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小燕正打听武林帖的事,那个人说:
“小哥,一张武林帖,可以带一位朋友或亲届参加的,要不,你家公子怎么带了你来呢?”
“哎,怪不得我家公子带我来青城山了。两位大爷,要是我家公子问起这张武林帖怎么来的,我怎么说呀?”
“你说我们送给他的好了。”
“可是两位大爷一一”
“我是衡山刘鸣尚,他是武陵胡断史。”
小燕一听,原来这两个人:一个是衡山派的大弟子刘鸣尚;—个是武陵派的高手胡断史,武林人称“铁面判官”。小燕本来打算将他们身上的武林帖都骗到手的,想不到他们这样轻信,三言两语,就将一张武林帖骗了过来。既然一张武林帖可以两个人去,就不必再骗另一张了。小燕当下便说:“原来是刘大爷和胡大爷,我替我家公子先多谢啦!”
“小哥别客气。”
这两条汉子说完便掉头而去。的确,在江湖上,除了小燕,谁敢亮江南欧阳世家的名称行骗的?除非他不要命了。所以刘鸣尚、胡断史对小燕的话深信不疑。何况小燕人生得俊美,一脸的天真无邪稚气,更不会使人疑心了,再说武林中人见义勇为,见危相助,一张武林帖,又算得什么呢?
刘鸣尚和胡断史一走,小燕正打算回天师洞,不料玉罗刹微笑地迎了出来,说:“小丫头,你的骗术很不错呵!再混几年,恐怕武林骗子要让位给你了。”
“姐姐别取笑,我们还是赶快去参加会盟吧,我要看着那些名门正派的掌门,是如河欺世盗名的。”
“小丫头,恐怕里面有一些是玩弄权术的枭雄哩!”
“那正好!我正愁无法将他们的嘴脸剥下来,到时,我叫他们灰头土脑的见不了人。”
“小燕,恐怕弄得灰头土脑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燕,你想过没有,你虽然将武林帖骗到了手,我们以什么身份参加?以欧阳公子?我敢肯定,欧阳公子一定参加这次会盟。再说,衡山的刘鸣尚和武陵的胡断史,见到了欧阳公子,一定会将这事揭了出来,我们去,不啻自投罗网。”
“姐姐,这事我早已心中有数啦!”
“哦?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姐姐,白姐姐不是返回家去暗查黑箭了吗?她没来参加这次会盟,姐姐就装扮成白姐姐,我也恢复女儿身,作为姐姐的女伴参加,那不就行了吗?再说,我们都恢复女儿身,行动就方便多了,就算是岷山双侠,恐怕也认不出我们来。其他的人,更不会怀疑我们了!你想想,我在绵竹与人交锋,都是以一个男孩子身份露面,谁会想到九幽小怪却是—个小姑娘?”
玉罗刹不由笑了:“你这丫头,看来你比我想得更周全,再过两年,你就成精了。不论斗智斗力,恐怕任何老江湖都比不上你。”
“姐姐,你还有什么高帽子让我戴的?我可不怕戴呵!”
“小丫头,走吧!”
从天师洞到上清宫,沿着山道而上,先穿过清虚阁,再到朝阳洞。朝阳洞,又是青城山的一座奇特宫观,洞深广数丈,依岩作殿,可容纳百人。这是岩洞中的—座宫观,结构与其他宫观迥然不同,令人讶然称奇。
从朝阳洞往上走,山势更加险要陡峭了,石梯壁立,一边是百丈的峭壁,一边是千丈的深渊,要经三弯九道拐,然后才能到达天下第五名山,青城第一峰的上清宫。
本来去上清宫,有东、西两条山道,东路山道险恶,奇观异景远不及西路的幽胜,一般游客,都是由西路而上,东路而下。玉罗刹和小燕既然是来游山玩水,陶十四娘为了不使岷山双侠和公孙良生疑,所以带她们朝西路而上。其他武林人士,个个身怀武功,登山越岭如履平地,绝大多数都由东路直上上清宫去参加会盟,所以玉罗刹和小燕在山路碰到的武林人士不多。其实迟到的不只是刘鸣尚和胡断史二位,只不过他们由东路去上清宫,没碰上面而已。无论东西两路的险要山道,都有峨嵋、点苍、丐帮和白龙会的高手们守着,验明武林帖后才接应上山,不然,便恕不接待,请尊驾回程或到其他宫观去游玩。想凭武功硬闯?任你武功盖世,也闯不过这狭长的天险。何况四大门派所邀请的人,不但武功上乘,更是发射暗器的高手,除非你能像神仙一样,飞天遁地或隐形,才可以闯过天险。
玉罗刹和小燕出现在朝阳洞时,一个是神情飘逸、英气逼人的女侠,一个是双目带神采、童真未脱的小姑娘。
在上山的险要处,果然有两位高手在把守着。其中一个是峨嵋派的高手冯辉冯四侠;一个是点苍派的剑客胡刚。在险道的另—处,更有丐帮二位六袋叫化守着,他们全部都是发射暗器的高手,十多丈外,淬了毒的暗器可取人性命。本来一些名门正派,一般是不发射暗器伤人的,万不得已发射暗器,也从不喂毒,但丐帮就不同了,它手下的人,来自三山五岳,不但武功各有不同,发射的暗器更是五花八门,有喂了毒的,也有没毒的。丐帮在武林中也是一大侠义之帮,从不恃艺凌人,更不会主动去欺负人。但它们不同武林中的其他名门正派,爱讲什么光明磊落,为了达到目的,丐帮可以不择手段制敌,放毒放火暗算,样样都来。有时来的不是一个叫化,而是一个地方的叫化全出动。还有一点,丐帮的人浑然为一个整体,有一定的纪律。他们尚义,有的已达到了近乎流氓性的、不讲是非曲直的义气,只要丐帮的人被人杀害,不管这受害的叫化行为是错是对,他们必定为受害人报仇雪恨,万死不辞。所以武林人士,一般不愿也不想或不敢去招惹丐帮。小燕在绵竹杀了银笛子,伤了一阵风等人,整个丐帮,便将九幽小怪视为本帮的最大敌人了。
这时,一些没有武林帖而又想观光会盟盛况的江湖游侠,三三两两被拒绝于朝阳洞前,其中一位浓眉环眼的连腮短髯彪形大汉忿忿说:“什么武林会盟,连让人旁观的勇气也没有。胆小如鼠,干脆称为鼠林会盟好了,别败坏了武林的声誉。”
另一位形状猥琐、骨瘦如柴的高汉子说:“既然是鼠林会盟,横直是一窝鼠辈,你老兄又何必去看?”这个又高又瘦的汉子,显然他两副身材加起来,也没有那位彪形大汉粗壮。
玉罗刹打量了他们一眼,不由暗暗点头。这一粗一瘦的两条汉子,也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人物。彪形大汉,江湖上人称狂妄刀客任天行,是一个江湖上独来独往,黑白两道皆不买帐的刀客,也是当时武林中的五把刀之一。所谓武林五把刀,就是指川东的索命刀和闪电刀、贺兰双雕的两把刀,加上这浪迹天涯的刀客的一把刀,合称武林五把刀(不过,现在五把刀,已去了两把,只剩三把了)。五把刀,四把是黑道上的人物,为侠义人士所不屑。而他这把刀,虽然不是黑道,却也与侠义沾不上边,他素来我行我素,快意恩仇,无法无天。他也救过不少的人,也杀过不少黑白两道的高手,但他只遵守这么一句格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人虽然生得粗大,行动起来,却敏捷凶猛如豹,人又机敏,刀法称绝,刀一出鞘,必饮血才归,因而江湖上又有人称他为一刀红。他虽然在江湖上有名,却不为名门正派的人所尊敬,所以这次武林会盟,武林帖上没有他的份。
那一个高瘦的汉子,也是武林小的一个活宝——武林惯偷一竿竹,几乎与武林骗子齐名江湖,是一个人见人愁的人物。他高兴起来,什么都偷,哪怕是条烂布,他也要偷到手,不高兴起来,哪怕是万两黄金,满斗明珠,他动也不动,他一身蛇行鼠步的武功,在江湖称绝,轻功更属上乘,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人物。
一刀红和一竿竹的一唱一合,初时,冯辉和胡刚两人还忍得住,不加理睬。后来越听越不像话,竟然将青城会盟侠义人士相聚说成了一窝老鼠,便勃然大怒,喝问:“你这厮胡说什么?”
