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玉娘子,一口气奔回到和那蒙面人约晤的农舍,那有早已在厅中等候。
玉娘子还未来及开口,那蒙面人已抢先说道:“你会到高万成了吗?”
玉娘子道:“会到了。”
那蒙面人道:“他怎么说?”
玉娘子缓缓伸出手,道:“拿来解药,我再奉告?”
蒙面人淡淡一笑,道:“玉娘子,解药未到你手中之前,你的生死仍然在我等的控制之下。”
玉娘子笑一笑,道:“像我玉娘子,在江湖上行走十余年,从来未曾受人这等愚弄,我已忍气吞声,替你们办了不少的事。这对我来说,实有着威名大损生不如死之感,你如不先行交出解药,以此作为对我的要挟,那是逼我反击了?”
蒙面人似乎是未料到玉娘子会说出这番话来,呆了一呆道:玉娘子,此刻离你毒发时刻,已极接近,大约不足一个时辰了。”
玉娘子道:“我知道,但这中间的时间,已够我收拾你了。”
蒙面人道:“那等万虫钻心痒痛交作的痛苦,已超越了一个人所能忍受的能力?”
玉娘子道:“但我不会让它发作。”
蒙面有接道:“没有解药,毒伤非发不可,你已试过一次,难道还要再试?”
玉娘子道:“正因我试过一次,所以,我知道你身上带节解药,我如能杀了你,就可能从你身上取得?”
蒙面人道:“在下早已防到此着?”
玉娘子道:“那也好,我杀你一人够本,杀你们两人我就赚一个,然后,在毒伤发作之时,我会自作了断。”
蒙面人霍然站起身子,道:“玉娘子,你可是和金剑门中人勾通了?”
玉娘子平等他说道:“没有。我只是不愿再受你们奴役,给了我解药,我就远离此地,不再卷入人们和金剑门的恩怨之中。”
蒙面人道:“你答应为我们做一件事,还未有结果,就想先要解药。”
玉娘子厉声接道:“我说了,你给不给解药?”
蒙面人道:“给!”
玉娘子道:“好!他们不受威胁,也不肯退步,不过……”
蒙面人接道:“不过什么?”
玉娘子道:“解药交给我,我再告诉你不过什么?”
蒙面人道:“人说玉娘子难缠得很,看起来果然不错?”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一抖手,投了过去,道:“接着。”
玉娘子接过玉瓶托在掌心,道:“很大方?”
蒙面人道:“瓶里有三粒解药,服完断根,快些说,不过什么?”
玉娘子答非所问,道:“如何一个服用之法,每隔几个时辰一粒?”
蒙面人道:“一次服下也好,每隔上一个时辰眼下一粒也好,一样可以断根。”
玉娘子道:“希望你说的是实话?”
打开瓶塞,一口气吞下了三粒解药。
蒙面人道:“我们言而有信,答应只要你办这一件事情,决不会要你多做一件事,解药你已服用,说实话,你就可以走了。”
玉娘子笑一笑,道:“我要等一等。”
蒙面人道:“等什么?”
玉娘子道:“等到毒性发作时刻,如是毒性确然不再发作,我再走不迟。”
蒙面人道:“你玉娘子有时间,可惜在下没有时间多等。”
玉娘子道:“事已至此,你朋友也只有委屈一下了?”
蒙面人怒道:“玉娘子,只余下最后一句话了,你为何不肯说出来。”
玉娘子笑一笑,道:“因为,这句话很重要,你非要听不可。”
蒙面人道:“姑娘可是觉着你已服用了解药,须知在下等如若不放过你,今宵之中,你们难逃过那毒虫之口。”
玉娘子脸色一变,双目盯注在那蒙面人的身上,道:“取下你脸上蒙的黑布,我要瞧瞧你的真面目。”
突然飞身而起,右手疾如闪电,抓向那蒙面人。
那蒙面人左手一挥,拍出一掌,挡开玉娘子的右手,人却快速的闪退五尺。
玉娘子堵在大厅门口格格一笑,道:“做贼心虚,你如是不认识我,为什么不敢揭开面纱,让我瞧个明白。”
那蒙面人冷冷说道:“姑娘如再纠缠,休怪我手下无情。”
玉娘子笑道:“很好,你就施展出来,给我瞧瞧吧!”
口中说话,人却欺身而上,双掌齐出抓向那蒙面黑纱。
蒙面人左手横起,一招“拒虎门外”,右手扣向玉娘子的右腕脉门。
玉娘子娇笑一声,道:“这是武当门中拿脉手法,阁下是武当门中弟子了。”
喝声一缩腕出掌,避开了对方攻势,反击一掌。
但闻啪啪两声,四掌接实。玉娘子右手疾起,纤纤玉指,抓向那大汉蒙面黑纱。
莱面大汉右手一招“飞瀑流泉”,推出一股潜力,逼开了玉娘子的掌势,飞起一脚,踢向玉娘子的小腹。
玉娘子左手一沉,封住门户,娇躯半转,右手一引穿云掌,由背后攻了出去。
她身随掌转,手臂也逐渐延长。
这一招攻势极是意外,那大汉骤不及防,左肩中了一掌。
但觉中掌处一阵剧疼,身不由己地一连向后退了五步。
玉娘子格访一笑道:“你朋友取下面纱,让小妹瞧一眼,我就放你离开?”
蒙面大汉一提气稳住身子,道:“玉娘子,你不要欺人过甚。”突然大喝一声,一招,五丁劈山,连人带掌直冲过来。
玉娘子虽然无法瞧到他脸上的神情,但感觉之中,他这一声,正是全力施为,倒也不敢硬挡他的攻势,闪身避开。
那蒙面人双脚突然用力一点,疾如鹰隼一般直向室外冲去。
玉娘子心中大急,娇声叱道:“哪里走!”纵身追扑过去。
只听一个威重的沉喝道:“他走不了。”
砰的一声大震,那蒙面人向外奔导的身子,竟生生被挡了回来。
厅门口处,出现了长衫飘飘的严照堂。
那蒙面人先中了王娘子一掌,再和严照堂堂拼一招,震得内腑气血浮动,一时间不能再发动攻势,静站厅中。
玉娘子疾掠而至,右手一抬,揭下了那毯面人脸上黑纱。只听那蒙面人尖叫一声,举起双手,蒙在脸上。
玉娘子啊了一声,讶然说道:“果然是你。”
严照堂沉声说道:“黄木道长,咱们久违了,还记得我严照堂吗?”
