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隆、贯洪、王道贞手中的钢刀,分别卷、旋、翻,“当”的一声,三刀彼此相互一击,借势消去前冲之动。三人步法点、踩、迈,身形随之扭、闪、让,手中钢刀各自在空中划了个圆弧,三道圆弧恰好形成一个光圈,如飞轮般向着天外来客身后旋转而去。
“戊午已未天上火”。“五行五音刀法”中的一记猛烈狠辣的招数。
天外来客未动,双目仍是凝望着展云龙的青龙偃月刀,神色依然带着三分忧郁。
展云龙默然伫立,目光如利箭般盯视着天外来客腰间的楚武王剑。
转眼间、马隆、贯洪、王道贞的三柄钢刀组成的光圈已经旋飞至天外来客的右后肩。
天外来客忽地抬手。但见他右手前伸,左肩耸动,腰间微闪,长袖便如波浪般涌动起来。
“卟”的一声轻响,马隆、贯洪、王道贞的三柄钢刀不知为何竟未卷中天外来客的肩膀,而是扎在天外来客的右手和长袖之上。三人顿觉手上一震,钢刀便不由自主的滑了开去。
“地遁”。天外来客所使这招恰是“遁甲九诀”的第二诀。
王道贞大喝一声“好。”马隆、贯洪同时各自轻哼一声。
天外来客双眉一皱,看着青龙偃月刀的双眼似是郁色更浓。
展云龙眼睛一眨,神情极是严肃而专注,刀锋般的目光似乎欲穿透天外来客的那柄古铜绣剑。
王道贞大喊一声:“再看这招”!
倏然间,马隆、贯洪、王道贞轻飘飘地向着天外来客横空滑了过去,轻若鸿毛,飘似薄纸。
天外来客眉头锁得更紧。他知道,马隆、贯洪、王道贞三人所使的这招名为“丙子丁丑涧下水”,乃“五行五音刀法”中的阴柔招数,刀法看似轻徐柔缓,却是变化极多,暗藏杀机。倘若稍有疏忽便有斩腰断首之灾。
展云龙眼中精光大盛,似乎已经等到了某种契机。
天外来客飘起。却见他整个身形在一飘之间向左斜斜滑出三、四丈远。
马隆、贯洪、王道贞三人低喝一声,身形展动,三柄钢刀紧跟着天外来客如影随形般飘了过去。
展云龙右脚迈动,轻轻一跨,人影便平平飞了出去。一飞也是三、四丈远。只见他身形总是面对着天外来客,目光始终不离楚武王剑。
天外来客郁郁地看着对面紧跟而来的青龙偃月刀,不禁微叹一口气,他身形顿止,右手长袖挥起轻轻一拂,
马隆、贯洪、王道贞的三柄钢刀追着天外来客飘行了三、四丈远,此时正是强驽之未,劲力骤减。三人正待再次换招,却猛觉一股大力随着天外来客挥舞的长袖迎面扑来。
长袖拂在三柄钢刀之上,发出一声低吟,仿佛诗人的轻叹。
马隆、贯洪、王道贞三人全身大震,随即向后跌了出去。
一片青光亮起空中,展云龙的青龙偃月刀终于出手。
“青龙在天”。
这是展云龙等到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他知道,天外来客一向右手使剑,如今挥袖拂击马隆、贯洪、王道贞三人,再要拔剑,已是不及。何况,展云龙还看得出,天外来客的这一拂,至少凝聚了七成真力。
没有人能够空手迎战展云龙的青龙偃月刀,即使雄居天下第一的天外来客也不能。
所以展云龙几乎是赢定了。
马隆、贯洪、王道贞三人的身形跃飞在空中,全身如遭雷击,痛楚不已。只是,他们同时也看到了展云龙的出手,心中不禁大感欣慰。他们虽然付出了代价,却为展云龙争得了契机。
但是,当他们三人嘴角汨流着鲜血,身子跌落尘埃时,却惊奇地看到天空划过的那道灿烂星光。
大地上、蓝天下,一片流星闪过。光华晶莹夺目,映亮了整片平台,映亮了整座道观,也映亮了整个翠山之巅。
那是天外来客的楚武王剑。
他竟然用左手拔出了挂在左边腰际的这把古铜绣剑,而且一出剑便是那招“天上人间。”
流星闪向青龙。
楚武王剑削向青龙偃月刀。
剑是千古宝剑,刀是绝世名刀。孰胜孰负,就在这一刹那间。
人们屏住呼息,等待着那一刹的到来。
展云龙突然变招,青龙偃月刀猛地一错一挑,横着砍向天外来客。
“青龙摆尾”。
他的刀向来只会砍人。而不会砍剑。
刀变,剑也变。刀快,剑更快。
天外来客的左手长剑一抱一刺,如同鬼使神差般迅即点向展云龙右胸。
“天惊石破”。
马隆、贯洪、王道贞三人看得真切,同时是大惊。他们不敢相信,天外来客的长剑快得难以形容,竟然后发先至。
他们知道只要天外来客的楚武王剑一旦刺入展云龙的右胸,青龙偃月刀只有撒手尘埃,丝毫也伤不了天外来客。