一竿竹笑了笑:“我说什么不好,要你听吗?”
“你说谁是一窝老鼠的?”
一刀红挺身而出:“老子说的,你又怎样?哼!就是当今的皇帝老子有错,也容许别人进谏,你们难道比皇帝老子还蛮?不容许别人说话?”
一竿竹也冷笑说:“既然不是老鼠,就拿出英雄的样子来,让人参加旁观。既然胆小如鼠,就别霸占这座名山会盟,干脆躲到你们老娘的裙底下会盟好了!”
小燕听了大为痛快,轻问玉罗引:“姐姐,这两个人胆气不小呵!他们是什么人?”
玉罗刹轻说:“彪形大汉是一刀红,当今武林的五把刀之一。那位是一竿竹,是一个飞檐走壁、穿墙越户的武林神偷。”
小燕一笑:“原来是他们两个呀!我爷爷也说过他们。怪不得名门正派的掌门没邀请他们参加。”
一刀红和一竿竹虽然一边问答冯辉的活,一边也暗暗打量着玉罗刹和小燕,面有警惕,要是侠道上的人物,恐怕免不了有一场交锋。冯辉也看到了,由于冯辉与江湖仙子白衣女见面不多,只在巴山断魂坟上围攻墨明智时见过一面,也以惊疑的目光斜视着化了装的玉罗刹,一边狠狠地说:“一刀红、一竿竹,你们两个恐怕要为今日的狂妄而后悔的。”
“是吗?老子等着你好了!老子刀一出鞘,希望你别后悔。”
玉罗刹一笑说:“一刀红,你来这里闹事,值得吗?”又转向冯辉说:“冯大侠,你怎么与他们吵起来的?你们之间,过去不会有什么仇怨吧?”
冯辉惊疑:“你是——?”
“冯大侠真是贵人事忙,断魂坡上,我们不是见过面吗?”
“恕在下眼拙,一时想不起姑娘了。”
“无回剑门的白衣女,冯大侠总可以想起来了吧?”
“原来是江湖仙子白女侠,在下失敬了!请白女侠恕罪。”
“冯大侠又何必这样客气?冯大侠,刚才你与他——”
冯辉横了一刀红一眼:“他们没有武林帖,也想参加会盟。”
“原来这样,冯大侠,恕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恐怕是你不对了。”
冯辉一怔:“在下有什么不对了?”
玉罗刹一笑:“既然是武林会盟,那么凡是武林中人,应该都可以参加才是,不一定非要有武林帖的人才能参加。不然,又何必称武林会盟?”
本来一刀红和一竿竹一听来人是侠道上有名的人物白衣女,已心怀戒意了。现在听玉罗刹这么一说,不由相视一眼,眼神中不外说:“这句话才对嘛!江湖上人传白衣女性格豪爽,见解与众不同,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冯辉也一时想不到白衣女会这样说,半晌才回答:“白女侠,万一黑道上的一些魔头前来闹事怎么办?”
“既然天下武林人士都来参加,高手如云,怎么反而害怕一些黑道上的人前来闹事的?这话传了出去,不笑坏了人?”
一竽竹在旁说:“痛快!这才是英雄人所说的话嘛!白女侠,单凭这句话,我一竿竹就佩服你了。”
一刀红虽不说话,也略略点头弥赞。冯辉可尴尬了,“白女侠,这个在下可作不了主,敝掌门曾吩咐在下,没有武林帖的一律挡驾,请他们转回去。”
玉罗刹笑问:“那么说,我没有武林帖,也不能参加了?”
“白女侠,对不起,在下奉命如此,认帖不认人。”
“要是我的武林帖在路上丢失了怎么办?”
冯辉一怔:“你的武林帖也丢失了?”
“哦!那么说,除了我,也有人丢失武林帖了?”
“丢是没丢,却叫人骗了去。”
“谁那么大胆,敢骗武林帖的?冯大伙,什么人的武林帖叫人骗去了?”
“衡山的刘四侠,他的武林帖叫一个自称为欧阳公子书僮的小人骗去了。”
玉罗刹不由暗吃一惊:“这是几时的事?”
“还是刚发生的,所以我们疑心,骗去武林帖的,恐怕不是一般人,而是九幽小怪。”
“九幽小怪?这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的?”
“听说这个新出道的九幽小怪,武功深奥莫测,在绵竹连败数十名高手,连静圆师太和神龙怪丐两位老前辈也不是他的对手。试问刘四侠的武功能胜得了九幽小怪么?”
“以刘四侠的武功,的确胜不了。”
“既然胜不了,九幽小怪又何需用骗术?杀了刘四侠,抢了武林帖不更干脆?这样,不更没人知道?”
“白女侠,话是这么说,但九幽小怪行为怪异,说不定他这么做,是故意捉弄刘四侠的呢!”
“冯大侠,万一九幽小怪夺了武林帖来参加会盟,你也认帖不认人吗?”
“白女侠,对不起,在下刚才说话足有偏差,应该说认帖也认人。” “我看,干脆连帖连人也不认,既然是武林会盟,凡是武林人土来参加,你们应该欢迎才对,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说,你们守在这险要的上山之路,不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怎说不过去的?”
“冯大侠,青城山可不是我们武林人士之山,它是天下名山之一,别说是武林中人,凡是天下人,都可以来青城山游览,怎能恃艺凌人,不让人上来的?要是暂时占用上清宫,不让人进上清宫还说得过去,若然连整个青城山的高台山峰也占了,说得过去吗?倘若仍在青羊宫会盟,是不是连整个成都也不让人进出呢?我们不是官府,更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根本无权禁止百姓的行止。这更不是侠道上人的所作所为。”
一竿竹连连拍手说:“痛快!痛快!白女侠这一席话,更叫人佩服了!”
