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崆峒派少掌门秦万山,发现妹妹在客栈失踪了,担心是高手将思思和小婷劫走了。他将这事一说出来,令在场的人都惊震了。
精明干练的练管家认为不可能,因为在兰州一带,能连夜劫走武功非凡的主仆两人而不惊动客栈中任何人的,除了武功深奥莫测的神秘刀客外,没有第二人。可是神秘刀客从来不好女色,在江湖上也没有听说神秘刀客有奸淫掠劫妇女之事,也没有干拦路打劫之事。他除了杀人、偶尔盗窃一些富豪人家的奇珍异宝外,几乎是没有其他恶行。除了神秘刀客,谁还有这种莫测的武功?就算是采花大盗,用迷魂香之类的东西,将她们主仆二人迷倒,往往是达到目的之后便抽身而走,也没有必要将人劫走。就是崆峒派的仇家,干掉她们主仆二人不更干脆,何必将人劫去?能将她们主仆二人都劫去,就不是一个人所为,起码也要两个人以上才能办得到。两个人以上的人走动,怎能没发出半点响动之声?
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打量着房间,房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留下来,也没有闻到残存迷魂香之类的气味,陈设井井有条,不见任何凌乱,还装成有人在床上睡着的模样,便说:“令妹不可能为人劫走,而是有意避开我们,悄悄离开了。有一点不大明白,她们怎么知道我已知道了她们的真相,从而不动声色离去?除非有人暗暗告诉了她们,帮助她们逃走。”
练管家和石敢当不由将目光转向值夜的店小二,店小二慌忙说:“小人可对天发誓,绝不是小人所为。小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坏了大爷们的事。”
石敢当说:“要是我查出是你所为,你就别想再在镇上混一口饭吃。”
“石大爷,要是小人所为,就是石大爷要了小人的脑袋,小人也心甘情愿。”
司徒长老问:“她们在半夜里有没有开门出来?”
“没有。她们一进房后,就没有出来过。”
司徒长老点了点头说:“看来她们是用轻功从窗口跃到瓦面上悄然走了。少掌门,令妹的轻功如何?”
秦万山说:“还过得去,但不怎么好。就算她在瓦面上走,也多多少少会弄出响声来。”
“她身边的丫环如何?”
“她的轻功更不行了,武功还可以,一般的山贼草寇,四五个人近不了她的身。”
司徒长老目光露出茫然之色,问:“这个丫头的内力怎样?”
“内力?长老是说她的内功修为?”
“是!”
“长老,在下可以说一句,这个丫头除了天生的内力外,恐怕没有练过什么内功。因为她不是崆峒派的正式弟子,我们也就只传她防身的剑术,再没传她任何武功。不过,这丫头练起功来,比任何人都勤奋,在剑术上,她与我派的正式弟子不相上下。”
“这就奇怪了,我老叫化要是没看走眼,这丫头的内力、武功,恐怕在令妹之上,跟少掌门的功力不相上下。”
秦万山听了愕然:“这不可能。”
石敢当也惊讶了:“长老,要是这样说,这丫头不成了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
司徒长老又说:“你们知不知道南湖断云山庄的少庄主为何人所伤?”
“不是我妹妹?”
“不是,是这小丫头。而且马少庄主的伤不是剑伤,而是掌伤。”
秦万山更是愕然了:“掌伤?不错,我崆峒派向以鞭、剑、掌称雄武林,但极少有人会两门武功,就是小妹,也没有学过掌法,这丫头怎会掌法了?”
“少掌门,她的掌法似乎不是贵派的掌法。这种掌法十分奥妙,一下便拍中了马少庄主的章门要穴,才令他重伤至今卧床不起。”
众人听了更是相视愕然。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能伤了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马少庄主,这小丫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今后碰上她可要小心了。
秦万山惊讶了:“不是我派掌法,那是什么掌法了?”
“我老叫化虽然知道各门各派的一些掌法,惟独这小丫头的掌法,我怎么也看不出来。但我老叫化敢肯定一句:绝不是贵派的掌法,不然,贵派和断云山庄就会结下梁子了。”
秦万山不屑地说:“就算结下梁子,在下也不在乎。这个横行乡里、不时奸淫妇女的少庄主,不是看在马庄主的分上,我早已想叫他在江湖上消失了。”
“少掌门说的也是。我老叫化少在这一带走动,要是早知道他有这等恶行,叫我老叫化碰上了,也不会放过他。”
说着,石敢当手下一个弟兄,带着一位汉子走了进来。石敢当一问,原来这汉子是客栈里的饲马人。说昨天深夜里,有两个人悄悄地走进了马厩,用剑威吓他不准出声,将两匹马取走,随后又用手点倒了他。临上马前对他说:“你放心,你不会死,你只要在草堆里睡一个多时辰,穴位自解,就会平安无事的。”说完,他们便从马厩后门离开了。不知道他们向何处而去。
石敢当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四更过后不久。”
司徒长老问:“他们只有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人和他们在一起了?”
“没有,就是两个人。”
“他们扛了什么大包袱没有?比如是大麻袋之类的沉重物。”
“没有,他们只带随身的行囊而已。”
“他们是什么模样?”
“小人在蒙蒙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但从他们的衣着打扮来看,一个是公子少爷,一个是小厮,不是什么凶恶大汉。”
司徒长老问完后对秦万山说:“少掌门,看来令妹不是为人劫走,而是察觉了我们的意图,在深夜悄悄远走高飞了。”
秦万山恨恨地说:“这两个小妮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大胆妄为。我找到了她们,非得要好好教训她们不可。”
司徒长老说:“我老叫化还是有点奇怪,要是没有人告诉她们,她们怎知道我们的意图了?”
