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樵子《断虹金钩》

第三十回

作者:武陵樵子  来源:武陵樵子全集  点击: 
  洞明子左胁被“百花公主”的“毒龙指”点中,立时警觉不妙,飘身后退,行功止痛,逼住毒气於局部,不使循血脉攻心。
  “百花公主”也中了洞明子的“玄玉多罗劲”和“冰魂雪魄罡”全身一个冷颤,立时真气消散落地!
  就在赤面老怪愤怒得想飞援“百花公主”却被涵虚子与淡如子拚命各出双掌,封死老怪去路,迫得老怪挥掌迎击的刹那……
  两声破竹裂帛似的长啸声中;还有两声凄厉如鬼哭枭啼的怪笑!
  四条人影,捷逾鬼魅,两前、两后,破空扑到。
  这正是沈一飞和姜声诰。
  后面两条幽灵似的人影,则是“哀牢双煞”。沈一飞一马当先抢到,正好“百花公主”娇躯由空中下落,被沈一飞一式“惊鸿离苇”斜飞张臂,一把接住,有意无意的紧紧搂在怀中,大约在消受一刻千金的片刻温柔艳福吧?
  姜声诰又向身负“毒龙指”伤的洞明子猛扑过去。
  “哀牢双煞”一到,双双对着看一眼,大煞一耸一字眉,阴恻恻的叫道:“凭两个牛鼻子,也敢对教祖无礼?割鸡焉用牛刀,请教祖赐晚辈吃一顿人心如何?”
  赤面老怪一听“哀牢双煞”讨令邀功,心想:“这两个牛鼻子已练成挨打,至少可有自保的功夫,凭自己“犀渠噬影”和“百宝龙袍”的威力,尚且无可奈何?伤不了对方毫发,凭“哀牢双煞”的功力,不但不见得可操胜券,论功力,尚难说可足够是“崑崙三子”的对手。
  但,二煞既然自告奋勇,能借二煞之力,利用二煞消耗涵虚子和淡如子功力也不错,自己先扑杀洞明子,以收慑心之效,再旁观涵虚、淡如两子的功力奥妙所在,再下毒手一举而毙之!”
  因此,老怪霍地连连九扑,立把涵虚子和淡如子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刹那,老怪怪笑一声:“也好!赏给二位贤契一顿绝世美味吧。”
  人已飘身后撤!
  “哀牢双煞”立时展开身形,双双如旋风捻出!
  大煞飞扑涵虚子。
  二煞飞扑淡如子。
  立时,形成姜声诰猛攻洞明子,三对三的局面。
  形势急转直下“崑崙三子”立陷不利,人单势孤!
  蓦地,洞明子连声作急啸,只听洪烈的鸟啸相应,半天起狂风,三只巨形怪鸟,由侧面孤峰之上,星驰电掣,划空而来。
  赤面老怪笑道:“三个老鬼真不要脸!自己不行了,想仗扁毛畜牲救老命么?作梦!看某家收服这三只扁毛畜生,如不降服,宰了下酒也好!”说着,双掌凝劲,仰面注视半空三只连声怪啸的怪鸟。
那三只怪鸟,一只形如玄鹤,只是两翼分层折摺,好像是宝塔式,两翅每一收,便成了一日堆尖形,两翅一展开,好像向两边抖出,发出的狂风呼呼怪响,单是牠两翅风力也在千斤以上。
  这是北天山特产的“蝙蝠鹤”!不但爪牙有奇毒,一被抓中,见血即毒发断气,连牠两翅健羽,根根如刀剑,也有奇毒,乃有数的凶禽恶鸟,专以猛兽毒蛇为食,破空一击之下,无一能免!
  另两只怪鸟,都是大如磨盘,五彩斑斓,两翼修齐,作弧形,却有三只鸟爪,中间一爪,生在肚皮下,屈缩如拳,正是洪荒异种三爪盘鸠!
  牠们最厉害的是腹下那只怪爪,伸缩如电,缩时毫不起眼,伸时可以暴长数倍,任何坚硬之物,被牠一抓,立时透洞。
  爪中还有毒钩,一被抓中,便入肉透骨,冲天而起,连人物带上天!
  牠们特性喜打圆圈,在空中能够如风车磨盘一样疾转,不论人兽,即使被牠抓起时还有知觉,也禁不起牠一阵急转,转得你昏天黑地,昏迷过去。
  牠们看到你快昏迷了,一松爪,半天云里摔下,吓得你亡魂丧胆,牠再星拽而下,凌空把你再抓了起来,以戏弄人兽为乐。
  最后,把你摔落地上,成了肉饼,肚破肠流,牠们再飞下来,慢慢享受。
  这两种怪鸟,皆是千禽百兽的剋星,望影而逃,闻声丧胆。“崑崙三子”因恐有人扰及他们静修,又可作看守门户之用,还可猎取野味,性虽猛恶,却极忠心护主,一经降服,永不背叛,且为毒蛇恶兽的制命剋星,豢养了大有用处,却从来不准牠们随便伤人,非逢穷凶极恶之徒,又是懒得动手的话,绝不下令牠们出击!
