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鬼妪感到奇怪,怎么这伙绑匪会向老陆下手的?廖总管想了一下说:“夫人,其他的情况我也不怎么了解,但老陆善于交际应酬,从不敢得罪人,而且豪爽大方,每每结帐,他都是慷慨解囊。可能是这样,便引起匪徒们注意,认为他是一个既怕事又易恐吓的富商,因此便向他下手了。”
鬼妪点点头,想起了自己曾经在韶州府的遭遇,由于出手阔绰,从而引起了岭南双魔的弟子拦路虎、三刀了在半途上打劫。说:“可能是这样了。廖总管,广州一带除了以往的一些帮会门派外,还有什么黑道上的人马?”
“似乎没有,我估计绑架老陆儿子的匪徒,可能是外面窜来的一伙亡命之徒。”
“要是这样。那就好办了。”鬼妪对小兰说,“丫头,明天我和你一早赶去同和镇,先看看这伙绑匪是哪一处的人马。”
小兰听到可以施展自己的武功了,大为高兴:“是!妈,我马上去准备。那八哥呢?不同我们去么?”
聂十八也问:“妈,我不去么?”
鬼妪说:“聂儿,你随廖总管去广州城。”
聂十八愕然:“我去广州城干吗?”
“扮成老陆的家丁,保护他的安全,明天跟随他一同去同和镇。”廖总管说:“夫人,这事怎么能委屈聂侄的?老陆的安全,我另派一些会武功的人去就行了。”
鬼妪摇摇头说:“廖总管,此事我不但不想你露面,也不想我们在广州的人露面,以免把你们牵连进去,为江湖上的人注意。我所以打发聂儿去,除了他武功过人之外,更主要的是他面孔陌生,模样又敦厚老实,没有人会去注意。同时也想让他有多方面应付江湖人士的经历。老爷这次叫聂儿出来走走,也是这个原因。”
廖总管:“这样,就委屈聂侄了!”
聂十八这时才明白鬼妪叫自己随廖总管回广州的原因,忙说:“廖伯伯,别这样说,这也不是什么委屈的事。总之,我们救人要紧。只要将人救出来,令陆叔叔一家人能团圆,叫我扮什么都可以。”
廖总管说了一句:“聂侄果然不愧为心宅仁厚、见义勇为的人。”
鬼妪说:“聂儿,为娘所以叫你一个人去,除了上述的原因外,为娘总感到这一绑架勒索的事件,不是那么的简单。”
小兰问:“妈,怎么不简单了?这伙绑匪,不外是想要银子而已。”
“丫头,为娘可能是经历尽沧桑的人,考虑的事情多,疑心大。这伙绑匪,一开口就是要五万两银子,一般的绑匪,不外是一千几百两银子而已,怎会要这么多?五万两银子,是可以买下整座天然居茶楼了。为娘于是想到这伙绑匪的来历不简单,恐怕有什么背景,想意图通过这件事,将廖总管引出来。”鬼妪说到这里,蓦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来,转头问廖总管:“廖总管,你与老陆的关系,有没有人注意了。”廖总管说:“夫人,与老陆接触时,我一向是小心谨慎的;在外人看来,我和老陆只是一般商业来往而已,而且来往也不多,连一般的朋友也谈不上,就是天然居的店小二,也不知道我和老陆的关系。我想,没人会注意。”
“那可能是我过于疑心了。不管怎样,这事你和你下面的人,都不能露面,不能卷入这一件事中!”
“夫人,我明白了。”
鬼妪又对聂十八说:“绑匪们一开口就是五万两,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可以令任何一个匪徒都眼红和心动。你想—下,他一个人带五万两银票去同和镇会有什么后果?”
聂十八不由说:“那是十分危险的。”
“不错!这时老陆的处境是十分的危险,而且他的—切行动,恐怕早已在绑匪耳目的监视之下了。只要老陆带上银票出广州,便会有人暗中盯着。而且同和镇绑匪的首脑人物,也很快就知道了。万一他派出高手在途中行劫,不但他儿子救不了。连老陆的一条命也会赔上。”
聂十八这才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了,说:“妈!我一定小心保护陆叔的安全。”
“聂儿,就算绑匪不在半路上行劫,也难免不会让其他的匪贼知道,他们也可能在半路上向老陆下手,将五万两抢了去。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护着老陆平安到达同和镇,与绑匪接头。到了同和镇,你只护着老陆好了,其他的事,自有我和小兰出头露面。”
“是!”
“聂儿,你要记住,在没有见到老陆的儿子以前,绝不能将钱交给绑匪。”
“是!”
“好!现在你和廖伯伯进城去吧!”
于是聂十八换上了一身的家丁服装,跟随廖总管走了。
深夜,廖总管和聂十八施展轻功,悄然进入了老陆的深院。廖总管是位极有经验的武林高手,他一下感到聂十八的轻功极俊,动时无声,落时无息,其功力似乎在鬼妪之上,这才令他真正敬佩了,暗喜幽谷大院有了一位武功极俊的小主人,武功既高,人品又好,怪不得老爷垂青于他了。
老陆似乎早已在深院里等候他们的到来,他一看见廖总管,好橡看到了希望一样,急问:“廖总管,夫人怎么指示?”
老陆从外表看,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武林中人,不知他掩饰得好,还是他本来就是一个行商出身,面庞丰满而带笑容,是一个典型的富商大贾的人物。廖总管没有说错,老陆深知和气生财的道理,善于与人打交道,而且永远也不会得罪人,尤其是客人。他有一句口头禅,就是生意不成仁义在,好来好去。所以由他一手经营的天然居茶楼,经常客似云集,生意十分兴旺。
廖总管:“老陆,夫人指示,带五万两银票去,先将令郎救出来再说。”
老陆反而怔住了:“夫人真的是那么说?”
“对!”
“不不,我不能为了我一个儿子,而花掉了老爷这么一大笔钱,这个儿子我不要算了,怎么也不让绑匪得逞。”
廖总管说:“老陆,你怎么这般的糊涂?钱丢了,可以再找回来,人命就只有一条,丢了就永远找不回来。再说,夫人自有安排,你依照夫人的指示去办好了。”
“我一时间去哪里筹集这么多的银两?”
“老陆,我给你带来了四万五千两的银票,其余的五千两,你将家中的一些金银珠宝凑够就行了。老陆,你不会五千两也拿不出来吧?”