石敢当说:“在下想当时在场的人,没有会告诉她们的,店家恐怕也没有这个胆量。”
“要是这么说,她们的内力是相当不错了,可以在房间里听到我们轻声的议论。而且也十分的机灵,不动声色,故意装睡,麻痹我们。然后深夜里悄然从窗口跃下,到马厩取马离去。这是我老叫化所料想不到的。”
秦万山说:“在下多谢各位英雄豪杰了。现在,我去将她们追回来,再不能让她们在江湖上闯荡了。”
司徒长老说:“少掌门,你一个人又如何去追?不如我们大家分头去寻找。我想令妹恐怕只会向东、向西、向北而去,绝不会往南面而走。”
“为什么?”
“我老叫化想,令妹和那小丫头机灵过人,绝不会往南走去和商队、虎威镖局的人碰面。恐怕往北去也不可能,那也是商队去边关的来往大道。令妹也考虑到我们会朝这方向追赶的。我们不如往东、往西搜寻。往北、往南就派一两个人去看看好了。”
石敢当说:“长老说的没错,在下马上分派手下弟兄往东西方向追寻,一有秦女侠主仆二人的踪迹,立刻放讯号通知大家。”
司徒长老说:“各位在追踪秦女侠时,也别忘了我们主要是追踪神秘刀客。我老叫化想,有神秘刀客出现的地方,秦女侠主仆二人也会出现。”
秦万山说:“长老说的不错,在下那任性的小妹,就是为追踪神秘刀客而私自下山。在下在此再多谢各位了。”
司徒长老说:“少掌门别客气,令妹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走脱的,说什么我等也有责任找到令妹的下落,令她主仆二人安全回到崆峒山。”随后,司徒长老和练管家商议了一会,便四散分头去追踪神秘刀客和思思主仆了。练管家因为要回断刀山庄向老庄主报告,便顺道南下去兰州,负责沿途打听思思和小婷二人的行踪。
思思和小婷连夜离开客栈,飞马离开了小镇。初时,她们也不问方向,任由老马在大道上奔驰,只求远远离开小镇就行。一口气奔了三十多里,前面,又有一个小镇出现在晨曦之下。思思愕然:“丫头,总不会我们跑来跑去,这两匹老马又带我们跑回小镇上了?要是碰上了那老叫化和我哥如何是好?”
小婷说:“小姐,不会的,马可是一直往北跑呵,没有打过转转,怎会跑回原来的小镇上了?”
“怎么前面又有一个小镇了?”
“小姐,大概是别的小镇吧,我下马找人问问。”
“这么早,人家都没有起来,你找谁问?总不会拍门叫醒人家问路吧?”
“小姐,你看,那不是有两个人从小镇上出来了?小姐在这里等等我,我上前去问问就转回来。”
看来这两个人一早赶路,所以在五更天就起来,摸黑走出了小镇。小婷拍马上前向他们打听。不久,小婷便转回来,告诉思思,前面的叫红城子小镇,离她们出来的小镇有三十多里。要是再沿着大道往西北走,便是永登,那里已不归兰州管辖,是属于庄浪卫的地方。
本来明朝开国时,嘉峪关外的沙州、化州仍是明朝版图,设立沙州卫。可是到了明朝末年,各地饥民大涌,农民和一些草莽英雄人物,纷纷揭竿起义,四处流窜,国库干竭,兵力不足,嘉峪关外、玉门关一带,已无力顾及,成为西域一些部落、豪强势力以及各处马贼的掠夺之地。沙州、瓜州真正成了三不管的真空地带。西域部落的掠夺,马贼的横行,使当地百姓受祸无穷,因而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刀客,代民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思思和小婷在天色大亮时进了红城子小镇,她们一大早出现在小镇上,自然引起了当地人的注意。她们在街边的小食档吃了早点,又买了一些烧饼、馒头之类的食物,便匆忙地离开了小镇北上。一出小镇不远,看看前后左右无人,便立刻飞马走入了一条往西而去的小道,往远处的一座山峰而去。
小婷在这方面,又发挥了猎户女儿的机灵本能。她劝思思别再走大道了,无论怎么策马飞奔,也躲不过武林高手的追踪。尤其是那老叫化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轻功极俊,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为那老叫化追来,那时恐怕怎么走也走不了。只有转入小路,进入山林,才可以摆脱武林人士的追踪。
思思初时还问:“我们这么躲避他们,那不寻找神秘刀客了?”
“我的小姐,现在躲开他们才是最主要的。要是给老叫化他们找到了,那我们什么也不要找,只有等待回家的份了。”
“小丫头,我们要躲到何时?”
“小姐,我们避过了这风头再说吧。”
“那神秘刀客不走得更远了吗?”
“我的小姐,你别犯傻了,我要是神秘刀客,绝不会呆在兰州一带,等人来捉拿自己,早已跑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那神秘刀客会跑到哪里呢?”
小婷两只水晶般的眼睛一转,说:“说不定这个神秘的刀客,也像我们一样,跑到某个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山野中躲藏起来,意外地给我们碰上了。”小婷说这话的意思,是想完全打断思思留在这一带寻找神秘刀客的念头,以免撞上老叫化这些武林人士。
思思讶然地说:“不会这般的巧吧?”
“小姐,世上巧的事可多了。好像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会在静宁州碰上了虎威镖局的郝爷,在兰州更想不到神秘刀客会在我们住的客栈出现。可惜我们不知道谁是神秘刀客,白白错过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思思只惦记寻找神秘刀客的事,仍问:“我们在附近山野中,真的会碰上神秘刀客吗?”
“小姐,这个我不敢保证。我想,会有这个机会吧。”
“好,有这个机会,我们就朝那山野走。”
“小姐,我们这样的打扮,已为人知道了,而且也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你想恢复我们本来的面目?”
