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李代桃僵
2020-05-0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狐妹不知痴娘缘何竟是那么激动,只是看着痴娘,痛不欲生。要是痴娘不准她再替代米离一死,她便死在痴娘面前好了。
  她有女人的心思,他也有男人的身子。
  上天造人时,竟把一个他造成了一半是女人、一半是男人。
  他能怪谁?
  狐妹再也不哭了,只是静等着痴娘的决断。
  痴娘看痴了,她一定会把狐妹宰了,决不会容忍她活在世上。
  但狐妹能受得住她的一杀,可决受不住她的凌辱。
  痴娘满面是泪,对着上天,喃喃祝愿,又对着那在冥冥中的上一任谷主做一番告白。然后她站起来,对狐妹说道:“你不知道,谷里近日会有大变,谷主变了心思,她不愿让流花女人谷再在世上存在下去,她想一旦有机会,便把这流花女人谷毁了……”
  狐妹不知她说这些,为了什么,难道她不想把狐妹杀死么?
  她听不明白。
  “流花女人谷决不会毁在那女人的手里,我平时是她的心腹,我也知道她的心思,如今她要毁了谷人,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狐妹还是听不出她的打算,究竟与狐妹有什么关系。
  痴娘看着她,说道:“我们从前的谷主,一代代都想创下一个只有女人的世界。但过了许久,她们都知道谷里没有男人,也不大稳便。她们便在女人里找‘男人’。这些‘男人’便是像孤独红那种女人,她们做女人做够了,情愿做‘男人’。你要知道,在谷里找‘男人’,也极不容易。”
  狐妹像是在听痴娘剥茧抽丝,一句句听,方才能听得明白。
  痴娘说得很认真,狐妹也听得很在意,两人渐渐入了神。
  她们是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狐妹是不是听明白了痴娘的心意?
  只听得狐妹颤声道:“你要我做什么?直说好了。”
  痴娘笑笑,说道:“凭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说话的意思。”
  狐妹说道:“我只是一个残疾之人,能为你流花女人谷做什么?”
  那痴娘大乐,对狐妹说道:“天下的人,分为男人与女人,本来就是多事。要是没有男人女人之分,岂不是大好?我看你一人便兼有男人女人之身,岂不是上天好生,给我流花女人谷一个好机会?你能来做我谷主,带我全谷的女人,再创一个天下第一的女人谷,你愿意不愿意?”
  狐妹不知她竟会有这怪念头,她看着痴娘,呆呆怔怔地发起呆来。
  在江湖上,人都说他是采花大盗,有人诬他做过采花恶事,他从不声言。后来那苑家老爷子来了,要杀死他。他也是坚不认错。但苑家老爷子何等身手?一交手,便把他打倒。苑老爷子正欲废了他的武功,忽地在他的腕上捉脉,一把,便知道他脉相不对。
  苑老爷子大声问他:“你怎么回事?怪事,怪事,你怎么男人女相,女人男脉?”
  他哭了,那一回是头一次天下有人知道了他是阴阳人。
  苑家老爷子一松开了她,他便强自挺起来,抽剑自刎。
  苑家老爷子远远吹一口气,便把他那一柄剑吹歪。
  苑家老爷子笑道:“蠢物,蠢物,你不知人生在世,何人何样,都是上天安排,你哪里躲得了上天的美意?”
  狐妹总哭,他头一回让人见出她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大羞大愧,使他伤心不已。
  苑家老爷子问他:“你说,世上的男人多,还是女人多呢?”
  狐妹不知苑家老爷子想说什么,他愣了一愣,不知答什么才好。
  苑家老爷子笑道:“世上的男人女人都是极多,只是像你这种人才少。上天造出你来,必是有他的苦心,你何苦违他心意?”
  狐妹看着苑家老爷子,哭着说道:“你知道什么,我从来就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我是什么人,你说,我是什么人?”
  苑家老爷子笑了,笑声朗朗,对狐妹道:“本来我不欲与你交欢,但你是一个痴人,不知道你造化大,生在此时此地,竟是天下一绝。我来与你交欢,让你知道你既是男人,又是女人……”
  与苑家老爷子的那一场神交,让狐妹更是感伤不已。
  他从未有那种体验。
  他看到了苑家老爷子对面站立,恍惚间,苑家老爷子升腾了,起飞在空中,那声音也颇有磁力,对他说道:“你是女人,你是女人,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女人?”