突然,天外来客眉头忽地微微一皱,左手楚武王剑在展云龙右胸前方一顿,立刻一斜一偏,刺向展云龙的左胸。高手相争,岂容这刹那的犹豫,展云龙的青龙偃月刀快落电闪,在天外来客的右肩一削而过。
一片血光泛起。
天外来客身形一矮,头一拧一偏,青龙偃月刀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削落几丝青发。
站在天外来客身后的“南山客”柳春差点心胆俱碎。他明白,就在这刹那间,天外来客已经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个来回。
也就在这刹那间,天外来客的楚武王剑已插入展云龙的左胸。
南山客柳春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仍然不明白,天外来客刚才何以会有那一刹的犹豫。面对展云龙这样绝世的高手,这种犹豫无疑是致命的错误。
展云龙右手青龙偃月刀撑在地上,却是无力再次举起。他以一种无奈而敬佩的眼光看着天外来客。
天外来客左手长剑倏地一收,已是插回腰间。他右手疾挥,在左肩伤口四周连点,止住急流的鲜血。
天外来客左肩,展云龙的左胸,俱是一片鲜红。
展云龙朗声道:“多谢柳大侠不杀之恩,展某认败。”
天外来客淡淡笑道:“展候爷何尝也不是手下留情,柳某感激不尽。”
展云龙道:“不敢。柳大侠放心,展某绝不食言,这就告辞。”他一转身,大踏步走向正在静坐疗伤的马隆、贯洪、王道贞三人,伸手在他们身上连着或点或拍,马隆、贯洪、王道贞三人迅即站起,冲着天外来客一拱手道“柳大使,告辞。”便随着展云龙飘然下山而去。
天外来客望着展云龙等远去的背影,微叹一口气,赞道:“好一个展云龙。”
花开与慕容铁二人一起走上前去。花开笑道:“展云龙虽遭败伤,却方寸不乱,足见他神功和定力惊人。不过,柳前辈宅心仁厚,宁伤己而不杀人,亦是令晚辈敬佩不已。”
天外来客道:“花公子过奖。”
“南山客”柳春忍不住道:“少爷,方才你……”
天外来客道:“此事暂时不提也罢。”他身子忽地一阵摇晃。
花开忙道:“前辈,你的伤……”
天外来客眉头微耸,站定身形,淡淡道:“不碍事。”他转眼望向慕容铁,微笑道:“这位可是闻名江湖的慕客少侠”
慕容铁大声道:“我那算得上什么侠,前辈才是当之无愧、顶天立地的大侠。”
天外来客微微一笑,道:“不敢当,慕容少侠说笑了。”
慕容铁奇道:“我没有说笑啊!”
天外来客又是一笑,道:“慕容铁少侠果然是爽直之人。”
慕容铁怔住道:“这。”
花开笑道:“前辈恕在下冒味一问,不知前辈以后作何打算?”
天外来客微一沉吟,缓缓道:“看来,我的尘缘已了,也该回我的絮飞斋去了。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们年轻人吧。”
花开道:“前辈放心,晚辈等一定赴汤滔火、在所不辞。只是,前辈此去,恐怕尚有不便。”
天外来客道:“哦?”
花开望了一眼西南侧的松林,道:“前辈有伤在身,难免有些宵小之人想趁火打劫,暗中伤人。”
慕容铁道:“他们敢!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南山客”柳春拱手道:“那就有劳两位少侠协助在下,护送一程。”
花开道:“晚辈正是此意。”
天外来客眉头微锁,忽道:“不好。”
花开微诧,道:“前辈,何事不妥?”
天外来客满面忧色,道:“展候爷等四人受伤不轻,一路上若是有人阴谋加害,恐怕凶多吉少。”
展云龙、马隆、贯洪、王道贞四人下了翠山,走在返回京城的路上。
四人都是挺着身子,迈着大步。
他们的伤都实在不轻,但是他们能忍。
只有一件事,使王道贞再也忍不住。
他大声道:“大哥,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凭什么说是我们败了?”
神策八杰虽然贵为国侯,但彼此之间均仍以兄弟相称。
展云龙淡淡道:“确实是我们败了。”
王道贞道:“但若非你的那一刀手下留情,他柳絮飞又岂有命在?”