“小姐,这样更不行,因为小姐长得太美了,会引起一些男人对小姐不怀好意。”
“哼,他敢生歹念,我要了他的脑袋。”
“这样,我们会招惹更多的不必要的麻烦。”
“丫头,你说我们打扮成什么好?”
“小姐,既然我们要到山野外,就打扮成这一带的猎人一般,再买些弓箭防身。这样一来,就算带着兵器上路,也没人注意我们了。”
“好呀,你知道这一带猎人是怎样的打扮吗?”
“小姐,我原本就是祁连山中猎人的女儿,怎会不知道如何打扮了?”
“那太好了,我们打扮成猎人一样,就没人认出我们了。”
思思和小婷要去的那一处山野,正是横贯在青海、甘肃两地边界上的祁连山,由西往东南方向走,兰州坐落在祁连山最东南端。祁连山的主峰,也叫祁连山峰,却在肃州南面郊野上。不过祁连山在各州各县间,叫法不同。在兰州一带,当地人称为达坂山,其实它是祁连山东南端的一段山脉而已。小婷可以说是误打误撞,撞进了她的出生之地祁连山中去了。
小婷不单误打误撞,如愿以偿,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也误打误撞,逃过和避开了千里追音侠丐等人的追踪。千里追音侠丐不是没料到她们会向这三个方向逃跑,而是没有想到她们先向北走了三四十里后,突然离开大道,往西而去。从红城子往西和从新屯川小镇往西,方向相同,道路却不相同。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她们在半途打扮成一对猎人兄弟,就更没人注意她们了。
祁连山西起沙州(也是今天的敦煌),而终于兰州,横卧在青海、甘肃的边界上,连绵数千里,山峦起伏,险峰处处。在兵荒马乱年间,不少百姓举家搬迁,在祁连山中安营扎寨,组织家族中的壮丁以护家园。当然,这里也有不少强人出没,流窜山野,官兵难以追剿。所谓的丝绸之路,就是在祁连山北麓下、黄土高原上穿过的一条交通大道,甘州、肃州等地,都是在它北麓之下的州、府、县城。由于它是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道路,所以沿途都有一些名胜古迹,如敦煌的莫高窟千佛洞、嘉峪关南面的文殊山石窟以及甘州的大佛寺等等,都是有名的古迹。
祁连山南麓下,却是人烟稀小的青海大草原,那是各少数民族经常迁徙的游牧之地。
思思小婷进入祁连山,山中也有一条路,可去西宁。思思和小婷却不想去西宁。她们向人打听,得知西宁城以外,朝廷兵力无力顾及,已为鞑坦部人所占据。那一带地广人稀,千里之内少见行人。一旦进入大草原,更会迷失方向,连食物也缺乏。何况西宁也不是她们要去寻找马贼和神秘刀客的地方。马贼和神秘刀客,想必也不会去千里无人的草原。
第一天, 思思和小婷策马在祁连山中行走,没遇上什么麻烦。可是第二天,她们在山道旁一座小亭下休息时,就碰上一件怪事了。
思思小婷刚坐下,便听到亭子后面的野草一阵乱动。小婷一下警惕地站了起来:“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了?”
思思说:“我听到了,大概是什么野物在草里走动吧。”
“我去看看,要是野兔、山鸡之类的野物,我捉了来,我们就不愁没东西吃了。”
“丫头,你不累吗?”
“小姐,我去看看就来。”小婷奔入草丛里去了。接着,思思听到小婷一声惊叫,不由心头一怔,不会是小婷遭到了什么意外吧?立刻提剑奔了过去。她一下看见小婷愣在那里不动了。
思思问:“丫头,你怎么了?”
小婷指指草丛里说:“小姐,这里有一个死人。”
“死人?”
“是呀,他伏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不是死人是什么了?”
“看来,他是给山贼土匪们杀害后,弃尸在这里了。丫头,今后我们可要分外小心,以防山贼突然出现。”
小婷突然又“咦”了一声:“小姐,你看,他还会动的。”
“不会吧?死了的人会动吗?你是看花了眼吧?”
思思话刚说完,那个死人蓦然一下直挺挺地站起来,将思思、小婷吓了一大跳,急忙跃开,拔剑相问:“你,你,你是什么人?干吗装死吓我们?”
小婷又问:“你再不回答,莫怪我们用剑刺你啦。”
这个死人一下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思思和小婷不禁又相视愕然。小婷问:“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思思惊疑地说:“不会是尸变吧?丫头,我们快离开这里,这里太诡异了。”
小婷虽然勇敢、机灵、大胆,但到底是个小姑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事情。一个死人,突然会无端端地直挺挺地站起来,又直挺挺地倒下去,心里也害怕了,说:“是,小姐,我们快走。”
她们两人立刻奔向小亭,飞身上马,绝尘而去,在山道上一口气纵马奔了十多里路,看看身后没有什么人跟来,四周也没有什么异常变化,才松了一口气。前面山道旁,又有一座小亭。
小婷说:“小姐,这里不会有什么诡异的事吧?我们要不要下马休息一会?”
“我们休息一下也好。”
在小亭休息时,小婷仍想着刚才不可思议的事,问:“小姐,什么叫尸变?”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人说过,凡是人死之后,千万别让猫、狗之类的东西,从尸体上跳过,否则,就会发生尸变,尸体会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就像我们刚才见到的一样。”
小婷害怕地问:“真的会这样吗?”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
“可是刚才没有什么猫和狗从尸体上跳过呀。”
“说不定你看到他之前,有一只野兔或山猫似的野物,从尸体上跳过了。”
“怪不得人死之后,不是用草席将他卷起来,就是装进棺材里去,然后埋入土中,为的就是不让猫狗跳过,以防尸变。”
“大概是这样吧。”
“小姐,尸变后会怎样?”