  他的乳在胀,心也很滋润,看着苑家老爷子,苑家老爷子升腾在空中,三出三入他的身体。他那形体有十二分的巧妙,看来凑得近了,再远远离去,像是蛇与蛇相交,一击一击地冲击着狐妹,使他心一阵阵哆嗦。
  他心里一阵子颤抖。
  他知道男人与女人相交是怎么回事了。
  从那时起,他便知道他可以做女人。
  但苑家老爷子再落下来时,对他再用一种功夫,便把他的那种神交的兴奋弄得没了。他说道:“我不能让你不懂得男人的那种快意,你将来既能做男人,还能做女人。你是一个快乐的人,你自己就是一个世界……”
  狐妹记得苑家老爷子的话,他还记得,苑家老爷子告诉他,如果他不在狐妹的身上用功,狐妹便再也不能与男人交欢了。因为凡是与苑家老爷子交欢过的女人,都有一种极是神奇的体验,她们的身上全有一种阴阳相间的花纹,再不能与男人交欢,一与男人相交,她们便得一死。
  狐妹未能一死,因为苑家老爷子最后弄得满头大汗,方才把他的神交痕迹去掉——从狐妹的身上去掉了那种阴阳相间的花纹。
  如今他怎么对痴娘说?
  痴娘对他悄语道:“从来流花女人谷的女人都不喜欢男人,但她们也喜欢不是男人的‘男人’,才有了孤独红,才有了我。你要是来了,她们会快乐死了,从此你便可做流花女人谷的谷主。我们把那个谷主杀死,让她随着那个米离一块死,你看好不好?”
  “为什么要她随着米离一块死?”
  “因为她喜欢米离。”
  因为她喜欢米离,不把流花女人谷的女人放在眼里,她便该受这惩罚。
  痴娘对着狐妹说了一大番话,看到了狐妹的狐疑,她不愿意做流花女人谷的谷主么?她不愿意做流花女人谷里的女皇么?只要她做了流花女人谷里的谷主,便有了一切,再也不用担心谷里的女人欺负她,也不用担心世上的男人女人耻笑她,只要她一句话,流花女人谷里的女人会为她做一切。
  她会什么都有了。
  痴娘问她:“你愿意不愿?”
  狐妹看着痴娘。痴娘本来是胖子,但那神采也不凡,对着狐妹侃侃说上了一大堆话,也让他怦然心动。
  狐妹有些羞涩,她慢慢说道:“我这样子,你们流花女人谷里的女人不会烦我?”
  痴娘对她笑:“你看我对你,便知道她们如何对你。如果过了这七月七日,我叫你好好快乐。你愿意与谷里的女人在一起的,只要你指得出来,我便叫她来服侍你。”
  狐妹不知她因何得了这福份,她又是流泪。
  痴娘对着她慢慢跪下,说道:“痴娘愿意伏侍谷主,一生一世做谷主的仆人!”
  狐妹扶起了痴娘,在痴娘的眼里看到了欲火。
  夜深沉,所有的人都不能安然入睡。所有的男人都在梦里想着,明日会在那天台上,被那些女人任意宰割,梦里也叫唤不已,他们不情愿死在流花女人谷里,但他们恐怕不得不死在流花女人谷里。
  钱不多与天婴地婴在一起,他的手变了几次姿势,他在睡梦里把他的小手指对着天婴的“肩井穴”,他未动,但他发现,那地婴的小手指正指向他的胸前死穴“斩命”,他不能动。如果那地婴真是未睡,突然一跃而起,点向他的“斩命”,他未动得了天婴,便会死在地婴的手下。
  人家都说,天婴地婴的心意相通,如果地婴知道了他的的心意,天婴也一定知道,天婴在那里睡熟,只是装佯罢了。
  钱小小此时正与钱串儿——不,此时她该叫苗云儿了,与苗云儿亲热。他们知道,到了明日,他们再也不会有这许多的好时光了,只要此时他们再有一会儿机会,就愿意再亲热一回。他们贪得太多了,在树丛里渴饮他们的欢杯。
  “你那时与我老爹在一起,做什么事儿?”