  这时,三子鑑於敌势太强,人数又多,洞明子身受“毒龙指”伤,忙於运气闭穴,被姜声诰猛攻猛打,被迫应战,出於勉强支持,如战下去,被奇毒深入筋脉、脏腑,必然无救!因此,为了挽回败局,兼助洞玄子抽暇挨气,抗毒行功,才下令怪鸟临穴对敌。
  牠们似乎深知赤面老怪等的厉害,居然也懂得审机度势,适时而动。
  只见牠们在十多丈的空中,铁翼直张,一点也不搧动,只把六只金光四射的怪眼,灼灼注视着下面的动静!
  姜声诰瞥见赤面老怪已在应付空中恶鸟,宽心大放“嘿嘿”阴笑着,下手愈猛、愈毒,洞明子只好咬牙苦撑了!
  涵虚子和淡如子正与“哀牢双煞”苦战正酣,苦於无力分心对付,只有空自急怒!
  “崑崙三子”名高望重,为了令名,明知如此苦战下去,除了三只怪鸟可以助阵,作万一之望外,凭三人之力迟早会遭老怪爪牙毒手,但,不能认输,要逃命未尝不可能?那样做“崑崙三子”也就栽到家了。
  武林中人,爱名如命,为了护名,当名与命不能并存时,宁可舍命而全名。
  “崑崙三子”就在这种心情下一声不响,全力出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呵叱声中“哀牢双煞”大展阴功,一招“鸠荼魔经”的前半部中的“赤尸毒燐功”发动——只见“哀牢双煞”凶睛暴出眶外,全身一阵抖动,露肉处,赤红如火,又似剥了皮的血人。
  两臂连振,双掌连翻,只见燐光隐现,愈来愈盛,随着腥臭如腐尸怪味的狂风,活像流萤万点,势如潮水般汹涌着,向涵虚子和淡如子蝟集笼罩而去!
  涵虚子和淡如子各踏子午步,稳若泰山,双掌缓缓吞吐,面色凝重,严肃得如冰铸石刻。
  二子已加强护身神功“太清炁气”立时护住,周围三尺内外,恍如筑了一层又一层的铜墙铁壁。
  “哀牢双煞”加紧施为,连声厉啸中,双臂飞舞如电,只见燐光爆射如雨,在夜色中恍如千百点鬼火跳舞,身形也一步一步的寸寸上前,分别向涵虚子和淡如子逼近!
  涵虚子尚可支持到三尺外仍是燐火乱炸,如汤泼雪,明灭不已,淡如子就逊了一筹,只见先在他身边三尺外乱炸,如爆绿色火花的燐光,愈来愈盛,缓缓地向前一寸一寸的紧逼,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已被逼进一尺左右。
  淡如子拚命行功,双掌抖动愈来愈烈,外围的燐光也受了强烈震撼,跳动不已,有的消灭,后面的又马上涌上,此消彼长,生生不已。
  “哀牢双煞”大约也已甚感吃力,火红的丑脸汗如雨下,咬牙切齿,一步一个脚印,仍是向前压进!
  淡如子猛然双目神光迸射,鼻中出气如雷,双掌一阵剧烈抖动,外围燐火浮沉动荡,前后错杳间……
  淡如子猛地双掌向外一分,双袖一卷,一抖之间,向外挥出!
  淡如子是因真气渐耗,不愿坐以待毙,作死中求生,决定背城一战!
  竟想反守为攻,趁身外燐火被消灭前面,后面也受了波动刹那,发动“冰魂雪魄颺”想把面前的燐火一下震散。
  那些密聚的燐火,果然受不了淡如子这种乾坤一击之威,恍如雪落洪炉,被震得碎萤点点如霰,寂灭如狂风熄灯。
  淡如子刚心中一喜,暗骂自己忘了先抢主动,反被困住,正要向二煞扑去,猛听涵虚子一声急促如沉石入木低喝:“不可……小心!”
  声未罢,淡如子猛然警觉,暗叫不妙,急忙自闭七窍,可是,电光石火,已差毫釐!
  只觉得一丝恶臭怪味,由鼻冲脑,立时,感到头昏,翻胃欲呕!
  急忙提气行功,想凭高深的内力把邪毒逼出!