展云龙苦笑道:“我的那一刀确实是有意偏了几分,不过,就算我全力而为,也绝不会要了柳絮飞的命,最多只不过使他伤得更重而已。”
王道贞道:“这是为何?”
展云龙道:“因为在那一瞬间,柳絮飞同时运用了遁甲身法和无形劲气,所以,那一刀就算我直砍过去,柳絮飞的无形劲气还是会将它逼偏少许,再加上他那招遁甲身法中的‘鬼遁’,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制住他。”
贯洪喃喃道:“无形劲气和遁甲身法不愧是天下神技。”
展云龙叹口气道:“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柳絮飞是手下留情在先?”
马隆道:“大哥说的,可是指柳絮飞的那一剑突然改变方向?”
展云龙道:“正是。”
贯洪道:“我也看见了那一剑,就是不明白。”
王道贞喃喃道:“我以为他在玩什么花样。”
展云龙边走边道:“柳絮飞本来就不想伤我的性命,所以,他出剑先刺我的右胸。”
贯洪似有所悟:“那是因为人的心脏都是生在左边?”
王道贞道:“是啊,可是他为什么又最后改变了方向。”
马隆苦笑道:“五弟,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大哥左胸中剑,却为何还能支撑到现在?”
王道贞奇道:“对啊,你不说我还想不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展云龙微笑道:“那是因为,我的心脏与常人不同,是生在右边。”
王道贞瞪大眼睛,忽地停住脚步,站在那里,惊奇地看着展云龙。
马隆在王道贞的身后一拍一推,二人又一起向着走去。马云隆边走边道:“五弟,这件事怪不得大哥,实在是因为你一缶口直心快,心计又少,所以这个秘密我们一直不敢告诉你。”
王道贞道:“我又怎会怪你们。”他抬头看了看天,忽地大声叹了口气。
马隆奇道:“五弟,为何叹气?”
王道贞道:“我是在担心,以后万一我一不小心,又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岂不愧对大哥。”
展云龙道:“五弟无须挂虑,此事就算让天下人知道了,又有何惧?”
贯洪沉思道:“难道柳絮飞是突然发现大哥的心脏位置所在,故而冒险改变了出剑的方向?”
展云龙道:“不错,他的剑几乎就要刺入我的右胸,就在这刹那间,他的剑尖忽然感觉到我的心跳,所以才不惜自己负伤,临时改变出剑方向。”
马隆叹道:“柳絮飞不仅神功盖世,而且如此仁义心肠。”
王道贞大声赞道:“这才是真英雄,真汉子,咱们神策八杰输得心服口服。”
展云龙长叹不语。
贯洪忽道:“大哥,它日如果咱们神策八杰八人齐上,与柳絮飞一比高下,胜败又会如何?”
展云龙沉吟道:“恐怕还是不免一败。”
贯洪道:“哦?”
展云龙转头望了一眼马隆,道:“三弟,你说呢?”
马隆道:“大哥说得不错,咱们神策八杰,以大哥武功最高,其余七人相距大哥则均有一些差距。所以,若与柳絮飞交手,我们七人仍是在旁牵制,关健还是看大哥与柳絮飞之间的较量。”
展云龙点了点头,道:“不错。”
马隆接着道:“今日之战,我们神策八杰虽是少来四人,柳絮飞却也是身有内伤在先。”
展云龙道:“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马隆道:“我只是到后来才察觉这一点。”
王道贞大声道:“柳絮飞乃一代大侠,我看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跟他打了。”
展云龙道:“五弟所言极是。”
四人绕过一个山坡,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条河边,此河名曰“小棠河”。
展云龙的目光忽然看到了什么,眉头立刻紧皱了几下。
小棠河绿波碧水,清澈如玉,可见水中鱼儿扬鳍鼓鳃,游姿悠逸。河上有座石桥,看去雕栏玉砌,精巧玲珑。
这座石桥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此时桥上正站立一人。
这个人背朝着展云龙等四人,一袭黑色长衫,腰间挂着一个青黄色的葫芦。
展云龙、马隆、王道贞和贯洪的脚步似是慢了少许,他们彼此交换了几个眼色,又大踏步向前走去。
那黑衫人仿佛是非常悠闲的站着桥上的白玉雕栏边,但见他双手负背,不知是在欣赏涟猗荡漾的河水,还是为河边那郁郁苍苍、重重叠叠的竹林所陶醉。
展云龙等四人来到石桥边,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四双目光冷冷地看着那黑衫人。
黑衫人的肩膀忽地耸动了一下,悠悠道:“四位侯爷姗姗来迟,在下在此已等候多时了。”说着,他的身子倏地转了过来,却见他脸上赫然戴着一张青铜面具。
展云龙淡淡道:“原来是赏心先生。”
那黑衫人哈哈一笑道:“展候爷果然好眼力。”
王道贞大声道:“哼,你这般装神弄鬼,未必太不把神策八杰放在眼里了。”
赏心先生笑道:“王侯爷好大的脾气,在下带着这副劳什子面具,倒并非是想瞒过四位侯爷。”
马隆冷冷道:“但你只不过是不想让江湖上的武林同道认出你的真面目,看来你鬼鬼祟祟、故弄玄虚的性子一点都没变。”
赏心先生嘿嘿笑道:“马侯爷对在下倒是知道得非常清楚,在下真是荣幸之至。”
展云龙淡淡道:“不知赏心先生在此等候有何贵干?”
