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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奉准河花舫
2024-07-17  作者:卧龙生  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点击:

  行约半个时辰,到了秦淮河畔。
  雷飞在登上一艘泊靠岸边的小舟,行入舱中。
  李寒秋随后入舱,只见舱中布设简陋,除了渔具之外,再无他物。
  雷飞放下包裹,笑道:“今后咱们就暂住小舟之中如何?”
  李寒秋道:“这小舟难道是没有主人么?”
  雷飞道:“自在有了。”
  李寒秋道:“那舟主何在?”
  雷飞一指鼻子道:“就是兄弟。”微微一笑,接道:“这舟中原有祖孙四人,靠此小舟,捕些鱼虾糊口;兄弟已经把此舟买来。”
  这时,太阳已然下山;夜幕低垂,已到了掌灯时分。
  雷飞行出舱外,拿起竹筒一点,小舟立时向河心行去。
  华灯初上,秦淮河中;正是夜市开展时光;只见四面画舫上,纷纷挑出纱灯,弦歌声动;游人渐增。
  雷飞却把小舟驶向一处僻静的角落;停了下来,低声说道:“秦淮河畔,风月无边,乃江南有名的好去处,待会儿花市热闹时;咱们更应一游。
  李寒秋摇摇头,道:“兄弟从不涉足风月,不游也罢。”
  雷飞微微微一笑道:“难得的很,少年人能够避忌风月,的确是令人佩服。”语声一顿,低声接道:“李兄弟年纪轻我甚多;此刻咱们又是祸福与共的处境。”
  李寒秋道:“是的,雷兄如愿折节下交,称我兄弟就是,”
  雷飞点头笑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伸手指着一艘巨型花舟说道:“那艘金碧辉煌,高挑四盏巨型走马灯的巨舟;兄弟瞧到了吧?”
  李寒秋道:“瞧到了。”
  雷飞道:“江南双侠,曾于今日午后,轻装登舟。”
  李寒秋道:“这两人都是年过半百的人,难道还留恋风月?”
  雷飞道:“就算他们喜爱此道,但此时此刻,也难有那份心情啊啊!”
  李寒秋道:“那他们登上花舟为何?”
  雷飞道:“这就是叫人疑心之处了,何况;午后时光,正是舟中歌女午睡养神时刻。”沉吟了一阵,按道:“如若那舟中不是住着一位身份高过江南双侠的人物,就是江内双侠约人在那舟上交谈。”
  李寒秋道:“雷兄之意呢?”
  雷飞道:“因此,咱们得设法混上船去瞧瞧。”
  李寒秋道:“如何才能混上船去呢?”
  雷飞道:“只有一个办法,咱们改装成寻欢客人;登上船去。”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如是别无良策,那就只有如此办了。”
  雷飞道:“此刻时光还早,咱们坐息一刻,再去不迟,”
  李寒秋忽然想到了那封书信,说道:“小弟心中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雷飞道:“可是关于那封书信的事么?”
  李寒秋道:“不错;但如雷兄有碍口难言之处,兄弟也不便多问。”
  雷飞淡淡一笑道:“兄部看到了那面银牌上的花纹么?”
  李寒秋道:“看到了。一面画龙;一面雕凤。”
  雷飞道:“你可知晓那银牌来历么?”
  李寒秋道:“小弟不知。”
  雷飞道:“那银牌上的龙凤,代表着两个人,江湖上称他们龙风双剑,那封信,是我一个朋友偷了他们一面龙凤银牌,送给我,必要时可以派派用场。”
  李寒秋道:“是偷人家的?”
  雷飞道:“我被人称作神偷,如若不交几个去偷的朋友,岂不是白白被人叫了神偷之名么?”
  李寒秋知他说的半是笑话;半是实情,一时间很难想出适当的措词回答,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那龙凤银牌,有何作用呢?”
  雷飞微微一笑道:“作用很大,如能用得时地适当,将使人误会那龙凤双剑也到了金陵,这对江南双侠等人将会起着一种强烈的吓阻作用。”
  李寒秋道:“这么说来;龙凤双湖的声名很大了?”