“这个我却可以凑出来。”
“这就行了。明天你就带着我这笔钱去同和镇与绑匪交涉,只要将令郎救出了,其他的都好办。到时,夫人自去叫这伙绑匪,连本带利全部给我们吐出来。来!这是我的一个弟兄,叫阿七,由他陪同你前去同和镇。”
廖总管为了不使聂十八的真面目让老陆知道,以免老陆毕恭毕敬地对待聂十八,今绑匪起疑心,所以让聂十八扮成了廖总管手下的一个跟随,前来见老陆。
老陆初时不大注意廖总管身后的聂十八,见廖总管这么说,不由在灯光下打量起聂十八来。但见聂十八一脸敦厚,但眉宇间却隐含着一团英气,便认为聂十八是廖总管跟前的一位武士了,想必是武功不凡,不然,廖总管就不会派他来跟随自己了。连忙说:“阿七哥,辛苦你了!”
聂十八说:“陆爷,别这么说,在下奉命一路上护着你的安全,有什么不到之处,还望陆爷指点才是。”
“阿七哥客气了!”
廖总管说:“阿七就是你跟前的一位家丁了,路上有什么不测之事发生,就由他打发,不到万不得已,你别暴露你的武功出来。”廖总管跟着又对聂十八说:“阿七,我将老陆的安危全交给你了,望你小心。”
“廖总管放心,有我在,就有陆爷在。”
“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廖总管跟着对老陆说:“老陆。你打点一切,依夫人指示办。我走了,你们也早点睡,好明天上路。”
廖总管说完,轻轻一纵,上了屋顶,一转眼,便失其踪影。
第二天,老陆叫人雇了一辆车,怀着银票,带着一箱价值五千两的金银珠宝,和聂十八坐上马车,出城直往同和镇而去。果然,鬼妪没有估计错,老陆从家中一动身,就为绑匪耳目盯上了,其中一个汉子,飞快地奔去同和镇,向他的首领报告。另一个耳目,仍然暗暗尾随着马车。
老陆也是一位精明人,出城后不久,他就注意到这一个盯踪者了,悄悄地对聂十八说:“看来这一条汉子,极有可能就是绑匪的耳目,他在盯踪着我们呢!”
聂十八点点头:“陆爷说得没有错,他的确是绑匪的耳目,他们本来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先走了,看来是先赶去同和镇,向他们的头儿报告了。”
老陆有些惊讶:“你知道他们有两个人?”
聂十八点点头:“我们一出门,上车不久,我就注意到他们了,以后又见他们分头行动。”聂十八想说,我还听到了他们交头接耳呢,但担心说出来,更令老陆惊讶,从而怀疑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说的好。这时的聂十八,又发挥了他猎人应有的机灵,他感到自己的担子实在不轻,这是他第一次负担保护一个人生命的责任,不能不处处警惕。
马车穿过沙河小镇,便取路北上,走荔枝岗。这一带都是小山岗起伏的地带,尽是些山间道路,杂林处处,马车刚走过荔枝岗,快要到白灰场时,聂十八蓦然听一到前面山岗树林中有人的走动声和说话声。有人说:“他们快到了!快将树抬到道路上去,别让马车通过。”聂十八不由一怔,他凭着猎人特有的敏觉意识到,恐怕有贼人拦道了。他再往车后看看,那位盯踪者也不见追来,暗想:难道这伙绑匪,要在这处无人来往的山里动手抢劫?他轻轻对老陆说:“老爷,小心,可能有事要发生!”
果然,当马车刚转过一处山嘴时,一棵大树,横拦在山道上,令马车不能通过。马车夫不由勒紧马经,令马车停下来。也在这时,从树林里一下跃出了七八条汉子,一个个提着兵器,喝着:“车上的人给我们滚下来!”
显然,贼人们要在这里进行抢劫了。聂十八说:“陆爷,你别下车,由我去见见他们。”
老陆也想看看这位年青跟随的武功,便点点头:“阿七哥,那你小心了”心想:要是他真的打发不了,自己只好出手了。
聂十八走下车来,打量了匪徒们一眼,再看看后面山道上,有四个匪徒持刀守着,而前面的山道上,也有四条汉子。这么看来,这伙贼人一共有十五六人之多了。聂十八皱皱眉,拱手相问:“请问各位大哥,有什么事要我们下车?”
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喝声:“少废话,将你们身上所有的金银财宝,全给我们留下,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聂十八问:“你们要我们留下金银?”
“不留下金银,你们想留下什么?留下你们的一条命?”
“在这里将银两交给你们?”
“小子,那你想在哪里交?”
聂十八怀疑地问:“你们不是说到同和镇交银两么?”
“谁耐烦跟你们到同和镇了?”
又一个匪徒暍叱起来:“小子,你到底交不交?不交,莫怪老子们动手了?”聂十八忍着气说:“你们要我交出银两可以,那你们先将我家的小主人交出来!”
匪徒们有些愣然了,问:“小子,你说什么,你家的小主人?”
“不错!就是我家的小主人,我是不见人,绝不会将银子交出去。”
匪徒们顿时愕异起来,互相望望,有的说:“这小子胡说什么?不会是个傻瓜吧?”有的说:“我们哪来他家的小主人了?”有的说:“别跟这小子多说废话,不留下钱物,先将他砍了。”
聂十八一听,顿时生疑了,问:“你们不是绑走我家小主人的人?”
浓眉大眼匪徒说:“谁绑走你家小主人了?老子们是在这里收过路费。”
“原来你们是在这里拦道抢劫的,不是绑匪。对不起,请你们散开,让我们过去。”
匪徒们一听,一个个又傻了眼,他们几疑聂十八是一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说这样的疯话。请我们散开,让他们过去,这话说得多好听,世上哪有这么轻巧的事情?老子们一早不是在这里白等了?浓眉大眼问:“小子,你刚才说什么?请我们散开?”
“对!我请你们散开,别来阻碍我们的时间了。”
老陆在马车里听了聂十八这样的对话,感到好笑又困惑,他几疑聂十八是个不大正常的人;就是正常的人,也老实得近乎愚蠢。这样的人,可靠是可靠了,但不会与人打交道,叫他出而办事,那一定是撞板多过吃饭。廖总管怎么打发这么一个人来跟随自己?人家明明是来拦道行劫的,你请人家散开,这不是废话。当这伙匪徒是来趁热闹,这不火上添油才怪。
果然,首先是浓眉人眼汉子火了,一瞪眼:“小子,你是不是愿将你们的钱财留下来了?嗯?你是不是没有死过?”