“最好别变成僵尸,要不,就太可怕了。”
“僵尸可怕吗?”
“当然可怕了,它会追人,会吸人血,会叫活生生的一个人也变成了僵尸。”
“小姐,我们见到的那个死人,不会变成僵尸追来吧?”
“哎,你这丫头,怎么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还有个完的没有?”
“小姐,我害怕呀。”
说着,她们又听到小亭后面灌木丛中有一阵响动声。小婷一下又跳了起来:“不会这亭子后面又有一个死人吧?”
“嗨,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啦?你知不知道,好的不灵丑的灵,今后可不能胡乱说话了。真的有死人,他会动吗?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不不,小姐,他真的会动呀,你看看后面。”
思思回头一看,一下也吓呆了,真的有一个死人,直挺挺地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跟前面亭子外的死人一个样,蓬头垢面,一身破烂衣裤,双眼往上翻,见白不见黑,模样实在怕人。小婷说:“小姐,我们快走,这个死人,一定已变成僵尸了。”
思思和小婷慌忙跑出亭子,想上马而走。可是这个不知是死尸还是僵尸的东西,竟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们面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吓得她们一齐又跃回亭子。小婷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全,尽管心里害怕,也拔出剑来,壮起胆子问:“你,你,你到底是死人还是僵尸?我,我,我可不怕你。”
死人阴森森地说:“我不是死人,也不是僵尸。”
“那,那,那你是什么了?”
“我,我,我,我只是一个饿得晕过去了的老叫化。”
“那你干吗要扮死人吓我们?”
“我没有吓你们呵,是你们吓着了我老叫化了。”
“我们哪有吓你了?”
“你们说什么死人僵尸的,不是吓我饿得发晕的老叫化,又是什么了?”
思思一听说不是死人也不是僵尸,也壮了胆了,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了?”
“我,我,我只是一个老叫化而已,又是什么人了?”
小婷问:“在前面亭子外装死人吓我们的,是不是你?”
“是,可我老叫化没有装死人吓你们呀。”
“你还说没装?你直挺挺地站起来,又直挺挺地倒下去,不是在吓我们又是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没药治的。你要是吓死了我们怎么办?”
“小姑娘,你说错了。是你们说什么死人、僵尸,才吓得我老叫化直挺挺地站起来,后来一看不是,我才直挺挺地倒下去,想多躺一会儿。”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干吗我们一口气跑来这里,你又会在这里出现了?”
“我是跟着你们来这里的呀。”
“什么?你跟着我们来这里?我们骑马飞跑,你是怎么跟着来的?”
“我老叫化是伏在你们马肚子下而来的呀。”
小婷又是一怔:“什么?你伏在我们的马肚子下面?”
“是呵,我老叫化饿得手脚无力,能跑吗?就算能跑,也没有你们的马跑得快。我不伏在马肚子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
“我们怎么不知道?也没有看见你的?”
“小姑娘,大概你们急切想离开那个诡异的亭子,没注意我老叫化伏在你们的马肚子下。”
“你是怎么伏在马肚子下的?”
“我老叫化双手抓住勒着马肚子的皮带,双脚攀在马的后腿上,身体贴在马肚子上,就是这么伏着的呀。”
思思说:“看来你的身手可不凡呵。”
“小姐,你千万别这样说。我老叫化除了会伏在马肚子上逃命外,什么也不会。”
思思可不相信这老叫化所说的话,问:“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逃命呀。”
“逃命?你逃什么命的?”
“你们都给那诡异亭子吓得逃命了,我老叫化比你们更胆小,能不逃命吗?”
小婷埋怨地说:“你还说,因为你装神扮鬼的,才吓得我们慌忙离开了。要不是你,我们会走得这么快吗?”
老叫化挤眉弄眼地说:“看来我们都给对方吓了一大跳,才弄出了这场误会。现在好了,没事了。你们身上有没有吃的,能不能施舍一点给我老叫化填填肚子?”
小婷说:“我看你不是为逃命,是为了讨吃的,才跟随我们来到这里,我说得不错吧?”
“小姑娘,你要这么说也行,我老叫化有几天讨不到吃的了,希望你们发发善心,不然,我老叫化会饿死的。”老叫化说着,好像真的无力站着,瘫软地坐在地上了。
小婷感到老叫化挺可怜的,因为有人在场,小婷对思思的称呼也改变了,对思思说:“哥,我们给他一些东西吃吧,要不,他饿死了,我们不害了一条命?”
思思说:“你相信他的话吗?”思思感到这老叫化的行为怪异,身手不凡,一般人决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伏在马肚子上,而不让人发觉。何况他刚才明明还在亭子后里的丛林中,怎么一下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这样极为敏捷的身手,恐怕就是武林中的高手也不可能办得到。他不会就是神秘刀客,故意扮成这副模样来试探自己?
小婷一怔:“哥,他是在骗我们?”
思思想了一下又说:“兄弟,就算他欺骗我们,也只是骗一顿吃而已。好,你就给他一些吃的,我想看看他吃饱了会怎样。”
小婷将身上带着的一些馒头、烧饼和一皮囊水给了老叫化,问:“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老叫化反问:“你看我老叫化像骗你们吗?要是我真的是一个骗子,就应该骗你们身上的银两,或者骗走你们的两匹马。骗一顿吃的有什么用?”
“好,老叫化,那你吃吧。”
老叫化接过小婷的食物,一下狼吞虎咽吃起来。显然,他真的有几天没吃过东西了。这可不是能装出来的。小婷看见他连掉在地上的一些芝麻,也想用手指沾起来吃。小婷连忙说:“哎,你别沾地上两颗芝麻吃了,那不脏吗?”