赏心先生悠悠道:“在下是专为四位侯爷的颈上人头而来。”
王道贞嘿嘿道:“凭你?”
赏心先生淡淡道:“若在平时,别说是展侯爷,即使是与马、贯、王三位侯爷较量,在下自问,亦是无十分把握。”
马隆叹口气道:“看来今天你是来拣便宜的。”
赏心先生愉快地笑道:“到底是在下的知已,马侯爷又说对了。”
马隆淡淡道:“动手之前,马某倒想多问一句,赏心先生此举是否是受人指使?”
赏心先生道:“马侯爷问得好。在下此来确实是为了帮一位朋友的忙。说实话,在下这位朋友一直视几位侯爷是眼中盯,肉中刺,早欲除之而后快。今日总算是天赐良机,倘苦错过,日后恐怕悔之晚矣。至于在下的这位朋友究竟是谁,等四位侯爷去到阴曹地府,自然也就知道了。”
王道贞怒声道:“哼,少吹大气,王某今日倒想见识见识,阁下的‘葫芦神针’究竟是如何历害。”
赏心先生微笑道:“王侯爷放心,对付四位侯爷这样的绝顶高手,在下的葫芦神针肯定不会少发。”
展云龙青龙偃月刀横举,淡淡道:“那就请阁下赐招。”他的身子忽地轻微一阵摇晃,同时轻咳一声。
赏心先生的目光透过那副青铜面具,落在展云龙左胸的那片血迹上,眼神中充满笑意。
他叹口气道:“可惜,可惜,堂堂镇国侯纵横天下三十多年,今日却是到了气数已尽的时候。”
马隆、王道贞、贯洪三人拨出钢刀,凝神注视着赏心先生,一语不发。
他们的内伤已实在不轻,但却不得不面对再一次的生死搏斗。
展云龙的青龙偃月刀隐隐闪着浅浅的青光,刀上的青龙越来越青。
忽地,展云龙的身子又是一阵摇晃。
马隆、王道贞、贯洪的心立即沉了下去。
赏心先生哈哈一笑,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慢慢拍向腰间的葫芦。
猛然间,青光大盛,展云龙的青龙偃月刀眨眼间已到了空中,向着赏心先生当头劈下。
“青龙飞天”。
马隆、贯洪、王道贞的三柄铜刀同时削出。刀光闪闪,如惊虹厉电。
“戊子已丑霹雳火”。正是五行五音刀法中的刚猛招数。
赏心先生大惊,同时大悔。
他后悔自己由于轻敌,上了神策四杰的当。
原来展云龙并非像看上去那样不堪一击。
刚才赏心先生的脚一动,手一伸,展云龙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绝对不能放过。
此时此刻,不管赏心先生如何后悔,都已为时太晚。
展云龙的青龙偃月刀和马隆、王道贞、贯洪三人的钢刀已将赏心先生重重罩住,他的所有出路都已被封死。
他无路可退。
募地,赏心先生从怀中掏出一物,抛向空中。
天空中泛起一片红光。
这片红光并非血光,而是来自那块被赏心先生抛在空中的圆石。
“抨”的一声大响,青龙偃月刀和三柄钢刀同时砍在这块红色圆石上。圆石登时碎裂,同时喷射出更为强烈、更加耀眼的红光,映亮了半边天。
红光之中,赏心先生的身形仿佛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地飘了出去。
马隆、贯洪、王道贞三人几乎同时喊道:“祭天印!”