  只听二煞一声枭鸣狂笑,双掌连翻,如雨似的燐火又如潮涌到!
  同时,身随掌出,凌空扑来,迫得淡如子脚尖贯力,一顶地,倒退出二丈许!
  二煞已如影随形,捷逾鬼魅,当头扑到!
  就是在这一瞬间,猛听赤面老怪怪吼一声:“好畜生……二贤契小心……”
  声未罢,掌已对空猛翻。
  只听狂风呼啸声中,两只三爪盘鸠已一先一后,并翼星泄,向大煞和二煞头顶上疾扑而下!
  同时,那只最凶猛的“蝙蝠鹤”也突然敛翼向姜声诰下击!
  这时,也正是洞明子伤毒发作,真气将散,被姜声诰猛攻得气喘如牛,将倒地的刹那,三只怪鸟,比人还狡狯,大约都看出敌人中赤面老怪最厉害,二只“三爪盘鸠”故意以雷霆下击之势,分散了赤面老怪的注意力。
  二只“盘鸠”下击时,其中一只故意半途斜翼,好像是向赤面老怪兜头下击!
  赤面老怪深知此鸟厉害,一点不敢大意!再说,如自己被牠伤了,岂非大笑话?
  故忙於自保,便对空翻掌迎击!那只“蝙蝠鹤”却趁此一瞥间挟迅雷急电之势,把姜声诰抓断双臂,顺势对空甩出,抓起洞明子,腾空而起,直飞上百丈高空。
  那只“盘鸠”在赤面老怪头上刹那,离老怪头顶尚有二丈多高,便慌不迭的在空中一个大旋转,在老怪头上划了个半弧形,恰好让过老怪双掌翻穴之力。
  另一只“盘鸠”已向凌空的二煞背上疾抓而下,迫得二煞厉啸一声,暂收加害淡如子之心,一式“云里翻”全身在空中一个急翻,双掌对空中下击的“盘鸠”击去,却一下打空。
  那只“盘鸠”一沉千里,恰好把淡如子夹领抓起,向西方飞去!
  二煞立觉中了扁毛畜牲之计!凭自己的奸诈绝伦,反被扁毛畜牲愚弄,身形被“盘鸠”击带下的猛烈狂风激荡得不能自主,如枯枝败叶,卷落地上,真气得连声怒啸!
  大煞急怒交加之下,虽竭力沉住气,加紧对付涵虚子,无奈怪鸟下击的威势太猛,余势所及,大煞也被狂风卷得马步浮动,头昏眼花,急忙沉气行功,以“阎王顿脚”之式站稳马步。
  那种苦练多年,吸入的腐尸毒气,遇风化成燐火的“毒燐”更禁不起狂风翻卷,狂风过处,恍如飞起半天流萤。
  涵虚子是何等人,立时伺隙而动,大展玄功,双袖狂挥,自闭七窍,向大煞连吐两掌“玄玉多罗劲!”
  若论真正功力“哀牢双煞”实不及“崑崙三子”的玄门正宗至高心法,不过,双煞以毒见长,十分霸道,全在双方谁能採取主动,抢佔先机,便攻守易势。
  涵虚子反守为攻,大煞刚站稳马步,涵虚子的两掌排空劲飚已呼啸着,如山压到!
  大煞急忙疾展独门“巨灵十煞掌”双掌一翻,劈出两股腥臭的罡气!
  大煞必须硬接硬架不可,因为时机一瞬,涵虚子已佔主动,已无大煞取巧闪避余地。
  只见两股如烟罡气,在空际匍匐闷震,已和涵虚子的“玄玉多罗劲”相碰,黑烟立时四面消散。
  大煞厉啸一声,一连退出丈许,凶睛都几乎迸落!
  这不过刹那间的事!
  涵虚子得理不让人,打蛇随棍上,咬牙怒目,鼻中出气作狮子吼,掌随身进,又疾出两掌!
  这一招“律令推车”涵虚子全身功力,毕生修为所凝聚,有石破天惊之威,拔树撼山之力!
  大煞欲逃不及,且刚才已被涵虚子掌力余势震得几乎喷血,片刻已成强弩之末,想作困兽之斗,也难逃伤亡的一瞬间。
  只听赤面老怪一声震天怒啸“哇哇哇”的怒号,那身貂袍鼓起如蓬,挟着凌厉无比的威势,捷逾鬼魅的带着轰轰发发的劲飚罡气,向涵虚子兜头扑下!
  正好三方面都是激烈、猛厉无俦的急势!
