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秋目光转动,只见北面五丈外,有一个突起青冢四周荒草蔓延,当下奔了过去,准备隐人青冢之后。
只见那青冢草丛之中,一双炯炯眼神,冷电一般直射过来。
敢情那青冢后草丛中,早已藏得有人。
李寒秋本能地右手一握剑把。
凝目望去,只见那人身着青色劲装,青帕包头,面目可辨,却是那数度相逢的娟儿,当下松开剑把,行了过去。
娟儿因李寒秋戴有人皮面具,而瞧不出他真正身份,两道锐利的目光,不停在李寒秋身上打量。但神情之间,并无出手之意。。
李寒秋缓步行了过去,低声说:“是娟姑娘么?”
娟儿怔了一怔,道:“你是谁?”
李寒秋道:“在下李寒秋。”
娟儿一撇嘴,冷冷说道:“你戴了人皮面具?”
李寒秋道:“是的!别人要我戴,我就只好戴上了。”
娟几道:“别人要你去死,你也去死么?”语声一顿,接道:“你们来这里于什么?还有那两个人是谁?”
李寒秋心中忖道:“彼此既非同盟之友,那是不能告诉她了。”
但闻娟儿接道:“我知道一个是雷飞,还有一个呢,是什么人?”
李寒秋摇摇头,道:“很抱歉,在下不能告诉姑娘?”
娟儿冷冷地道:“你这人没有良心,我救你一命,又传讯给你。娟儿道:“从此歇手,不再存夺取那灵芝之心。”
李寒秋道:“在下本无贪图灵芝之心,但既有此奇物,只是想见识一番而已。”
娟儿沉吟了一阵,道:“你只是想看看么?”
李寒秋道:“旷世奇物,难得一见,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娟儿道:“如若李兄能答允小妹,或可让你一偿心愿。”
李寒秋暗道:“好啊!你终于承认那灵芝和你有关了。”心念及此,不禁微微一笑。
娟儿道:“你笑什么,不要认为我别有用心,明日,你们即将会知晓今夜中,有着多大的变化。”语声顿了一顿,接道:“今宵你易容而来,我也瞧不出来是你,幸好你们及时而住,未为那暗记引诱,更巧的一是你也躲人这处青冢,这并非你或我有意安排,这般的巧遇,你能说不是一个缘字么?”
李寒秋道:“姑娘之意,可是想劝在下,立时回头?”
娟儿道:“是的!希望你能相信我,听我相劝。”
李寒秋接道:“这个已牢记心中,必将报答,不过,那只限李某个人。姑娘如有需用在下之处,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但在下不能出卖朋友。”
娟儿突然微微一笑,道:“我不过说笑罢了,不要认真,救你岂是望报?”语声一顿,接道:“如是你们不来,今夜也将有很多人来,定然有热闹好看。”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丫头以女儿之身,混迹于江湖之中,而且是独来独往,今日在张家为婢,明日又混人李家作奴,不知究竟在闹的什么把戏?”
心中念转,口却未曾多问。
但闻娟儿低声说道:“快些看,又有人来了。”
李寒秋凝目望去,果见三条人影,疾奔而至,到那岔路所在,略一犹豫,从正中一条道上行去。
这时,月儿已出云层,清光如水,李寒秋隐隐识出,正是武当派中三人。
三人去势奇速,晃眼间,走得踪影不见。
李寒秋低声说道:“他们好像是走错了路。”
娟几道:“为什么?”
李寒秋道:“应该走左面一条。”
口中说话,暗中却留心着娟儿的反应,希望从她神色间,瞧出一些内情。
那知娟儿只是微微一笑,既无惊讶之容,亦无忿怒之意,神色间是一片平静。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丫头小小年纪,为人处事,竟是如此的冷静沉着。”
只听娟儿低声说道:“快些看,又有人来了。”
李寒秋凝目望去,又是三条人影,疾奔而至。
行到那岔路口处,停了下来,仔细地瞧了一阵,也顺着正中一条行了下去。
娟儿待三人行远之后,才缓缓说道:“你知道这三个人的身份么?”
李寒秋摇摇头,道:“不知道。”
娟儿道:“可想要我告诉你么?”
李寒秋道:“如是姑娘愿讲,在下洗耳恭听,不愿讲,那也就算了。”
娟儿道:“少林寺中的和尚。”
李寒秋奇道:“他们都明明穿着俗家人的装束。”
娟儿道:“这才叫出人意表啊!”