武林中传说已久的至宝“祭天印”竟然落在赏心先生的手里。
几百年间,武林中儒、道、释三大绝顶高手将自己毕生修炼的真力、念力注入一块从天笠传入中土的奇异圆石之中,放入丹炉炼制了九九八十一天,终于造就了这块“祭天印”。
传说“祭天印”可救人或伤人于百步之外,并专破天下各种神兵利器和绝顶内功。
如今,这块武林至宝虽然毁于一旦,却救了赏心先生一命。
展云龙、马隆、王道贞、贯洪猛然间便觉心脉大震,热血翻涌,感觉全身几乎崩溃。
隐藏在“祭天印”中的真力果然非同小可。
四人的嘴角鲜血渗出。
马隆、贯洪、王道贞三人同时惊奇地发现,自己手中的钢刀已经寸寸断裂,碎落尘埃,成为一堆废铁。
展云龙紧咬牙关,望了一眼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这把从三国关羽手中传下来的宝刀又多了一个缺口,也是第二个缺口。而第一个缺口传说是关羽大战吕布时留下的痕迹。
展云龙望着飘出去的赏心先生的身影,轻叹一声,心中暗道:“可惜。”
如果不是那块“祭天印”,赏心先生此时早已身首异处。
赏心先生却是大痛。心痛。
“祭天印”虽然救了他的命,但却从此消失,他的心仿佛刀割针刺。
但是,他的手却丝毫不慢,毫不犹豫地拍在腰间葫芦之上。
渐渐消散的红光之中,似乎突然闪过几丝星茫.
展云龙青龙偃月刀疾速卷出,马隆、王道贞、贯洪三人身形同时急闪。
“叮、叮、叮、”几声轻响,几点星光洒落桥面。赏心先生冷哼一声,右手又在葫芦上连拍两下,一轮光茫又从葫芦之中电般射出。
展云龙青龙偃月刀拨、挑、砍、扫,四杰的身形同时连着腾、展、跳、避。
只是,光茫来得太快太疾,而神策四杰却是筋伤骨痛,力尽气竭。
终于,有几点星光悄然没入神策四杰身上,随着一阵摇晃,展云龙、马隆、王道贞、贯洪四人的身形相继跌倒在地。
赏心先生冷笑几声,道:“四位侯爷,在下这就送你们去阴曹地府,免得你们再受痛楚。”
展云龙、马隆、贯洪闭目待死,王道贞却怒声喝道:“匹夫!老子就算变成厉鬼,也要向你索命。”
赏心先生怪笑数声,目光一瞥,看见河边竹林中似有白影一闪,他挥手疾速拍向腰间葫芦。
葫芦神针再次射出,射向神策四杰的眉心。这一次,赏心先生决意要了结神策四杰的命。
铮然一声,剑光亮起。
剑光之中,葫芦神针被削落尘埃。
桥上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位一身白衣的青年书生,他的右手握着一柄剑。菊花剑。
赏心先生目光呆了一呆,随即干笑道:“原来是爱管闲事的花开公子。”
花开一拱手,冷冷道:“赏心先生,花某很想见识见识阁下的绝学‘葫芦神针’。”
赏心先生笑道:“花公子何必如此性急。在下日后自会领教阁下的落英剑法。”话音未绝,他的身影向后疾速地掠了出去,迅即没入身后的竹林之中。
花开仍是站着,并未去追。
竹林中,远远地传来赏心先生的声音:“花公子,你来迟了,那四人的命已经不长,就麻烦你为他们送终吧!哈哈……”
京城。皇宫。勤政殿。
勤政殿通常是历代皇帝召见大臣,引见官员的地方。当朝圣上宣武皇帝经常在这里阅览奏析或与臣下商讨军政大计。
今天,宣武皇帝准备在勤政殿亲自审问自己的亲生儿子——太子瑞英。
当燕王陪着太子穿过重重殿阁,走入勤政殿时,便见大殿正中的宣武皇帝正端坐在金鸾椅上。二人跪拜在地,行完大礼,良久,却听不见宣武皇帝的声音。
燕王心中大奇,抬起头来,却见皇帝正满脸怒容地看着自己。
燕王道:“陛下,不知微臣做错何事……?”
皇帝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声来,双眼之中闪过几丝无奈的神色。
太子此时也抬头注视着皇帝。他感觉情况有异,忙问道:“父皇,你……?”
忽然间,殿旁传来一阵大笑声,从右侧边门走进两个人来。
燕王脱口道:“齐王,李公子。”
来人正是太子的同父异母兄弟——齐王瑞洪,还有一位则是宫拜虎贲中郎将的秦楼楼主李慕白。
齐王笑道:“皇兄,想不到吧,你我今日在此又见面了。”
太子淡淡道:“皇弟,父皇在此,岂可如此无礼。”
燕王斥道:“瑞洪,今日是陛下召见太子殿下,你来此做甚?”
齐王悠悠道:“皇叔、皇兄,难道你们看不出,父皇已落入我的掌握之中。”
燕王喝道:“瑞英,你好大胆子,竟敢劫持陛下,犯上作乱!”