冯辉被玉罗刹这一席话问得哑口无言。正为难间,突然从险要山道上飘落一个人,众人一看,是点苍派的掌门万里雪大侠。万里雪,是侠道上极有名望的一派宗师,他双目如冷电,盯视了一刀红和一竿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化了装的玉罗刹身上,缓缓地说:“刚才白姑娘的一席活,令老夫佩服。”
“万里掌门,小女子不过依理而说,有不妥之处,还望你老指点。”
“不敢,白姑娘说的是。占山设禁,那是霸者所为,首先一个‘理’宇,我们就亏了。冯大侠,撤了吧。”
“万里掌门,万一有人前来闹事……”
万里雪一声冷笑:“既然他们敢斗胆前来,我们有胆量欢迎。”
冯辉这时不再说话,盯了一刀红一眼,转身而去。万里雪又朝胡刚说:“胡儿,你去通知东路,将关哨撤了。”
“是!师父。”
万里雪朝玉罗刹说:“白姑娘,老夫有事,先走一步了。”
“掌门这么说,小女子怎受得起?掌门有事,请先走好了!小女子随后就来。”
万里雪等人一走,其他守在山道上的高手也跟着而去。这样一来,不但避免了一刀红与名门正派高手的冲突,也不啻取消了没有武林帖不能参加的禁令,变成了人人都可以前去观瞻的武林盛会。被挡在朝阳洞前的一些游侠、刀客、浪子,以及为侠义人士所不愿交结的人物,大喜过望,纷纷登上山道。一位风流倜傥的秀士,年约二十七八,服装入时,笑对玉罗刹说:“人传江湖仙子见识过人,侠肝义胆,今日看来,不但果然如此,更兼妙语生辉,言辞如剑,真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在下能瞻仰这次武林盛会,是白女侠所赐了!”
玉罗刹打量这秀士一眼,见是一位面目颇讨人喜欢的青年,且谈吐不俗,不由问道:“阁下过奖了,小女子跟生得很,请教阁下尊姓?”
“不敢,在下黄山吕子先。”
玉罗刹一怔,跟着一笑:“原来江湖上人称风流客的,就是阁下,小女子失敬了!”
“在下今日能目睹仙子芳容风采,真乃三生有幸……”
玉罗刹似乎不愿再理睬他了,转向一刀红和一竿竹答话:“两位是去看这次武林会盟的?还是想参加?”
小燕见玉罗刹与吕子先话没说完,就不理人家了,心想这不怠慢了么?满以为吕子先一定气恼。可是吕子先只是—笑,说声:“白女侠,在下先走了!”
“不敢,请便!”
玉罗刹只是随口而说,目光并不看吕子先,仍然面对一刀红和一竿竹,继续说:“我听说这次武林会盟,是对付九幽小怪,两位对这一事感兴趣?”
一刀红回答说:“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在下感到厌倦极了,不想过问。我只不过来这里找一个人,事一了便走。名门正派之事,也用不了在下去过问。再说,在下更不是什么侠义之人。”
玉罗刹微笑道:“是吗?小女子听闻阁下独闯恶虎庄,刀刀饮血。恶虎庄的二十多名高手,包括庄主在内,转眼之间,尽丧在阁下刀口之下。还有,在云南石林的落雁峰下,阁下也刀劈了石林三杰,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刀红面色一变,目视玉罗刹:“白女侠可是为了他们来找在下?”
“壮士别多心,我只问问而已。”
“无他,只因他们惹恼了在下。”
小燕在旁扬扬眉问:“惹恼了你,你就杀人么?”
一刀红直认不讳:“不错!”
小燕正想再说,玉罗刹说:“妹妹,恶虎庄庄主素有恶名,石林三杰也是一方之霸,一些侠义人士,早想将他们除掉,只不过恶虎庄机关陷阱重重,石林三杰深藏在迷宫似的石林中,要杀他们也真不易。任壮士此举,为当地除了大害,应该说是侠义行为。”
一刀红一听“侠义行为”四字,冷笑一声,说:“在下可不知什么是侠义之举,只因为他们惹恼了我,我又看他们不顺眼,只好拔刀了。”
玉罗刹微笑:“阁下这不是违心之言吧?”
“在下不明白姑娘之意。”
“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
“不敢高攀!在下恐坏了姑娘的名声。”一刀红说完,对一竿竹说,“我们走吧!”说时,已大步而去。
小燕不由生气了:“姐姐,此人太过傲慢无礼,我去教训他。”
“哎!妹妹别乱来。”
一竿竹在旁慌忙说:“小姑娘,千万别生气,任老弟一身是非在身,这次他要找的人,又非等闲之辈,恐波及了你们。这样吧,等他的事一了,有机会,我叫任老弟向你们赔罪。”
小燕问:“他有什么是非的?”
“小姑娘,人在江湖,还有不惹是非的?以后你们使明白了。”
“他要找什么人?”
“这个人可神秘极了!”
“是九幽小怪?”
“噢!九幽小怪与任老弟没怨没仇,任老弟找他干什么?好,好,我走了。”一竿竹说对,身形一飘,宛如一条竹竿凌空而起,追赶一刀红去了。
玉罗刹看了又是暗暗惊疑,说:“这个惯偷的轻功,可是过去武林八仙天山怪侠的轻功呵!看来,他恐怕是妙手神偷追风猴的弟子。”
小燕一听,惊讶了:“真的! 那么,他该与我家沾亲带故了。姐姐,你怎么不早说的?要不,我们找他帮忙,还愁查不出黑箭是什么人的?”
“丫头,你怪人要怪得有道理才对。我事前没看见他的轻功,又怎会知道?我们走吧!”
小燕一边上山一边说:“姐姐 我不明白,你怎么对那个吕秀才不睬不理,一刀红为人那么傲慢无礼,你反而主动去招惹他?”
“哎!妹妹,那姓吕的,你以后千万别去接近,要特别小心防范才是。”
“哦!?他是个奸险之人?”
“奸险之人倒不是,可是他专会在女孩子身上下功夫,讨女孩子们的欢心。”
小燕一怔:“他是个淫贼?”
“说他是淫贼太过份,他只是处处沾花惹草,却又从不施暴。总之,你以后对他小心提防就是了。”
“好呀!那他以后别犯在我的手上。”
“妹妹,他为人并不坏。有时,他又会仗义而为,专杀那些凌辱少女的恶少淫贼,是姑娘们心中的保护神。说起来,他也是江湖上的一个怪人,只是被—些侠义上的人瞧不起,更不屑与他接近来往。”
“原来这样,那么一刀红呢?”
“一刀红为人虽是傲慢,但行为磊落,比起那些沽名钓誉之徒强多了,或者说他与时不遇是一类人。说不定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形成如此性格。”
“姐姐,我真佩服你对什么人,都有一定的了解。”
“妹妹,将来你在江湖走多了,恐怕比我更了解江湖上的各种人。”
“姐姐,你刚才说的时不遇大哥,他会不会也赶来这里?”
玉罗刹摇摇头:“恐怕不会来,因为我叫他在成都的望峨楼等我。”
“他听姐姐的话吗?”
“我想他会听的。”
小燕眨眨眼睛,又问:“姐姐,时大哥这人很好是不是?”
玉罗刹已知小燕问话的用意,用手指戳了她额头一下,“小丫头,人细鬼大的,不好!”
小燕格格地笑起来:“我才不相信哩,不好,你为什么那么牵挂他?”
“小丫头,你这是讨打了!”玉罗刹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声:“不好!他可能要生事了!”
小燕愕然:“姐姐,这话怎么讲?”
“江湖上传说我给师伯废了武功,我担心他会跑去昆仑找我师伯闹事呢。”
“姐姐,你放心,你师伯经过这次事后,会冷静多了,他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
“但愿如此。青城山事一了,要是在成都不见他,我真要去昆仑山看看了。”
她们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穿过三弯九道拐角,不久,便来到了上清宫。
上清宫,是青城山上众多宫观中,规模颇为宏伟的一座宫观。宫左边有两口井,一圆一方,泉源暗通,名为鸳鸯井。宫右边有一池,形半月,深不过数尺,池水清澈见底,终年不涸不溢,传说是仙女麻姑沐浴的地方,人称麻姑池。宫后峰顶的呼应亭凌空而立,登亭四望,青城山四周景色,尽收眼底。上清宫前一片平坦的草地,可以放马来往奔驰,是武林中人比武交手的好场地,会盟选在这里,不能不说是选对了地方。
玉罗刹和小燕来到时,只见三山五岳的一些武林人士,有的在宫前草地上散步,有的在麻姑池边争论,有的登上了呼应亭,观赏青城山的奇丽胜景。见此情景,似乎会盟还没有开始。她们朝上清宫大门走去,只见一位峨媚派弟子迎上前问:“请问姑娘,是来参加会盟?”