  雷飞道:“龙凤双剑的威名,虽然很大,但他们已经息隐甚久。近年中江湖上很少听到他们之名、”语声一顿,道:“至于那封书信,只是说明一些金陵内情变化,说出咱们处境的险恶。”
  他似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不言。
  李寒秋不便再行追问,改变话题,道:“今后咱们可就是真要住在这艘小舟之上么?”
  雷飞道:“江南双侠耳目遍布,各大门派的高手布集,不只咱们行动引起了他们怀疑,金陵城中所有的武林人物,都相互地猜忌。似是在追寻什么,随时可以爆发出一场激烈的火拼。”
  李寒秋道:“咱们避上这小舟的用心,可是想逃避这场纷争吗?”
  雷飞道:“这只是我的用心之一。但并非主要。”雷飞接道:“在未能了解他们的企图之前,我们不能卷入这场冲突之中,最重要的是,我几经观察研判之后。发觉江南双侠的发号放令之处,就在这奉准河上的花舟之上,这不但出人意外,而且也极为可疑。”
  李寒秋道:“为什么中?”
  雷飞道:“金陵方秀,为何不在方家在大院中发号施令!那里戒备森严,乃是经过他数十年苦心布置经营这地加,却跑来这秦淮河上的花。舟之上呢?”
  李寒秋道:“用心在诱人坠入歧途。”
  雷飞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这花舟之上,住着一个身份地位都高过江南双侠之人;江南双侠,不得不移蹲就教,向他请示。”
  李寒秋道:“不错。”
  雷飞道:“我亲眼看到江南双侠登上那艘大船;因此,咱们要上去查看一下。不过,此行很冒险,说不定会引起一场恶斗。”
  李寒秋道:“咱们装作赏花游客登上花舟,不和他们冲突就是。”
  雷飞缓缓说道:“忍耐工夫,言来虽易,行之却难。如若那花舟之上,确是隐居着比那江南双侠身份更高的人物,其防守必极森严,那舟上的人亦必是观察入微的厉害人物,不论咱们化装成何等形貌,亦必将为人瞧出破绽,那就要靠忍耐工夫应付了。”
  李寒缺点点头,道:“小弟记下了。一切事均由雷兄作上就是。”
  雷飞道:“既然如此,咱们到那花舟之上瞧瞧吧。”
  当下把小舟摇向百丈之外一处隐密所在,打开包流取出两套人皮面具,道:“李兄弟,戴上这个,咱们此去,只是观察内情,不可莽撞从事,凡事多多忍耐,不能轻露锋芒。”
  李寒秋道:“小弟记下了。”
  雷飞又取出两套衣服,两人换过,悄然登岸绕向那巨舟行去。
  雷飞为了掩饰自己行踪,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混人行人群中,行向龙舟。
  这时,花市正闹行人往来,有如穿梭。
  雷飞走下岸来直登上那艘巨大花舟。
  李寒秋不知自已戴上那人皮面具后,是一副什么样的容貌,但见雷飞却是位四旬上下的书生模样,加上一身蓝衫,很像一个落第秀才。
  那大船上,管弦擅板,正传出婉转的歌声。
  李寒秋抬头看去,只见那花舟纱灯上;写着“玉美舫”三个大字。
  两人一踏上“玉美舫”,立时有一个龟头迎了上来,欠身说道:“两位来得正好,小船上只有一间西阁了。”
  雷飞动作老练地一挥手,道:“带路吧!”
  那龟头带两人行过红毯铺设的廊道,行入人一间小室之中。
  李寒秋初登花舟,留心打量了一眼,只见这般花舟,长约四丈,宽约两丈有余,舟角处是厨房,中间木板隔成一间间的小阁。
  雷飞当先行人那小阁之中,入了座之后说道:“我们兄弟初到金陵久闻秦淮花舟之名,今日特来游赏。”
  那龟头约二十四五,面目俊秀;眼神充足,神态极是和善,但在老江湖雷飞却已瞧出是一位身具武功的高手,只见他应道:“你老实是眼光独到,初履金陵,就找上了我们玉美舫,本船酒美人艳;在秦淮花舟中首屈一指,不知你老点几个菜来!”说着话;从袖中抽出一份菜单,双手举上。
  雷飞摇摇手,道:“不用看了,你替咱们选几样精美菜肴,两瓶陈年花雕,找几位通达诗书,善弦能歌的姑娘就行了。”
  那龟头欠身笑道:“你老放心;小的保管两位满意就是。”转身出室而去,随手带上房门。
  雷飞低声说道:“李兄弟,这人不是等闲人物,我们能瞧出他,他亦能瞧出我们,咱们要小心一些才是。”
  李寒秋点点头,道:“不知何许人物,竟然隐藏花舟之上?”
