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璇轻轻叹息一声,道:“连雪娇幼小受尽了折磨苦难,坎坷身世,险狡的环境,使她产生了常人难及的忍耐,遇事每每能权衡到大局的利害得失,但她如一旦浸沉于美好的情爱生活之中,即将使她雄心消沉,生出了畏苦避难之心……”他缓缓把目光投注到上官琦的脸上,道:“兄弟,我不忍说下去了。”
上官琦神色屡变,显然他内心有着无比的激动,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小弟记下了。”
唐璇道:“苦了兄弟,但却挽救天下武林同道兔于浩劫,也使无数苍生得兔于流离失所的战乱之苦。”
上官琦严肃他说道:“大事底定之日,滚龙王授首之后,小弟当遁身空门,永不再履红尘。”
唐璇道:“你相中与佛无缘。”
上官琦道:“难道要我以身相殉?”
唐璇摇头道:“你不是早夭之相。”
上官琦举手搔了一下头皮,道:“这个小弟就猜它不着了。”
唐璇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要长期忍受那相思折磨,以激励她好胜之心,建立不世功业。”
上官琦忽然觉出自己内心之中,对连雪娇有着强烈的爱慕,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唐璇目光环扫了一下满庄山花,低沉他说道:“兄弟,我知道,在你内心之中,已对那连雪娇生出了强烈的爱慕之意。”
上官琦急急接道:“大哥……”叫了一声,语声却突然中断。
唐璇轻轻地咳了一声,笑道:“只不过你不愿和袁孝去争夺而已。唉!这是一场势不均、力不敌的情场之战。袁孝除了武功之外,才智外貌都难和你竞争,但他优点却也是这些条件。”
突听一声长鸣传来,一只巨鹰掠着两人的头顶而过。
唐璇望着那消失于空际的苍鹰,接道:“你那位袁兄弟,浑朴纯厚,不善心机,因此,他也不知相让之理。他心中对那连姑娘有几分爱慕,就能表达出几分虔诚。”
上官琦道:“大哥说得不错。”
唐璇道:“因此这一仗,兄弟己处于必败之势,除非你能变得像那只掠空而过的苍鹰一般,忘去了人性……”
上官琦尖声叫道:“大哥!不要再说下去了。”
唐璇两道目光,盯注在上官琦身上望了一阵,道:“兄弟,冷静些。日暮黄昏之后,我就要闭居室中,那地方当是我葬埋生机之处,也许你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上官琦怔了一怔,道:“大哥请恕小弟失言。”
唐璇淡然一笑,道:“另一个人比兄弟更为痛苦。”
上官琦已有些神志茫然,说道:“哪一个?”
唐璇道:“连雪娇连姑娘……”
他微微一顿,又道:“她武功愈高,内心之中的遗恨也将愈深。”上官琦突然一抱拳道:“大哥不用再说了,小弟一人纵然受尽了折磨痛苦,也将为我天下武林同道着想。”
唐璇微微一笑道:“岂仅如此而已。”
上官琦道:“还要小弟做些什么?”
唐璇道:“连雪娇肯为穷家帮主谋大事,那要兄弟动之以情;她敢和滚龙王对阵交战,那要兄弟给她勇气……”
他微微一顿,又道:“你要面对着玉人,忍受着痛苦折磨。”
上官琦道:“这个小弟只怕难以自己……”
唐璇接道:“你必须要自我克制。当你想到那千千万万生灵,安危都系于你一念之间时,你将会忘去了自己的苦难。唉!兄弟,没有缺陷的人生,决无法留给世人的怀念。”
上官琦黯然说道:“小弟记下了。”
唐璇爽朗地大笑一阵,道:“这也是咱们兄弟最后一次谈话了。你心中有什么为难疑虑之事,不妨都说出来吧!”