玉罗刹说:“不来参加,我们跑来干嘛?”
“有没有武林帖?”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没有,我们就不能接待了,请姑娘原谅。请姑娘到前面树林中,那边,会另有人安排姑娘住下的。”
“那么说,没有武林帖的,是不能进宫了,那叫人怎参加会盟?”
“会盟大典,明天一早就在平地举行,姑娘想参加,只要主盟的几位掌门人同意,便可以参加了。”
“不同意呢?”
“那就只能在旁观看。”
小燕问:“树林里有住的地方?”
“有!是临时撑起的布篷子,姑娘,这还是刚定下的呢!以前,没有武林帖的人,根本到不了这里。”
“没有武林帖的人多不多?”
“可不少呢。有的在前几天便给我们挡驾到别处去了,现在来的还有二三十位。”
玉罗刹微微一笑,从衣袖中掏出武林帖来,说:“请看,这张武林帖不会是假的吧?”
“噢?姑娘,你有武林帖怎不早交出来?”
“现在也不迟嘛!”
“请问姑娘来自何门派,尊姓芳名怎样称呼?”
“无回剑门白衣女。”
这峨嵋弟子一怔:“原来姑娘就是武林中的白衣女,失敬了!这一位是——”
“她是我表妹,想随我看看这—武林盛会,可以吗?”
“可以!可以!”
“那么说,她没有武林帖,也可以进去?”
“白女侠的人,怎不可以进去的?”
“要是我表妹不能进宫,我也只好陪她一块在林子里住布篷啦!”
“白女侠说笑了,请!”这位峨嵋弟子朝西厢房喊了一声,“张四姐,有两位女侠来了,你快带她们到后院住下。”
“来啦!”
西厢房转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来,脸面白净,一身劲装,身带配刀,玉罗刹一看她这身打扮,便知道是白龙会的人了。这位名叫张四姐的妇人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说:“这么晚了,我以为再没有人来呢。幸好我没有走开,不然失敬了。”
峨嵋弟子说:“四姐,这位女侠,是无回剑门的白姑娘,人称江湖仙子白衣女。”
四姐似乎惊讶了:“她就是江湖仙子?”
“是!四姐,你快招呼她们到后院去。”
四姐却在好奇地打量着玉罗刹,玉罗刹心里微微一怔,暗想:难道她过去认识白姐姐,看出我来了?便问:“四姐,你认识我?”
四姐摇摇头,笑道:“我哪里有缘认识仙子的?姑娘你真漂亮,光采照人,怪不得人称仙子。”
“四姐别取笑。”
这位张四姐,是位饶舌的人,她打量了小燕一下,又啧喷赞道:“这位小女侠也俊极了,将来恐怕又是一位武林中的美仙子。”
玉罗刹笑道:“四姐,你别这样说了,我表妹不同我,她面皮薄哩,才第一次出来,以后还望四姐多指点她才是。”
“江湖儿女,面子薄怎能出来闯江湖的?不要紧,慢慢就会习惯的。来,白小姐,请跟我到后院去。”
上清宫后院,是一处雅静处所,来参加会盟的女客们,都安排在这里住下。这时,天色已近黄昏,西边天际虽然晚霞似火,但暮色已渐渐降临了。后院各处房中,灯火闪烁,窗前人影时隐时现。这些来参加会盟的女侠们,大概已吃过了晚饭,不是在房间里休息,便是在房中闲聊,仅有一两位在外面观赏晚景。
四姐带她们到一间幽雅的厢房住下,为她们添油点灯,问:“白小姐,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吧?我给你们张罗去。”
“四姐,不用麻烦了,我们带有干粮。”
“噢!来到了这里,怎能让你们再啃干粮的?不然,大总管可要骂我不会干事了!” “四姐,慢点。”玉罗刹叫住她,“你知不知道陶十四娘住在哪里的?”
“知道,知道,她就住在右边的一座楼阁上,跟她一块住的,还有岷山的彭女侠和中州的杨女侠。白小姐,你认识陶女侠?”
“我与她是老朋友了。四姐,我想见她,怎么个走法?”
“嗳!你们刚来,还是先休息一会,待会我去请,陶十四娘来见你们好不好?”
玉罗刹大喜:“四姐,我先多谢你啦!”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四姐说完,便离去了。一会儿,两名丫环装束的少女,端着饭盒进来,说:“白小姐,请用饭。”
“辛苦你们了!四姐呢?她没来?”
“我们舵主去请陶小姐了。”
“舵主?”
“是呀!四姐就是我们白龙会翟县的舵主,负责招呼女客的。你们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舵主说好了。”
“原来四姐是位舵主,我们失敬了!”
“我们舵主顶仰慕白小姐哩!”
两位丫环一边说,—边将饭菜摆在桌子上,接着又要给她们斟酒装饭。玉罗刹忙说:“不用了,我们可不是大家闺秀,自己来行了。”
“舵主可是叫我们好好伺候白小姐的。”
“不用,不用!要是这样,我们反而吃不下饭了,你们去招呼别的人吧!”
正说着,张四姐带着陶十四娘进来了。陶十四娘一进门便说:“白小姐,你怎么也赶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哩!”
“本来不想来的,可是我这表妹一定缠着我,要我带她看看热闹。”
“什么,你表妹?”陶十四娘感到愕异,暗想:白衣女几时有了一个表妹的?她可没有什么亲戚呵!待与玉罗刹一打照面,更是吃一惊。
玉罗刹忙向陶十四娘使眼色,对小燕说:“表妹,这就是我向你说的陶姐姐,你还不过去拜见?”
小燕向陶十四娘行礼说:“陶姐姐,你好,我给你行礼啦!”
陶十四娘一听小燕的声音,感到怪耳熟的,慌忙回礼说:“不敢!”可是再仔细一打量,又是吃一惊,脱口而说:“是你!?”
小燕眨眨眼睛,说:“陶姐姐,是我呵!你不认得我了吗?”
陶十四娘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转口说:“噢!你这小丫头,几年不见,长得这么高了,我几乎认不出来啦!”
玉罗刹说:“陶姐姐,你用过饭没有?没有,就跟我们一块用吧。”
“我已用过了,不过,陪你饮两杯还可以。”陶十四娘转身对四姐说,“张舵主,你也—块坐下,我们饮两杯。”
四姐忙说:“别客气,我还要忙其他的事,你们慢慢饮吧。”她又吩咐两个丫环,“你们两个好好伺候三位小姐,可不许怠慢了!”
“是!舵主。”
陶十四娘笑道:“张舵主,她们两个忙了一整天,已经辛苦了,还是叫她们回去休息吧,说不定我们姐妹三人,品酒谈心,谈到大半夜,何必令她们为难!”
玉罗刹也说:“是呵,我平生最怕人在旁伺候的。还是叫她们早点休息的好。”
四姐说:“既然这样,我就叫她们去休息好了,你们酒够不够?要不要我叫人再送一壶酒来?”
“不用了,这一壶酒,已够我们喝了!张舵主,你总不会是想让我们喝醉了,不能参加明早的会盟吧?”