太子跪地的身形猛然跃起,双手在胸前一错,和身向着皇帝飞扑过去,姿式极是矫捷。
募地,斜刺里疾速窜出二人,各执钢刀,飞身杀向太子。
太子双掌一切一穿,“啪啪”两掌拍在两柄攻来的钢刀之上。
那二人身子一震,向两旁倒退了开去。
太子的身形腾在空中,长袖挥舞,双脚虚踩,仍向着宣武皇帝冲去。
却见人影一闪,一人冷哼声中已挺剑拦住太子的去路。
太子救父心切,双掌翻、亮、挑、劈、推、搜,闪电般攻出五招。那人长剑压、扫、斩、抹、抽,迅即还出五招,身形却被逼得向后退了几步。
那人边打边冷冷道:“太子殿下,千万不要乱来,以免伤了陛下。”
太子眼光一扫,瞥见宣武皇帝身侧已站定两人,手执兵刃,凝神瞪视着自己。
太子轻叹一声,双掌虚拍三招,身形向后急退三步,然后站定。
他定睛瞧去,拦在自己与宣武皇帝之间的共有五个人,俱是身穿御前待卫的官服。
太子沉声道:“汝等何人,竟敢拦我去路,劫持陛下。”
刚才持剑拦截太子的那人拱手道:“太子殿下,在下秦楼盛瀛洲。”
那两个曾被太子震退的人分别道:“在下秦楼岑师参。”
“在下秦楼韩效愈。”
站在皇帝身边的两人各自道:“在下高衡。”
“在下凌嵩。”
太子冷哼道:“乱臣贼子。竟敢假冒御前待卫,罪不容恕。”
站在太子身后不远处的李慕白微笑道:“太子殿下,请息怒,他们只不过是想保护圣上龙体圣安,别无它意。”
齐王悠然道:“恐怕真正要劫持父皇的倒是皇兄你自己吧。”
燕王恕喝道:“瑞洪,你究竟想干什么?”
齐王缓缓道:“本王今日是奉旨平乱。”
燕王斥道:“明明是你自己犯上作乱,还要矫旨平乱。”
齐王冷笑道:“从古至今,向来是成者王候败者贼。”
燕王骂道:“好你个不忠不忠之徒,我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齐王微笑着慢慢道:“明日一早,宫中便会传出圣旨,太子与燕王图谋刺杀陛下,被齐王和虎贲中即将李慕白率人诛杀。陛下因年事已高,传位于齐王,自居太上皇,颐养天年。
哈哈。”
燕王忽怒交加,斥道:“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也想效仿唐太宗李世民?妄想!”
齐王冷冷道:“李世民有什么了不起,本王要创出一番基业,胜过他十倍,百倍。”
太子默然不语,目光看向宣武皇帝,却见皇帝也正望着自己,他的满脸胀得通红,眼神中时而是愤怒,时而是无奈,时而却是悔恨。
太子满目含泪,跪拜在地,哽咽道:“父皇,儿臣无能,让您受惊了。”
齐王冷笑道:“皇兄何必假仁假义,还是束手就擒吧。”
太子霍然站起,身形一闪,已到了燕王身边,他沉声道:“皇叔勿惊,跟我杀出去。”
燕王急道:“殿下你别管我,赶快自己冲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齐王嘿嘿道:“谁都走不了。这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你是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
太子环顾四周,忽然想起一事,沉声问道:“瑞英,司马空等四位候爷是否已遭你的毒手?”
齐王微笑道:“哼,孤掌难鸣之时,你倒想起他们来了。此四人平时自命英雄,倒也的确有两手,虽是猝不乃防,中了我的圈套,却还是伤了我一名高手,好不容易才被制住。”
太子道:“他们现在何处?”
齐王笑道:“皇兄放心,他们现在都还有一口气,到时候,黄泉路上,就让他们与皇兄作个伴吧。”
太子双掌横举胸前,冷冷道:“哼,我就先取了你这不忠不孝之人的性命。”
齐王一惊,心想:“他的武功传自高人,倒是要多加小心。”他念头一转,计上心来,淡淡道:“皇兄,父皇现下在我手里,如果你想乱来的话,恐怕父皇难免有所不测。”
太子征住,半响,怒道:“卑鄙!”
齐王哈哈大笑道:“怎么样皇兄?还是甘愿受缚吧!”
燕王喝道:“瑞洪,你真是无耻之极!”他转脸又道:“大子殿下,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了,你还不快走?”
