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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救弱锄强
2023-02-16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连百瑞就算再凶狠,这时候也得听黄书郎的了,他不想吃眼前亏,姓黄的那根棒子不饶人。
  他招手大声叫:“老李,你过来。”
  赶大车的闻得连副堂主喊叫,便立刻跳下车来。
  黄书郎又道:“连老兄,你忘了叫姓李的拿根绳子了,你叫他取根绳子呀,想挨打是吗?”
  连百瑞气得想拚命,只可惜他如今惨兮兮的。
  “老李,拿根绳子过来。”
  姓李的已经走过来,闻言,他又往车边走,真的去取绳子了。
  连百瑞问黄书郎:“你小子要绳子干什么?”
  “我要绳子,大大的有用处。”
  黄书郎吃吃地笑,他拍拍连百瑞的肩,又道:“连老兄,有件事情我至今弄不懂,怎么样?你会不会告诉我一声?也免得我莫名奇妙。”
  连百瑞怒道:“今夜连大爷落在你恶客之手,老子认了,不回你的话行吗?”
  黄书郎吃吃一笑,道:“嘴巴是你的,你不说我也没意见,棒子在我手上,打不打人由我高兴。”
  便在这时候,赶车老李已走过来了,他手上还真的提了一根长麻绳。
  黄书郎整连百瑞,赶大车的也看到了。
  当然,小张大叫着倒下去的时候,赶大车的老李也看见,他以为小张已经死了。
  黄书郎舞着手上的钢棒,他吃吃地笑对老李道:“你想不想也来个脑袋开花挨一棒?”
  赶车老李退半步,道:“我的头壳没有痒,不想挨你的棒。”
  黄书郎笑笑,道:“真是个光棍。光棍不吃眼前亏。光棍就是聪明人。要知道现在我是老大,怕挨棒子便听我的。”
  他把钢棒“嗖嗖嗖”地在姓李的面前使得宛如一个风车轮似的,又道:“过去,你过去脱光他的衣裳!”
  赶车老李愣了一下,道:“脱我们副堂主的衣衫?你想干什么?”
  黄书郎怒叱道,“再多问我便揍人,脱!”
  赶车老李一千个不情愿地走近连百瑞身边,道:“副堂主,我们真的栽了,他……他是谁?”
  连百瑞咬着牙道:“你听过‘恶客’黄鼠狼吧,这个家伙就是。今夜里咱们遇上他,咱们是泥巴。他奶奶的,看他愿意捏个什么样。只要能活命,这笔帐他就赖不掉,早晚堵住他,咱们连本带利收回来。”
  黄书郎呵呵笑,道:“哟,软话硬话和着说,黄大爷不听你嚷嚷,姓李的,你还不快快剥衣衫……”
  “哎唷!”
  黄书郎一棒打在老李的肚皮上,打得老李腰一弯。
  老李只敢弯一下,便直起身子剥衣衫。
  但当他把连百瑞的外衣衫脱下来以后,黄书郎又沉声道:“脱裤子。”
  姓李的一惊,道:“还要脱裤子?”
  黄书郎钢棒一扬,吼道:“脱!”
  姓李的只得又把连百瑞的裤子脱下来。
  黄书郎吃吃笑道:“连老兄,你怎么还穿有个小短裤?”
  连百瑞怒道:“老子高兴。”
  其实,北方的人们平日里是不穿内裤的,尤其是在炎炎大热天就更不会穿内裤,有些地方根本就没有“内裤”这个名词,大多数的人一辈子也没穿过内裤。
  黄书郎却吃吃笑着。
  只不过他笑了一阵子之后,脸色猛一沉,吼道:“给我脱下来!”
  连百瑞一瞪眼,道:“操你娘,你叫老子光脊梁,老子也就认了,怎么的?还要光屁股?
  你虽人称恶客,也未免欺人太甚吧。”
  黄书郎指着一边的大石头,道:“你怕羞是吗?快一头撞在石头上。”
  连百瑞大叫:“我不撞。”接着又道,“留得有用之身,找你小子讨公道。”
  黄书郎吼道:“忍辱负重是不是?那就脱下你的短裤来。”
  连百瑞全身哆嗦,当然不是冻的,他气的脸青了,头上鼓起青筋,根根可数。
  赶车老李道:“副堂主,怎么办?”