上官琦勉强压制下心中的悲苦,强作欢颜,他不愿在唐璇仅有一段欢笑时光中给他增加上一些黯然的调怅。
这一个下午,两人都尽量谈论些欢乐的人生,谁都未提以后那些悲苦的事。
太阳沉下了西山,唐璇抖一抖身上的落尘,望着满天彩霞,说道:“兄弟,人生像傍晚的云彩一般,想光耀灿烂,必将难以长久。”缓缓举步行去。
上官琦一直紧紧地追随在他的身后,走到书室门前。
唐璇缓步进入书室,回头笑道:“兄弟不用进来了。”
上官琦知他一进此室,今后是否还能够相见,甚难预料,不禁神伤,黯然说道:“时光还早,咱们再谈一会如何?”
唐璇微微一笑,道:“兄弟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上官琦道:“那两个黑衣女子之事,大哥还未说清楚。小弟深觉保护责任重大,内心中一直忧苦不安,万一祸起萧墙,变生肘腋,兄弟救援不及,岂不是终身大恨?”
唐璇低沉地叹息一声道:“如若为兄的料断不错,欧阳帮主当可在最近十日之内来此……”他轻轻叹息一声,道:“左右二童虽然未和咱们见面,但我想来定然负有保护咱们的责任,也许还有很多穷家帮的高手化装作猎人樵夫,散布在这山庄四周,至于那两个黑衣女子,自然都是左右二童手下的人,她们只不过是受人利用而已……”
上官琦吃了一惊,道:“怎么?难道穷家帮中,还有陰谋暗算大哥的人么?”
唐璇道:“欧阳帮主来此之时,当可查明真相。小兄己是不久人世之人,纵然是有人故意谋害,也不放在我心上了。”
上官琦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唐璇缓缓闭上了书房的木门,低声说道:“兄弟,从此时起,不要再惊扰我了。”
上官琦道:“大哥的食用之物呢?”
唐璇道:“我早已储在书房之中,自炊自食,不劳费心。”
上官琦目注那两扇木门,抱拳一个长揖,道:“大哥多多保重,小弟当常守室外,如有需要之处,呼叫一声即可。”
只听木门一声轻响,闭了起来。
上官琦搬了一把木椅,就在唐璇的书室外面坐了下来。
兰、莲、菊、梅四婢虽然轮流替上官琦送上菜饭,但她们已不似上官琦初来时所见那样活泼,都变得沉默了。对上官琦,她们似是已生出了一种深沉的畏惧之心。
匆匆三日,安静度过,唐璇紧闭的书室房中,除了日夜高燃一支明亮烛火之外,听不到一点声息。
上官琦耐不下好奇之心,几次巡行窗外,想一窥唐璇究竟在室中做些什么,但那书室门窗紧闭,又垂着厚厚的幔子,不论何等过人的目光,除了可见那透出的灯光之外,也看不到别的事物。
第四日中午时光,雪梅匆匆行来,遥对上官琦施了一礼,说道:“有人求见唐先生。”
这一些时日之中,雪梅亦似和上官琦拉了一段很长的距离,不似初见时那般言笑无忌。
上官琦似是感到自己近来对这四个如花美婢太过严肃了一些,当下极其柔和他说道:“什么人?”
雪梅摇摇头道:“不认识。”
上官琦眉头微耸,略一沉吟,道:“是男人还是女人?”
雪梅道:“一男一女。”
上官琦霍然站了起来,走到厅门口处,道:“带他们进来见我。”雪梅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带着两人而入。上官琦凝目望去,只见那紧随雪梅身后之人果然是一男一女。
那男的大约十五六岁,背上插着宝剑;女的一身黑衣,面目娟秀,大约有十八九岁,手中捧着一个白色的玉盒。
上官琦心中一动,想起了唐璇之言,在这山庄之下的隐秘之处,暗藏穷家帮中左、右二童两个高人。心念在想,口中却沉声问道:“阁下贵姓,要找何人?”