黄木道长放下蒙面双手,突然一翻手,自向天灵袕上击去。
严照堂右手疾出,挡住了黄木道长的掌势,缓缓说道:“道兄,什么事严重到非要道兄寻死不可?”
黄木道长道:“贫道羞对江湖同道,更愧对本门中掌门长老。”
谈话之间,瞥见一个布衣老农,缓缓行了进来。
那老农谈淡一笑,道:“黄木道兄,在下高万成?”
黄木道人怔了一怔,道:“你是高兄。”
高万成道:“不错,但不知黄木道兄是否愿重见告内情?”
黄木道人点点头,道:“贫道知无不言,不过,要请高兄答允贫道一事。”
高万成听黄木道人说要他管应一事,忙说道:“道兄请说。”
黄木道长道:“贫道说明内情之后,让贫道自绝而死。”
高万成道:“什么事这样严重,非要自绝不可?”
黄木道人道:“高兄,不用追问详细内情,你如肯答允贫道,贫道就说明内情,如是不肯答允,只有任凭洛位处置了。”
高万成皱皱眉头,道:“好吧!道兄如此坚持,兄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黄木道长道:“好!你高兄乃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一诺九鼎,贫道相信得过,如此,高兄请问吧!”
玉娘子突然插口说道:“慢着!”目光转到黄木道人脸上,接道:“黄木道人,你害我吃了无比的痛苦,我可不可以先问?”
黄木道长道:“可以,贫道既然决定说了,自然是知无不言,不过,我知道的不多,诸位不要期望太高。”
高万成回顾了玉娘子一眼,道:“王姑娘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了。”
玉娘子笑一笑,道:“那么小妹僭越了。”
目光转到黄木道长的脸上,接道:“小妹先请问道兄一句,那解药是真的,假的?”
黄木道长道:“贫道亦是听命于另一个神秘人物,为姑娘迭上解药,是真是假,就非贫道所能断言了。”
玉娘子道:“这么说来,你也是受人胁迫而来的了?”
黄木道人苦笑一下,道:“姑娘初陷游涡,即刻觉醒,叫贫道好生羡慕?”
玉娘子叹息一声,道:“小妹如不是遇上了高兄,被他说服,只怕也将长陷于这个漩涡之中了。”
高万成道:“黄木道兄陷入这漩涡之中,有多少时间了?”
黄木道人道:“三个月了吧!”言下不胜黯然。
高万成道:“兄奉何人之命行事?”
黄木道长道:“一个蒙面人,我不知他的身份,也未见他的面貌。在下唯一能够认出来的,就是他的声音。”
高万成道:“道兄受害甚深,难道就不想报此仇吗?”
黄木道长:“唉!贫道被他们在身上刺了七处毒伤,每月替我医好一个,要我替他们效命七月,医好七处毒伤,就放我而去。贫道想到只六月时间,限期一完,就可以摆脱这些控制,人说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如是他们一刀把我杀死,也不会做出这等背弃师门戒律的事了。”
高万成道:“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过而能改,仍是完人,黄木道兄,也不用大过自责了。”
黄木道人神情肃然他说道:“武当派门规森严,贫道实已犯了极大的不赦之罪?”
高万成道:“道兄如若觉着帮助对方,是一种罪恶,此刻反抗对方,自然是一种报复力量了,功可赎罪,心中自得平安。”
黄木道人眼睛一亮,道:“高兄说的有理。”
玉娘子微微一笑,道:“牛鼻子老道,你只管放心,我玉娘子答允你一句话,决不会把今日所见之事说出去。”
黄木道人脸上泛起了一片轻微的笑意,道:“高兄,贫道此刻应该如何?”
高万成道:“道兄可以帮我一个大忙,也是对武林正义大有助益的事。日后,贵掌门人问起来,道兄也可有一番义正词严的回答之言?”
黄木道人啊了一声,道:“请教高见。”
高万成道:“这中间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道兄如若决心留名千古,不再为身上的毒伤忧虑了。”
黄木道人道:“唉!贫道一时的畏惧,铸成大惜,已然后悔不及,从此之后,再不会为生死所迫了。”
高万成道:“道兄可以告诉我们他约你会面之外,我们先行设下埋伏生擒于他。”
黄木道人沉吟了一阵,道:“那地方很辽阔,设伏不易。”
高万成道:“道兄说说看,也许在下能想一个办法出来?”
黄木道人道:“距此十里,有一条河流,河不大,但河床极阔,一片白沙,更妙的是,两面都有河水,到那沙滩之前,必需经过一座木桥,木桥狭窄,只容一人行走,那河滩宽有十五丈,滩上寸草不生,如何一个埋伏之法?”
高万成道:“道兄几时和他见面。”
黄木道人道:“太阳下山,晚霞未尽的时分?”
高万成道:“道兄可否划出你们会晤附近的形势?”
黄木道长道:“可以?”蹲在地上,以指作笔,划出那地方的形势。一面划,一面解说。
高万成听完之后,微微一皱眉,道:“这确是一个很难设伏的地方,不过,事在人为,在下尽力试试就是。”
黄木道长站起身子,道:“贫道已经尽吐胸中所知,此后演变如何,贫道实无法控制。”
高万成道:“你已尽了心力,以后的事,自有在下设计。”
黄木道人凄凉一笑,悲壮他说道:“贫道尽力和他周旋,希望诸位能及时赶到,如是情不得已,贫道已决心以身殉道了。”
高万成道:“道长尽量忍耐,在下等先行告辞了。”抱拳一礼,几人转身而去。
黄木道长伸出右手,道:“玉姑娘,还给我蒙面黑纱。”
玉娘子笑一笑,举过蒙面黑纱,道:“道兄,我服的如不是真的解药,再有半个时辰,毒性就要发了?”