  连百瑞先看看四周,但黄书郎却笑道:“别怕羞,这是半夜三更在山道上,这里不会有什么人,当然更不会有女人。”
  连百瑞咬咬牙,道:“老子自己脱。”
  还真快,他一下子便把短裤脱掉。
  黄书郎笑乐了,道,“拿绳子把他捆起来。”
  赶车老李不敢多问,只因为肚皮还在痛,他心中在骂黄书郎出手真够狠。
  他抖开了绳子捆连百瑞,黄书郎在一边指挥着。
  他不但指挥怎么捆,而且还用手去拉一拉,若是不够紧就得重新捆。
  连百瑞被捆好了,余下的绳子黄书郎以尖刀削断,他对老李又吩咐:“过去,把那位头壳开花的仁兄也给捆起来,快。”
  他先走近小张身边,道:“娘的,你的头壳这般经不起挨,轻轻一下就开花,真是不够打。”
  赶车的老李无奈地走过来了。
  黄书郎吩咐道:“老规矩,先脱光他的衣衫,你可别磨蹭。”
  副堂主的衣衫他都脱掉,小张的他就不客气了,匆匆几下,便把小张的短衫与松腿长裤脱下来了。
  真妙,小张就没有穿短内裤。
  麻绳加在小张身上的时候,小张已经开始清醒了。
  这种折腾,再加上山风吹着,他似乎醒多了。
  两个人都被光着身子上了绑,黄书郎笑对老李道:“该轮到你了。”
  赶大车老李怔怔地道:“我也要脱光衣衫?姓黄的,你觉着我会坏你什么事?”
  黄书郎脸色一寒,道:“凭你?脱。”
  赶车老李道:“我还得赶大车呀。”
  “你不用赶车了。”
  黄书郎又用多余的麻绳把赶车老李捆起来,他笑对三个裸体的大男人道:“如果三位不想被路人发现,那就一二一的跟着上山去。”
  连百瑞早就气得喘大气,闻言怒道:“你想干什么?”
  黄书郎道:“我是要把三位藏在林子里,光屁股站在山道上多难看。”
  连百瑞沉声对小张、老李两人道:“今夜的耻辱,你两人要牢牢记心头,黑红门的人是不会随便被人如此羞辱的,这就是仇恨。”
  小张、老李齐点头。
  黄书郎笑笑,道:“真乃慷慨激昂,只不过我觉得你的话像放响屁,黑红门又怎样?你们凉河的总堂,老子照样进去闯,走,别叫我动粗。”
  他把三人押入林子里,找了个林密的地方,割了几根老山藤,真绝,一人一棵树,就那么缠在树身上。
  黄书郎拍拍手,笑呵呵地道:“三位,再见了。”
  连百瑞吼道,“你怎么走了?”
  黄书郎道:“我不陪了。”
  连百瑞怒极了。
  这时候任谁都会火大,他狂吼,“恶客黄鼠狼,你把爷们光溜溜地绑在树身上,你妈的,如果野狼来了,岂不对爷们挑肥捡瘦地啃吃掉?你……”
  赶车老李也叫道:“这比你杀了我们还残忍呢。”
  黄书郎道:“你们三人三对六只眼的相互看得见,野狼如果来到,你们三人一齐叫,狼就会害怕的逃走了,岂不闻‘狗怕摸狼怕说’这句话?”
  三个人气得二十一窍生了烟——每个人七窍,三个就是二十一窍。
  黄书郎为什么不向三人逼问小流球的下落?
  不必问,因为他相信小流球被他们装在大车上的大袋子里,这是往凉河黑红门总堂送去的。
  他何必在此多费唇舌?
  他走得很轻松,而且吹着口哨。

×      ×      ×

  现在,黄书郎走到大车旁了。
  他指着车内冷冷笑,道:“小流球,你这个小王八蛋,先叫你苦上一夜,我先送你去个地方,他妈的,你得给我个交代,要不然我剥你的皮……”黄书郎跳到大车上,他挥动长鞭赶大车。
  “驾!”