那男童双目闪动,打量了上宫琦一阵,道:“在下要找唐先生。”上官琦道:“唐先生不能见客。”
那男童回顾了那黑衣女子一眼,道:“你说的可就是这一位么?”那黑衣女子点头应道:“正是此人。”
那佩剑童子两道炯炯的眼神投注在上官琦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阁下贵姓?”
上官琦一皱眉头,道:“在下上官琦。”
那男童翻手一摸剑把,说道:“阁下和唐先生是何亲谊?”
上官琦道:“唐先生乃在下的义兄……”微微一顿,又道:“大驾何人,身份尚未见告?”
那男子道:“左童张方……”他眼中流露出怀疑的目光,道:“咱们好像从未见过?”
上官琦道:“兄弟在穷家帮中,尚是客居的身份。”
左童张方看去年岁不大,但做人处事,却是有着一股老到之气,沉吟了半晌,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一未接帮主之命,二未得先生之谕,实无法信得阁下之言。”
上官琦冷笑一声,道:“在下也是一样,穷家帮左右二童名气虽重,可惜在下和他们缘悭一面。你虽自称左童张方,那也是难让在下深信。”
张方目光一掠那黑衣女子,道:“这女子和你见过一面,你总该认识她了吧?”
上官琦目不斜视,望也不望那黑衣女子,口中却冷冷地答道:“你如有什么事,问我也是一样。唐先生闭室筹思天下大事,只怕十日半月之内,也是无法接见大驾。”
左童张方道:“阁下既非穷家帮人的身份,这几句话,岂不有喧宾夺主之嫌?”
上官琦道:“我应义兄唐璇相邀,为他尽力,全属私谊。别说是阁下,就是欧阳帮主的大驾亲到,也得要等到限期届满,才能和我义兄相见。”
左童张方脸色一变,道:“任凭你舌翻莲花,也难使在下相信。”上官琦道:“事实俱在,你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左童张方刷地一声,拔出背上长剑,道:“不见唐先生一面,在下实难罢休。”
上官琦目光一转,暗暗忖道:“左童之名,原来是左手用剑。这等大反常道之行,如非盗名欺世,定然是不好对付,不可轻视于他。”心念一转,暗中提聚了一口真气,凝神戒备,口中却朗朗说道:“在下虽非穷家帮中之人,但和唐先生情谊深重,同是一路人,何苦为一两句意气之言,闹得动手相搏?”
左童张方道:“你虽杀害了我派遣而来的送药人,但念你是为救唐先生,因此在下并未放在心上。”
上官琦接道:“午夜深更,人踪乍见,来势又鬼鬼祟祟,如若换了阁下,只怕也是难免出手。”
张方道:“所以,我们忍让不问。”
上官琦接道:“大驾今日来此,不知为了何故?”
张方道:“不敢相欺,兄弟乃是奉了欧阳帮主的密令,暗中保护唐先生的安全,这几日来我等暗中窥查,一直未见过唐先生之面,实叫人难以放得下心,形势相迫,不得不来惊扰。如若无法见得先生之面,今日之局,只怕难有善果。”
上官琦肃然说道:“在下可以奉告张兄,唐先生现闭居书室之中,不能接见外客。”
张方道:“在下无法信得阁下之言。”
上官琦道:“别说张兄,就是欧阳帮主亲身驾临.也不能见他。”张方冷笑一声,道:“如若能见先生,凭得先生一言,我等无不遵从。如若不能见得先生之面,你纵然说得天花乱坠,也难使人相信。”
上官琦道:“你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左童张方一挥手中长剑,划起一片银芒,道:“如若我一定要见呢?”
上官琦剑眉耸扬,森寒他说道:“在下既然相陪唐先生而来,还望张兄能相信在下。”
张方摇摇头说道:“这个恕难做到。”
上官琦冷笑一声,缓缓转过身子,不再理会左童张方。
他冷漠的神态,使左童张方感到了一种莫大羞辱,登时怒火高张,厉声说道:“站住!”
上官琦回头一笑,道:“你要干什么?”