太子长叹一声,转身正待向殿门外冲去,却见一人身形飘动已拦在面前,正是秦楼楼主李慕白。
李慕白双手负背,衣袂飘飘,神态极是悠闲,他微笑道:“太子殿下,在下今日总算有机会可以见识一下华山派的绝技‘天外来剑’了。”
齐王笑道:“他自命忠义,又是待罪之身,自然是不会带剑入宫。可惜,可惜。”
李慕白微笑道:“那就给太子殿下取把剑来。”
齐王一征,忙道:“李公子,何必多此一举。”
李慕白道:“无妨,就算是在下给太子殿下最后一次机会。”
齐王脸色一沉,默然不语。
李慕白右手一挥,便见一柄青钢剑向着太子倒飞过去。太子右手一挥,已接剑在手,淡淡道:“就让孤领教一下阁下的画影剑法。”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兵刀相击之声,随即从勤政殿左侧小门杀入三名分别身穿蓝衣、红衣和灰衣的老者。紧跟在他们身后,又走进四个人来。
这四人互相挽扶着,身上血迹斑斑。
太子、燕王惊喜交加,同声道:“神策四杰!”
齐王、李慕白脸色同时一变。
跟在那三名老者身后的四人,正是神策八杰中留守宫中的司马空、欧阳照、言世忠和孙仲舒。
但见那蓝衣老者双手执着钢鞭,红衣老者单手用拐,灰衣老者则是一双铁掌,三人护着神策四杰,与冲上前去拦截的秦楼弟子和齐王府侍卫杀在一起。
齐王眉头一皱,沉声道:“退下,放他们过来。”齐王府和秦楼的高手立即纷纷退后,那三名老者连冲几步,已到了太子和燕王面前。
蓝衣老者大声道:“太子殿下,燕王殿下,老夫方才三人前去救出神策四杰,所以来迟了。”
太子迟疑道:“这位是……。”
燕王忙道:“太子殿下,这位是祁世杰老英雄,那两位是谢松年和范晓澜老英雄。”
太子道:“原来是风尘三侠三位老前辈。”
李慕白心中一凛,暗道:“风尘三侠是前辈中的成名人物,在英雄榜中排名十四、十五、十六。倒是有些扎手。”
只见燕王向着被齐王府和秦楼高手重重围住的宣武皇帝遥拜道:“陛下,老臣担心今日太子沉冤不能得雪,不忍眼见父子相残,故而斗胆请来风尘三侠,意在危急时暂且救走太子殿下。老臣此举,实是欺君,死罪,死罪。”
宣武皇帝脸上忽红忽白,嘴唇动了几下,颌下虎须抖动不已。
司马空、欧阳照、言世忠、孙仲舒挽扶着上前见过太子和燕王,四人遥望皇帝跪拜道:“陛下,臣等护驾不力,使龙驾蒙难,罪该万死。”
齐王冷笑道:“放心,谁都活不了,本王一个一个送你们上西天。”
太子目光四扫,却见四面门窗出路已被齐王府和秦楼的人全部封死。他暗中一数,对方不下有三十来人。其中秦楼的盛瀛州、高衡、凌嵩、岑师参、韩效愈都是一流高手,最难对付的当然是秦楼楼主李慕白。
忽然间,勤政殿大门外飞身掠进三个红影,却是三个红衣侏儒。当先那个侏儒向齐王行礼道:“齐王殿下,所有禁宫大门都已关闭,并有专人把守,神策营和御林军已全部被挡在禁城外面。”
另一个侏儒嘻嘻笑道:“他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干瞪着眼不知怎么办。”
这三个侏儒正是荆山四童子中的包不大、包不小和包不四。
太子冷冷道:“皇弟,想不到你竟然收罗了荆山四童子这等江湖匪类。”
司马空轻咳一声道:“太子殿下,那个叫包不三的矮子已经位让微臣给料理了。”
李慕白微笑道:“司马空,你们四个方才中了我的‘山河神指’,少说几句话,或许还能活多一阵子。”
言世忠“呸”的一声道:“你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个人物,竟然使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真是无耻!”
燕王道:“他们是如何加害你们的?”
孙仲舒道:“齐王假称有机密要事禀秦陛下,再三要求陛下屏退我等四人。陛下不准,齐王竟然自断一指血谏,并声称事关皇家声誉,终于骗得陛下信任,令我等四人暂且退出。
藏在暗中的李慕白乘机出手,制住陛下,然后假传圣旨,召我等四人重新入内,并以陛下生命相威胁,逼我等放弃抵御,甘愿受缚。不想李慕白又率人猝然出手,加害我等,二哥虽然伤了那个包不三,但最后我等还是遭了毒手。”
燕王用狐疑的目光望着齐王,问道:“你也敢自断一指?”
齐王哈哈一笑,伸出一双完好的手,彼此磋磨着道:“这只不过是江湖上的一种把戏而已。要是真断一指,本王还舍不得呢?”