  大车动了,只不过大车往前走了七八里,黄书郎在车上又笑笑,道:“我去弄黑红门的宝物,你他娘的就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妈的你是猪呀。”
  大车上没反应,但黄书郎相信小流球是被连百瑞装在大袋子里面。
  如果装在大袋子里面,就一定会把小流球的嘴巴堵起来,不能叫他在半路上叫救命。
  黄书郎更明白,小流球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说不定已经被打成残废了,当然,被打得死去活来是可以想得到的。
  他不会担心连百瑞几个人会跑来追他。
  如果三个大男人裸着身子,怕藏还来不及,更何况三个人都受了伤。
  只不过一旦想起绑在树身上的连百瑞三人,黄书郎心中并不快乐。他也担心真的出现野狼,因为连百瑞三个人如果遭到狼吻,这笔帐黑红门就会算在他的头上了。
  黄书郎当然不怕黑红门,只不过不想要他们死——死人总是有违天和的事情。
  大车又走了七八里厂黄书郎看看天色,快五更天了吧,天反倒黑了。
  他把大车停下来,道:“小流球,你他娘的大概已经吃足了苦头。我本来要好生修理你一顿,也好叫你以后嘴巴闭得紧一些;只不过我们之间已合作有年,这一顿揍,就等你的伤好了再算。”
  他跳下了车,长鞭插在车辕上,掀开了窗帘,伸手便拉过那个大布袋。
  他发现车上还有吃的东西,他笑了。
  黄书郎将布袋往地上猛一甩,发出“咚”的一声响,便闻得“啊”的一声。
  这声音有些细细的,但黄书郎并不放在心上,他以为把嘴巴堵住就会发出那种声音。
  他低下身子还在布袋上打了一巴掌,踢了一脚,怪声怪气地道:“打更的帮了你的忙,我才及时地拦住车子。小流球,我是为了救人家文彩姑娘才出马的,你他娘的以为没银子,就躲在一边凉快呀!”
  他慢慢地拉开了布袋口的绳子。
  他先是一愣,因为小流球的身上不会这么香,小流球的身上经常发着汗臭。
  黄书郎伸手在口袋子里摸着。
  袋子里面是个人,这一点是不会错的,因为他的手抓住了一把头发。
  他也抓住一根带子,那带子把半个人头缠住了。
  袋子里面传出“呜呜”声,黄书郎急忙把袋子里的人提出来,于是……
  于是他怔住了。
  那是个女子,从穿的衣衫便知道是个姑娘。
  怎么不是小流球?
  黄书郎一直以为袋子里面是他的老搭档小流球,怎么会变成个姑娘?
  这个姑娘又是谁?
  黄书郎立刻取下缠住姑娘头上的布巾,灰蒙蒙中他吃一惊,却已闻得那姑娘泣道:“是你,黄爷,他们……他们把我……”
  黄书郎咬着牙道:“你是文彩姑娘?”
  那姑娘流泪,道:“是我爹上了他们的当,他们一杯酒把我爹灌倒,便把我抢入他们的后宅,半夜里把我装在布袋里,要把我送到凉河去,今夜若不是遇上黄爷搭救,阿彩死定了。”
  黄书郎忿怒地道:“向冲这狗东西,为了讨好黑红门少主,他尽做些缺德事,我饶不了他。”
  文彩拭着泪,道:“黄爷,自从我爹在酒馆遇见黄爷你以后,还以为黄爷一句话早把事情摆平了,却没有想到黑红门还是找上我们,黄爷,如今不知我爹怎么样了?”
  黄书郎道:“黑红门再黑心也不会要了你爹的命,你放心,这些乱子我顶了,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文彩叹口气,道:“清河镇上我死了娘,父女两人住在两间房子里。我老爹又被他们用酒灌倒,我不敢再回去了,黄爷,你要替阿彩作主呀。”
  她要跪下去了。
  黄书郎急忙扶住文彩,道:“你想得有道理,不如我先送你去个地方暂时避一避风头,等我好生把黑红门整一整,你以为如何?”