黄木道人道:“玉姑娘,贫道据实奉告,你腰的什么,贫道实不知晓,不过,照他们平日的作为上看,大慨是真的对症之药,但是否能根治,贫道就很难预料了?”
玉娘子笑一笑,道:“道兄和我同病相怜,小妹想助你一臂之力。”
黄木道人道:“你如何助我?”
玉娘子道:“我跟你一起去。”
黄木道人道:“不行,他和我相约有言,每次和他会面之时,只能限我一人。”
玉娘子笑道:“有办法,可以使他减少疑心。”
黄木道人道:“请教高见。”
玉娘子道:“你把我捆起来,留有一个活结,只要一拉绳索就可打开,这等瞒天过海之计,或可收效。”
黄木道人沉吟了一阵,道:“这办法,也许可以收效?”
玉娘子道:“万一高万成无法埋伏,其人精细无比,决不会冒险设伏,小妹和你同行,合咱们两人之力,也许不要金刽门中助手,就可以对付他了。”
黄木道人道:“那岂不太过委屈你吗?”
玉娘子道:“我玉娘子一向被武林同道目为正邪之间的人物,其实我并未作过多少坏事,只是我独来独往,没有门规约束,有时做事难免毒辣一些。”
黄木道人长长吁一日气,道:“好吧!就依姑娘之意。”
玉娘子解下腰带,道:“这个给你,把我捆起来。”
黄木道人接过绳索,打了几个活结,绑在玉娘子双臂之下。表面上看去,捆的纵横交错,其实,只要用力一拉,绳索即开。”
黄木道人捆好之后,道:“姑娘似是对贫道十分相信。”
玉娘子道:“你出身正大门派,自然是可以信得过了。”
黄木道人道:“现在还早,咱们坐息一阵再去。”
黄木道人看看天色,接道:“去早了对咱们有害无益。”
玉娘子道:“好吧!一切听道兄之命。”
两人坐息了一阵,直到太阳将要下山的时分,黄木道人才挺身而起,道:“玉姑娘,咱们走吧!”
玉娘子淡淡一笑,道:“你牵着索绳一端,免得让他瞧出破绽。”
黄木道人点点头,道:“姑娘很细心。”牵着索绳一端离开了农舍。
两人一齐施展开提纵身法,联抉奔驰。
一路上,低声交谈,研究好了应付那神秘人的说词。
奔行之间,黄木道人突然放缓了脚步,耳际间水声滞源,已到了一河畔木桥前面,说它是一座桥,其实是木桩支撑着一块两尺宽窄的木板一块接一块连成了七八丈长一座木桥。走完木桥,是一座很广宽的沙滩。
这时,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刻,晚露幻起了半云云彩。一个身着青衫的人,面对着夕阳而立,晚风吹得他衣袂飘飘。
玉娘子流目四顾,发觉除了那青衫人之外,四下再无人踪,心中暗道:这地方如此开阔,方圆百丈之内,无处可供人藏身,高万成虽然是智计多端,只怕也无法在这百丈以内设伏。
黄木道人牵着索绳,放缓脚步,缓缓向青衣人行去。青衣人似乎是不知道有人行近,连头也未回一次。
黄木道人虽然是有备而来,但对那青衣人似是仍然有些畏惧,距那青衣人七八尺处,停了下来,道:“金钢门不理劝告之言。”
青衣人们未转过头来,但却打断了黄木道人的话,接道:“你带的什么人?”
黄木道人道:“玉娘子,她不能劝服金剑门,贫道无法处置,特地带她来此。”
青衣人道:“你捆了她?”
黄木道人道:“不错,我捆了她的双臂,因为要带她赶路,所以,未点她的袕道。”
青衣人道:“你不是玉娘子的敌手,如何能够把她擒住?”
黄木道人道:“她心中畏惧毒发之苦,所以,甘愿束手就缚。”
青衣人忽然转过脸来,蒙面黑纱,不停的在夜色中飘动,打量了玉娘子一眼,道:“你甘心束手就缚,实在叫人难信。”
玉娘子道:“我已经绳索加身了,还要如何,你才相信?”
蒙面人目光凝注在玉娘子的脸上,冷冷说道:“你虽然已经是绳索加身,但我仍然不相信你是束手就缚。”
玉娘子道:“你亲眼看到的还要怀疑,当真是奸诈多疑的人。”
蒙面人哦了一声,突然出手一本,闪电一般拍向玉娘子。
玉娘子仰身倒卧,就地滚出三尺,避开了一掌。
黄木道人心中暗道:“高万成大约是无法在这等辽阔的沙滩之上设伏,所以知难而退,已非可仗的后援了?”
心中念转,主意暗定,大喝一声,扑向玉娘子,道:“你胆子不小。”
右手疾快地抓住了绳索活结,用力一拉,一阵轻微的沙沙之声,环绕在玉娘子身上的绳索,立时散解开去。
玉娘子一跃而起,顺势由足登的鹿皮小蛮靴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娇声笑道:“你朋友怎么不敢见人啊?”
黄木道长伸手拉下蒙面黑纱道:“姑娘说的不错,咱们被黑布蒙了眼睛,看不见外面事物,才甘心为人役用,做那些有害武林正义的事。”
玉娘子目光转到那青衫人的身上,道:“听你适才的口气,似乎是对我玉娘子很熟识,但不知你可否取下面纱来,让我见识一下,也许我们是早已相识的熟人。”
那蒙面人冷笑一声,道:“果然,被我料中了。”
语声突转严厉,道:“黄木道人,你身上毒伤,大都未好,胆敢反抗本座,难道不畏那毒伤发作之苦吗?”