  只听惊天动地的轰隆巨震,大煞惨号一声,抵不住赤面老怪和涵虚子拚命一搏的激荡震幅,狂喷鲜血,仰面便倒。
  涵虚子“蹬蹬蹬”连退十余步,脚步着地之处,岩石成碎屑,面色惨白,连连摇晃,勉强站定,却闭目如死,一动也不动。
  赤面老怪也如断线风筝,脚落实地,却站不住,踉踉跄跄,退了丈许远,才“嘿”的一声站住,咬牙怒目,面如灰土。
  就在这两败俱伤的刹那,四面厉啸和狂笑,叱喝声,纷起如潮,人影如鹰飞搏击,破空而来!
  沈一飞厉啸声中,一手挟着“百花公主”掠到赤面老怪身边,扬掌待敌。
  在空中盘旋的仅存一只“盘鸠”本是有向赤面老怪下击之势,大约发现由四面星曳电掣,赶来的人太多,一沉左翼,如殒星急落,一把抓起涵虚子,怪啸一声,破空而起,转眼消失在西方天际。
  由四面赶到的人影已迟了一步,虽有人对空连施暗器,一齐打空!
  只听一声怪叫:“不好!“崑崙三子”三个牛鼻子都靠扁毛畜牲救命!咱们正好打落水狗,把这些魑魅魍魉一扫而光!老化子先上!”
  原来,正是“齐鲁怪乞”尚维三等由洞宫魔窟中追来,可惜地利不熟,耽误了时候,赶到时已迟了一脚!以致“崑崙三子”皆身受重伤,毁羽而去!
  老化子一眼就看出了赤面老怪已身负内伤,仗着同来的好手甚多,想抢便宜,一个“龙形飞步”便向赤面老怪飞扑,扬手就是一招“乾元火离掌”中最具威力的“火烧赤壁”!
  却被沈一飞腾身出阻,猛击两掌,挡住去路!
  岳文骧一声长啸,比老化子更快,恍如大鹏垂天,凌空飞渡七、八丈空际,向赤面老怪兜头击下!
  猛听一声阴森怪笑:“小狗敢尔!”
  一条人影,也如巨鹰破云,腾空吐掌,向岳文骧扬手先打出大把黑点蓝芒,掌风随出,迫得岳文骧顾不得对赤面老怪下手,忙於自保,在空中一式“大罗盘”走弧形打了个急旋,翻臂出阴手,还敬了两掌。
  嗤嗤声中,那些黑点蓝芒先被岳文骧掌力震落!
  如击破鼓,败革声中,岳文骧和另一条硕大如牛的人影同时因空中换掌,力尽下坠实地。
  人影交错中,双方都知道来了强敌,各找对手,展开恶斗!
  岳文骧一落地,便向屹立如负嵎猛虎的赤面老怪扑去,仍是被一个面分五色,硕壮如牛,两臂奇长的红衣老头挡住!
  由面分五色的丑恶凶相,一看便知道是川南“五毒天王”唐飞扬到了。
  另有一个一身骷髅衣,全身好像一个骨架,头尖如笔,凹面勾鼻,面如恶鬼,死气沉沉,阴阴慑人的怪老头,也可由他的独门标帜骷髅衣而知道即是“骷髅魔君”厉霸多,也即是“中条七怪”的孽师。
  另外,前呼后拥,一座镶珠嵌宝的“逍遥”软舆,由八个赤着上身,腰间系着虎皮,遮住前后丑处的苗蛮巨汉,个个面如恶鬼,全身刺绣纹身,抬着那座软舆“乌拉”“乌拉”的怪叫着,旋风似的拥到,后面还扛着三个麻袋,用籐筐装在三个健苗的背上,也不知是甚么东西?
  只见软舆上珠帘流苏开展处,露出一个满头红发,大如栲栳,青面如蟹,死眉死眼的黄鬚拂胸老头,穿着一身满绣奇蛇怪兽的金线红袍,正是传说的“无毒不丈夫”以集天下之毒於一身的“无毒老祖”来了,也正是“百毒盟”的盟主到了!
  足足有五、六十个奇装异服的汉子,大约是“五毒天主”和“无毒老祖”的手下徒党,各把奇怪兵刃和不知何名的圆铁筒、铁葫芦等物,个个怒目横眉,满面狞笑的静待“无毒老祖”令下。
  如连和老化子尚维三等混战的贼党一共算在一处,不下七、八十人之多,形成敌众我寡局面。
  使左湘等皆忙於应敌,无暇旁顾,更无人搭话。
  混乱错综中,老化子尚维三猛攻沈一飞,岳文骧力敌“骷髅魔君”厉霸多,打得惨烈无比!
  老化子大奋雄威,全力施展“乾元火离掌”中的“火树银花”“烟迷焰锁”“烈火烧天”“骄阳灼石”等迅辣招式,全是有攻无守的猛打猛击!