  文彩姑娘点着头,道:“黄爷,阿彩如今只有听黄爷你的安排了。”
  黄书郎道:“你放宽心,押你去凉河的三个人都被我捆在林子里了,一时间他们是追不及的。”
  文彩道:“那三个人真可恶,他们把我掳去之后还打我,他们欺人太甚了,我要回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欺侮我……”
  文彩姑娘就要回头,黄书郎当然不能叫她回去找那几个人,因为连百瑞几个人已经被他剥光了衣裳,光溜溜的拴在林子里。
  他拉着文彩又上了车,安慰她道:“姑娘,你对恶人去讲什么理?快快找个地方藏一藏,我还得为你老爹办事去。”
  “文彩气忿地道:“天理何在?王法何在啊I”
  黄书郎笑笑,道:“江湖上没王法。江湖上只论谁的胳臂粗。黑红门三十六分堂有上千的人,他们如果不玩狠,难道吃风喝凉水去?只不过……嘿……”
  文彩在车上道:“黄爷,你就不怕他们?” ‘黄书郎道:“王八蛋不怕他们。只不过我也是个不要命的角色,玩狠是不?谁怕谁?”
  文彩一笑,道:“你说不怕又怕的,我不懂呀。”
  黄书郎道:“动上家伙便拚命,只不过千万别被他们活捉,那可就有罪受了。”
  黄书郎的话立刻引得文彩一窒。
  她伸头看了看黄书郎,道:“你说对了,黄爷,我在黑红门的后院听到有人在哎唷哎唷地叫,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黄书郎立刻便想到了小流球。
  是的,他本是拦路要救小流球的,却不料反而救了文彩姑娘。
  他想着文彩说的那人一定就是小流球,但黄书郎总得先替文彩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的心中强忍着急躁,如果小流球还能叫,这表示他还能忍受,如果小流球不喊叫,那便惨了。

×      ×      ×

  黄书郎把车赶到八里庄的时候,已经是过午一大阵子了。头顶上的太阳照得人的头发麻,黄书郎就觉得身上好像要着火了。
  这一回他可真逗人,大车就停在俏寡妇的那个不常启开的大门口。他上前去拍门,而且叫的声音也真大,就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刘寡妇家会有人来拍她的门?这是新鲜事,立刻附近站了几个人。
  这些人当然是爱管闲事的人。
  爱管闲事的人也是多事的人。这种人只要什么地方聚了人,他准定挤过去凑一脚,起起哄,骂骂人,丢几块石头砸砸人,然后指着一群不相干的人叫着:“他妈的,你们是干什么的?”
  现在,就有个黑汉走过来,他戟指车上的黄书郎叱道:“他妈的,你莫非走错了门?”
  黄书郎笑笑,道:“老兄,你怎知我走错了门?”
  黑汉面色一寒,叱道:“混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黄书郎腼腆地笑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黑汉开口骂了。
  他冲上台阶揪黄书郎的衣裳,恶狠狠地叱道:“你娘的,知道了你还敢拍门叫啊……揍你!”
  黄书郎忙摇手,道:“老兄,请你千万别打我行不行呀?我只不过是来叫门,又未曾干什么伤风败俗的缺德事,你何必打人?”
  黑汉一声吼,道:“还嘴硬?你前来拍刘寡妇的门,这是坏人名节,你知不知道?”
  黄书郎道:“知道,知道!”
  他这一声回答,附近围看的人中已经有人喝道:“知道还来,他娘的,找挨打呀。”
  黑汉更是揪住黄书郎的衣衫不松手,看来准备当街要揍黄书郎了。
  黄书郎立刻对黑汉道:“老兄,我请问你,屋里的小寡妇是你什么人?”
  黑汉指着十几个看热闹的人,道:“我们都是八里庄的好邻居。”
  黄书郎一笑道:“只是邻居呀?”
  “不错,小子,你又是谁?”
  黄书郎指着自己的鼻子,挺着胸道:“我是小寡妇她娘的大妹子婆家表侄子的堂兄弟呀。”
  黑汉一瞪眼,叱道:“他娘的,什么拐弯抹角的一大串的屁亲戚?八竿也打不着。”
  黄书郎道:“别管远与近,好歹是亲戚。我的好朋友,我远从九里湾驾着马车来,可是有事找我这门远亲,希望有个人陪陪她说说话,夜里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会再寂寞,我们为她着想呀。”
  黑汉发火了。
  他几乎一拳打在黄书郎的鼻头上。
  黄书郎当然不会被这黑汉打中,他只稍稍一偏,伸手便托住黑汉的臂,急忙道:“你打人?”