黄木道人道:“贫道如若不畏惧那毒伤发作之苦,怎会听你们之命,被你们奴役数月之久?”
蒙面人接道:“既然畏惧毒伤发作之苦,那就悬崖勒马,听从在下之命。”
黄木道人哈哈一笑,道:“朋友,我已经听你数月之命,行动时要黑纱蒙面,做的是见不得天日的事,贫道心中这一股愤怒、窝囊,都早已无法忍耐,今日贫道拼着一死,也要与你一决胜负。”
青衣人突然一撩长衫,取出一对金环,道:“两位一起上吧!”
玉娘子一见那对金环,不禁脸色一变,道:“原来是八臂哪吒金小方。”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姑娘能认出在下手中金环,当真是可惜得很。”
玉娘子道:“可惜什么?”
青衣人道:“你如认不出这对金环,还有一线生机,可惜你认了出来。”
玉娘子道:“久闻你飞环能在百步内取人首级,小妹今日要见识一下,不过,小妹也替许可惜。”
金小方道:“你替我可惜什么?”
玉娘子道:“你金小方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却不料竟也甘心为人鹰犬。”
金小方冷笑一声,道:“金某人的事,用不着别人躁心?”双环一分,突然向玉娘子欺了过去。
玉娘子了然对方的身份之后,知他金环招数精妙无比,不能丝毫大意,匕首挥处,刺了过去。以攻迎攻,不让那金小方抢去先机。
黄木道人撩起黑袍,取出一把折了一半的断剑,大喝一声,挥剑攻去。
金小方冷冷说道:“牛鼻子老道,原来早存叛离之心,竟然敢私藏兵刃。”
原来,黄木道人受伤之后,被收去了兵刃,金小方规定不准携带长剑,如与人动手的遣差,才可带剑。武当门下弟子,都以剑法见称,如若不准带剑,威力就减去了一大半。
但黄木道人自知造诣最深的就是剑上功力,为了自保把一柄利剑由中间截断,藏于身上,因为剑身短了一半,他又穿的长袍,很不容易瞧得出来。
黄木道人一面挥剑抢攻,一面说道:“贫道也听过八臂哪吒之名,在江湖上十分响亮,为什么竟甘心为人奴役,陰谋暗算武林同道,做这些见不得天日的事!”
金小方双环一紧,逼开黄木道人手中之剑,逼他退了两步。
玉娘子匕首疾攻,迫的金小方举环封挡,解了黄木道人之危。
黄木道人施展开武当剑法,剑光撒出一片冷芒,重又攻上来,一面接道:“贫道和玉娘子都不愿为人奴役,才倒戈相向,出出胸中一口怨气。金施主何不仿照我等,找那害你之人算帐,出一口怨气。”
他口中说话,手中断剑却是攻势绵密,着着进逼。武当剑法本以陰柔绵密见长,适宜久战,极具弹性,但因黄木道人手中之剑尺寸不够,同样的一套剑法,施展出来,威力就大为减弱。
但玉娘子的匕首,却凶狠毒辣,全是搏命的招术。
金小方双环飞舞,有如轮转,力斗两人,仍然是攻守有致,萧洒自如。
三个人在暮霭夜色中,免起鹊落,交相搏击,打得十分激烈。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大喝,道:“黄木兄,玉姑娘,请退下休息,这人交给我们了。”
玉娘子、黄木道人同时急攻一招,怞身而出,跃退五尺。
黯淡的夜色中,只见龙、虎、狮、豹,四大护法,分站四个方位,缓步向中合拢过来。
玉娘子微微一笑,道:“刘兄也赶来了。”
金钱豹刘坤嗯了一声,道:“兄弟晚到了一步,等收拾了八臂哪吒金小方之后,兄弟还要向姑娘领教两招。”
原来两人早有心病,刘坤知道她有意讥笑,发作了出来。
玉娘子道:“武林之中,有谁不知金剑门中四大护法的威名,龙、虎、狮、豹合力,天下有几人能够挡得。”
刘坤还待反唇相讥,却闻严照堂沉声喝道:“老四小心。”
就在那警言出口之际,八臂哪吁金小方突然飞跃而起,直向正西方扑击过来。那正是刘坤守护的方位。
敢情金小方准备在刘坤和玉娘子斗口时,精神分散,能一举破围而出。
刘坤一挥手中铁佛手,撤出一片乌光。但闻当当两声,铁佛手和双环击撞,挡住了金小方外冲之势。
金小方本还有抢先机攻向刘坤之能,但,东、南、北三方压力,同时涌至,迫的他不得不运气、凝神,改采守势。
须知金剑门四大护法的威名,武林中早已是人人皆知,金小方自知难是四人之敌,只希望能够找出一个空隙破围逃命。
四大护法,似是并无伤害金小方的用心,三方压力,同时撤走。仍然把金小方围在中间。
夜色中只见王宜中和高万成缓步行了过来。
高万成一挥手,道:“金兄久违了。”
金小方冷笑一声,道:“金剑门准备是以多取胜?”
高万成淡淡一笑,道:“那要看你金兄怎么想了。
金小方道:“单打、合击,权限躁诸在你,我金某人又能如何?”
高万成道:“我们决定在取你性命之前,先得知晓一件事情。”
金小方道:“什么事?”
高万成道:“阁下是那神秘组织中的重要人物呢,还是和黄木道兄、玉姑娘一般的被害人?”
金小方接道:“我如是不说呢?”
高万成道:“那要看你能硬到什么程度了,如是金兄真如铁打铜铸,你就一句别答,但我们不会姑息,必将把你刑遇至死。”
全小方道:“好恶毒的手段?”