“哎唷!我怎敢这样呢!好!你们慢慢喝,我明天一早叫人送早餐来。碗筷,你们放到门外的石凳上就行了。”
“张舵主,可麻烦你了!”
“别客气。”于是张四姐便带了两个丫环而去。张四姐一走,陶十四娘便说:“你们两个丫头,真是胆大包天了,怎么闯进这里来的?不怕人发现?”
玉罗刹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陶姐姐,别大声,提防隔墙有耳,让人听到了。”
“噢!这一点你们放心,没有人会暗伏在这四周的。不过,我们还是小声一点的好。”
玉罗刹说:“陶姐姐,你想不到我们会跑到这里来吧?”
“的确没想到,你们怎么弄到武林帖的?”
玉罗刹扫了小燕一眼,笑道:“陶姐姐,你问这丫头去。”
小燕笑起来:“玉姐姐,我怎么弄来,你还不清楚吗?”
陶十四娘也笑道:“燕丫头,快说,你怎么弄到的?”
“骗的呀!”
陶十四娘一听,顿时明白了:“我早该想到是你这丫头干的了!燕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一件蠢事?”
“怎么是蠢事了?”
“你们以江南欧阳公子之名,骗了刘呜尚的武林帖,偏偏欧阳公子早巳来了这里,这事—下就揭穿了,还不是蠢事么?这么一来,便惊动了这里会盟的几大掌门人,怪不得他们连夜聚会,将会盟之事,推迟到明天,看来,他们是在商议如何对付你这九幽小怪了。”
玉罗刹不明白:“陶姐姐,既然这样,怎么他们还放人上来的?”
“这是外松内紧,在麻痹你们。固然,对先持有武林帖来的人,他们也不会放心。但事发后持武林帖来的人,他们一定会暗暗密切注视的,没有武林帖的人,他们反而不会疑心。”
玉罗刹一怔,问:“陶姐姐,你看张舵主这人怎样?她会不会疑心我们?”
“从她神情上来看,似乎并未疑心你们。因为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到迟来的男人方面,尤其是少年少侠的身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九幽小怪会是一个小姑娘呢!”
“岷山双侠和公孙良不会说?”
“岷山双侠深感你这九幽小怪三次救命之恩,他们就是疑心,也不会向人说出来。公孙良这人城府极深,连彭女侠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他说不说,我就不敢担保了。但愿他也像岷山双侠一样,感你救命之恩,不会说出来。”
小燕突然说:“他才不会感我救命之恩哩,他恨不得杀了我才甘心呢。”
陶十四娘和玉罗刹愕然了:“他怎么会杀了你才甘心?”
“两位姐姐,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雾中楼的楼主雾中人。”
“那些黑衣杀手们的头儿?”陶十四娘和玉罗刹更惊讶了,“丫头,你怎知道他是雾中楼主的?”
“玉姐姐,二王庙那夜,不是半夜有人暗暗从二王庙跃了出去吗?”
“对!那夜是有人先跃了出去,难道就是公孙良?”
“初时我也不知道是他,还以为是雾中楼人设在二王庙里的一个线跟,便不动声色地跟踪,看看这线眼是谁。我刚入树林,便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问:‘楼主,怎么这次买卖我们不干了?将订金一半退了回去?’我心中一怔:难道神秘莫测的雾中楼主也来了?好呀,今夜里我倒要看看这楼主是什么人。这时又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说:‘他们之中有位极为厉害的人。’‘是不是那自称为九幽小怪的小姑娘?’‘不错,正是她,不过她以书僮的面目出现,没人知道。’‘楼主,老夫亲自前来,就是想杀了这九幽小怪,既做成这笔买卖,也杀他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我暗暗纳闷,这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陶十四娘急了,问:“不是公孙良吧?”
“陶姐姐,你先别着急,当时我为了急于要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仍伏在原处不动,怕一不小心,惊动了他们。”
玉罗刹说:“丫头,你快说,以后他又说了些什么?”
小燕说:“以后呀,就更精采了。那个楼主说,‘杀一个九幽小怪,才添一万两银子,这个亏本生意,我们不能干。再说那位秀才,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武功可不在陶十四娘之下,雾中楼人,可不能无代价地白杀人。’”
“‘楼主,你想叫买主再添银子?’”
“‘不错,没有三十万两,我们绝不去杀九幽小怪,加上那位秀才,叫他再添五十万两,不然,叫他另请高明好了。’”
“‘楼主,老夫想先会会这九幽小怪,她的剑法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莫测。’”
“‘别去会了,你一个不是小怪的对手,只有我们两人联手,出其不意,才有机会杀了她。但我们不能白白为他人杀人。何况杀的是一个名震武林的九幽小怪。’”
“‘老夫不信胜不了她,先让老夫试试,真的败了,恐怕开价三十万两银子也低了。’”
“‘好吧,你一定要试,顶好先跟她谈谈条件:只决胜负,不判生死。我不希望你死在她的剑下,也不希望她死在你的剑下。’”
“‘楼主,要是老夫胜了,要她加入我们不更好?’”
“‘要是她能加入,就更好!就怕你胜不了她。’……”
小燕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陶十四娘瞅着她:“丫头,以后呢?”
“以后,那黑衣老者杀手不是在二王庙内与我谈条件、决胜负吗?你们不是见到了吗?”
玉罗刹笑起来:“你这刁钻的丫头,还顶会卖关子的。陶姐姐一心想知道雾中楼主是不是公孙良。”
“当然是他了,不是又是谁?”
“你看清楚是他了?”
“不看清楚,我能胡乱冤枉人吗?他以后从林中闪身出来,趁乱翻身跃回二王庙,跟着便装模作样与岷山双侠联手,与那些黑衣杀手们交锋。”
“丫头,你怎么当时不揭穿他的面目和杀了他呢?”
“我揭穿他干吗?我还想从他身上找到雇请他们来杀人的主儿哩。杀了他,那不断了线索吗?”
陶十四娘深有感触地说:“想不到武林中颇有名气的岐山铁笔侠,举止斯文,却是个无情的冷血杀手。看来彭女侠的确真是心思缜密,观人细微的人,怪不得她说公孙良为人城府极深了。”
玉罗刹问:“陶姐姐,他会不会将燕丫头的面目说出去?”
“这个冷血杀手,眼睛里只认得银子,暂时他不会说出去,他在等候他的雇主再谈这买卖,一旦谈成,这冷血杀手就会不择手段向燕丫头下毒手了。”
玉罗刹又问:“陶姐姐,你与他同来上清宫途中,有没有看见他与一些可疑的人交谈?”
“这倒没有,不过,我们还是小心这个冷血杀手才好。正像昨日林中那个黑衣杀手所说,雾中楼人,无所不在,无所不知,他们之间的一个动作,一个暗示,或是在路边留下的一个暗号,别人是不知晓的。”
小燕说:“要是他敢来找我,我从此叫他在江湖上除名,将整个雾中楼化为乌有。”
玉罗刹说:“燕丫头,你别小看他了,他既然是雾中楼主,必有一些杀人的绝招。再说,他武功也可能不在那黑衣老杀手之下,只不过他以铁笔侠面目出现,武功深藏不露而巳真的交起手来,恐怕我不是他的对手。”
陶十四娘心里也感到悚然:“玉妹,你说得不错,他既然能说出与黑衣老杀手联手,才有机会杀燕丫头,这话恐怕不是凭空而说。” 玉罗刹说:“陶姐姐,看来我门只有先杀了他,才能免除后患。他现在哪里?”