  沈一飞因一手挟着“百花公主”无法发挥全力,又要处处顾到“百花公主”诸多掣肘,被老化子逼得手忙脚乱,刚想放下“百花公主”全力对敌,但已被老化子一鼓作气,抢佔先机,连环三绝招“火烧连营”“烈日流金”“天地一炉”给沈一飞左肩、右臂,狠狠的,结结实实的打了两掌!
  沈一飞只觉伤处一阵如烙炭炉过的奇热如焚,痛彻骨髓,一声惨嘷未出,便倒地惨死。
  “百花公主”也被老化子杀的兴起,连劈两掌,香消玉碎。
  贼党们因未及时抓紧一瞬之机,等到发觉,纷纷扑来抢救,已来不及了,个个怪叫、怒吼,把老化子围在掌风呼呼里,齐下杀手!
  岳文骧连施“太清秘笈”中的“先天太极无形真气”不过十多个照面,便把“骷髅魔君”打得气喘如牛,冷汗如雨,厉啸连天!
  终於,被岳文骧一记“北海屠龙”和“南溟斩蛟”连肩夹背,把“骷髅魔君”打的骨碎血射,立时横尸当地。
  正邪混战中,一真神尼、葛天民、方士沖等,凡是曾经在“振威镖局”以手拆阅过“百毒盟”投书的,这时都突起异样感觉,先是掌心奇麻,由麻而痪,牵动百脉,立时全身如针刺锥钻!
  一真神尼等,立感不妙,都急忙撤身,想行止痛,逼血去毒!
  正是中了“无毒老祖”的一种慢性奇毒“销魂断肠粉”!
  照“无毒老祖”的预计,至少可以借这封“投书”的无形奇毒,把群侠为首的暗中制住,当时不现痕迹,等到紧要关头,算定时辰,突然发作,使人束手待毙前,先受无比痛苦,以遂奸计。
  无奈,那些和一真神尼等恶战的贼党,个个都不畏死,都以为是必胜之局,都有争功讨赏佔更宜的意思!
  一觉一真神尼等功力渐弱,都是凶威大振,势攻趋猛,一点也不放松,恨恨得把一真神尼等立毙当场,哪里还肯让一真神尼等有喘息调气行功的道理?反而增加群殴人数,进攻趋烈!
  岳文骧心痛大仇大辱,只顾杀人泄恨,一点也未觉察一真神尼等不利了,长啸一声,便聚劲行功向“无毒老祖”猛扑过去!
  猛听“无毒老祖”发出枭啼鬼哭的长号,也不知他是笑?是哭?只听得使人心惊肉跳,魂魄俱丧的感觉。
长号未绝声中,只见“无毒老祖”袍袖向外一抖,声如破竹裂帛,施风成团,罡气翻滚,刹那间,恍如乌龙起云,黑蟒矢矫,迎着岳文骧一罩,被岳文骧的护身罡气和“先天太极无形真气”的前冲急势相撞,立时,罡气蓬勃,向四面八方潮涌而散!
  可是,岳文骧全身已被罡气笼罩了,活像一条神龙,钻入漫空乌云里,所过之处首尾相顾,鳞甲森然。
  就在这全场注目,电走雷奔的一瞬间,一阵吒叱如雷下,待立在“无毒老祖”两边的贼党已有小半出手,抛出各种奇形怪状的铁筒、铁葫芦之类,一齐集中打向凌空电射的岳文骧身上!
  岳文骧已得“太清秘笈”心法,绝世神功,玄妙不可思议,自闭百穴七窍之下,护身罡气自生妙用,百毒不侵,全身好像被一层目力不可辨的潜在力量所遮掩着!仍是直向软舆上的“无毒老祖”猛扑过去!
  只听闷雷连震,火星四射,碧芒如雨,硝烟飞扬,彩雾瀰空,乌稜密如飞蝗,毒针如翻刺蝟,织成一片刺耳繁音,乌烟瘴气,纷纷在岳文骧全身炸射!
  全场都为这闪电刹那的变化而移神,有的已经不自觉的撤身注视。
  就在左湘等目怵心惊,认定岳文骧必遭惨死,甚至骨肉成灰而惊怒交并,只恨援手不及的时候,突见奇迹出现了!
  岳文骧仍如破云怒龙,向“无毒老祖”劈面直扑而去!
  身未到,两掌闪电疾吐!
  就在侍立“无毒老祖”两边的贼党齐声怒吼,争先恐后飞身出手阻截的刹那“无毒老祖”已在失神一怔之间,刚抖袖翻出靛蓝色怪掌,还未吐劲,已一声凄厉无比的厉啸,整个畸形身体,由软舆上震飞丈许外,狠狠落地!