左童张方道:“阁下如再不答应,今日之局,势非要闹成一场凶险……”
上官琦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可想打架么?”
左童张方道:“情势所迫,只好领教一番了。”
上官琦道:“在下已久闻穷家帮左、右二童之名,想来定然是身负绝技之士了。”
左童张方道:“阁下不信,那就不妨试试看是否是浪得虚名?”
两人言语冲突,都已无法下台,局势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上官琦不再言语,暗中提聚真气,两道炯炯的眼神盯注在左童张方的脸上,蓄势戒备。
张方利剑一展,冷冷说道:“请亮兵刃。”
上官琦道:“在下就以双手接你几招。”
左童张方怒道:“好狂的口气。”长剑一扫,横斩过去。
他左手用剑,出手的剑路也是大反常道,使人有着一种莫测高深之感。
上官琦口中虽是说得满不在乎,内心之中并未轻视强敌,待剑势将要近身,才陡然向后跃退两步,避开一剑,但一退即上,扬手一指“画龙点睛”,找上张方左手握剑脉袕。
左童张方吃了一骇,想不到此人这等豪勇剽悍,赤手一击,竟然是直欺中宫而上,分明有意轻视自己,心中又气又怒,长剑一挥,刷、刷、刷连劈三剑。
这三剑凌厉恶毒,兼而有之。他又是左手用剑,攻来之势,反道而行,更使人有着无法接架之感。
上官琦也被张方这反道而来的剑招迫得向后退了两步,心中亦是大为惊愕地忖道:“此人剑招,这般怪异辛辣,倒是不可轻视。”当下一提真气,双掌蓄足劲力,振臂劈去。
这一掌力道猛恶,非同小可,掌势未到,一股暗劲已自撞击过去。
上官琦施展空手人白刃的招术,指点掌劈,竟然把左童张方的剑势封住。
张方一面挥剑抢攻,一面暗暗忖道:“此人武功高强,实是生平未遇的劲敌。看来今日之战,凭我一人之力,只怕是难以胜他,久战下来,难免落败,不如早些招来右童,用左右双剑挫他。”
原来这左右二童,有一套大异常人的战法,一个左手用剑,一个右手用剑,双剑联手出敌,配合得天衣光缝,增加的威势,实非两人个别和人相搏发挥的总合能及。心念一转,剑势疾发两招,迫得上官琦向后退了一步,回对那黑衣女子说道:“此人武功高强,非我一人之力能够制服于他,你快去请李爷过来。”
那黑衣女应了一声,转身疾奔而去。
上官琦心头一凛,暗暗忖道:“左童一人,已是这样难于应付,如若再加右童,纵然未必落败,但亦将大费一番手脚,必得早些把此人制服。”
念头转动,双掌之势,突然加紧。刹那间,掌影飘飘,指风疾劲,全都是进手招术。
两人经过这一阵时间搏斗之后,上官琦已能逐渐适应左童张方反道而行的剑招,不似初动手时那等生疏。这一加紧抢攻,威势大见凌厉,左童张方登时迫落下风,手中长剑有些施展不开。
要知上官琦的武功,不但已可列入当世武林第一流的高手,而且他所学十分博杂、诡奇,将各家之长熔于一炉,当真是神妙无方,使人无法测出高深。
张方只觉手中剑招全被对方的指力、掌影封死,施展不开,不禁心头大为焦急起来。
上官琦已逐渐控制全局,占尽了优势,但他心头坦然,未存伤人之心.只想左童张方在自己掌力迫逼之下,弃剑认输。
哪知左童张方在连番受挫之下,竟然激起了拼命之心,怒喝一声,剑招忽变,寒芒暴闪,连击三剑,洒出了一片剑花。攻势猛烈,劲道凌厉,寒芒闪处,划破了上官琦的左臂衣袖,伤及肌肤,鲜血淋淋而下。这一来,激怒了上官琦,冷笑一声,欺进而上。右掌“流云掩月”
封住了左童张方的长剑,左手疾施一招“火中取栗”,巧妙异常地疾翻而出,扣住了张方的左腕,五指内劲齐发。
左童张方只觉左腕一麻,全身劲力,顿然失去,长剑已人了上官琦的手中。
上官琦左脚也同时飞出,踢了过来。
左童张方眼看上官琦左脚踢来,但却无法闪避,砰然一声,正中左腿之上。
这一脚踢得甚重,左童张方一个身子整个地飞了起来,摔出五六尺外。
他生平从未受过如此的折辱,心中的痛疼较之身体感受尤重,呆呆地望着上官琦,良久之后,才一跃而起,直向上官琦冲了过去。
上官琦看他脸上充满着激怒之色,怒目圆睁,形态可怖,当下纵身跃向一侧,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张兄这般疯狂相扑.可是存心拼命么?”