“他住在凌霄殿两侧的厢房中——,对了!我来见你们时,彭女侠也说要去找郭易和这冷血杀手的,说去呼应亭观赏青城山的夜色。”
玉罗刹一惊:“那岷山双侠不危险了?”
“难道这杀手敢在青城山上杀害他们?”
“很难说,说不定他趁此机会,杀了岷山双侠,而嫁祸给九幽小怪。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赶快去的好。”
“好的,不过我们可要小心。”
“两位姐姐,现在我们就从这里跃出去吧。”小燕说时,便站了起来。
“这可不行。观的四周高处,都有名门正派高手把守着,我们跃墙出去,那不惊动了他门?我们还是从大门出去的好。”
月色朦胧下的青城山夜景,另有一番说不出的神秘感。正值四月下旬,蜀中已临初夏,一弯残月,宛如一叶轻舟,停泊在万里晴空的夜色中,青城山的群峰叠岭,静静地卧在一片轻纱似的夜雾里,小燕她们三人一出上清宫,便舒展轻功,宛如三只疾飞的夜鸟,直向峰顶的呼应亭奔去。她们经过圣灯亭时,只见对面的山间,万盏神灯在半空中飘忽闪烁。这就是青城山上的三大奇观之一,民间所说的“圣灯”了,传说是众仙朝贺张天师所点燃的灯笼,故称为“圣灯”。
小燕她们可无心观赏这一奇景,只担心岷山双侠的安危。尽管在二王庙中黑衣老杀手曾说过今后不再找陶十四娘、岷山双侠等人的麻烦,但这位冷血楼主说不定会耍什么阴谋,杀了岷山双侠而嫁祸九幽小怪的。
她们一过圣灯亭,小燕轻轻“嘘”了一声,说:“他们正在前面。”
陶十四娘和玉罗刹借着月色仔细朝前张望,果然见岷山双侠与冷血杀手三人,缓缓地朝呼应亭走去。她们见岷山双侠无事,才略略放下心来。
小燕“咦”了一声:“两位姐姐,呼应亭中有一个人。”
玉罗刹说:“别不是雾中楼的杀手吧?”
“不是,是一刀红。”
“哦!?怎么是他的?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姐姐,我们先别动声色,看看他们有什么举动。”
岷山双侠和冷血杀手与一刀红接近了。月光之下,一刀红像座铁塔似的,屹立在呼应亭口,衣服迎风飘荡,威风凛凛。他扫了岷山双侠一眼,对冷血杀手公孙良带嘲弄地微笑说:“公孙老弟,没想到我任某人在这里和你见面吧?”
公孙良见到一刀红,不由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说;“是呵!想不到你也来参加这次会盟。”
“武林会盟,对我来说,根本不感兴趣。既然你老弟来了,我也只好来啦。”
“你找我有事?”
“老弟,你心中不比我更明白?”
公孙良摇摇头:“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来找在下。”
“我想从你口中知道,陕北的慈心掌夫妇三年前死于何人之手。”
“慈心掌”三字一出口,隐藏在暗处的玉罗刹和陶十四娘不由相视—眼。慈心掌对她们两人来说,并不陌生。小燕轻问:“姐姐,慈心掌夫妇是什么人?”
玉罗刹说:“这是武林中的仁慈长者,家传的掌法极为上乘。几乎是打尽陕甘宁一带的高手。他们的掌法只志在制服对手,并不取人性命,所以人称‘慈心掌’。三年前,他们夫妇两人一夜之间,为人杀害,弃尸路旁,凶手是谁,至今无人知道。”
这时又听到公孙良说:“任兄问得奇了,在下怎么会知道?再说慈心掌夫妇与在下颇有交往,我也想打听凶手是谁。”
“本来武林中人的相互仇杀,我不想管也不愿去管。碰巧慈心掌夫妇于我有恩,我不能不管了。”
“在下也希望任兄能找出这凶手来,为慈心掌夫妇雪恨。”
“公孙老弟,三年多来,我走遍了天下追寻凶手的下落,每在一处险要的地方,几乎都会碰上些莫名其妙的黑衣杀手。我是从九死一生中闯过来的。你以为我这三年多来,是白跑的吗?”
“那么说,你已找到凶手了?”
“凶手没找到,主谋人却找到了!”
公孙良一怔:“谁!?”
“说起来也令人不相信,主谋人竟然是他们夫妇的亲朋至友‘分心指’呼延宝林。”
一直在旁静听的岷山双侠也吃惊了:“怎么是呼延宝林的?他可是陕中的一位侠士。”
“侠士,侠士,见他的鬼去,是一条披着人皮的黑心狼。”
彭琳问:“他怎么这样做的?”
“无他,一个是财富,一个是慈心掌的秘笈。”
公孙良问:“你怎么查出是他主谋的?”
“正所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在他家中查出了一张雇请杀手付钱的帐单,而且他现在还公然是慈心掌夫妇庄园的主人,慈心掌法也练得有七成的火候了。”
“现在呼延宝林呢?”
“你想知道?四天之前,我将他杀了!本来他也想来参加会盟的,谁知刚一出庄,就碰上了我。”
公孙良几乎不敢相信:“你能杀得了他?”
“不错,他的穿心指和慈心掌混在一起使用,的确是威力惊人,但碰上了我的快刀,只好到阎王殿里去抖展了。”
半晌,公孙良问:“你杀了他,凶手不是更无法找到了?”
“不过,我现在已知道凶手是谁了!”
“谁!?”
“雾中楼的黑衣杀手。”
“哦!?是这一伙可耻的杀手!”彭琳脱口而出,“这伙该死的杀手,已向我们两次下手了!”
一刀红惊奇地望着彭琳,“彭姑娘,那么说你也是杀手的对象了?”
“有人雇请他们来杀我们和陶女侠。”
一刀红目视公孙良,冷冷地说:“杀手生涯,果然六亲不认。公孙良老弟,你明白我为什么来找你了吧?”
公孙良说:“我简直莫名其妙。”
“看来你是滴水不漏,不想说什么了!”
“你想要我说什么?”
“我真佩服你,不愧是个名副其实的伪君子。你怎么不敢承认你就是雾中楼主?”
彭琳和郭易都大吃一惊。彭琳吃惊地问:“他,他就是雾中楼主?”郭易却疑惑地说:“你不会弄错了吧!他怎么会是雾中楼主的?黑衣杀手可是连他也要杀的。”
一刀红摇摇头:“他要不这样,又怎能以铁笔侠之名在武林中生存下去?雾中人,雾中人,烟雾中的人,又怎么让人看清真而目?”他转向公孙良说:“老弟,想不到我会认出你来吧?其实,我早巳在怀疑你了,只不过苦无证据。幸好天赐机遇,你在二王庙外树林中与千幻剑手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你在跟踪着千幻剑?”
“不错,我的确在暗暗盯踪着他。不过,我再告诉你,听到的不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一位小姑娘,自称为九幽小怪的。”
公孙良一怔:“她也在树林中?”