  苗云儿吃吃笑:“他教训我,告诉我不能教你这个,不能教你那个。”
  “你没偷空儿亲亲老爹?”
  苗云儿吃吃笑:“他不敢,他一看我时,都是一闪就过,眼睛都不敢看我。我看他还是喜欢他的儿媳,只是不是他的女人,他不敢看就是了。”
  好一个厉害女人!
  秃僧在那里打盹,他在算计,如果钱不多的亲信能冲进谷里来,那固然是好,但也许没大指望,刚才听得有一阵子喧嚷,但过了一会儿,那吵声渐渐弱了。不知道他们的人是不是能冲到了谷里?如果他们到了谷里,还会有一拚的时机。那时秃僧一定冲出去。他不愿意死在谷里,他有许多的事儿要做。
  天渐夜深。
  天台下,有许多的女人在那里守望,她们愿意头一个看到男人到了这里,看一个个男人垂头丧气,那可是最快乐的事儿。此时她们一个个搂着抱着睡了,睡梦里还在发出呓语,说着胡话,她们在对着男人吵。
  她们平生最恨的就是男人。
  狐妹身子在抖,他的身子抖成了一片树叶。
  痴娘的话像是在说梦:“你不爱抚我,再怎么做流花女人谷的谷主?”
  他知道他得做一回男人,如果他做不成男人,他一定不能做流花女人谷的谷主。
  那样他会生死未卜。
  痴娘坚信他能做。
  他知道苑家老爷子说过,他既能做男人,也能做女人,苑家老爷子让他做了一回女人,他还能做男人么?
  痴娘把他放在床上,她说着情话,慢慢撩惹狐妹,让狐妹慢慢做一回男人。
  狐妹知道他快成功了,身子热起来,心也在热起来。
  如果他能与痴娘一次相交,他便能做一回男人。
  他渴望做一回男人。
  风吹起来了。谷里哪里来的那风,竟是雄劲有力,像是男人的雄风?
  “呼呼”响着的风,使痴娘更有劲头儿了,轻轻鼓励着狐妹,说道:“你行,你从来不曾试过,是不是?但你一试便行了,你有了一个妻子,她叫痴娘,是流花女人谷里最好的女人。你试一回,她便做你百依百顺的妻子。你愿意不愿意?”
  狐妹的话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愿意。”
  既然愿意,还等什么?
  痴娘还在等,等着狐妹做男人。
  狐妹看着她,看着她雪白的脖颈。心颤了:是她么,是他梦里做男人百般寻找的女人么?如果是她,怎么不与她亲热?去与她亲热,再说多少情话,又有什么用?
  狐妹轻轻去找痴娘的亲热,他寻到了,痴娘在他的嘴角,她也在寻找狐妹。
  痴娘说:“你是一个江洋大盗,是不是?”
  他想说不是,但男人雄心不想让他说不是,他低唔了一声。那是算做答应,算做他认了,他是一个江洋大盗。
  “你采了花,把人家的闺女给……”
  他制住了痴娘的话,他知道他行了,他已经是男人了。
  他头一回做男人,给痴娘带来了一声欢快的直沉入深湫里去的叹息。
  谷主有一些不安,她深深信任的痴娘没来,如在平时,痴娘会在她身旁,一直到了她说声“你走吧”,痴娘才会走开,一声不语地走开。此时是谷主最需要人的时候,她不在谷主的身旁,她在哪里?
  她也知道痴娘的那一点儿嗜好,她喜欢与女人里的“男人”相交,但那是痴娘自己的事儿,与她谷主何干?她不愿意管,她只是厌恶与女人交往,她不愿意与女人苟且,她愿意做女人……
  她不愿意呆在流花女人谷……
  天已经要亮了,到了天亮时,米离与他的那些男人是不是会上天台?如果他真的上了天台,她会不会有把握对他说话,她能不能救得米离?
  她不知道,手心里握满了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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