聂十八回答得更妙:“对不起,这些钱财,我们是去同和镇赎人的,人命关天,真的不能留给你,请原谅。”
这是实话,对匪徒们来说,却是废话—个匪徒对浓眉大眼汉子说:“老一,别再跟这疯小子多说了,先将地砍了,不怕车上的人不交出银两来。”说着,提刀欲动。
聂十八说:“哎!你们最好别乱来,不然要出人命了!”
浓眉大眼汉子—挥手:“上!先将这疯小子砍了!”显然,他是这股劫匪的头儿。
刚才说话的匪徒和另外一个匪徒,便提刀扑上,向聂十八凶狠砍来。聂十八身形一闪,从两道交叉的刀光中闪了出来,一招摘梅手法,就像他在幽谷中提鹿似的,将这两个匪徒一下提了起来,扔了出去。
不但远处的匪徒们一个个看傻了眼,连马车夭和车上的老陆也看得傻了眼。这是什么武功的?怎么两个匪徒给莫名其妙地扔了出去,摔到树林里去了?的确,聂十八出手太快,快得令人难以想象,匪徒们和老陆,都没有看清聂十八是怎么出手的,目然就看不出是什么武功。
聂十八扔了人后说:“这下,你门可以散开了吧。”
浓眉大眼汉子在惊震之后,继而大怒,一挥手:“弟兄们,给我全上,将车上的人都给我全砍了。我不信这个子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他仗着自己在众匪徒中武功出众,首先举刀朝聂十八劈来,其他匪徒更是一哄而上,有的奔向聂十八,有的扑向马车。
浓眉大眼汉子真的说对了,聂十八不但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似乎更会分身术。他一听到匪徒们要伤害车上的老陆,那还得了?于是他抖展出太乙门的树摇影动功与摘梅手法。身如幻影飞魂,疾似流光逸电,首先将扑向马车的匪徒们一个个像扔死猫般扔了出去,转眼之间,这十多个劫匪,包括浓眉大眼汉子在内,全部给聂十八扔到山道两旁的树林中去了,有的摔伤,有的摔死。聂十八跟着一脚将那棵拦道的大树踢飞了起来,“轰”然一声,接着哗啦啦的一片乱响,这棵拦道的大树,也摔到树林中去了,不少树木,给这棵大树压断了枝,残枝败叶尘土顿时飞扬起采。
没给摔死的匪徒,看得惊破了胆,他们哪里见过这等不可思议的高手?他们几疑聂十八不是人,而是天神临凡。
老陆在车上更看得呆若木鸡,瞪大了眼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这时才骇然知道,跟随自己的阿七,并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而是武林中不可思议的一流上乘绝顶高手。廖总管几时找到这样一位年青的高手来保护自己了?怪不得他将匪徒们视若无物,说出那么自信的话了。有这样的高人来保护自己,别说去同和镇会绑匪,就是纵横江湖,会中原武林所有门派的掌门人,也不畏了。
的确,聂十八这时的武功,别说对付这么一群劫匪,就是对付十多个一流的武林高手也绰绰有余。这一次,他不过是小试牛力而已,还没有抖出他的穆家短刀法来,要不然,他的杀伤力就更历害,死的匪徒更多,可以说没有一个能活得了。现在,他已知道穆家刀法的厉害,也不想伤害大多的人,所以又摘梅手法,不用猎刀,将匪徒们扔了出去就算。
当聂十八登上车时,对老陆说:“陆爷,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老陆才从惊骇中醒过来,连忙说:“对对,我们启程吧!”他吩咐马车夫赶马而去。赴马的车夫,感到车上有这么一位武功超绝的高手,再也不担心路上会出事了,因此他赶起马车来特别的心欢,将一辆马车赶得飞也似的,只见道路两旁的树林,飞快地往后逝去。
老陆这时对这个阿七,不单是敬重,更是从心里折服。他再也不是一般客气地称聂十八为阿七哥,而是亲切地称聂十八为七兄弟了。他问:“七兄弟,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等惊人的武功?”
聂十八知道自己所学的武功,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去,更不想令老陆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这是母亲和廖伯伯一再叮嘱的?所以他憨憨笑了笑:“陆爷,我是家传的,学得不好,陆爷别见笑。”
聂十八这话也没有说错,黑豹是他的爷爷,鬼妪是他的母亲,他所学的武功,都是爷爷和母亲所传授,不是家传又是什么了?幸而老陆目前不知道聂十八的真实身份,要是知道聂十八就是幽谷大院的小主人,那就不是聂十八来保护他,而是他会不顾性命地来护着聂十八了。现在他听到聂十八这么一说,连忙说:“七兄弟,你武功真的是惊世骇俗,我怎会笑话你了?七兄弟,你几时跟随廖总管的?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七兄弟你的?”
“陆爷,我是最近才跟随廖总管的,所以陆爷自然没见过我了。”
“七兄弟,你是第一次出江湖吧?”
“是!我一出来,就去找廖总管了,今后望陆爷多指点。因为我几乎什么也不懂。”
“七兄弟客气了!”
说着,马车已驶进了同和镇,在和记茶楼前停下来。同和,是广州府城北面的一处小镇,由于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镇子不大,却也热闹。老陆说:“七兄弟,我们下车吧,送茶楼等候绑匪的接头人。”
“是!”
聂十八随着老陆进了和记茶楼。老陆打量了茶楼内一眼,便走到绑匪指定的一个茶位坐下。这是临街窗口下的一张桌子门望到大街上来往的人群,也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茶楼人飨情景。这时茶市已过,是饭市开张的时候了。老陆随便点几样菜式,叫了一壶酒,等候绑匪接头人到来。聂十八首先关心的是自己的母亲和小兰有没有来了。可是他用眼睛摸寻过茶楼内的所有客人,就是不见母亲和小兰。心想:母亲和小兰绝对不会不来的,她们来了,现在哪里?怎么不见她们在茶楼内出现?
老陆也暗暗四下打量,他希望绑匪的人快一点出现,早点将自己的儿子救出来。他们饮酒吃饭,好一阵,还不见有人和他们接头。聂十八轻问:“陆爷,他们会不会来的?”
老陆心里也十五十六,说:“他们约我来这里交钱,不会不来吧?”
“陆爷,他们会不会改变主意了?”
