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情海梦断

2019-09-19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吕雯被周豪这一掌震退了数步，方才拏桩站稳，可是“黎山老尼”这一拐正好打在他的背上，在“砰”的一声之后，他的身子向前仆了过去，口中鲜血喷出，眼前为之一黑，几乎栽倒地上。
　　“黎山老尼”大喝一声，一拐又向周豪击了过来。
　　倏地——
　　韦台大喝道：“住手……”
　　挟着喝话声中，他向“黎山老尼”扑了过去，这一来“黎山老尼”不得不收拐后退。
　　“黎山老尼”退了五尺，冷冷喝道：“你要干什么？”
　　韦台道：“这件事跟周豪没有关系，你们既然为我而来，就应该找我才对……”
　　韦台话犹未落，吕雯一声叱喝，已经向韦台再度扑了过来，出手便劈。
　　韦台没有闪躲！
　　“砰”的一声，吕雯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韦台的胸膛上，他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一丈才摔在地上。
　　吕雯“啊”的叫了一声。
　　她似估不到韦台真的会不闪身，而怔怔地望着他。
　　就在韦台飞栽于地之际，倏地——
　　一声哀呼之声传来：“韦哥哥……”
　　一个人影扑倒在韦台的怀里放声痛哭，这扑倒韦台怀里的人当然是于茜。
　　周豪目睹此情，他再也分辨不出他心目中所存在的是什么？这一刻，他恨不得死去。
　　祸，是他惹下的！
　　罪，也该他承担！
　　当初，啊！可怕的当初，可怕的“美男计”！
　　于茜泣道：“韦哥哥，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等事来？”
　　韦台悲惨泪下，他看了怀中的于茜一眼，喃喃道：“于妹妹，我……对不起妳！”
　　“韦哥哥,我……爱你，我原谅你，但你不应该不告诉我！”
　　“于妹妹，我爱你太深……”
　　“我相信你！”
　　韦台的双目滚下了两行忏悔的眼泪，道：“于妹，我对不起妳，一百个对不起妳……我污辱了你圣洁的心，淸白的灵魂……”
　　“我不会见怪的！”
　　“于妹，你记得当初我要走以前说过一句话么？”
　　于茜闻言，脸色为之惨变，哭声也停了下来，她记得他说：“于妹，如果我爱上吕雯，或做出对不起妳的事，我愿意死在你的面前……”心忖间，她疯狂叫道：“韦哥哥，你不能……不能这样……”
　　韦台的眼眶里滚下了数行男儿热泪，他是一个纯情男儿，他不能接受良心的折磨。
　　他可以娶下这两个女人，可是，他不能够，于茜对他太好，他也太爱她。他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可是这对不起她的事已经做了，那么，他只有实现他当初的誓言。
　　但，死对于于茜来说，是多么可怕呀！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于妹，你原谅……我么？”
　　“韦哥哥，我原谅你，爱你，韦哥哥……”
　　叫声感人泪下，哭声俳恻哀怨，这使站在一侧的吕雯也不由为之怆然泪下。
　　他苦笑了一下，又道：“于妹妹，我太对不起你……我……唉！于妹，但愿来世我会重新报答妳！”
　　“啊……不……”
　　韦台缓缓站了起来，他注视了吕雯一眼，道：“吕姑娘，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不过，我渴求你原谅……”
　　话犹未落，他一纵身，突然向远离他五丈的一棵大树撞去……
　　周豪一声大叫：“韦……兄……”
　　于茜也惊叫出口：“韦……哥……”
　　周豪在惊叫声中倏然向韦台扑了过去，伸手便抓，可是，他迟了！
　　一声惨叫！
　　韦台的身子正好撞在大树上，惨叫一声，脑血飞溅，惨死地上。
　　周豪眼前一黑，“哇”的一声大响，口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摇摇欲坠。
　　可怕的事！
　　这一件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他永远不会忘记，他害死了韦台。
　　当初之因，今日之果！
　　于茜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一直注视着韦台的尸体，这一刻，她没有哭，但全身却在发抖！
　　倏然——
　　她“哇”的一声大叫，哭声倏然划破长空，她一弹身，突然向韦台的尸体扑了过去。
　　她疯狂地抱着他的尸体，哀怨叫道：“你怎……能留下我……”
　　这一幕惨不忍睹，韦台身上的血迹溅满了她洁白的衣服，她哭叫着……悲剧，结束了？
　　一个她倾心相爱的男人如今死了，那为了甚么？那只不过为了一个“爱”字呀！
　　她的哭声他再也听不到了！
　　这时，吕雯也放声痛哭！