左童张方怒声喝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纵身而上,一拳扫去,他腿上伤势痛疼正烈,行动间大为迟滞。
上官琦轻轻一闪,避开掌势,说道:“张兄虽然被在下踢了一脚,但张兄亦刺了兄弟一剑,如此相抵,双方仍是不胜不败之局。”他自追随唐璇之后,人已变得持重甚多,虽在动手相搏,仍能衡度大局。
这当儿,突然一条人影闪电一般地奔了过来,右手提剑,衣着和张方一样,年岁身材也相仿佛。
不用动问,上官琦已知来人定是穷家帮的右童。
来人奔进两人之处,停下身来,暗一打量形势,走近张方身傍,低声说道:“你是胜还是败?”
上官琦抢先接道:“我们是一场不胜不败之局,张兄刺我一剑,我踢了他一脚。”
张方却轻轻叹息一声,道:“我败了,而且败得很惨,被他夺了兵刃,踢倒在地。”
右童望了望上官琦手中的长剑一眼,低声对左童张方说道:“咱们武功是平分秋色,半斤八两。你既然斗他不过,我自然也不行了。
咱们唯一胜他的机会,就是左右双剑合壁。可惜你眼下身上受伤,手中无剑……”
左童张方自和上官琦动过手后,已知他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右童之言,虽然有些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但却说的都是句句实言,沉吟了好久,答道:“这话不错,咱们单打独斗,都非他敌手,如想制服于他,势非得双剑合壁不可。我此刻伤势已然大愈甚多,只要一柄长剑,咱们就可以联手而出了。”
上官琦眼看两人低声相议,心知在商量对付自己的办法,心中暗自忖道:“如果两人合手而出,这一场恶战,定然是十分惨烈,不闹得有人伤亡,恐难休止。”
只见右童探手从小腿上高腰快靴里拔出一把匕首,把长剑交给了左童张方,并肩向前行来。
上官琦看两人的目光之中暴射出闪闪凶光,不禁心头一凛,忖道:“看来这两人已然动了真火,存心要跟我拼命了。”
就在他心念一转之间,左、右二童已然欺身攻到。左童张方首先发难,长剑一挥,当先点向上官琦前胸。
右童匕首紧随长剑攻到,却是削向下盘。
上官琦看两人分攻的部位,以及那来势方向,使人有着极难兼顾的感觉,立时向后疾退四步,避开了两人合手一击。
哪知左、右二童从小就在一起,十余年来形影不离;两人的武功、机智,又都在伯仲之间,情如手足,心灵相通,联手对敌的变化,常有大出意外的奇招克敌。
上官琦双足刚刚站稳,右手长剑还未来得及提起劈出,右童已如随形之影,疾攻而到,匕首一挥,划向右臂。
上官琦吃了一惊,忖道:“好快的身法。”横里跨开两步,让开右童匕首,右手长剑正待反击出手,忽见左童一剑刺了过来,正好是自己闪避的位置。
这一剑来得迅快无比,迫得上官琦还未完全着地的右足,急急提起,右手夺得的长剑反臂撩出,当的一声,架开了左童一剑。
刚刚封架开左童剑势,右童的匕首,已然欺近了身子,挥展之间,化出三点流动的寒芒,分袭三处要害大袕。
上官琦一咬牙齿,仰身倒卧地上,才算把右童近身的一击避开,长剑疾挥“法轮九转”.严密的剑光,有如白云舒展,逼退了左右二童。
上官琦大吃一惊,利剑一挥,“划分陰阳”,挡右童的匕首,陡然一吸丹田之气,身子腾空而起,横飞开八九尺远,落着实地,说道:“两位且慢动手,在下有一言奉告。”
左童张方左手长剑一挥,道:“你可是自觉不敌了么?”