“不会吧?除非他们不想要银子了。”
聂十八一下看见外面大街出现一个汉子,再定神细看,这个汉子,正是从广州一路上盯踪着老陆行动的绑匪耳目。
原来这个绑匪耳目,一到荔枝岗,便认为大功告成,便不再紧紧盯踪,转进荔枝岗的一间茶楼去吃东西了。他和另一个绑匪,一直在老陆家附近盯踪老陆有没有筹集银两依期去同和镇赎儿子。直到看见老陆带了金银珠宝出门,登上一辆马车,朝坡外面去,便知道老院带着银两去赎人了。他的同伴便飞快地去报告首领,而他一直盯踪到了荔枝岗,看准了老陆的确是去同和镇,觉得不必再跟踪了。由于他昨夜一直到现在,没好好吃上一顿饭,才进荔枝岗一间茶楼喝酒吃东西,将肚子填满。这样一来,他就看不到聂十八那惊世骇俗的武功,以为聂十八不过是老陆跟前的一个家丁而已。要是这个耳目看见了聂十八的武功,准会吓破了胆,飞快去向首领报告了,那么这群绑匪就不敢来接头,会将老陆的儿子杀了灭口,然后远走高飞。幸而这个耳目没有目睹刚才的一幕,才使这伙绑匪没改变行动,打发人前来与老陆接头。
聂十八一看见这个耳目在街边与一个汉子交头接耳,便对老陆说:“陆爷,他们不久会有人来和你接头了!”
“哦?你怎么知道?”
聂十八示意老陆看看街上,轻轻地说:“那个人,不是盯踪过我们的人么?不过,你千万别去看,我疑心这茶楼里,也有他们的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
老陆到了这时,更从心里佩服聂十八了。这位七兄弟,不但武功高超,为人也十分的机警,有了他,不但自己有了保障,儿子也有了保障了!
果然过了不多久,有位单眼的汉子向他们走过来,朝老陆问:“你就是陆老板吗?”
老陆慌忙说:“在下正是,请问阁下……”单眼汉子说:“你不必问我,你想要令郎的,请跟我走。”
“去哪里?”
“你跟着我就行!”
“在下有辆马车在外面,是否要坐马车走?”
“唔!我知道,你们坐上马车,跟着我出镇子。”
老陆慌忙会了帐,和聂十八走出茶楼,登上马车,对马车天说:“你跟着前面那位戴草帽的单眼人走就行了!”
“是!陆爷!”
马车夫将马鞭一挥,“叭”的一声,放马缓缓地跟随那单眼汉子出了同和镇,转上了一条山间的小道。大约定了五里左右,前面出现了一间小凉亭,凉亭内有五条汉子坐着,似乎在等候老陆的到来。
单眼汉子对老陆说:“陆老板,你先在这里坐着,等会我叫你们过去。”说完,他朝小亭子奔去。
聂十八暗暗环视这一带的地形地势,这是十分荒凉的地方,山丘起伏,四周一带不见村落,山丘不高,却地形复杂,并连接远处的大山大岭,贼人们一旦分散,隐藏在杂草丛中,真不易追踪捕捉。
不久,单眼汉子向他们招手:“你们过来!”老陆和聂十八相观一眼,便向小亭走去。一个一身横向,满脸阴鸷的大汉盯着他们,问:“五万两银子带来了没有?”
老陆忍着气说:“带来了!”
阴鸷大汉狞笑着:“陆老板,你真不愧是府城中的一位富商,这么快就筹集了五万两银子,不错!”
老陆说:“这是典卖家产、田地和集齐家中所有储蓄,才勉强筹集成的。”“陆老板,你用不了向我们诉穷诉苦,将五万两银子拿出来吧!”
“我的小儿呢,现在哪里?”
“放心,你交了银子,自然会看见你那宝贝的命根子。”
“不行,我见不到我的小儿,怎放心将银子交给了你们?”
“哼!我们见不到银子,也不会放人。陆老板,你想救你儿子的一条命,也包括你们主仆三人的一条命,最好先将银子交出来!”
老陆说:“好汉,你最好让在下能见我小儿一面,知道他是生是死,在下才放心将银子交给你们!”
“放心,陆老板,你那宝贝儿子活得很好,一根头发也不少。”
聂十八忍不住了:“既然这样,你怎不让我家老爷见我家小主人一面?”
老陆也说:“各位好汉,在下是生意人,一向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规矩,想各位也是江湖上的好汉,行走江湖多年,也懂得讲个“信”字。我连自己儿子也见不到,怎放心将银子交出来?你们不是说,见钱就交人吗?”
阴鸷大汉说:“不错!我们是这样说过,但现在我们没见到银子,又怎交人?”
老陆说:“好汉,五万两银子在下早已带来了!”说着,老陆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扬了扬,“这是广州宝和堂的银票,各地通用。还有价值五千两的金银珠宝,放在马车上,在下就是有斗大的胆,也不敢欺骗各位好汉,那在下不是不要命了?”
阴鸷大汉狞笑着:“谅你也不敢。”他对单眼汉子说:“去!将陆小郎带出来!”“是!大王!”单眼汉子应声而夫,他和另一个绑匪转向小亭后面去了,不到半炷香时间,他将一个约八九岁的男孩子提了出来。
聂十八看得心头大震,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竟遭到绑架,还向其父母勒索五万两银子,这伙绑匪还有半点人性吗?
阴鸷大汉说:“陆老板,你见到了你的儿子吧?可以将银票交出来了!”
男孩子一见到老陆,哭着说:“爸爸,你快来救我!这伙人好恶,我害怕。”
老陆一见到自己的儿子折磨成这样子,两天多不见,几乎像个小叫化,不禁心头大恸,说:“郎儿,爸现在就来救你。”
聂十八便想奔过去,阴鸷大汉和另一匪徒两把雪亮的利刀一下横在了他的前面,那个匪徒冷冷地说:“小子,你想干什么?”
聂十八正想出手,蓦然耳中响起了鬼妪密音入耳的声音:“聂儿,别冲动,将银子交给匪徒们,让老陆先将儿子带走再动手不迟,现在千万不可惊吓了孩子。”
聂十一八怔了一下,将一肚的怒火忍了下来,慢慢说:“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想去看看我家的小主人罢了!”
“小子。你最好放老实点,我们没收下五万两,绝对不让人接近这孩子半步。”聂十八知道母亲和小兰已到来,心里踏实多了,肩上的重担好像也放了下来。他退回来对老陆说:“陆爷,将银两交给他们,先救小主人再说,别再让小主人担惊受怕了!”