高万成笑一笑,道:“金兄客气了,我们用刑只求自保,比起你金兄的作为,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语声一顿,接道:“你如是像质木道兄、玉娘子一般的受人利用,此刻,已该是你觉醒之时,就算你身上有着很恶毒的禁制,但发作是以后的事,现在,你应该明白,自己没有逃走的机会。”
金小方摇摇头,道:“我和他们不同,高兄不用白费唇舌了。”
严照堂道:“他既执迷不悟,不用和他多说了,收拾了他就是。”
高万成道:“咱们金剑门行道江湖以来,讲的是非分明,不管人家是否愿意,但咱们得把话说明。”
对着金小方挥挥手,接道:“兄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但凭你金兄一句话了?”
金小方四顾了一眼,道:“兄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突然飞跃而起,直向正南方位冲去。
守在正南方的正是出山虎林宗,虎吼一声,劈出一掌。他蓄势而发,这一掌威势非同小可,一股强大的暗劲,直涌过来。
金小方右手金环,一式“画龙点精”,迎向林宗右掌击去。心中暗道:“想你血肉之掌,怎敢和我金环硬碰,只要闪身一让,我就可破围而出。”
忽见刘坤一个悬空翻身,铁佛手有如金豹露爪一般,抓向金小方的脑后。这一招恶毒至极,金小方理应闪身避开才是。哪知金小方竟然早已准备,左手蓄势的金环突然翻空迎去,挡住刘坤的铁佛手。
只见出山虎林宗右手一缩,手背迎向金环。一声金钦交鸣,金环竟被震开。
金小方微微一行,暗道:“难怪他如此沉着,手腕上戴有护铁?”
心念转动之间,刘伸却一个跟斗从头顶掠过,铁佛手也硬和金环对了一招。
这时,金小方的双环,都已被封到门外,林宗右手收回,左拳一伸,当胸击来。这虽是很平常的招数、变化,但却深得快、准二诀。
金小方被形势所迫,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但觉双臂双肩肩窝全都被人拿住,顿觉双臂乏力,无能反击。
耳际间,响起了狮王常顺的声音道:“金小方,你不该如此大意,需知常某的‘锁骨手’,在武林中人人知晓。”
金剑门的四大护法,实有着人所难解的佳妙配合,虎、师、豹合手一招制服了金小方,龙还未及出手。
高万成沉声喝道:“防他咬舌自绝。”
林宗拳到金小方的胸前,适时收回,伸出禽中二指,点了金小方的,“迎香”“兑端”
两袕。
玉娘子缓步行了过来,举手一把,取下了金小方的蒙面黑纱。
夜色不浓,玉娘子又目力过人,一眼间看清了金小方的面目,不禁失声大叫。
高万成快十行了过来,望了一眼,亦不禁黯然长叹。
林宗目光一转,只见金小方下颚启动,似要说话,但因两处袕道被点,两颚无法配合,唔唔呀呀,说不清楚。当下右手疾出,拍活他两个袕道。
王宜中大步行了过来,凝目望去,只见金小方脸上血痕纵横,都是伤口。想到那下手人的恶毒,不禁咬牙切齿,道:“好恶毒手法。”
金小方苦笑一下,道:“你们都瞧到了。”
高万成道:“瞧到了,敝门主对此,亦深痛恶绝,气愤不已。”
金小方道:“这就是我为他们效命的原因。”
玉娘子道:“金兄,对不住啦,小妹想不到他们会在你脸上下手。”一面把黑纱向金小方脸上蒙去。
金小方摇摇头,道:“你们既然都瞧到了,不用再遮起来啦。”
玉娘子道:“不知是什么人领导的这个神秘组织,其手法之毒,实在叫人为之发指。”
金小方苦笑一下,道:“你们要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但诸位,要答允我一件事。”
高万成道:“什么事?”
金小方道:“我知道的有限,但我会尽吐所知,然后,诸位给我一个自作了断的机会。”
黄木道人道:“金兄何苦寻死?”
金小方接道:“我这付样子,要我如何见人?”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虽然是被他们役用,但我内心中对他的怨恨,实是超过你们千百万倍?”
严照堂接道:“你既然恨他们,为什么还甘心受他们所役。”
金小方道:“他们能治好我脸上的创伤,诸位请仔细地瞧瞧,我脸上还有几道伤痕?”
玉娘子数一数,道:“五条。”
金小方道:“不错,他们在我脸上划了十二条伤痕,每月替我治好一条,要我听他们役用一年,一年之后,可治好我全部伤痕。”
高万成道:“金兄,相信他们的话吗?”
金小方道:“他们药到伤好,我已被他治好了七条伤痕,不信也得信了。”
高万成道:“在下之意是,一年之后,他们也不会放你。”
金小方道:“那时,我伤痕痊愈,他们不放我,也不成了!”
高万成摇摇头,道:“他们不会疗好你全部伤痕,再设法去控制你。”
金小方怔了一怔,道:“这个,兄弟倒未想到。”
高万成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容貌的美丑,算得了什么,只要能仰不愧天俯不作地,足可自慰了。”
金小言道:“高兄的意思是……”
高万成接道:“欢迎金兄和我等携手合作,共同找出这一个神秘组织的首脑人物,为武林除去大害。金兄已深知受害之苦,但除了金兄之外、武林同道人人自危,此害不除,还不知有多少人,要害在他们的手中。”
金小方道:“兄弟惭愧,我虽为他们奴役了七月之久,但并不知道首脑是谁。”
黄木道人道:“怎么,金兄和贫道一样,被他们当作牛马来用吗?”
金小方苦笑一下,道:“我手下有三个人听我之命行事,你黄木道兄,只是其中之一。”
高万成道:“那两位又是何人呢?”
金小方道:“一个是少林弟子,一个是北派太极门下的弟子。”
高万成道:“金兄手下之人听命,上面和何人联络呢?”
金小方道:“说出来很难叫人相信。”
高万成啊了一声,道:“我们已经领教了这个神秘组织的厉害,以你金兄来说,虽是受害人,但到现在为止,你金兄只怕还不知道仇人是谁?”