李寒秋道:“出家人也要改装,所作所为,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娟儿道:“非偷即盗。”
谈话之间,又是五条人影,停在那岔路口处,略一观察,顺着正中一条路行了过去。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位娟姑娘似是识人很多,应该问她一下才是。”
当下说道:“姑娘可认得这五个人么?”
娟儿道:“自然是认识了。”
李寒秋道:“这五人是何身份?”
娟儿道:“峨嵋和青城两派中人。”
李寒秋道:“两大门派如何能够走在一起呢?”
娟几道:“一则因为这一代峨嵋和青城两派掌门人,交情特佳。二则是因为两派自知实力难以和少林、武当两大门派抗衡,外患内情使两派携手合作。”
李寒秋道:“姑娘对江湖中事,似是知晓得很多?”
娟儿道:“夸奖!夸奖!”
李寒秋道:“他们这些人云集于此,不知有何用心?”
娟儿道:“你呢?今宵来此用心,恐怕也就是他们的用心了。”
李寒秋道:“在下么,受人邀请而来。”
娟儿道:“神愉雷飞?”
李寒秋道:“不错!”
娟几道:“来此何为?”
李寒秋道:“找寻一件东西。”
娟儿道:“什么东西,可否告诉我?”
李寒秋道:“我想,你一定知晓得比我清楚,但在下仍是再说一遍,来此,志在找寻一株灵芝。”
娟儿道:“说的倒是实话啊,不过……”
李寒秋道:“怎么样?”
娟儿道:“如是李兄能够不为所动,那就更叫贱妾敬重了。”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在下倒不重视所谓人间奇物,只不过被他们拖入漩涡之中,欲罢不能。”
娟儿道:“雷飞拖你?”
李寒秋道:“这似乎不用说得太明白吧!”
忽然间想起一件事,低声接道:“娟姑娘,你和那丁佩很熟吧?”
娟儿道:“是啊!他对你说了么?”
李寒秋摇摇头,道:“没有,他言语谨慎,生恐言语有失,泄露内情。”
娟儿道:“什么内情啊?”
李寒秋望了娟儿一眼,道:“这不过是在下随便猜想罢了。”
娟儿道:“可否说出来?”
李寒秋道:“只怕和灵芝有关。”
娟儿微微一笑,不再接言。
李寒秋接道:“在下说得对么?”
娟儿摇摇头,笑道:“一定要我告诉你么?”
李寒秋道:‘那是姑娘的事了。”
突然间,来路上又是四条人影,联袂奔来,在那岔路口处,略一犹豫,也从中间一条小道上向前奔去。
李寒秋道:“关于那灵芝和你姑娘的关系。”
娟儿道:“你好像很清楚,可是那丁佩告诉你的么?”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丁佩和我谈的.绝无灵芝的事,此事,我还是听别人谈起,我和丁佩是纯道义的交往,绝没有牵扯到利害上。”
娟儿笑道:“你想来想去,想到我的身上来了。”
李寒秋道:“如若姑娘肯说出内心之言,这事情不但和你有关,而且全由你居中躁纵。”
娟儿接道:“啊哟!李兄可把贱妾恭维得太高了。”
李寒秋道:“姑娘如是不肯承认,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娟儿道:“你要我如何承认呢?”语声停顿了良久.接道:“李兄,你肯听我良言相劝,就不要卷入这是非之争。”
李寒秋道:“姑娘可否说得更明白些。’”
娟儿道:“自然可以……”似是在筹思措词.沉吟了一陈.接道:.“姑且不论是否有灵芝这桩事,但却有无数的武林高手.相信了这件事情,而且也为此不惜动武。”
李寒秋道:“这都是姑娘居中调度之功了。”
李寒秋道:“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叫在下想不出原因何在?”
娟儿道:“什么事啊?”
李寒秋道:“一批人走错了路,也就是了,怎么全都走错了呢?”
娟儿道:“你可知道该走哪一条么?”
李寒秋道:“就来路方向而言,他们应该走左面一条才对。”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遥遥传来,划破了静夜。
娟儿道:“你听到这声音么?”
李寒秋道:“听到了,十分刺耳。”
娟儿道:“你可能辨认出,这一声惨叫在何等情形之下发出的么?”
李寒秋道:“他遇上了惊怖的事。”
娟儿道:“这是垂死前的呼叫,包括了惊怖和痛悔,这一声呼叫之后,就永远再叫不出声了。”
李寒秋道:“姑娘怎能如此肯定呢?”