“你似魔影般跃出二王庙时,她就一直不动声色地跟踪着你。初时,我还以为她是你的人哩!原来她是你们的对头人。公孙老弟,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一席话,听得岷山双侠惊愕不已,就连小燕也惊讶了。
一刀红又说:“你要是一个大丈夫,我可以给你一个公平的办法,我们之间凭武功判生死。你杀了我,我不怨你;我杀了你,你只好认命,彼此之间一了百了!你要是玩弄花样,就别怪我一刀红不择手段了。”
公孙良一声冷笑:“在下不知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你这样污辱我,就是你不想比武也不可能了。”
“好,好!”一刀红向岷山双侠说:“两位请闪到一边,要是有人赶来干预,也请两位代为劝阻。倘若他们要卷入决斗,莫怪我任某刀不认人。”一刀红已发觉陶十四娘等人隐藏在附近了,以为是公孙良一边的人,故而这么说。
一刀红说完,缓缓将刀拔出来。这是一把武林中少见的鱼鳞宝刀,刀光闪耀夺目,说:“公孙楼主,请!”
这个为正派武林人士所瞧不起的江湖客一刀红,除了为人傲慢之外,不论作事和说话,都具有一派武林宗师的风度,令隐藏在暗处的陶十四娘大为心折,暗想:为友报仇,光明磊落,这才是英雄豪杰之所为,因此便暗暗为一刀红担心了,心想,必要时,自己只好暗中出手相助,杀了这无人性的冷血杀手。
公孙良也缓缓拔出双笔来,说:“既然这样,在下也不客气了。”
突然间,一条人影从黑暗里跃了出来,嘴里说:“慢着,慢着。”
一刀红在月光下一看,皱了皱眉说:“你怎么也来了?你知道,我的事,不喜欢别人来插手。”
公孙良却冷笑道:“原来还有助拳的,不过在下也不在乎多一个,你们联手齐上吧!”
来人正是江湖上的浪子一竿竹他笑了笑说:“楼主,你别误会,再说,凭我这三脚猫的武功,只能逃跑,哪能与人交锋?但是我知道雾中楼主绝不会白白无故杀人,杀人必有代价。我身上有一件奇珍异宝,价值不下千金。”
公孙良有点茫然,问:“这关我什么事?”
“楼主,你别再掩饰自己了。”一竿竹说时,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巧玲珑,雕琢得非常精致的九龙杯来,这杯子在月光下发射出光彩夺目的流光。
公孙良是个识宝的人,几乎脱口而出:“这就是皇宫内的五彩九龙杯?”
“楼主说对了,要是你能杀了一刀红,这九龙杯便是你的了,这样,你就不会白白杀人了。”
这价值不下千两黄金的九龙杯,一下使公孙良忘形了:“你不后悔?”
“你能杀了一刀红,我还能跑掉吗?”
“不错,你的确跑不了!”
这一段对话,使对公孙良仍存一丝疑惑的岷山双侠也清楚明白了,他们肯定眼前的公孙良,的确是雾中楼的第一号杀手了。郭易射出鄙夷的目光:“公孙良,枉我们与你相交多年,你真是一位冷血杀手,连我们也要杀害!今夜里,一刀红不杀你,我也要杀你,为江湖除害。”
彭琳一声轻叹:“郭弟,我们走吧。”
“彭姐,不杀这无义之人了?”
“这只怪我们有眼无珠。郭弟,他无义,我们可不能无情。再说,今夜我们也插不上手。”
一刀红说:“彭姑娘,今夜是我与他判生死,不想旁人插手。”
郭易恨恨地说:“公孙良,你今夜不死,明天我再找你。”
彭琳郭易正想离开时,陶十四娘从藏身处闪身出来,叫道:“彭女侠,郭少侠,你们先别走。”
彭琳吃惊地回过头:“陶姑娘,是你!?你也来了?”
陶十四娘点点头:“我是来找你的。”
“有事吗?”
陶十四娘看了公孙良一眼:“我不放心你与这冷血杀手在一起。”
彭琳愕然:“陶女侠,你也知道了?”
“知道了!不然,我怎么会过来?彭女侠,既然现在有人找这冷血杀手交锋,我们何不作壁上观?”
“陶女侠,我想你不会趁人危难下手吧?”
陶十四娘眯目看了一刀红一眼:“彭女侠放心,我会给这冷血杀手一个公正的答复的。”
公孙良一声惨笑:“看来在下今夜里难逃一死了!”
郭易说:“你要不死,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公孙良苦笑一下,对一刀红说:“我们动手吧!”
“不错,我们早该动手了!”
一竿竹说:“一刀红,你这条命价值千金,别叫我买下了。”
陶十四娘问一竿竹:“你怎么不买冷血杀手这条命的?”
一竿竹哈哈一笑:“他这条命,一个钱也不值,我买来干嘛?”
一刀红大喝一声:“一竿竹,你闪开!”跟着刀光如电一闪,“当”的一声,架开了公孙良突然向一竿竹的突袭。
一竿竹也在刀光中一闪跃出:“我的妈呀!楼主,你怎么连我的命也想买了?”
原来公孙良恼怒一竿竹对自己的污辱,想骤下杀手,将—竿竹杀了。谁知给一刀红一刀架开,双方便在月下交起手来,公孙良平日的武功显得平平,现在是生死决斗,他亮出自己的真功夫了。只见双笔宛如一对蛟龙,笔尖蓝光闪耀,招招点人八大要穴,绝无半点虚招,岷山双侠看得惊愕骇然,自问就是两人联手,恐怕也胜不了这个冷血杀手。但是一刀红虽然身形粗壮,却敏捷如灵豹,他在公孙良的密不透风的笔光之下,左闪右跃,下上翻腾,最后刀光如一道急电,锲入笔光之中,只听见公孙良一声惊恐的怒吼,霎时间刀光笔影全消,两人骤然分开。众人一看,一刀红左肩一道鲜血飞出,右手仍握住刀,却似天神般屹立着,而公孙良面无人色,两笔落地,捧着自己的腹部,大量鲜血从手指缝中涌出,腹下已给利刀划开了。他几乎不敢相信:“你,你,你真的杀了我?”说时,人已倒了下去。
—竿竹急忙奔到一刀红面前:“老兄,怎么样了?你不会也跑去酆都城吧?”
“放心!小殿阎王还不想要我。”
“他那一笔没点中你的要穴?”
“没有,只伤及皮肉而已。不过,我不能不承认,这杀手是我平生碰到的第—位高手。现在,我们总算为慈心掌夫妇报了仇,走吧!”
一刀红说走就走,陶十四娘“噢”了一声:“任壮士,你肩上的伤不用上药包扎吗?”
“我皮粗肉厚,一些小伤,算不了什么,多谢关心。”
一刀红和一竿竹便飘然而去,他们宛如一双惊鸿,消失在月下夜空中。陶十四娘惘然若有所失,微微叹息一下:“这个江湖浪子,不知何处是他栖息的地方。”她转身去看看倒在地上的冷血杀手,却是早已死去。一刀红真是一刀红,刀上见红,就取人性命。他这一快如电闪的刀法,是哪一门的刀法?在武林可极少见呵! 陶十四娘问岷山双侠:“这个冷血杀手,我们怎么处理?让他尸弃荒野?”
彭琳叹了一声:“埋了他吧,好歹我们与他是相识一场。”
她们正想动手埋葬公孙良时,突然夜空下又是几条人影飞射而来,其中一个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刚才一刀红的一声大喝和公孙良临死时的一声惊恐的怒吼,早已惊动在上清宫开会的各门派的掌门人了。首先是丐帮帮主鲁长啸站了起来:“别不是九幽小怪又在杀人了?”