  那座珠光宝气的软舆,被岳文骧强烈无伦的罡气震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最倒霉的是那八个抬舆的凶苗,他们虽然天生力大无穷,猛恶逾虎,却是其笨如牛,不懂中原武学的奥妙。
  又当作梦也想不到的意外,他们未料到岳文骧这个小子竟敢冒犯他们奉若神明的教祖,都以为“无毒老祖”举手之间,这小子还不了账,故都尚在同声狞笑着!
  等到惊觉小子厉害,尚未敢轻动之际,猛觉如山压到的力道冲到,八个凶苗连伸拳出手都来不及,便齐声怒吼、怪啸,四个靠前的立时脏腑震破,惨嘷而死!
  其他四个,二个重伤,也倒地不起!
  二个受了池鱼之灾,因靠后面座头,才未受伤亡,但已丑脸密布惊慌失色“哇呀呀”惊叫,手忙脚乱,跌翻在地。
  岳文骧也力尽下坠。
  那些贼党,立时势如疯虎,向岳文骧飞扑过来!
  岳文骧眉透杀机,长啸声中,双掌猛扫,如秋风落叶,只听群贼惨嘷之声不绝,在岳文骧的“先天太极无形真气”之下,无不应手而毙,至少也身受重伤不起。
  岳文骧如虎入羊群,双掌翻飞!
  无奈那些贼党情急拚命,死也不退,前仆后继,一个接一个的直扑岳文骧,好不凶狠!
  岳文骧俊目通红,铁掌起处,惨嘷相应,尸横血溅,一过一盏茶的时候,已被他伤亡了十多个贼党!
  岳文骧正杀得兴起,却疏忽了唯一元凶大仇——赤面老怪!
  那赤面老怪不过因与涵虚子比较内力,双方乾坤一击之下,一时气血上涌,暂时头昏眼花,全身痠麻而已,涵虚子却受内伤,比老怪更重!
  一场混战,耽搁了一会儿,赤面老怪已真气恢复,全力行功凝劲。
  变起仓卒,沈一飞和“百花公主”竟惨死於老化子尚维三之手,大出赤面老怪意料之外,苦非正在行功紧要关头,真气流转“紫府”“玄关”之际,如妄动,则真气立时逆转,走火入魔!
  沈一飞倒毙后,也正是赤面老怪气通“玄关”之际,难得老怪城府深沉,目赌爱徒先后惨死,若无其事,无动於衷。“百花公主”一死,却使老怪心痛,郁怒攻心,仍能镇定的一面叫足功力,一面暗中做了手脚,把秘密装置在“百宝天王冠”中的绝毒药物准备好,老怪心中恨毒,决意施展多年备而未用,以防生死决战时的绝户计,拟把所有仇敌一网打尽。
  老怪甚至恨及“无毒老祖”等未能及时援救沈一飞,又到迟了一步,致自己师徒和两个得力帮凶“哀牢双煞”吃了大亏,大有袖手旁观之嫌,决计不分敌我,凡是到场的人,一概以杀手对付,血洗现场,以泄怒火。
  就在老怪阴谋正急,即要发难之际,得手的老化子,却被葛天民一声凄凉长叹惊得慌忙想翻身突围掠去相助!
  他这一分神,立时被包围他的四、五个贼党把握住一瞬时机,巧妙的配合着由各个角度合力下杀手!
  老化子想忙於自保,也来不及!左肩、右股被两个贼党的“黑沙手”和“大琵琶手”打个正着,立时,肩骨和股骨皆成粉碎!
  老化子大吼一声,一招“火牛临阵”右掌吐处,把一个贼党劈胸打实,立刻震毙当场。
  这时,左湘等已被其他贼党分别缠住,无法分身。
  “酩酊叟”和“洞庭渔夫”百忙中四掌齐挥,震退三个夹攻的贼党,双双一式“鱼腾骇浪”化成“惊鸿离苇”抢救老化子,四掌齐出之下,刚好把身负重伤,顷刻将死於贼党毒手之下的尚维三,由贼党掌风齐下之中,被“酩酊叟”施展“颠倒醉八仙”的身法,加上“洞庭渔夫”
  的“左右钓鲨手”险到毫巅的恰好抢入重围,点倒一贼,把余贼惊得慌忙闪避的刹那,一左一右,把伤重欲倒老化子扶住,挡住两翼,很迅速的给老化子裹上创药。
  老化子狂笑一声,强忍痛苦的道:“岳老弟!给老化子报仇!”一面已经疼得汗如豆大,加之恨怒已极,全身发抖。
  岳文骧闻声惊顾,更是怒上加怒,刚回身破空来接,猛听葛天民惨笑一声:“各位道友!葛某已中鼠辈……暗算……请各位……善视小女……九泉铭……感……”猛的把揹负着仍在昏睡的葛瑶姑向无忧神尼抛去,被神尼腾空接住。
  声未绝,人已不支倒地,被两个围攻他的贼党,齐下杀手,立时惨死当场!