上官琦不理左童讥讽之言,道:“两位的武功高强,在下已经领教,但彼此毫无仇恨,那自是用不着以命相拼。兄弟只想把事情说明。”
右童接道:“你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上官琦道:“唐先生确然是闭关书室,研绘一种图案。在下虽然无法具体说出他绘制的何等图案,但却关系着贵帮的命运和整个武林的劫数。他在闭关书室之前,曾经再三地告诫于我,不论是谁均不得惊扰于他,就算是贵帮中欧阳帮主的大驾亲临,也不能直接和他相见……”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在下陪唐先生来此之时,不但是应唐先生之请,而且亦是贵帮欧阳帮主的邀约,由贵帮中武相关三胜亲自送在下到此。”
左童张方冷冷说道:“任凭你舌翻莲花,我等未见得唐先生,总是难以相信。”
上官琦脸色微变,沉思了片刻,道:“两位一定要见么?”
左童张方道:“不见唐先生之面,咱们今日必将有一方死亡。”
上官琦凝目沉思了片刻,道:“好吧!两位一定要见,必得依在下之言。”
张方道:“只要能证实唐先生仍然健在,我等无不遵从。”
上官琦道:“既是如此,两位请随我来。”
左右二童相互望了一眼,紧随在上官琦身后而行。
上官琦带两人行近书房,放轻了脚步,低声说道:“唐先生就在这书室之中。”
左右二童仔细望去,只见木门紧闭,窗帘垂掩,除了可见透出的灯光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不禁一皱眉头,道:“这叫我等如何能证实先生确在室中?”
上官琦暗提真气,右掌按在窗缝之上,缓缓说道:“两位请顺着在下手掌看去。”力透掌心,一股内劲直透而入。
只见那低垂的窗帘,缓缓飘了起来。
左右二童顺着他手掌望去,果见唐璇正伏案疾书,案上一片零乱,堆满了各种书册和涂满了数字的乱纸。
左童张方长长吁一口气,疾退两步,抱拳对上官琦一揖,道:“得罪了。”
上官琦微微一笑,道:“这也难怪两位,在下也有失礼之处。”
左童张方缓步退后数尺,说道:“咱们相搏,不过是意气之争,主要是要证实唐先生的安危。先生既然健在,咱们自然用不着再打了。”
右童缓缓把匕首藏人高腰靴中,说道:“我们兄弟刚才多多得罪。大驾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琦笑道:“不敢,不敢。在下久闻二位之名,今日一战,方知盛名不虚。”
这当儿,突听一阵长啸之声,传了过来。
左右二童闻声色变,急急对上官琦一拱手,齐声说道:“改日我等再来谢罪。”
急急转身,联袂疾奔而去。上官琦望着两人的背影,转眼间消失不见,不禁自言自语地赞道:“穷家帮中人才济济,看来果不虚传。”
忽听步履声响传了过来,上官琦转眼望去,只见雪梅手捧白纱,姗姗而来,脸上微带惊怯之情,说道:“公子可要包扎伤口么?”
上官琦不忍拒绝于她,缓缓伸出伤臂,说道:“有劳姑娘了。”
雪梅嫣然一笑,道:“能为公子效劳,小婢荣幸得很。”小心翼翼地包好了上官琦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