点苍派掌门万里雪说:“极有可能,我们快赶去看看。”
于是玉泉大师、上灵道长、少林寺的方圆禅师,万里雪和鲁长啸闻声而奔来呼应亭,首先发问的是鲁长啸。
四人掌门人和少林寺达摩院首座赶来,陶十四娘暗暗吃了一惊,为玉罗刹和小燕担心了,只希望玉罗刹和小燕别被他们发觉。方圆禅师目光敏锐,一下就看出了躺在地上的死者是谁。他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问:“是谁杀害了岐山公孙施主的?”同时目光在打量着郭易。这位少林寺的达摩院首座,不但看出了死者是谁,也看出了公孙良是死于刀下。而在场的三个人,陶十四娘与彭琳的兵器是剑,只有郭易是用刀。
陶十四娘说:“方圆禅师,你知不知道公孙良是什么人?”
“哦!?他不是陕南的一位侠义君子吗?”
“什么侠义君子!他就是神秘的杀手,江湖上莫测的雾中楼主——雾中人。”
这一下,来的人全怔住了!“什么?他就是雾中人?”
“是!这个冷血杀手,以侠义君子铁笔侠的面目在武林中出现,干的却是见不得人的事,蒙骗了我们不少的人。”
“禅师,你认为纸能包得住火吗?不论多秘密的事,始终会有人知道,骗得了人一时,骗不了人一世。”
“那么说,是郭施主杀了他了?”
郭易恨恨地说:“在下是想杀他,可惜,他并不是死在我的刀下。再说,凭在下的武功,也杀不了这冷血杀手。”
方圆禅师点点头:“要是公孙施主真的是所谓的雾中楼主,郭施主的确杀不了他。可是,不知郭施主有什么证据说公孙施主是雾中楼主了?”
上灵道长一声冷笑:“杀人,再加上罪名,来一个死无对证,这手段不显得太过笨拙么?”
郭易勃然变色:“上灵掌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鲁长啸也带怒地说:“在青城山上,我们不能容许胡乱杀人!”
“鲁帮主!就算是我杀的又怎样?要不要我偿命?”
方圆禅师说:“郭施主,人命关天,老衲等人不能不问清楚。”
郭易还想再说,陶十四娘连忙制止,转向方圆等人问:“要是是郭少侠杀的,那么说,我也是同谋者了?试问一下,你们又有何证据证明是郭少侠杀的?” 鲁帮主说:“公孙良死在刀口之下,而你们在场,还用得着证明吗?”
陶十四娘哂笑一声:“武林中人,用刀的又何只是郭少侠一人?鲁帮主这么说,来免太武斯了吧?”
方圆禅师说:“两位别争吵,让老衲看看公孙良施主身上的刀伤,便可知道七八成了。”
“是吗?禅师不妨请看。”
方圆禅师在月光下细心检验公孙良的刀伤,半晌,面露惊讶之色。陶十四娘侧头问:“禅师,看出来没有?是不是郭少侠杀的?”
方圆禅师摇摇头:“岷山一派的刀法剑术,老衲清楚,公孙施主的确不是死于郭施主的刀下。”
“是吗?那是死于何人刀下?”
“老衲要是没有看走眼,杀公孙施主的人,刀法精湛绝伦,而且是当今武林中少有的刀法。”
陶十四娘惊疑地问:“禅师,这是哪—派的刀法?”
“过去武林八仙东海怪杰白前辈的独有刀法。”
陶十四娘一怔:“那么说,他是东海怪杰白老前辈的传人了?”
“从刀法看,的确是白前辈的传人。奇怪,武林八仙的传人,一向不卷入武林门派的恩怨仇杀,尤其是东海怪杰的传人,一向在东海的鳌鱼岛上,极少涉足中原,他怎么来到了这青城山上的?”
众人一听是过去武林八仙东海怪杰白前辈的传人,一时间全谅愕了。陶十四娘更想不到不为正派武林人士看在眼下的江湖浪子一刀红,竟然是东海怪杰的传人,怪不得他刀法快如电闪,也怪不得他具有一派宗师的风度了。
方圆弹师自言自语说:“老衲知道,武林八仙的传人,一向遵守师训,不乱杀人,所杀的人,必然是罪大恶极,而且必有依据。看来,公孙良极有可能是雾中楼主了!”
陶十四娘说:“禅师!什么极有可能的,公孙良本来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雾中楼主。那人拥有令人不可怀疑的依据,才杀了他的。”
“陶施主,能不能告诉老衲那人是谁?”
“一刀红!”
“一刀红!?”
几大掌门人和方圆惮师更惊讶了。这个行踪莫测,浪迹天涯的江湖浪子,竟然是东海怪杰的传人。方圆禅师急问:“现在他呢?去了哪里?”
“走啦!和一竿竹走啦!”
“一竿竹!?”方圆禅师又是一怔了,“神偷一竿竹也来了?”
“哦!?禅师,你也认识一竿竹?他名声可不怎么好听呵!”
方圆禅师摇摇头:“陶施主,你们还不了解一竿竹的为人和师门,老衲却略知一二。”
“一竿竹又是哪一派的人了?”
“他是怪影的弟子,天山怪侠的第三代传人。他的作风,有其师祖的遗传,玩世不恭,行为怪异,但做事极有分寸,只是不为人了解罢了。”
众人一听一竿竹又是一位武林奇人的弟子,更是一阵惊讶。点苍派掌门后悔地说:“早知他们是武林八仙的传人,就该恭请他们进上清宫了。这下,我可得罪他们了。”
“万里掌门,老衲知道他们并不在乎别人对他们的态度。不过,我们只凭武林帖才接待,的确将江湖上的一些奇人异士拒绝于门外。看来,我们对来这里的人,要一视同仁才是。”
“在下现在去恭请他们。”
“万里掌门,他们在除了这江湖公害后,恐怕早已走了,不会留下来的。”方圆禅师又向郭易合十施礼说,“郭施主,刚才老衲一时误会,望郭少侠恕罪。”
郭易本来一肚的怨气,准备等事一了,再也不参加这个什么会盟的。现在见一派宗师竟然向自己施礼赔罪,慌忙还礼说:“不敢,在下也有不对之处,请禅师原谅。”
鲁帮主虽然为人暴躁粗心,但也是一位知错认错的人,不失为一派掌门,他也向郭易施礼赔罪,弄得郭易更不好发作了,上灵这时说:“既然误会消除,我们将这楼主埋了吧,然后大家回去。”
鲁帮主说:“这个冷血杀手,将他抛落深涧中算了,埋他干嘛!”
方圆禅师连忙说:“阿弥陀佛!鲁帮主,人一死,什么也消了,我们还是埋葬他才是,何必令他暴尸山沟?”
众人埋了公孙良后,便一齐转回上清宫。陶十四娘暗暗打量着玉罗刹和小燕的藏身之处,可是一看,她们不知几时,早已悄悄地走了。暗想:这两个丫头够机灵的,悄悄而去,也不用密音入耳之功告诉我一下,叫我白白为她们担心。
回到上清宫,陶十四娘便立即找玉罗刹和小燕,可是只见玉罗刹—个人坐在灯下,不见了小燕。陶十四娘问:“燕丫头呢?她不在?”
“去追踪一刀红了。”
“她追踪一刀红干什么?”
“兴师问罪。”
陶十四娘愕然:“这丫头兴什么师,问什么罪的?”
“她恼恨一刀红杀了公孙良,断了她追踪雇主的一条线。”
“这不是胡闹吗?你也真是,怎么不阻止她去的?”
“陶姐姐,我能阻止她吗?”
“你怎么不跟她去的?”
“要是我也走了,陶姐姐,你不担心?”
“玉丫头,我不跟你说了,燕丫头几时走的?”
“当一刀红与一竿竹离开呼应亭时,她就追去了。”
“你看清楚她朝哪儿追的?”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