娟儿道:“在这一方面,我有着人人所难及的辨识之能,我能够从一个人呼叫谈话声音中,听出他内心的善恶。”
李寒秋道:“有这等事,实是叫人难信。”
只听几声厉喝,传了过来。
李寒秋道:“姑娘自称能够从声音中听出事情变化,这几声厉喝,又是怎么回事呢?”
娟儿道:“那是他们遇上了劲敌,双方动手互搏,一方呈现不支。”
李寒秋道:“是哪一方不支?”
娟儿道:“那没有喝叫的一方,那些喝叫声,乃是激厉气势,希望一举歼敌。”
李寒秋心中暗道:“相隔遥远,无能看到,她姑妄言之,我也只好姑妄听之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看起来,你似已胸有成竹。”
娟儿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什么事啊!”
娟儿道:“如若他们心无贪念,再比我聪慧十倍的人,也无法使他们俯首听命啊!”
李寒秋道:“这么说来,姑娘已经挺身而出,发号施令了?”娟儿道:“我能出面,却也不愿出面,只是重要当口,点他们一点就是。”
李寒秋道:“所以,你将他们引人歧途,使他们自投埋伏之中?”
娟儿道:“什么埋伏?”
李寒秋道:“江南双侠和会武馆主,他们已经召集了很多高人。”
娟儿笑道:“你也知晓很多事,你行走江湖时日不久,但比起那些自命老江湖的人物,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寒秋道:“这也并非是全无道理。”
娟儿道:“因为你智慧绝高,常人难及,是么?”李寒秋摇摇头,道:“非也!因为在下心无贪念,所以能早晚清醒,观察大局”
娟儿点点头,道:“好吧!你既然知晓了,告诉你也无妨了。”
李寒秋道:“在下洗耳恭听。”
娟儿道:“这居中之路,确实是那江南双侠安排的埋伏,而且在路中,又作了很多暗号,引诱他们深人埋伏。”
李寒秋道:“江南双侠胆子很大啊!竟然敢和诸大门派为敌!”
娼儿笑道:“他们敢这般胡作非为,不惜暴露出狰狞面目,自然是有所仗恃了。”
李寒秋道:“仗恃什么呢?”
娟儿道:“也许他们想服下灵芝之后,功力大进,足可傲视武林,也许在他们之后,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持。”
李寒秋道“娟姑娘,可否少说几个也许?”
娟儿道:“这都是可能的事,也许他们已经是两者兼有,才敢这般大干。”
李寒秋心中暗道:“她似是知道很多事,而且大都是将要发生的事,此人之言,实要字字句句记在心中才成。”
心中念转,口中却淡淡说道:“姑娘难道要袖手旁观,任那灵芝被人取去么?”
娟儿道:“那灵芝只是传言,是否确有其物,谁也不敢断言。”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丫头好生陰险,那丁佩守护灵芝,明明是她遣派,她却装出一副毫不相干之状。”
但闻娟儿接道:“不管如何,那灵芝之事,已为人所确信,再加上即将举行的会武馆英雄大会,使这场争夺灵芝的事,更为热闹。”目光转注李寒秋的脸上,接道:“李兄今夜来此,是否也为夺取灵芝而来呢?”
李寒秋道:“是的!今宵在下确为灵芝而来。”
娟儿微微一笑,道:“可否听我奉劝一句话。”
李寒秋道:“姑娘尽管请说。”
李寒秋道:“可是在下等三人同来,我一人答应了姑娘,他们两位必会答应啊!”
娟儿道:“想法子说服他们,万一无法说服,那就只好任凭他们去了。”
李寒秋道:“他们如去,在下难道独自退回去不成?”
娟儿道:‘你能独自退走更好,万一不便,不妨和他们去瞧瞧,但要记着,走在最后,不可涉险。”
最后这两句话,说得口气十分肯定,似乎是进人那埋伏之人,生还之望,十分微小。
李寒秋沉思了片刻,道:“多谢姑娘指点,在下想请教一事?”
娟儿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关于那江南双侠,是否也在那里?”
娟儿道:“就算江南双侠在那里,他们也不会露面,隐在幕后指挥。”李寒秋正待再问,突听一声轻啸传了过来。
这正是那李寒秋和雷飞等约定的信号,李寒秋霍然站起身子,道:“在下要走了。”说罢,纵身而出,飞出青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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