金小方叹息一声,道:“说起来惭愧得很。”
高万成道:“也因如此,不妨请金兄说明内情,纵然是荒诞不经之言,咱们也不会讥笑金兄。”
金小方道:“唉!当真是叫人难以相信的事,高兄如若不如此解说,兄弟实在是很难说得出口。”
高万成道:“那必然是十分奇怪的事了。”金小方道:“不错,京城西北四十五里,有一座玄天仙女庙,高兄是否知晓?”
高万成道:“那玄天仙女庙和你金兄有些什么关系?”
金小方道:“那是在下受命之外,我每隔半十月,要到玄天仙女庙中,领受令谕。”
高万成接道:“金兄既然有受命之处,定然有下令之人了?”
金小方道:“说起来惭愧得很,兄弟受命之处,就是那玄天仙女两测的全意,玉女。”
玉娘子道:“怎么,玄天仙女两侧的金童玉女是活人扮的吗?”
金小方摇摇头,道:“如是活人扮的,在下受命行事,也不足为奇了。但他们不是人,是泥塑的,不过,他们能下令赐药。”
玉娘子接道:“当真是越说越玄了,泥塑的金童玉女,难道也会说话不成?”
金小方道:“他们不用说话。”
玉娘子道:“不说话,如何会传达令谕?”
金小方道:“他们手中握有一张函笺,笺上写有令谕,我照吩咐行事。”
久未开口的高万成叹息一声,道:“果然是好办法,线索至此,完全中断,他们利用两个泥塑的神像,使线索中断,当真是高明得很啊!”
王宜中突然接道:“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金小方道:“什么事?”
玉宜中道:“他们可以把写好的指示,放在那金童、玉女手中交给你,但那金童、玉女,如何替你医病呢?”
金小方道:“阁下是……”他见王宜中年纪轻轻,不知是何身份,故而问了一声。
高万成接道:“这一位是敝门门主。”
金小方啊了一声,道:“失敬,失敬。”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说起来,这也是一件令人难信的事,他们把一张便笺放在玉女手中,我从玉女手中,取过便笺,他在便笺中说明疗伤的地方。那是一间空着的房子,里面空无一人。”
玉娘子道:“玄得很啊!里面空无一人,如何为你疗伤?”
金小方道:“也许有人,不过,我瞧不到罢了。那房中放了一杯药茶,我喝下之后,就失去神智,然后,他们把我伤势治好,再把我送往别处。”
玉娘子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高万成道:“金兄是否还要和他们见面?”
金小方道:“还有三日,三天之后,才该我到玄天仙女庙去,接受指示。”
高万成道:“金兄,现在准备如何?”
全小方道:“我茫然不知该如何才好。”
高万成道:“金兄被人毁容,难道不准备报仇吗?”
金小方道:“我很想报仇,但我不知道找什么人报仇?”
高万成道:“金兄如若想要报仇,在下倒可代为筹谋一二策略。”
玉娘子接道:“而且,我们可助你一臂之力?”
金小方道:“你们要帮助我?”
黄木道人道:“不错,我们都已和金剑门中人联手,准备复仇。”
金小方戴好面纱,道:“这个仇自然要报,但不知在下应该如何着手?”
高万成道:“带我们到玄天仙女庙去,见见那能传令偷的金童玉女。”
金小方道:“那只是两个泥塑的神像。”
高万成道:“咱们到仙女庙中瞧瞧,在下相信一定能找出一点原因出来。”
金小方道:“我已经瞧过了,那里面没有可疑之处。”
高万成道:“当时也许看得不够细心。”
金小方点点头,道:“对!三天后我带你们去瞧瞧。”
高万成道:“我们要你今日前去。”
金小方道:“今日不该我去!”
高万成道:“正因为如此,你可能发现了别的秘密。”
高万成沉吟了一阵,道:“现在,天已入夜,金兄愿否冒险到仙女庙中瞧瞧?”
金小方道:“在下一个人吗?”
玉娘子道:“我陪你去。”
高万成道:“咱们一起去,借夜色掩护,分由四方进入。”
金小方道:“就这么办皿兄弟先进去,你们后面来。”
高万成道:“金兄放心,我们不会距离大远,万一你进大殴之后,发生了什么变化,你就设法拖延时间,一盏热茶工夫之内,我们定可赶到,但金兄如能设法划出那仙女庙中的形势,我们就可以方便不少。”
金小方望望天色,道:“天色已经呈了,诸位要仔细些的瞧。”
蹲下身子,用手指很仔细地划出了那仙女庙的形势。他心中对那仙女庙记忆的十分详尽,所以画的十分清楚。
玉娘子微微一笑,道:“这地方很好混入,咱们动身吧!”
金小方站起身子,拍拍手上的砂上,道:“我想到了一件事,不知是否可行?”
高万成道:“什么事?”
金小方道:“在下之意,与其明目张胆地混进去,不如在下也设法偷着进去。”
高万成道:“最好的办法,你还是按照你和他们会见的约定之法进去。”语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金兄放心,在下自然会安排好,以最快速的方法,遣人接应金兄。”
金小方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希望兄弟在未死之前,高兄的接应能够适时而至。”
言下之意,似乎是对那神秘组织,仍有着无限的恐惧。
高万成道:“金兄放心,如是因我高某人派遣的人手过晚,而使金兄受到损伤时,兄弟愿担负一切责任,如是金兄挨了一刀,兄弟就也在身上杀它一刀,如是金兄被人杀害了,兄弟替金兄偿命?”
小方笑一笑,道:“如是我这样活下去,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转身一跃,疾奔而去。
高万成回顾了王宜中一眼,低声说道:“咱们也得早些赶路。”王宜中点点头,道:“高先生,咱们这一次能不能找到他们的首脑人物?”
高万成道:“这个属下无法确定,不过属下相信此香前去仙女庙,定然可以找到一点眉目出来?”
王宜中道:“好,咱们快些去吧!”
高万成道:“属下带路?”