老陆救子情切,点点头,将一叠银票交给了那阴鸷大汉,说:“这是四万五千两,在下可以接儿子了吧?”
阴鸷大汉点了银,“唔,不错,是四万五千两,还有五千两呢?”
“在马车上,但你们总可以放人了吧?”
“陆老板,对不起,等我们收齐了银两,才能放人。”
聂十八问:“那你们想怎样?”
“将马车上的五千两拿过来!”
聂十八说:“好!我去拿给你们!”
聂十八很快从马车上将价值五千两的金银珠宝提到亭子内,打开盒子说:“你们看看,这够五千两吧。”
盒子一打开,只见光华流动,耀人眼目。匪徒们一个个都看得惊喜异常,其实,这比珠宝价值何止五千两,它值八千两有多了。
阴鸷大汉笑道:“好好,陆老板,我们算是收下了!”
聂十八问:“这下我可以会抱我家的小主人吧?”
“慢着!”
老陆和聂十八顿时呆住了。聂十八说:“我们不是交齐了五万两吗?”
阴鸳大汉嘿嘿地笑着:“陆老板,我们想不到你这么富有,五万两银子,就轻轻巧巧地拿了出来。看来这五万两,我们是开价少了一点。”
老陆一听,一颗心顿时紧张起来:“那你们想怎样?”
“陆老板,实在对不起,现在我们想请你留下来,你打发这位家人回去,三天后,再带齐十万两到同和镇赎人。”
老陆睁大了眼:“十万两?”
“不错!十万两,不多不少!”
“你们这不是要命吗?”
“陆老板,我们只要银两,不要命。要是交不齐十万两,那你们父子两人,只好将命留在这里了!”
老陆愤怒地说:“你们还讲不讲江湖规矩的?”
阴鸷大汉狞笑道:“什么江湖规矩,老子眼里认得的只有银子,有银子就有规矩,没有银子,别说江湖规矩,连王法老子也不看在眼里!”他又对聂十八说:“小子,你快回去,你家主人和小主人,就一齐留在这里了!”
这真是佛都有火了,聂十八就算是一个泥人,见绑匪这样得寸进尺,也要冒烟了!何况他还是一个义胆侠肝的正义青年。他说了一声:“陆爷,你自己小心了!”身形似鬼魅般地一闪,“砰嘭”两声,将挟持着陆小郎的单眼汉子和另一个匪徒。拍得横飞了出去,一手将陆小郎抱了起来,纵出了小亭之外。
这是在瞬息之间突然发生的变化,所有绑匪们一时间都惊愣住了,连老陆也一下怔住。他虽然知道聂十八的身手非凡,武功不错,却想不到他会突然出手,不但令绑匪们措手不及,自己也是万万想不到的。
聂十八早已拖着陆小郎纵到马车旁,放到了马车上,回身对老陆说:“陆爷,你快过来,和小主人坐上马车走,这些绑匪,由我来打发他们!”
老陆见聂十八已救出了自己的儿子,惊喜激动说:“七兄弟,在下小儿,就托交给你了,我不杀了这伙绑匪,誓不解恨。你带着小儿,坐马车先走吧!”
绑匪这时一个个清醒过来,一齐拔刀提棍,顿时先将老陆包围了起来。阴鸷大汉狞笑一声:“你们想走?一个也走不了,你们也不看看,这一带我们有多少弟兄!”他大喝一声,“弟兄们,出来吧,别让他们走了!”
雾时间,小亭四周的杂树林中,草丛和山岗上都跃出了不少匪徒,就连来时的山间小道上,也有四个匪徒把守着,人数不下二十多人。不但是老陆,连马车也包围住了。伏在山岗上的贼人,还带着强弓努箭,瞄准了马车。要是聂十八一个人,对这群绑匪,也不畏惧,但他担心的是老陆父子和马车夫的安危。
原来这一伙绑匪,心思甚密,他们准备一旦老陆报官后,会带捕快们来伏击自己。尽管他们已接到耳目的报告,说老陆并没有惊动官府,只带了二个随身家人,坐上一辆马车而来。但匪徒们仍不大放心,在小事四周一带伏下了不少弟兄,以防万一。现在,这些伏兵用得上了。
阴鸷大汉说:“陆老板,我劝你还是乖乖的顺从我们的好,千万别乱动,不然,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父子、主仆四人的葬身之处。”
老陆正不知如何是好,蓦然间,一条小巧玲成的身影骤然而至,跟着剑光如电光一闪,两个匪徒“咕咚”一声翻倒了,这惨叫声也来不及叫出来,便一命呜呼见了阎王。阴鸷大汉一下又傻了眼,因为他看见这个小巧玲珑的身影,竟然是一个手持利剑的小姑娘,年纪不过才十二三岁。
老陆也愕住了:“小女侠,你是谁?”老陆不曾见过小兰,因此不认识小兰是谁。
小兰笑道:“陆爷,我叫阿九,阿七是我的哥哥。”
老陆惊喜了:“什么?你是七兄弟的妹妹?”
“是呀,老爷,你快护着你的儿子坐马车冲出去,自会有人保护你们,这里有我哥和我行了!快,别再犹豫。”阴鸷大汉大吼一声:“跑!你当老子不是人?让你们跑得了吗?”
小兰笑道:“你大声大气干吗?你嘛,本来就不是人,是一只愚蠢的恶狼。”
阴鸷大汉暴跳起来:“老子先劈了你这个黄毛丫头!”他举刀如泰山压顶直朝小兰凌空劈下,刀劲生风。
小兰闪开,回身进剑相迎,一边对老陆说:“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快到马车上去,这是夫人的命令。”
老陆一听“夫人命令”这四字,全身震动了,暗想:怪不得廖总管叫自己向这群绑匪交钱时说是夫人自有安排。这么看来,阿七和阿九,都是夫人派来的上乘高手了。既然是夫人的命令,自己不能不服从了,便说:“九妹妹,那你小心,在下走了!”
小兰一边与这阴鸷大汉周旋,一边说,“那你快走呵!”
阴鸷大汉一边与小兰交锋,一边喝着埋伏的匪徒:“快快,别让他们跑了!”