  方士沖一声震天狂笑:“老葛!咱们真是生死老交情了……”
  猛的双掌齐扇,全身一个风车转,青竹杖挟着一声裂帛尖啸,一招“翻江搅海”把围攻他的三个贼党掌震二贼,狂喷鲜血,杖挑一贼,杖尖直透对方前后心!
  他自己大吼一声,一手按腹,一掌抓胸,猛的迸起数尺,跌翻在地,肠断而死!
  只有一真神尼因功力比葛天民和方士沖深湛,还能勉强支持,脸色也透得痛苦!
  形势急转直下,又把豪气冲霄,势欲吞牛的岳文骧惊得顾此失彼,不知如何是好?
  猛听左湘一声断喝:“文骧!小心……你先毙了赤面老怪再说……”
  声未罢,猛听赤面老怪震天狂笑:“你们已死在眼前,中了我“百宝天王冠”上暗藏的“无形绝命灰”和“吸血彩云痒”若不立即降服,马上化成血水,尸骨无剩……”
  声未罢,岳文骧已矍然惊觉!
  暗骂自己疾迷心窍,只顾贪功,杀人泄愤,竟把切齿深仇的“赤面老怪”忘了先下手为强。
  心念微动间,全身已如绷紧的弓絃,强捺攻心郁怒,凝聚十二成的“先天太极无形真气”咬牙切齿,大吼一声:“老狗纳命。”
  掌随声出,已向赤面老怪连吐连环三掌!
  刚柔并济的罡气真力,恍如排山排倒海,对赤面老怪压逼!
  大家猛地发觉赤面老怪满面笑狞,头发根根倒立,头上那顶貂皮帽子却在空中溜溜乱转。
  身上的貂袍,鼓胀如风吹满帆,恍如环身插着千百支利刃,目张如炬,大喝一声:“小狗!再留你不得了!”
  双掌一翻,人已腾空而起,挟着呼呼狂风,向岳文骧兜头猛扑。
  只听连串闷雷,如珠爆炸,老怪的“九曲玄英真气”和岳文骧“先天太极无形真气”遭遇空间,硬碰硬,发出闷雷连串,激荡的气流,汇成强烈的震幅,向四面膨胀,周围十丈里,尽是旋转的压力!
  全场高手,正邪双方,皆觉得头昏眼花,气促窒息,却慌不迭的一面运功抵抗,一面四散飘退。
  岳文骧迎着兜头下击的赤面老怪“天王托塔”式对空翻出两掌,同时双手中指戟立,施“金刚指”中的“玉柱撑天”式,两掌一振间,两指贯满了罡力,直袭半空中的赤面老怪“气血囊”和“将台”重穴!
  两种内家至高真气,无比玄功,再在半空中相碰。
  因空气激流旋回,刚才双方挨掌余威未散之际,两股力道一接,恍如百万天鼓齐鸣,声势比刚才还要猛恶十倍,震得全场的人耳膜发痛,胸头发闷。
  凌空下击的赤面老怪,似乎知道“金刚指”的威力,慌不迭在半空一式“天龙转”身在空中,屈膝、挺腰、抖臂间,老怪的身形,恍如一条破云怒龙,腾空怪蟒,全身在空中划了一个丈许大的弧形,刚好把岳文骧的“金刚指”力避过!
  老怪好不身法!身在半空,划了个弧形,毫不见痕迹的仍是挟万钧雷霆之势向岳文骧下击!
  岳文骧先时真气大耗,已感十分吃力之时,瞥见老怪仍是凶威嚣张,也自心惊,正想拚耗全力,再接老怪一掌之际,猛觉五心烦恶,似呕非呕,全身一阵麻痺,百脉不舒,真气立滞,好像已气尽力竭!鼻中觉的一阵强烈的恶味,使呼吸困难,好像要闭过气去!
  岳文骧不禁暗叫:“不好,我命休矣!”
  陡然间,一声龙吟长啸,恍如怒龙啸云万山行吟,回声大震中,一声沉雷劲喝:“乜澄清!如此无耻!该是你伏诛遭报的时候了。”
  声刚到,人也到,恍如天神下垂,长虹吸水,一条白影,衣带飘飘,如朵云下坠,虽慢实快,快得使人目不及瞬间,已向身在半空,头下脚上,向岳文骧下扑的赤面老怪背心,隔空疾接两掌。
  赤面老怪一闻人声,就慌不迭的收住下击岳文骧之势,百忙中心想翻掌迎击空中来敌,又急化“孤鹜扑天”之势,想斜刺里避开来人掌势。
  无奈,老怪刚才身在半空,和岳文骧挨了两招,真气虚耗不少,正当新力未生,旧力已尽,身在半空,不如平地易於变化着力之时,空中来的白衣老人佔了先机,挟居高临下,以逸待劳,锐劲打疲兵之势下击!