  黑汉怪叫,道:“你奶奶个熊,老子火了还杀人。你竟然当着大伙说出下流的话来,夜里想同小寡妇睡在一张大床上,哇呀呀,老子马上宰了你。”
  黄书郎看大伙,无奈地道:“我这位远亲死了小丈夫,你们就把她囚在这小小的三合院里,白天没人同她说上半句话,夜里孤灯对愁眠,怎么的?拿她当囚犯呀!多可怜。”
  黑汉怒道:“为你自己可怜吧,小子,我就老实地告诉你,刘寡妇她不可怜,她快过好日子了。”他顿了一下,又道,“若不看在你远从九里湾来,老子早就宰活人了。”
  黄书郎道:“什么好日子呀?”
  黑汉高声道:“刘寡妇守节一百天,期满之后便是我们石大哥的人了。她跟了我们石大哥过日子,这以后吃香喝辣穿金戴玉,日子不用想也知道多舒坦。还用得着你来作践人家?
  滚,你娘的老皮!”
  他用力猛一推,黄书郎心中已有了气。他曾闻得刘寡妇提过,八里庄出了个恶霸叫“丧门神”,这人就叫石不悔。他只等百日之后就来抬人了,也难怪附近没有人敢来找小寡妇说句话。
  黄书郎心中冷笑,但他还是呵呵一笑,道:“我的这位黑老兄,你老兄敢情把我的意思弄错了,我是说找人来陪一陪我这位远房的小亲戚,可不是我陪她呀。”
  黑汉猛一怔,道:“谁?”
  黄书郎指指大车,道:“我的大妹子呀,她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的。这些天没见面,我大妹子又闻得我这位远亲已为新寡,于是央我把她送来的。”
  黑汉一瞪眼,道:“你怎么不说清楚?中间来个大喘气,还以为……”
  黄书郎笑笑,道:“你不是一开始就要揍人吗?我怕挨打呀。”
  黑汉看看大车,道:“你大妹子长得怎么样?”他往大车走过去,又道,“长得丑,你们最好马上走回头路,我们石大哥最讨厌丑女人。”
  黑汉要去掀车帘,黄书郎上前猛一挡,道:“老兄,你干什么?”
  黑汉怪笑道:“看一看你的这位大妹子好看不好看呢。”
  黄书郎道:“和我这位远房亲戚差不多,也许……也许还要好一些。”
  黑汉惊喜地道:“真的?”
  黄书郎道:“漂亮不漂亮,你老兄马上就知道。”
  他伸手掀起车帘子,低声对车上的文彩道:“大妹子,我们到了,下车吧,下车去叫门。”
  于是,文彩拢着一头乌溜溜的秀发,轻盈地扭动着细细的腰肢走下车。
  黑汉的眼直了,张口结舌地吸大气。
  “唔!天仙呢!”
  黄书郎拍拍黑汉的肩头,道:“她不是天仙,她是我的大妹子。”
  黑汉似是大梦初醒,竖起大拇指,道:“你这位大妹子真够瞧,漂亮。”
  “马马虎虎啦。”
  “好看……”
  “还算过得去。”
  “你们九里湾出美女呀!”
  “也有丑得吓死人的。”
  “老弟呀!我代表我们石大哥,欢迎你这位大妹子光临我们八里庄。”
  “老兄,你不揍我了吧?”
  “我道歉。”
  “老兄,怎么对我这般客气了?”
  “刚才是误会,现在话说明白,都是一家人了。”
  黄书郎心中骂——去你娘的一家人!
  他吃吃笑得叫人猜不透他为什么会笑。黄书郎边笑边道:“你老兄大概见我这位大妹子好看,所以你变得像个人样了,不像刚才要吃掉我的狼了。”
  黑汉耸肩大笑,道:“美女面前,我总是很有风度的,哈哈……”
  黄书郎指指大门,道:“我可以去叫门了吧?”
  黑汉立刻跳上台阶,笑道:“我替你去叫门。”
  黄书郎点头笑笑,道:“有劳大驾。”
  黑汉拍着门,高声道:“开门啦,你的九里湾娘家有人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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