“脏?可这地比我老叫化的衣服还干净,怎么脏了?”
“哎,你别吃了。老叫化,你要是还没有吃饱,我还有两块烧饼,你拿去吃吧。”
“哦?你给我老叫化吃了,你们不是没有东西吃了?”
“你放心,我们可以打一些野物烧来吃。”
“小姑娘,你真好心,我老叫化真不知怎么多谢你们了。”他又接过小婷的两个烧饼,大口大口地咬来吃。吃完后,摸摸自己的肚皮说:“这一下,我老叫化又可以三天不用向人讨吃的了。”
小婷问:“老叫化,你怎么不到山下有人家的地方讨吃,干吗跑到这少有人家的山上来讨吃?”
“小姑娘,我老叫化原本在山下讨吃,可是山下的恶狗多,还有一些恶人,不但不给我老叫化吃的,还用棍将我老叫化打了出来,吓得我老叫化只有往山上跑了。”
“他们怎么这般没人性的?”
“要是有人性,他们就不是恶人了。小姑娘,现在我老叫化吃饱了,谢谢你们,也向你们告辞了。”
思思突然问:“你想一走了事吗?”
老叫化愕然:“我老叫化不走又怎样?”
小婷也一时不明:“哥,你想对他怎样?”
“你呀,真是太老实和简单了,怎么这样相信他的话?”
“哦?他在骗我们?”
“他不但在骗我们,还在戏弄我们。”
“真的?”
“你怎么不想想,他身手敏捷,行动如风,会是一般的老叫化吗?”
“哥,难道他是丐帮高手,在暗暗跟踪我们?”
“他要是丐帮的高手还好办,可是他身上没有丐帮的讨米袋标记,不会是丐帮的人。”
“那他是什么人了?”
“那我们就要好好地审问他了。”
老叫化叫起冤来:“我的确是一个可怜的老叫化呵。你这么说,不冤死我老叫化了?”
思思说:“你先别叫冤。我问你,你怎么看出我们的真相了?”
“真相?什么真相了?”
“你还在装傻扮懵?我先问你,你怎么看出我们是女扮男装了?称我身边的兄弟为小姑娘,不称小兄弟?”
“这,这,这是你们告诉我老叫化的。”
“我们几时告诉你了?”
“小姐,不不。我老叫化应该称作为小女侠才是。我老叫化虽然年老,但耳不聋,眼也不花。你们在前面亭子对话时,她叫你为小姐,你叫她为丫头,这不是你们告诉我老叫化,你们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吗?”
小婷一想也是,说:“小姐,当时我们以为亭子四周无人,是这么叫,想不到给他听到了。”
老叫化说:“是呵,当时我老叫化还感到惊讶,怎么来了两个年青的小猎人,一个叫小姐,一个叫丫头。一对兄弟,有这么称呼的吗?而且我老叫化不但眼不花,耳不聋,鼻子也挺好使的,在与你们接近时,便闻出了你们身上,隐隐有一股胭脂水粉的香味,这只有女儿家才有,一般男人,绝不会有这么一种香味。”
思思说:“想不到你这个老叫化,连嗅觉也比一般人灵敏。”
“不敢,不敢。多蒙夸奖,我老叫化要是没有这门嗅觉,又怎能远远闻到人家的饭香菜香,而跑去讨吃?”
“你以为你真的是叫化吗?”
老叫化愕然:“我不是叫化,又是什么了?”
“你是神秘刀客!”
小婷一听,顿时睁大了一双眼睛:“小姐,他就是神秘刀客?”
老叫化也同时怔住了:“我是神秘刀客?”
思思说:“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吗?”
小婷又讶然地问老叫化:“你真的是神秘刀客?”
老叫化怔了一会,又大笑起来:“我老叫化怎么是神秘刀客了?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思思问:“你还想在我面前装疯扮傻吗?”
小婷说:“老叫化,你要是真的是神秘刀客,就快认吧。我和我家小姐不会为难你的。”
“可惜我老叫化不是什么神秘刀客。”
思思说:“你要不是神秘刀客,恐怕就无人是神秘刀客了。”
“小女侠,你凭什么说老叫化是神秘刀客了?”
“凭你这一身不可思议的怪异功夫,无声无息地在两个亭子间神出鬼没,这不是一般高手所能做到的。”
小婷一听,也感到小姐的说法没有错。这个老叫化的功夫的确怪异,像僵尸一般直挺挺站起来,腰不弯,脚不屈,又直挺挺倒下去,几乎将自己和小姐吓坏了。何况他还莫名其妙地伏在马肚子上,来到了这里,自己和小姐也不知道。这些不可思议的行动,还不神秘么?
思思又说:“还有,你说的话,恐怕没有半句是真,全是假话。”
“我,我老叫化哪一句是假话了?”
“以你这般非凡的身手,神出鬼没的行踪,难道还怕山下的恶狗和恶人么?你跑到这祁连山上来,难道就不怕山中的猛兽与饿狼?还有,祁连山中不时有杀人劫财的山贼出没,他们不比山下的恶人更可怕?你就不怕他们一刀杀了你,敢一个人在山野中行走?”
小婷忙搭嘴说:“是呀,老叫化,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我,我老叫化真的无话可说。”
“那你承认自己是神秘刀客了?”
“我,我也没承认自己是神秘刀客呀。”
思思说:“你以为你不承认,就不是神秘刀客了?其实你的举止、言谈都证明了你就是神秘刀客。”
“小女侠,你是姓赖的吧?”
小婷说:“我家小姐怎么是姓赖的了?”
思思说:“你管我姓什么不好?”
“原来你们姓赖,怪不得胡乱赖人是神秘刀客。你们不但姓赖,可能还是属螃蟹的。”
小婷问:“什么?属螃蟹?这是什么意思?”