  赤面老怪在首尾两端,失神心慌之际,竟被空中虚度而来的白衣老人在右肩按了一掌!
  立时,把老怪的护身罡气震散,右肩外皮不伤,内骨成粉,身如断线风筝般的落了地,厉啸一声,比电还疾,竟带伤破空欲遁。
  刚驭空五、六丈,将越过侧边一座刺空怪石,只听一声低沉的佛号:“阿弥陀佛!乜澄清!你应是地狱难容的恶鬼了。”
  怪石上恍如白云出峡,冉冉现出一个素装缟衣如雪,手执玉柄拂尘的老尼姑,左袖一扬,右手拂尘一振,根根尘毛蝟立如针,张开如伞,向老怪迎面一拂、一卷。
  只听赤面老怪鬼哭似的一声凄厉惨号,左臂如被刀削,被那老尼佛门“金刚袖力”齐肩卸下!
  同时,胸前血射成线,已被那老尼的白玉拂尘每根马尾所贯注的罡力,点中了百十个如蜂房针孔的小洞,深透脏腑。
  老怪身形,如风吹败叶,下坠间,被飘落地上的白衣老人大袖一扬、一挥,卷出七、八丈外,直坠无底绝壑。
  贼党则一阵大乱,却被一股无形的潜力,逼得身不由主的昏头转向,互相碰头乱撞,活像冻蝇钻宿,又似断了头的麻雀!
  不知何时?现场又多了一个背插松纹古剑,黄衣野服,跣足芒鞋,头带“东坡帽”赤面黄鬚,眉分黑白,双目重朣的老人儿,双掌左碰右旋间,群贼就那样乱碰乱撞!
  白衣老人喝道:“你们助纣为虐,罪不容诛,我们来迟了一步,遂成武林浩劫!还不快滚,真要我们重开杀戒么?”
  那黄衣老人猛然停手,吒叱一声:“再饶狗命一次,仰体天心,若不先心革面,立遭恶报!去吧!”
  双袖往外连挥几下“无毒老祖”等以下,便在沉雷似的“去吧”余音激荡夜空中,身不由主的狼狈如丧家之狗,抱头鼠窜!
  原来,这异衣老人,正是天旋子!
  刚才施展独步天下的“天旋地转”玄功,把想放毒逞凶的群贼镇住,再以“大罗袖”力把贼党逐走。
  不用说,白衣老人就是太虚上人了。
  那老尼姑,却是天山慧如神尼,也是南宫姑娘的师尊。
  岳文骧在惊喜交逼下,强提住一口真气,被太虚上人匆匆取出一瓶丹药,给他服下二粒灵丹,向天旋子和慧如神尼沉重叹息道:“他们都已中了乜澄清的“无形绝命灰”和“吸血彩云瘴”毒,希火速施救,迟必不及。”
  左湘等都已全身抖颤,噤口无声,纷纷不支倒地。
  天旋子和慧如神尼已迅速的各给左湘等服下二粒灵丹。
  岳文骧服下灵丹后,神智略清,却腹痛如绞,知道毒气下行,急忙飞身而起,想找偏僻地方大解!
  无意中发现那三个丢在乱石间的籐筐麻袋,依稀看到露在袋口的秀发,正是女人的头发!
  岳文骧心中一突,急忙伸手,扯开麻袋一看——不由心胆皆裂!大叫一声,往后便倒,昏死过去。
  “神州双奇”和慧如神尼闻声警觉,同时飘身过来,赫然入目的是已被岳文骧打开的麻袋,乃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尸首,另外,还有二颗血肉糢糊的人头!
  天旋子已把另外两个麻袋用剑尖挑开,赫然又是两个裸体的少女死尸!
  只听太虚上人仰天狂笑:“苍天愦愦,善恶不明,难道竟是恶人天下?咳!咳!玄卫!为师必诛尽天下恶人,你可瞑目了。”
  原来,太虚上人一眼就认出那颗人头中一个是大徒弟霍玄卫!
  还有,作者沉痛的宣布,另一颗人头是神枴吕六奇!那三个裸体少女死尸,是徐曼霞、陈凤斐、谢婉莹三位姑娘呀!
  山风悲号,林木萧索,山泉鸣咽,一片凄凉、死寂……
  (全书完)
 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