顿时有四五个匪徒从近处的草丛里跳出来,拦住了老陆。聂十八一见,吩咐马车夫:“你好好照顾小主人!”说完,身如流星,闪过了这四五个匪徒当中。对这群没人性的凶残绑匪;聂十八再也不手下留情了,拨出了猎刀,抖出了穆家刀法来。这时聂十八一身浑厚的真气,哪怕就是使用花拳绣腿的功夫,也会成为凌厉无比招式。穆家的刀法本来就是一门上乘的短刀法,名为“浪中屠鲸刀法”,是在大海中专门与鳖鱼等凶猛鱼类搏斗的刀法,身段敏捷,刀法凌厉。聂十八跃入匪群,一抖展起这一刀法来时,仿佛如猛虎跃入羊群一样,转眼之间,这四五个匪徒全部倒入血泊之中,没一个能逃出死亡的命运。老陆看得更是骇然,这是什么刀法?自己也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聂十八说:“陆爷,快上车,小主人在等着你。别害怕,有我护着你。”
老陆激动地说:“七兄弟,今日你们兄妹两人之恩,我不知怎样才能报答。”
“陆爷,快上车,现在不是说客气话的时候。”聂十八现在担心的,不是前来包围马车的敌人,而是伏在山岗上的射手。只要老陆上了马车,伏在马车内,便不怕射来的箭了。
令聂十八感到奇怪的是,伏在山岗上的贼人,只射出了两支箭,便不见再有箭射来。他暗想,难道这些贼人手上只有两支箭?射完就没有了?他哪里知道,鬼妪在山岗上,已经将近十个射手,全部打发去了地府。人都死了,还射什么箭? 这时,又有四个不怕死的绑匪冲向马车。聂十八对马车,夫说:“你快赶车,冲出去,别理这些匪徒。”
马车夫应了一声,对车内的老陆说:“陆爷,你护着小少爷坐稳,小人赶车了!”他马鞭一挥,一抖缰绳,拉车的马匹扬起四蹄,飞奔朝同和镇而去。聂十八早已闪身到扑来的四个贼人之中,身形闪动,刀光如电,瞬息之间,这个四个绑匪不是伏尸在山道旁,就是卧倒在草丛中,没一个能爬起来。聂十八这等的武功,吓得后而跟来的两个绑匪掉头就跑,再也不敢扑来了。
在这些绑匪之中,武功最好的就是那个阴鸷大汉了,他的刀法,似乎比西,江上的秃尾龙还好。他与一个匪徒联手配合与小兰交锋了十多个回合。但是现在,他已全无斗志了。他眼见自己手下的二十多个弟兄,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剩下来连自己算上。只有四个人。他看了一下和自己联手战小兰的匪徒一眼,说:“我们走!”
这个绑匪头儿,虽然丢了二十多个弟兄,但他身上怀有四万五千两银票,也够他过几年花天酒地的日子了。再说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要是将命丢在这里,什么也没有,更谈不上以后去找姓陆的算帐。他做梦也想不到,姓陆的请了这一对厉害的高手,弄得自己一败涂地,自己一时不察,上了大当。
这个凶顽的绑匪,不怨自己绑架勒索的罪恶意图,反而怨恨起老陆来,并且仍想今后进行报复。其实他一向老陆下手时,便已注定他—生的罪恶将到此终结,连他的生命,也画上了句号。
阴鸷大汉一说完,便纵身跃开,打算向树林中奔逃,另一个匪徒,也闪身往—边逃去。小兰大急:“贼子,你们往哪里跑?给我将命留下。”她骤然看见聂十八已拦住了阴鸷大汉的去路,于是放心去迫另一个贼人了。
阴鸷大汉快要窜进树林时,突然感到眼前人影一闪,跟着一股如狂风暴浪般的掌劲向自己击来。这个绑匪头儿,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反应比较敏捷,急忙向后纵开。这一股锐不可当的掌劲掌风,仍逼得他踉踉跄跄向后连退.儿步才站稳。他吓得心头大震,心想这又是从哪里跑来的这么厉害的高手?可是他定神一看,更傻了眼:这位高手不是别人,正是陆老板跟前的那位青年家丁。他愣着眼问:“是,是,是你?”
这一名青年家丁,身手不凡,他已是知道,想不到他内力竟然这么的深厚,却出他意料之外。
聂十八愤怒地说:“贼头!你还想逃?快将那四万五千两银票给我拿出来!”阴鸷大汉又惊又怒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假扮姓陆的家了来骗我?”
突然:“叭”的一声,一具尸首扔在了他的跟前,跟着是那小丫头仍带雅气的声音说:“他是我的哥哥,又是什么人了?”
这绑匪一看眼前的尸首,正是刚才和自己联手战那小丫头的弟兄。在这伙贼人中;这位弟兄武功已算是高的了,想不到一转眼就叫小丫头杀了,还将尸体扔在自己的脚下。阴鸷大汉更是惊得心胆俱裂,问:“你、你、你们到底是哪一处的高手?”
聂十八说:“你管我们是哪处的不好,你快将银票交出来?”
小兰说:“这些银票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带走?你连命也没有了,要这些银票有什么用?”
“你们要杀我?”
小兰说;“刚才作不是要我哥和陆老板等人的性命全留下来吗?现在我们也只好叫你留下来了。再说。你手下那么多弟兄都留下来了,你不留下来行吗?”
阴鸷大汉骤然跃起,举刀向小兰劈去,凶狠地说:“你要杀老子,老子就先杀了你。”可是他刀还没有劈下,聂十八一招树摇影动身法,一出手,凌空就抓住了这绑匪的脚,顺势一下将他扔到一边去,摔得连阴鸷大汉半死,爬也爬不起来。小兰更恼恨这贼子骤然向自己下手,奔了过去,举剑就要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鬼妪这时赶来了,连忙喝住:“丫头,住手,先别要了他的性命。
小兰连忙收了剑,说:“妈!这贼子太可恶了,不杀了他留下他干吗?”
“丫头,我有话问他,他要是回答得好,我们可以放过他一次。”
队鸷大汉给聂十八一扔,几乎将他全身的骨架子都扔散了;并且已感到自己的一条腿不由自己作主,移动不得,显然已断了。又见小兰提剑奔来,自问必死,所以连痛也忘了,闭目受死。想不到一位蒙而妇人赶来,从而救了自己的一条命。他不知这位妇人要问自己什么话,但总算有了一个活命的机会,问:“夫人,你想问在下什么活?”
“我问你,已死去的岭南双魔,是你什么人?”