“打横行呀。”
“你在骂我们?”
“我老叫化没有骂你们,是你们的言行证实你们横行乱来,还胡乱诬人为盗。”
思思骤然出剑,剑尖一下指着老叫化的心口。老叫化瞪大了眼:“你这是干吗?”
小婷一时也怔住了:“小姐,你可不能杀他呀,就算他真的是神秘刀客,也要问清楚,将他带上崆峒山,交给老爷。万一不是,我们不枉送了一个无辜人的性命了?”
思思又骤然出手,一连封了老叫化身上几处要穴,同时也收了剑说:“丫头,我不会杀他的。我要带他先回兰州,交给断刀山庄的孟老庄主,由他召集千里追音侠丐等武林中人先行审问,然后才交给我爹处理。”
小婷松了一口气说:“我真担心小姐一时性起,杀了他哩。”
“我怎会鲁莽一下杀他呢?不过,他若是敢动,我会伤了他的。幸好他乖乖地坐着,一动也不动,我才没有刺伤他。”
老叫化说:“要是你刺伤了我老叫化,你就会内疚一辈子了。”
小婷问:“你到现在还不承认自己是神秘刀客?”
“我老叫化不是,干吗要承认?”
思思说:“丫头,别跟他多说了。一个贼,不经过严刑审问,会承认自己是贼吗?”
“小姐,你说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的。”
“这句话是人们常说的,你听过一点也不奇怪。”
“小姐,我想起来了,是我们在新屯川小镇上,给人冤枉我们是贼,是神秘刀客,小姐分辩时,那个姓石的汉子也是这么说的。”
“你这丫头也真是,怎么将我们跟这老叫化相比了?”
老叫化笑起来:“原来你们也给人冤枉过。我老叫化想,给人冤枉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小婷问:“你敢说你不是神秘刀客吗?”
“我老叫化当然敢说。”
思思说:“丫头,你以往的聪明机灵哪里去了?不承认自己是神秘刀客,他有什么不敢说的?”
老叫化说:“好好,我老叫化还是一句话,你们凭什么说我老叫化是神秘刀客了?你们是不是见过了神秘刀客,还是见过了他的武功与身形?”
小婷说:“没有呀。”
“你们凭我老叫化这一身手,而断定我老叫化是神秘刀客了?”
“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说到身手,依我老叫化看,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比我更有资格做神秘刀客,他的轻功,比老叫化还俊,更神出鬼没,无声无息。”
小婷一时呆住了,对思思说:“小姐,我们不能凭武功就说他是神秘刀客呀。”
“丫头,你以为我只看他的武功吗?一个不作亏心事的人,干吗要说假话骗人?”
老叫化笑着说:“难道你们就没说过假话骗人吗?你们扮成两个假小子,更是在骗人。我老叫化看,说不定你们才是神秘刀客,给人识破了,才躲到这祁连山中来了。”
“什么?你敢说我们是神秘刀客?”
“你们敢说我老叫化,我老叫化干吗不敢说你们了?”
“你信不信我一剑挑了你?”思思恼怒了。
“你们杀了我,更说明你就是神秘刀客,给我老叫化识破,要杀人灭口。”
“你——”
“杀呀,一剑挑了我老叫化呀。这样,就没人知道你们是神秘刀客了。”
“好,现在我就杀了你。”思思给老叫化的话激怒了。
小婷忙说:“小姐,不行呀。你杀了他,不令人认为我们是神秘刀客吗?”
“丫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的。杀了他,又有谁认为我们是神秘刀客了?显然,他就是神秘刀客,以为这样,我们就不敢杀他了。你千万别上他的当。”
“小姐,万一不是,你不枉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吗?”
老叫化以奇异的目光看了看小婷,笑着说:“小姑娘,你别劝你的小姐了,她不敢杀我,也杀不了我老叫化。”
小婷着急起来:“老叫化,你少说两句好不好?要是你惹恼了小姐,她真的会杀了你的。”
“不不,你家小姐杀不了我的,她还没有那样的本事。”
“什么?我没本事杀你?”思思怒问。
“是呀,你这假小子不妨试试。”
思思出手拍开了老叫化被封的穴位:“老叫化,本女侠不屑杀一个不能动、更不能反抗的人,现在你小心我出剑了。”
“假小子,这样,你更杀不了我老叫化了。”
思思一剑刺出,老叫化身形略闪,思思一剑刺空。思思点点头说:“看来,你的身手果然不凡,再来。”思思又是一剑刺出,依然落空。随后思思一连迅速击出十多次,不但没一剑击中,甚至连老叫化的衣服也没有击中。思思大为愕然,不服气,又一连刺出自己所学的绝招来,仍然剑剑击空。而老叫化只在亭子里闪来闪去,根本没闪出亭子外。最后,老叫化闪身伏在亭子上的一条梁上,挤眉弄眼地说:“假小子,我老叫化说的话没有错吧?你这一套崆峒派的剑法,没练到上乘的佳境,根本杀不了我老叫化。”
思思骇然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说我老叫化是神秘刀客吗?现在又问我是什么人了?”
小婷悚然:“你真的是神秘刀客?”
“小姑娘,你看我老叫化像不像?”