几人联抉直向仙女庙中奔去。
且说那金小方一口气,奔到仙女庙外,才停下了脚步,暗中换一口气,缓步向庙中行去。
这时,天色已暗,庙中未点灯火,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金小方进入庙中,停下脚步,高声说道:“属下金小方,有要事特来晋见。”
庙中一片黑暗,不闻一点声息。
金小方迟疑了一阵,又缓缓向前行去两步,道:“属下有事,特来请命。”
庙中仍无回应之声。
金小方又向前行了两步,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迎风一晃,亮起了一片火光。
火光照耀之下,只见那玄天仙女神像,全面生光,两侧的金童玉女,手中却空无一物。
金小方又向前行了一步,目光投注在左侧的金童身上,缓缓说道:“老兄,兄弟这一次……”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熄去手中的火折。”
声音陰森,听入耳中,不觉间泛起来一股寒意。
金小方怔了一怔,应手熄去手中的火折子。陡然间,庙中又恢复了黑暗。
金小方熄去了手中的火折子之后,迅速的向前旁倒移开五尺。
金小方轻轻咳了一声,道:“属下金小方,晋见仙童。”
那冷冷的声音,又传入耳际,道:“金小方,你好大胆子!”
金小方暗中运气戒备,口中却说道:“属下有要事,不得不赶来请命?”
那冷冷的声音,道:“说,什么事?”
金小方道:“黄木道人和玉娘子,都背叛了属下,因此……”
一声陰森森的冷笑,传了过来,打断了金小方未完之言。接道:“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就地处死?”
金小方暗作成备,缓缓说道:“玉娘子和黄木道人联手合作,在下一人,不是他们的敌手。”
那陰冷的声音道:“你无能处死背叛的属下,还有何颜到此?”
金小方道,“在下觉着此事十分重大,故而特来禀告。”
那陰冷的声音道:“我知道了,你可以去了。”
金小方道:“阁下可是指挥我金某人的上司。”
那陰冷的声音,道:“是又怎样?”
金小方道:“在下受命七月,时间不算太短,图下对我金某人,总该有几分信任吧!”
那陰森的声音微带怒意道:“你说话要留心一些,别忘了身份。”
经过这一阵思索之后,金小方胆子壮了许多,冷冷说道,“咱们素不相识,我说的已经够客气了。”
那陰冷声音似乎是突然消失,不再回答金小方的问话。
金小方凝神倾听良久,不闻一点声音,心中突然生出了畏惧之感,缓缓移动身躯,向外退去。
退到庙门口处,瞥见一条人影,矗立在夜色之中,拦住了去路。
金小方心头一跳,还未及开口,对方已抢先说道:“是金兄么?”
金小方听听辨音,认出是高万成的声音,接道:“正是兄弟。”
高万成低声说道:“我们都已赶到,金兄但管放心。”
金小方道,“我已和他们对上了话,这仙女庙中藏的有人。”
高万成道:“是人就无可畏惧了,金兄放手施为吧!”
金小方点点头,身躯一闪又冲入了庙中。右手一晃,又燃起了火折子。后援赶至,胆气大壮,金小方高举火折子,直行到供
台前面,点起了供台上的长明灯,灯火明亮,照彻了大殿。
只见九天玄女神像,端坐正中,左侧的金童手中,赫然挂着一张白笺。
金小方伸手取下白笺,并未瞧看,人却疾快地向后退了三步冷冷说道:“朋友,你既然隐身在大殿之内,何以不肯现身相见,却借这泥塑的神像传达笺谕,岂不是故弄玄虚吗?”
他一连喝叫了数声,不闻有回答之言。
估算适才那人说话之处,就在玄天仙女神像之后,但金小方就是不敢绕过那金童玉女,行到仙女神像之后,瞧个明白。
展开手中白笺,只见上面歪歪斜斜的写了四十字,道:“背叛者死”。
金小方撕去了手中的白笺,高声说道:“只怕未必,你朋友是汉子,就该出来相见。”
果然,那陰冷的声音,从仙女神像之后,传了出来,道:“金小方,你的死期已到,明年今宵,就是你的周年忌辰。”
金小方怒声喝道:“你胡说八道。”
尽管他口中十分激怒,但内心之中,却有着很深的畏俱。
那陰冷的声音,不徐不疾他说道:“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折扣,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如何一个死法。”
他的声音陰森、冷漠中另含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蕴藏着强烈的征服力量。
金小方不自觉地随口问道:“怎么一个死法?”说来意态消沉,似是心理已为人怔服。
那陰冷的声音道:“我要放出成千成万的毒蚊,只要你被他们叮上一口,立时毒性发作,消失了抗拒的力道,那无数的毒蚊,都将乘机而上,吸干你身上的血液,全身枯干而死。”
金小方心中很相信他确然具有此等能力,再加上那陰森的语气,顿觉心中泛起一殷寒意,呆在当地,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大殿西侧的角门,突然闪进两条人影。
两人步履极快,片刻之间,人已到了大殴中间,分别站在金小方的两侧。
金小方看出来人,正是高万成和严照堂,不禁胆气一壮,道:“阁下的口气,不觉着太大吗?”
严照堂接道,“在下金剑门中严照堂,你朋友处处后人和我们金剑门中为难,不知是何道理。山不转路转,今晚上在此碰面,希望你朋友能给我一个公道。”
高万应接道:“鬼鬼祟祟,岂是大丈夫的行径,既然彼此已经照了面,阁下也用不着再故弄玄虚了。”
三人问了半晌,竟然不闻对方的回答之言。
严照堂冷哼一声,道:“阁下既然不愿露面,那就别怪严某失礼了。”
身子一侧,陡然间欺向那仙女像后。右手同时拍出一拳,一股强大的劲力,直涌过去,掌力到处,尘土模飞。
金小方高声说道:“严兄小心,他们要施放毒蚊。”
严照堂道:“我不信那区区小蚊,真的能伤害到人。”
口中答话,人已欺到那仙女神似之后。但见神像之后,摆着一张木椅,哪里还有人踪。
高万成道:“严护法,不用找了,他已经走了。”
严照堂道:“不错,这神像之下,有一个地道?”