阴鸷大汉怔了怔:“夫人!你和那双魔认识?”
鬼妪说:“现在是我问你,你想活命,得老实回答我的活。”
“夫人,在下是他们的徒孙。”
“那么说,绰号拦路虎的是你的师父了?”
“是,夫人。”
“怪不得你这一路刀法使得那么好,深得了岭南双魔刀法的精髓。”
“夫人,你跟我师父他老人家是朋友?”
“他曾是我剑下放生的一个游魂。”
阴鸷大汉原先抱着一线求车的希望,听鬼妪这么一说,又吓得不敢出声了。
鬼妪又说:“你师父是一个罪行累累的拦路打劫大盗,想不到你比你师父更进了一步,从拦路打劫,变成了绑架、勒索的凶犯,而且还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也算是一代胜过一代了!”
小兰说:“原来他是劫匪魔头的徒子徒孙,这真是臭坑长臭草,不是好东西。”
鬼妪盯着阴鸷大汉问:“你现在想生还是想死?”
“求夫人饶命。”这个绑匪又慌忙将银票掏出来,“这是四万五千两,我现在交出来。”
小兰一把从他手里取过银票:“这是你的吗?不要脸!你就是不交出来,我们也可以从你的尸体拿到。”
鬼妪说:“你想我们饶你一命可以,说,你为什么绑架陆老板的孩子?跟他有仇还是有怨?”
“小人跟他没仇没怨。”
“那为什么向陆老板下手?”
“小人该死,小人只为了图几个钱。”
“图几个钱?不对吧?要是图钱,陆老板交给了你们五万两银子也已够了,你为什么得寸进尺,再勒索他十万两,非将他一家人逼人绝境不可,这只是单单为图几个钱吗?”
“这——!”阴鸷大汉顿时哑然。
“你不想说?”
小兰说:“妈,他不说了,我来杀了他。”
鬼妪点点头:“既然这样,丫头,我将他交给你了!”
这绑匪慌忙说:“夫人,我说!我说!”
小兰说:“那你说呀!”
“是梁公子叫我干的。”
“梁公子?哪一家梁公子?”
“就是广州梁守备大人的大公子梁浩天。”
“他与陆老板有仇怨?”
“有没有仇,在下不知道,他是这么对在下说,说天然居陆老板是府城内的一户殷实富商,使钱大方,又胆小怕事,不敢得罪人。要是我能将他的宝贝儿子绑架了,勒索几万两银子,他一定会如数照给。”
“你跟这娃梁的是朋友?”
“不是。”
“那你为什么听他的?”
“夫人,在下有一位拜把兄弟为梁守备的手下官兵抓了去,梁公子说,我要是办成了这一件事,便会把在下的拜把兄弟放出来。在下见有利可图,又能救出拜把兄弟,同时以后还可以搭上梁公子这条线,在这一带活动,就不必担心官兵的追捕了。所以……”
聂十八说:“你们这样一来,那不是兵匪勾结在一起了吗?那还成世道的?”
鬼妪皱皱眉间:“你没对我们说假话?”
“在下敢对天发誓,句句是实,不敢欺骗夫人。”
“好!我暂时相信你所说的一切,要是我以后知道你欺骗了我们,你想,你会有什么下场?”
“在下会惨死在夫人的手下。”
“唔!你知道这一点就好。现在你可以走了!”
小兰一怔:“妈!我们就这么放了他?” 。
“当然没那么容易。”鬼妪说完,出手如电,点了阴鸷大汉经外的一处奇穴。
阴鸷大汉大惊:“夫人……”
鬼妪说:“放心,我只是封了你一处奇穴,三天内不会死。三天之后,没我亲手解开,那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你。所以在三天后的此时,你在这小亭里等我好了。我调查过你所说的属实,自然会给你解开。要是你认为你所说的是假话,现在你要改变还来得及。”
“不不,在下所说的句句属实。”
“好!你走吧!”
这个绑匪苦着脸,挣扎着站起来,用刀砍下了一枝树枝,一拐一拐地拄着树枝慢慢走开了。
小兰问:“妈,他要是所说的是真的,解开了他的穴位,不用担心他再为害别人么?”
“丫头,我就是拍开了他的穴位,到时他武功会废,还怎能再为害人间?”
聂十八说:“这样,比杀了他还好。”
“聂儿,你去小亭将那盒金银宝珠拾起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再说老陆父子坐上马车,向同和镇飞奔而去。刚到同和镇附近,一条人影跃上马车,老陆一怔:“你是什么人?”
“老陆,是我。”那人取下了斗笠,老陆一见,又惊讶:“廖总管,是你?”
廖总管笑了笑:“小郎脱险了?”
“廖总管,这全靠你派来的七兄弟,我……”
廖总管一笑:“老陆,你知不知道七兄弟是什么人?”
“哦?他是什么人?”
廖总管轻轻说:“他就是我们老爷的嫡传弟子、幽谷大院的小主人。”
老陆全身一下像电击一样震动了:“什么,就是你所说过的聂少侠?”
“不是他又是谁?老陆,别多说,叫车夫打马回广州,别进同和镇了。”
“廖总管,可是小主人还在那……”
“放心,以小主人一个人的武功,打发这伙绑匪,那是绰绰有余。何况夫人和兰姑娘也赶到了,那是绝对无事。”
老陆又怔了怔:“那自称阿九的小女侠,就是兰姑娘么?”
“就是她,所以你完全放心。夫人吩咐我们在这时别露出我们的真相,由夫人和小主人去打点,你仍是一个商人。”
在马车往广州奔驰的途中,老陆喃喃地说:“廖总管,你怎么事先不告诉我一下?使我对小主人那么不尊敬。早知是小主人,哪怕丢了我父子两人的性命,也不会让小主人为我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夫人正是怕你这样,才不让我告诉你小主人的真相。对小主人来说,这一伙绑匪,根本算不了什么。”
老陆也点点头:“小主人的武功,简直是匪夷所思,太神奇了!”