思思说:“小婷,我们两人合力战他,别让他跑了。”
老叫化哈哈笑着说:“好好,那你们两人就合力一齐上吧,看能不能击中我。”说着,从梁上轻跃而下。
思思说:“丫头,我们上。”自己首先一剑击出,跟着小婷也出剑了。她和思思配合得十分的默契,几乎从四面八方封锁了老叫化的纵跃。而且小婷这时的内力比思思深厚,出剑的速度比思思更快,她们联手出击,哪怕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恐怕也难以招架。可是老叫化的身形简直如幻影似的,在两支迅速若闪电的剑光中闪来闪去,竟然没一剑击中。初时,小婷怕伤了老叫化,还没有尽全力。后来,也用尽自己的全力了,仍然是剑剑击空,没一剑能击中老叫化。而且老叫化还没有出手反击,只是一味令自己幻影似的身法闪来闪去,有时还从她们双剑合围的剑光中闪了出来,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思思已累得香汗淋漓,小婷也浑身是汗,只是不像思思有些气喘,但出剑的速度不由缓慢下来。最后,老叫化跃出了战斗圈子,站在亭子外面摇手说:“够了,够了。我们别再玩了。再玩下去,你们累倒了,我老叫化恐怕也有点支撑不了。要是这时来了什么歹徒,我们只有让人活活捉去了。”
思思和小婷也停下来,小婷好奇地问:“你干吗不跑的?”
老叫化说:“你们杀不了我,我干吗要跑的?”
思思问:“你想怎样?”
老叫化反问:“你看,我老叫化想怎样?”
“想活捉了我们?”
“不错,不错。我老叫化就是想活捉了你们,带到我叫化窝里去,伺候我老叫化。不然我老叫化一个人太寂寞了,想找个人说话也没有。”
思思奋力骤然一剑刺出:“你去死吧。”
老叫化不但闪身避开,更出手将思思手中的剑夺了过来,还顺势点了思思的穴位,笑嘻嘻地说:“好了,好了,这下你这假小子可以安静下来了吧?”
小婷大惊:“你想将我家小姐怎样?”
老叫化又挤眉弄眼地说:“没怎样呀,我老叫化只想她不要再动手动脚的,安静安静而已。”
小婷奔过去想拍开思思被封的穴位,老叫化忙说:“小姑娘,你千万别乱拍开。我老叫化点穴的手法与众不同,没人能拍得开。要是你拍错了,你家小姐死了,就不关我老叫化的事了。”
小婷吓得不敢动:“那你快解开我家小姐的穴位。”
“别急,别急,让她安静一下不好吗?”
“不行,我会跟你拼了。”
“小姑娘,我老叫化也劝你安静下来,不然,我也会出手点了你的穴位。”
“你敢?”
“我老叫化没有什么事是不敢的。小姑娘,你要不要试试?”
小婷倏然出剑,想出其不意击倒了老叫化,以死威胁老叫化解开思思的穴位。可是她这一剑同样也击空了,不但击空,而且剑身也给老叫化双指夹住,刺不进,也抽不回来。眼见老叫化的另一只手想抓自己,小婷情急之下,松手弃剑,一掌骤然拍出。这救命三掌法,竟然一下将武功不可思议的老叫化连人带剑拍飞了出去,摔在亭子外的草地上。这一骤然的变化,不但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思思看得愕然,小婷一下子也怔住了。
老叫化从地上站了起来,惊讶地问:“小姑娘,你刚才拍出的是什么掌法?”
小婷也几乎同时惊讶地问:“你没受伤?”
“我老叫化幸好是久经风霜,练成了一身坚实的筋骨,经得起拳打脚踢。不然,你刚才的一掌,的确会将我拍伤了。现在虽然没拍伤,也一时痛得不好受。”
“那你快解了我家小姐的穴位,不然,我又会击掌,将你拍飞了出去。”
老叫化笑起来:“小姑娘,刚才我老叫化只是没提防,才让你拍中了。现在,你想再拍中我老叫化,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不信,你不妨再出掌试试。”
小婷是心知肚明,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这救命三掌法,只能是出其不意,才能拍中对手,要是对手有防备,就不灵了。但又不想认输,只好说:“老叫化,我不想再伤你了。论武功,我和我家小姐,真的胜不了你。就是胜了你,你的轻功如此的了得,大可以一闪而去,我们就是骑马也追不上。”
老叫化说:“不错,不错。我老叫化想逃走,恐怕当今武林,能追上我的不出一二,的确是少人能追上。”
“老叫化,我求求你,放了我家小姐吧。我今后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
“我老叫化是神秘刀客,你们也不与我作对吗?”
“老叫化,我看出你不是神秘刀客。”
“哦?你凭什么说我老叫化不是神秘刀客了?”
“老叫化,除了你没有刀外,我凭感觉,你不会是神秘刀客,神秘刀客心地没有你这么好。”
“我心地怎么好了?”
“因为你不想出手伤我们呀,只是一味闪避我们的进招,而没有出手反击。其实你突然出手反击,我们早就给你击败了。但你没有这样做,只是逗我们玩,神秘刀客不可能这样的。”
老叫化笑起来:“好好,凭你小姑娘这一番话,我想不放你家小姐也不行了。”
“老叫化,我小婷多谢你了。”
“别多谢,别多谢。”老叫化一边说,一指凌空射出,登时解开了思思的穴位。这种凌空出指解人穴位的方法,又让小婷怔住了。不是极为上乘的高手,谁又有这份浑厚无比的真气?
老叫化说:“好了,你家小姐没事了。我老叫化走啦。”说完,身形一闪,便失去了踪影,似乎无声无息地扑地而灭,简直是深山老林中的一个精灵。
小婷正愣着时,思思似乎一身无力,软软地坐了下来。小婷又是大惊,急忙奔过去:“小姐,你怎样了?受了伤了?”
思思说:“我没受伤,只是累了。”
“我扶小姐到亭子里坐下休息。”
小婷扶思思到亭子里坐下后,思思问:“你认为那老叫化真的不是神秘刀客?”
“是,小姐。要是他真的是神秘刀客,凭他那不可思议的武功,要杀我们,易如反掌。他可以在三招之内,就将我们干掉了。而且也不会让我们活着留下来,让他的真正面目为人知道。”
思思不禁点点头。的确,她听说,至今仍然没有人看清神秘刀客是什么模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因为看见过神秘刀客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问:“那他真的不是神秘刀客了?”