　　周豪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他毕生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他害死韦台！于茜突然制止了哭声，道：“周哥哥，韦哥哥为你死了……”
　　她的眸子射出骇人的光彩，继道：“你对不起我，对不起他！”
　　周豪泪如泉涌，男儿忏悔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了他胸前衣襟上。
　　他喃喃道：“是的，我对……不起你与他……”他的声音在颤抖，脸色苍白得可怕。
　　于茜双目寒光四射，道：“周哥哥，我不恨你……或许，这一件事跟你一无关系，可是……”
　　她的声音突然尖起来，道：“如果不是你，岂会有今天？你救我一命，假如当初我知道会有今日，我愿意去死！”
　　周豪喃喃道：“我错了……我对不起妳……”
　　于茜道：“我不怪你……可是，周哥哥，你害死了韦台，也害死了我……”她话犹未落，玉腕倏然抬起，拍向了天灵盖——
　　周豪疯狂大叫：“于妹妹，你……”
　　他再度向于茜扑了过去，可是，他又迟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于茜竟会对韦台殉情而死。
　　他的身子扑在于茜的娇躯上，这一下使于茜减轻了出手之力，脑袋虽没有破碎，但也溢下了鲜血！
　　周豪疯狂地大叫道：“天啊……我害死了你们呀……我是魔鬼……天啊……”
　　他的狂叫之声骇人听闻，诚如他所说，他害了两个倾心相爱的恋人。
　　于茜微微一睁目，珠泪骤滚，道：“周……哥哥，我……说过……我不怪你……”
　　“我……害死了你们……天啊！我周豪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唉……”
　　“周哥哥……我应死的……我不愿活……着，你知道么……韦哥哥很爱我……”
　　周豪心碎了，这一刻，他恨不得即刻死去！
　　于茜又道：“周哥哥……我……要陪着他……黄泉路上，是……多么凄凉……我会……像生前一……样爱他……在阴间，我们……会做一对……好夫妻……”
　　临终泪水，如泉而泣，然而，她的樱桃小口却涌起了一丝笑容，但这笑容是多么凄绝呀！
　　她缓缓合上了眼皮，又道：“周哥哥……可是……我再也……不能敬……爱你了……我去了……告诉我妈……”
　　“妈”字未出，她双脚一蹬，死了！
　　这个美好的少女死了！她为爱一个人，而为那个男人而死，但这悲剧是谁导演的？
　　周豪！
　　他导演了这惨绝的人间悲剧，他毕生将永远不会忘记，一对恋人被他拆散，又被他害死了。
　　冥冥中，他看到了无数的手指愤怒地指着他，有人咆哮地喝道：“周豪，你害死了他们……”
　　“周豪，你是一个魔鬼……”
　　“周豪，你了满足自己，害死这一对恋人……”
　　“你是凶手！”
　　“你是罪人！”
　　“你是……”
　　他的脑海几乎炸开来，他疯狂地大叫一声，双手突然拍出，“砰”的一声，距离他三尺的一棵大树被他劈得应声而折！
　　那冥冥中的可怕一幕消失了，他又回到了现实，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韦台及于茜的尸体。
　　他喃喃道：“我害死了他们……我是凶手……我是罪人，呜呜呜呜……”他突然放声痛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真诚而感人，可是，那已经死去的韦台与于茜再也不会听见了。
　　“黎山老尼”冷冷喝道：“不错，你害死了他们！”
　　周豪拔出了“王剑”，仰天一阵狂笑，道：“你不是想杀我么？”
　　“不错！”
　　周豪把“王剑”掷到“黎山老尼”面前一尺之处，叫道.，“杀我吧！”
　　“黎山老尼”拾起了“王剑”，冷冷一笑，突然向周豪走了过来，道：“也好，既然你要死,我就成全你！”
　　她一个弹身，向周豪扑了过来，“王剑”一抖，击向了周豪当胸。
　　周豪乐意一死，他不愿长久接受良心的指责，他死了之后，一切都将忘却。
　　眼看周豪就要丧命在“黎山老尼”的“王剑”之下，突然，吕雯大喝道：“师父，不要杀他！”
　　“黎山老尼”闻言，把击出的“王剑”收了回来，她愕然地望了一眼吕雯，道：“为什么？”
　　吕雯被她师父问得愕了一愕，当下向周豪走了过去，冷冷说道.，“周豪，你害死了他们，如果不是你，他们不会死，这一点相信你不会否认的，而且，你也断送了我一生幸福，我不要杀你，但要你痛苦一辈子！”
　　“黎山老尼”道：“是的，让你痛苦一辈子，‘王剑’交还给你！”话落，她把“王剑”掷还给周豪，转身行去。
　　吕雯冷冷道：“周豪，你好好地痛苦下去吧！”话犹未落，随她师父急急向终南山下行去。
　　吕雯走了数步，突然似有所悟，道：“师父！”
　　“什么事？”
　　“我突然想到‘五愚和尚’交给你锦囊时似是说：“‘殉情断肠，终南梦醒’时拆阅。”
　　“黎山老尼”的枯皱脸上现出了一丝光彩，道：“不错，就是此时！”话落，她从怀中取出了那封锦囊，拆阅看了一阵，眉锋不由一皱，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