“夫人和小主人,只担心你和你儿子的安全,所以不惜万金,先将你儿子救出来、然后又让你父子安全离去,他们才好放手杀贼。”
老陆看着已睡熟的儿子,激动地说:“廖总管,我一家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夫人和小主人才好。我要和我一家人,亲自去向夫人和小主人叩头谢恩。”
“老陆,你千万别这样,不然,夫人和小主人就不高兴了,会怪我将这事告诉了你。对了,以后有外人问你这件事,你千万不可将夫人和小主人说出来,只是碰上了一位不知名侠士,救了你们。”
“廖总管,大院的规矩我不敢违反。”
马车驶入沙河小镇时,廖总管又说:“老陆,看来小郎两天来受到惊吓,恐怕也没有好好睡过,所以才睡得这么沉。这几日,你就在家好好照顾他,别去茶楼打点了。你吩咐茶楼的掌柜多操些心就行了!”廖总管说完,便跳下车,取路而去麓湖青山别墅,等候夫人和聂十八。
廖总管一直在青山别墅等候到酉时已过,才见夫人和聂十八风尘仆仆回来。这时已是掌灯的时候了,有的人家,早已闭门而息,麓湖一带,已无行人。
廖总管连忙迎了出来:“夫人辛苦了!”
鬼妪有点意外:“你在这里等我?”
“我想夫人回来,一定会有事找我的,所以不敢离开。”
鬼妪笑道:“廖总管,你别跟我客气了。你来得正好,我下些事正想问你。”
“夫人,什么事?”
“我们到里面坐下谈。”
廖总管随着鬼妪走人书房。廖总管问:“夫人,兰女呢?她没回来?”
“我打发这丫头去办一件事,不久,便会回来。廖总管,你坐!”
方圆走过问:“夫人,晚饭已准备好了,夫人是在这里,还是在小厅上用?”
“方兄,别忙,等兰丫头回来再吃,现在我有些事要和廖总管说的。”
“是!夫人。”方圆退了出去。
鬼姬和廖总管:“你知不知道广州西关的梁公子?”
“梁公子?是不是梁守备的大公子梁浩天公子?”
“对!就是他。他父子两人为人怎样?”
“梁守备为人颇有声誉,尽忠尽职,深得他手下兵士们的爱戴。而梁公子,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声色犬马,样样都行,不时寻花问柳,不务正道。”
“梁守备既然为官颇有声誉,怎么不严加管教他这个不肖的儿子?”
“夫人,听说梁守备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其他的都是女儿,从小纵容惯了,梁夫人更是将这个儿子视为心肝宝贝,梁守备稍微严厉一点,梁夫人便出而护着,梁守备不时军务在身,想严管也管不了。”
“这就是母慈出逆子了!梁公子过去与老陆有过什么过节没有?”
廖总管不由怔了征:“夫人,这事不会与老陆被绑架的儿子有关吧?”
“廖总管,你知不知道绑匪的头儿是什么人?”
“夫人,我也正想知道。”
“他是岭南双魔的徒孙,拦路虎的弟子,刀法不错,能招架得住兰丫头十多个回合,比秃尾龙强多了。”
“兰女战不下他?”
“论单打独斗,他怎么也不是兰丫头的对手。而这个绑匪,却是受梁公子指使的。所以我才问,老陆是不是与他有仇怨?”
廖总管沉思了一下:“夫人,我没听说老陆与那花花公子结下了什么仇怨。不过梁公子不时带一些狐朋狗友上天然居大饮大吃,老陆也十分客气招待他们,有两次还不用梁公子会帐,怎么结怨的?这似乎不大可能……哦,对了,老陆曾经对我说,说梁公子想买下天然居,问老陆愿不愿转让,老陆自然是不会转让了。难道梁公子因这事唆使绑匪向老陆下手。”
“唔!极有可能。是不是真的,等兰丫头回来就清楚了!”
“兰女因这事去了梁家?”
鬼妪点点头:“兰丫头主要是盯踪一个可疑的人进了梁家。”
“可疑的人?”
“是一个从绑匪窝里跑出来的,叫什么陈师爷的。”
“陈师爷?是不是有一撮似山羊胡子的中年汉子?面孔特别的瘦削?”
“不错,正是此人。”
廖总管说:“夫人,可以肯定地说,老陆儿子遭受绑匪绑架,是梁浩天的所作所为了。这个陈师爷,是梁浩天跟前的人,经常给梁浩天出一些坏主意。说不定这次事件,他是主谋。”
没有多久,小兰像一只夜鸟飞回来了,而带高兴的笑容。鬼妪问:“丫头,你探听到什么情况,是不是梁公子的所为?”
小兰说:“妈,你猜对了,真的是梁公子主使的。那个陈师爷,真的是梁公子的人,他慌慌张张地去梁家向梁公子报告了绑匪失手的情况。现在我将陈师爷捉回来了。”
廖总管吓了一跳:“兰女,你将这个陈师爷捉了回来?”
“是呀!”
“兰女,你太大意和冲动了,这不把青山别墅暴露了吗?”
“廖伯伯放心,我是在夜里没人处,点了他的昏睡穴提回来的,不但没人看见,连陈师爷他也不知道。”
鬼妪问:“丫头,现在他在哪里?”
“我请方叔叔将他关在地窖中去了。这个陈师爷,仍昏睡未醒哩!”
廖总管松了一口气:“要是他仍昏睡不醒,这就好办了!”
“廖伯伯,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鬼妪笑道:“丫头,看来你绑架人,比绑匪们更高明。好了,我们吃饭吧!”
小兰问:“妈,你不审问这个陈师爷么?”
“丫头,你肚子不饿?我们用罢饭再审问他不迟。”鬼妪转对廖总管说:“廖总管,看来你也没有用饭,跟我们一起吃吧。”
廖总管笑道:“那我多谢夫人了!”
在饮酒吃饭时,廖总管问:“夫人,你怎样打发这个陈师爷?”
鬼妪说:“我打算学包青天一样,来一个夜审陈师爷,不怕他不说实话。然后将他的招词和画押,一式两份,一份我们留在手上,一份连陈师爷送到梁守备府中,看着他是否和他的声誉那么相称,公正处理这件事。”
小兰问:“我们怎么夜审陈师爷的?”
廖总管笑着:“哪还不容易?我们扮成阎王、判官。牛头马面和鬼卒不就行?”
“廖伯伯,那不是要架起一口大油镬么?”
鬼妪说:“不用这么麻烦了,也不用清阎王爷出面,叫广州城的城隍爷出来审问就行了,不然,我们哪来的这么多的人扮牛头马面和鬼卒?而且人多了,容易出破绽。”
小兰问:“城隍爷是什么神的?”
“丫头。城隍爷是地府阴曹中在各地的鬼官,就像阳间的知府、知县一样,管一府一县的事。知府管人,他却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