  雷飞接道:“这地方才能藏龙卧虎,耳听八方。”
  只见木门呼然,一个身着红衣,头换宫髯的少女,怀抱琵琶,走了进来;欠身说道:“贱妾玉嫦。”
  雷飞呵呵一笑道:“玉嫦,好香艳的名字啊!”
  玉嫦微微一笑道:“堕落风尘的薄命人,还望两位客爷。不嫌丑俗。”
  雷飞道:“姑娘貌如春花,叫人一见难忘;快快请坐。”
  玉嫦轻移莲步,紧依雷飞身边坐下,道:“酒菜未到之前;可要贱妾先行献丑一曲?”
  李寒秋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不讲话,一切都让那雷飞作主,只是暗中打量了玉嫦两眼,觉着她眼神充足,似是习练过武功的人。
  但闻雷飞答非所问的说道:“玉嫦姑娘在这玉美舫中,时日很久了么?”
  玉嫦道:“不足三月。”
  雷飞道:“原来如此,无怪在下看姑娘全然不带一点风尘气。”
  语声一顿,接道:“三月之前,姑娘居住何处呢?”
  玉嫦微微一笑,道:“堕落于风尘的女人,都有一段辛酸血泪,不说也罢。”
  李寒秋心中暗道:“好一个利口丫头,只怕雷飞这一次遇上劲敌了。”
  忖思之间,龟头已然率人送上酒菜。
  雷飞挽起酒壶,先替那玉嫦斟满了一杯酒,然后自斟一杯,道:“姑娘请啊!”
  玉嫦缓缓放下琵琶,伸出雪白的玉腕,替李寒秋也斟了一杯酒,道:“贱妾借花献佛,先敬两位一杯。”
  当先一饮而尽。
  雷飞也举杯而干,笑道:“玉嫦姑娘入舫三月,但不知是否已破过身子?”
  那玉嫦虽然老练,但也被雷飞这等单刀直入的问法,问的满面通红,垂下头去,说道:“贱妾尚是处子之身。”
  雷飞哈哈一笑,道:“可惜啊!可惜。”
  李寒秋心中大为奇怪,忖道:“人家还是好姑娘,应该替人家恭喜才是,连叫可惜,是何用心呢?”
  只听雷飞接道:“在下和一位朋友有约,不能在金陵多留,明晨就要离此了,但姑娘花容月貌,世间难得一见,在下这份想念之情,实是刻骨铭心,难以忘去。”
  玉嫦微微一笑,接道:“还未请教大爷尊姓?”
  雷飞道:“区区姓田。”
  玉嫦道:“原来是田大爷。”
  语声一顿,道:“看田爷神情,颇似位不苟言笑的人物,但听田爷的甜言蜜语,却似是一位久年在风月场中打滚的猎艳能手。”
  雷飞哈哈一笑,道:“姑娘言重了。”
  笑声未住,木门又呀然而开,一位绿裙白裳,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缓缓行了进来。
  玉嫦微微一笑,目光投注到李寒秋的脸上,道:“这位大爷贵姓啊?”
  李寒秋打定主意不说话,但此刻却无法再糊涂下去,只好应道:“在下姓张。”
  玉嫦目光转到绿裙白裳,少女身上,道:“玉昭妹妹,快过去陪陪那位张爷。”
  玉昭嫣然一笑,缓步行到李寒秋身侧坐下。
  李寒秋只觉这位玉昭姑娘,穿着十分朴素,忍不住转头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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