金小方、高万成都疾快绕到神像之后。
凝目望去,只见那仙女神像之后,有一个洞口,那洞口之上,原本有一个木做的盖子,但那人走的大约十分慌张,盖子没有关好,被严照堂一把提了起来。
那木盖上面,漆的颜色,和神像一般模样,如是那人走时能把木盖关好,倒还不易在片刻之间找出来。
高万成打量了那木盖一眼,缓缓说道:“很好的设计,他们利用这座玄天仙女庙,不知迷惑了多少人的眼目。”
严照堂道:“高兄,咱们此刻应该如何?”
高万成道:“这地洞之中,如是设有埋伏,人进里面,就极不易闪避了,不可涉险追人。”
严照堂道:“照高兄的说法,他们是有意的把这座地洞的木门打开了。”
高万成道:“不论他们是否有意,咱们不能不如是推想。”
这时,王宜中带着出山虎林宗、狮王常顺,金钱豹刘坤与黄木道人、玉娘子,齐齐行入殿中。
高万成轻轻咳了一声,道:“诸位在庙外可看什么动静?”
玉娘子道:“没有,你们在殴中瞧到了什么?”
高万成道:“一切都在咱们预料之内,暗中有人隐藏在神像之后,不过,咱们未想到他们竟然辟了一条进出的地道。”
玉娘子瞧了那洞口一眼,道:“当年修建仙女庙时,决不会留下这么一条地道,定然是他们自己挖的,照小妹的看法,这地道不会通达很远。”
高万成道:“玉姑娘之言,十分有理。”
玉娘子道:“那为何不迫下去?”
高万成道:“在下思索之后,觉着不值得冒险。”
玉娘子道:“高兄可是棠着他们会在地道中设伏吗?”
高万成笑一笑,道:“万一他们在地道中埋伏,在地道内闪转不易,极难躲过暗算。”
玉娘子笑一笑,道:“小妹不怕,我进去瞧瞧看。”一侧身子就要下洞。
高万成伸手一拦,道:“姑娘,咱们不过刚刚和他们接触,在下不希望咱们第一次就有损伤。”
玉娘子道:“金剑门在武林中盛誉卓著,如你高兄这般胆小,如何成得大事。小妹不是你们金剑门中人,用不着听你高兄之命,我非要下去瞧瞧不可。”
金钱豹刘坤接道:“玉娘子,金剑门四大护法在此,如是非要下去瞧瞧不可,也用不着你玉娘子涉险。”
玉娘子道:“刘兄如是豪气,就请和小妹一起下去如何?”
刘坤道:“好!哪个还怕了不成。”
高万成哈哈一笑,道:“就算这地道之中,没有埋伏,你们也来不及了。”
玉娘子道:“为什么?”
高万成道:“咱们耽误了这么久的工夫,人家早已跑的没了影儿?”
玉娘子望了王宜中一眼,道:“如若小妹是金剑门的门主,就要先办你高万成一个涉嫌纵敌之罪。”
高万成笑道:“玉姑娘稍安勿躁,有一句俗话说,欲擒故纵,姑娘定然明白了。”
玉娘子道:“怎么,难道你放了他,是一个计谋?”
高万成道:“不错。故意放了他,让他去搬请援手,咱们才能和他们更高一级人物接触,”
玉娘子沉吟了一阵,道:“此言听来似是有些道理,不过,小妹还是有些怀疑。”
高万成道:“你怀疑什么?”
玉娘子道:“他可能约请援手赶来,但他也可以不来啊!”
高万成道:“确然如此,但他不来的成份极小。”
玉娘子道:“为什么?”
高万成道,“玄天仙女庙,是他们一个下达令谕之处,像金兄这等接受令谕之人,只怕为数甚多,所以每人都有一定的时限,在下料想,他们在一时之间,决无法通知所有受命之人,所以,他们非来不可。”
玉娘子道:“我明白了,如是他们不来,那些受命之人,他们来一个,咱们就生擒一个。”
高万成道:“所以,他们非来不可。”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咱们也要有一些设计准备的工夫。”
玉娘子道:“看起来,你高兄果然是比我们强一些,要如何准备,只管吩明下来,不过,小妹希望能先打头阵。”
高万成沉吟了一阵,道:“那就请你玉娘子留在这大殿之中。”
目光转到严照堂的脸上,接道:“严兄请率领四大护法,在庙外巡视,如有人进入的女庙时,不用拦阻。”
严照堂点点头,带着林宗等三人向殴外行去。
高万成道:“四位不可离开太远,以便随时援助大殿中人。”
严照堂回头一笑,道:“我知道。”
四条人影闪动,四大护法齐齐消失于黔外夜暗之中。
高万成道:“黄木道兄和金兄,请守护两侧黔门。”两人齐齐颔首。
高万成道:“门主请移驾左侧小室中休息。”
玉娘子道:“你呢?”
高万成道:“在下和门主在小室之中,三位先行选好藏身之处,熄去烛火,如是我料断不错,今夜就有人来。”
金小方、黄木道长打量了一下大殿形势,同时飞身而起,隐身在大殿两侧门后的屋椽上面。
原来,这座仙女庙已经久无香火,大败的正门,一直都关闭着,出入都走的两面侧门。
玉娘子忽地一提真气,抓住了一根横梁,翻身一跃,隐于梁后。
高万成目睹三人隐好身子之后,才引导王宜中行入神像左侧的一座小室之中。
室中有一张木榻,上面虽无铺设,只是光秃秃的木板,但却不见积尘,想是常常有人宿坐之故。
高万成低声说道:“门主请在室中坐息一下,属下去安排一些事情?”
行出小室,熄去火烛,才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了不少黑色粉未,洒在仙女神像四周,才重回入小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