“小姐,我敢说,他真的不是。”
“那他是什么人呢?”
“他是一个山林怪人,武功高得不可思议,而且心地好,不但不滥杀无辜,也不轻易伤害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滥杀无辜和不轻易伤害人了?”
“小姐,我们这么得罪了他,他一点也没有杀我们之意,甚至我们连一点点伤也没有,这还不够说明吗?”
思思一想也是,是神秘刀客,这么得罪冒犯了他,就是不杀我们,也会将我们弄伤弄残,叫我们终身难忘这一次教训。小婷又说:“小姐,今后我们可不能胡乱怀疑别人是神秘刀客了。幸好我们这次是碰上了他,要是碰上别人,我真不敢想像了,恐怕死在这山中也没人知道。”
思思想了一下说:“我也没有胡乱怀疑他,谁叫他悄悄跟踪我们,又装神扮鬼地吓唬我们。”
“小姐,我也不知道他干吗装神弄鬼吓唬我们,跟踪我们。说不定他怀疑我们是什么神秘刀客,用这种方法试探我们。后来试探清楚了。也看出我们的武功是崆峒派的,不是神秘刀客,所以才走了。”
思思想了一下说:“早知道他武功这般奇高,我在封了他的穴位后,就不该好胜拍开,与他交锋了。”
“小姐,你不是想杀了他吧?”
“没弄清楚,我杀他干吗?”
“那小姐打算怎么处置他?”
“起码我要问清楚他的来历,是什么人。不像现在,连他是什么人也不知道。”
“他要是不说呢?”
“那我只好将他捆起来,请人抬着他去兰州,交给孟老庄主去盘问了。”
“幸好小姐没这样做,不然我们更有苦头吃了。”
“我们会有什么苦头吃的?”
“小姐,因为你没有点中他的穴位。”
“什么?我没有点中他的穴位?”
“小姐,我在旁边看见,小姐骤然出手封了他的穴位后,他仍挤眉弄眼偷偷发笑,会说会笑,手指也会动弹。他不过故意装着给小姐点了穴位一样,不然,他敢说出那样的话,说你杀不了他吗?”
思思怔了怔:“他真的这样?”
“小姐,我骗你干吗?”
思思不再出声了。不论是思思还是小婷,她们经过这一次的教训,感到在江湖上行走,千万不可恃艺凌人,也不可胡乱怀疑别人是神秘刀客了。因为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不少。幸好这一次碰上的是一位心地好、武功奇高的老叫化,要是碰上性情乖戾,行为不可理喻的奇人异士,后果真不堪设想。
思思想想,有点气馁地说:“小婷,看来我们的武功还不行,难以在江湖上行走。”
小婷问:“那小姐怎么办?我们回去,再苦练几年的武功,然后再出来?”
“我想也只好这样,我们回去吧。”
小婷不出声了,思思问:“小婷,你不想回去吗?”
小婷的确不想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了,半途而废,就这么回去,那不冤枉吗?而且回去了,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出来。
思思见小婷不出声,又问:“你不愿意回山?”
蓦然间,刚才那个一闪而逝的老叫化,这时又一下子在她们面前出现,好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又将她们吓了一大跳。
小婷惊骇地问:“老前辈,你不会又来为难我们吧?我和我家小姐都知错了。”
老叫化笑着说:“放心,放心。我老叫化干吗要为难你们?”
小婷放心了:“老前辈,那你回来干吗?”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老叫化都听到了。我老叫化真想不明白,你们只受了一次小小的挫折,就丧失了斗志,不想再去寻找神秘刀客,太令人失望了。”
小婷说:“老前辈,我们自问,我们的武功不行呵。”
“很好,很好。你们有自知之明,就是一个大进步。不过你们这样回崆峒山,恐怕再练十年八年的武功,也难以在江湖上行走。”
“为什么?”
“不是我老叫化倚老卖老,你们崆峒派的那一门剑法不行,除了秦山亭掌门可以称得上一个人物外,其他皆不行。”
思思问:“你这么小看了我们崆峒派的武功?”
“不是小看,而是实话实说。据我老叫化所知,崆峒派原本三门绝技,鞭、掌、剑可以独步武林。尤其是你们的先祖梅大女侠,更以千手观音掌法震惊江湖,连当时少林寺的方丈大师,也不是其对手;其次是刘女侠,也以鞭法雄踞江湖,威震武林。崆峒派的三门绝技,以掌法和鞭法为最精妙,剑法属其次。自刘女侠以后,崆峒派似乎一代不如一代了。掌法和鞭法,一些精湛的绝招似乎失传了。就是剑法,也因循守旧,不敢创新。在武学上,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崆峒派的剑法,不但不及少林、点苍、天山三派剑法,恐怕也不及武当、峨嵋,但可以与华山、恒山两派一争高下。以你们目前的武功,别说去寻找神秘刀客,就算你们寻找到了,也不是神秘刀客的对手,更别说能抓到他了。”
思思和小婷听了老叫化这一番话,半晌不能出声。小婷问:“老前辈,你怎么对崆峒派的事这般的熟悉?如数家珍一样?”
“我老叫化比你们痴长了几十年,我老叫化的老师,也与崆峒派的梅大女侠有过交往,所以略知一二。”
思思听了更是泄气:“这么说来,不论我们今后怎么苦练,也难以在江湖行走了。”
老叫化说:“秦姑娘,在武学、武功上,说是艺海无边,永无止境,谁也不敢说自己已攀上了武功顶峰,天下无敌。就是慕容家也不敢这么说。再说,武功也不可能关起门来,在山上苦练十年八年,才能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