就是那个武林中人人尽知的败家子宝贝。
　　有人捉住了她的手腕。
　　这人在劝她：“你何必跟他这样的小人生气呢？他算个什么东西，可别气坏了你自己……”
　　女人听见这两句体贴话，她抬起了头。
　　她看见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地狱里的鬼也不愿意见的两个人。
　　他们是笑笑生、杀人不讨债石三。
　　她心中暗暗咒骂这三个混蛋，但她脸上还带笑：“三位怎么这样好心境，来这里做什么？”
　　笑笑生嘻嘻笑：“来看看你，人家都说皇上的女人三分贱，你这个女人如何，要看看才知道。”
　　杀人不讨债石三道：“我们来，是为了杀你！”
　　这三个人中，说话最有一点儿准的就是这个石三了。
　　他不开玩笑，他认真，他杀人时最认真。
　　她说道：“别开玩笑……”
　　石三道：“你还有什么事要办，可以告诉我……”
　　她看定石三，明白他的话是真的，石三今晚一定要杀死她！
　　她不想死，但如果石三出手，她必定会是一死。
　　她只好坐下来想事儿。
　　她有事儿可想么？
　　皇上那一晚上来她的宫里。
　　在外面的人一听说皇后住在一座宫里，以为那一定是天堂了，岂不知这只是一间大一点儿的房子就是了。她住的地方是“长乐宫”，她曾经问过一个老太监，长乐宫在宫内是什么地位？老太监告诉她，长乐宫是从前一个老太妃住的，如今由于多年没有人居住了，让她来住，是太妃的意思，不是皇上的意思。
　　老太监吞吞吐吐，还有没有说出来的话，那意思她心里全明白。
　　她就居住在长乐宫。
　　皇上来时，对她确实很好，他对她笑，说她是宫中最好的女人，让她快乐，还给她许许多多的东西，有一些古玩，还有一些首饰，珠宝，她很快乐，皇上也很快乐。
　　她在床上哄皇上，她这一手本事足以让皇上神魂颠倒，乐不可支，她知道皇上喜欢什么，她也明白皇上与另外的女人在一起时为什么不能最快乐，她要让皇上离不开她，她要象藤丝一样，紧紧缠住皇上。
　　皇上抱住了她，他的嘴里说着这世上最好听的情话。
　　她说：“皇上，你为什么不封我？”
　　皇上道：“你是我最宠的女人，我对你最好，还封你做什么？”
　　“你该封我做贵妃。”
　　皇上冷笑：“你以为我的贵妃少么？你以为你是贵妃，我就会对你好么？正因为你不是贵妃，我才喜欢你……”
　　她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要这么说？
　　皇上不再是那个狂浪的皇上了，他一双眼如鹰如隼，他盯着张巧儿，看她半天。
　　“你能不能为我分分忧？”
　　她当然能。她现在不就是在为皇上分忧么？皇上日夜辛劳，她这就是为皇上放松自己而忙碌，她不这样做，皇上会快乐么？
　　“不是这个，你去一次扶化城，去看看他们今年做什么？下面总有一些邸报，但我不信。你去看看，替我看一看，好不好？”
　　她那一晚上，都象听话本一样，听皇上讲扶化城里的故事。
　　这是一些很离奇的故事。
　　这些故事让她来了，她要死了，是这些故事让她死的。
　　石三道：“你是皇宫里的人，你必死！”
　　石三的话很简单，但说出了他的心意。
　　这三个人一定要杀死她。
　　石三走过来，他看定巧儿：“我会一下就杀死你……”
　　巧儿闭上了眼。
　　石三出掌了！
　　石三这一掌很重，但他这掌只是象击在了棉花上，卟地发出了一声轻响。
　　他看见了一个孤寂的人，他手中提一只铁箫，冷冷地看着石三。
　　“她是我的女人。”
　　“可她是皇宫里的爪牙……”
　　“我知道，你说，哪一个在皇宫里的人不是皇上的爪牙？”
　　“我要杀了她……”
　　“是我要你们城主弄她来的，要杀死她，你一定得先杀死我。”
　　石三道：“你以为我们杀不死你么？”
　　南宫一鸣道：“你要杀死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地谢谢你。我有几次要想杀死我自己，都没杀成。你把我杀了，岂不是更好？”
　　石三道：“好，杀就杀！”
　　三人就围起了他。
　　南宫一鸣对巧儿道：“你可以走了。”
　　巧儿却倩目一笑：“我为什么要走，我要看看他们怎么样杀你，行不行？”
　　南宫一鸣道：“这三个人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你应该走开，不然你一定会死在他们的手里。”
　　巧儿却笑嘻嘻地坐下了。
　　三个人逼近南宫一鸣。
　　他们逼得很近，太近了，近得只要他们一击，不是南宫一鸣死，就是他们亡。
　　他们如果一出手，必然有死有伤。
　　石三冷冷看着南宫一鸣。
　　笑笑生笑着看南宫一鸣。
　　败家子宝贝却总是皮笑肉不笑。
　　他们如果出手，南宫一鸣是不是受不住他们的联手一击？
　　石三一吼，人冲向南宫一鸣。
　　南宫一鸣还了一招。
　　他明白，这三个混蛋的功夫，比江湖上传说的更高。
　　但他不惧。
　　他与三人转眼间就过了十招。
　　他一掌击在了败家子宝贝身上，但不很重。笑笑生一拳打在了他的肩上，把他打飞了出去。
　　他听到了张巧儿的一声惊叫。
　　他站稳了脚，他冷笑笑，他要狠下杀手了，他要杀人了。
　　这时，从城里方向传来了一阵阵尖锐的胡哨声。
　　笑笑生等三人愣了一愣，他们转身就走了，一眨眼功夫，人便走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