燕王长叹一声道:“真是皇家不幸,出了你这种逆子。”
红衣老者祁世杰道:“燕王、太子殿下,老夫三人在此断后,你们快杀出去。”
司马空、欧阳照、言世忠、孙仲舒各自强忍痛楚,拔出兵刃。
司马空咬牙道:“我等今日拼死也要把太子殿下送出去。”
太子持剑在手,沉声道:“各位请听孤的号令,风尘三侠三位前辈立即护送司马大人杀出禁宫。召集神策营和御林军入宫平乱,其余众人随孤在此断后!”
齐王心中一惊,心想这招果然历害,神策营和御林军向来只听神策八杰的号令,要是真的让司马空杀出去,今日自己不仅前功尽弃,而且会遭致灭顶之灾。他立即大声道:“一个都不准放走,全部就地格杀!”
殿外传来一人的声音:“齐王殿下请放宽心,里面的一个都跑不出去,外面的一个休想进来。哈哈!”笑声中,走进一个身着黑衫,腰悬葫芦,头戴青铜面具的怪人。
看着这个人,太子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冷冷道:“赏心先生?”
赏心先生缓缓摘下头上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几乎同样铁青色的脸,怪声笑道:“太子殿下,草民有礼了。”
齐王急问道:“赏心先生,事情办得如何?
赏心先生笑道:“姓展的和那三个鹰爪子都中了在下的葫芦神针,活不过半个时辰。”
齐王皱眉道:“怎么还没断气?”
赏心先生道:“殿下不用担心,他们连自己都顾不了,更绝对想不到宫里出了事。如今,有一个人正在为他们送终呢。”
齐王问道:“谁?”
赏心先生道:“花开。”
齐王惊疑道:“又是那个爱管闲事的花开?”
赏心先生道:“不错。此人自命侠义,自然是要为那四个鹰爪子运功疗伤,但只不过是徒耗精力而已。”
猛然间,大殿内响起一声震天般的暴喝:“你们还不快走!”
殿内所有的人同时一惊,便见宣武皇帝满口鲜血,腾地从金鸾椅站起,仿佛一尊威猛的天神。他顺手从腰间拔出一柄暗藏的短剑,闪电般削了出去。
站在皇帝身边的高衡、凌嵩二人被皇帝的声音所震慑,不及清醒,匆忙间仓惶闪避,却还是被宣武皇帝分别砍了一剑,身上血流如注。
太子大惊,颤声道:“父皇,你……”
宣武皇帝身子晃了一下,咬牙站定,双眼圆睁,怒喝道:“快走啊,难道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太子双目含泪,道:“父皇,儿臣与您同生共死!”
他长剑一挥便冲杀过去。
李慕白见势紧急,画影剑迅即攻出,拦住太子,口中喊道:“太子殿下,在下得罪了。”
太子长剑横空削出,便见一道亮丽的光茫闪起空中,映白了整个大殿,正是一招“天上人间”。
李慕白赞道:“好!”画影剑连圈带舞,眨眼间画出十八道剑影,向着光茫最亮处卷去。
太子手上发招,口中急喊道:“风尘三侠,快走。”
祁世杰、谢松年、范晓澜三人各出兵刃,挟着司马空向殿门外杀去。
红衣侏儒包不大、包不小和包不四人影一闪,已窜了过来,三人各自拔出一柄峨嵋钢刺,与风尘三侠斗在一起。
欧阳照、言世忠、孙仲舒三人紧咬牙关,手执钢刀,守在燕王身边。
燕王跺脚道:“你们还管我干什么?”
秦楼方面,岑师参、韩效愈二人挥刀攻向宣武皇帝。此二人分别位居秦楼第五、第六楼主,身手端的不可小觑。
齐王站在那里已是呆了半晌,此时见状,大惊失色,急喊道:“不要伤了父皇,不可用兵刃!不要伤他。”
宣武皇帝短剑在身前连挥数下,哈哈大笑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皇吗?”
岑师参、韩效愈二人弃了兵刃,徒手又攻了上去,怎奈皇帝状若疯虎,短剑霍霍,一时却也近不得身去。
宣武皇帝本来就是马上皇帝,纵横疆场四十多年,武功自是非同一般。他原先穴道被封,急怒交加之下,竟然逆运气血,冲开穴道,内腑筋脉受伤极重,此时更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像一头怒狮一般,吼声连连,大笑道:“好,且看朕今日率师平息叛乱!”
排名秦楼“三山”之一的“神剑”盛赢州在一旁掠阵,准备看准机会一击出手,制服皇帝。
赏心先生却是双手负背,神色淡然,似是对殿内的形势成竹在胸,了若指掌。
骤然间,勤政殿的上方裂开一个大洞,洞口猛地跳下一人,落在宣武皇帝边上,他大吼一声,双拳左右开弓,“抨抨”两声,崩在岑师参和韩效愈身上,二人闷哼一声,向后连退数步,终于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