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阴魂不散

2019-08-21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然而，她脸上的神情却见之令人胆慑！她像极为伤心而失去了知觉，喃喃道：“是你么？周哥哥”
　　“是的，我是周豪！”
　　“你变了，你杀了我爹也打了我！”
　　“妳爹不是我杀的，仇姑娘，刚才我无心伤妳……”
　　“无心？”她喃喃地应了一句，挂在眼眶里的珠泪终于滚了下来！她那脸上的神情见之令人泪下，这刹那间使周豪心情为之悲恸，他不敢凝望仇白莲的神情，而侧过了头去。
　　仇白莲幽声道：“周哥哥，转过头来，再让我看看你呀！”周豪转过脸来，仇白莲注视着周豪的神情，笑了……然而，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周豪心胆皆栗，脱口喝道：“仇姑娘，不要对着我笑！”
　　“周哥哥，你不是说过，我的笑容很好看么？”
　　周豪打了一个冷颤，道：“是的”
　　“周哥哥，你记得一个月前，我曾偷偷地帮你牧牛？”
　　“记得。”
　　“我们并肩坐在树下，欣赏着雪景，你说：‘仇姑娘，假如我生长在有钱的人家，我会娶妳做妻子’么？”
　　周豪心里一酸，热泪猝涌，应道：“仇姑娘，我记得我说过这句话！”
　　“你知道我深爱着你么？”
　　“我知道。”
　　“是的，周哥哥，我渴望做你的妻子，当我理完家务之后，我会跟你同坐树下欣赏雪中奇景，当你累了，我会为你端上香茗，轻搥你的全身，使你恢复疲劳，让你忘记童年的不幸……”
　　她话犹未落，周豪倏然抱住了她，悲切道：“仇妹妹……”他搂着她，为她这几句话而感动的哭了。
　　她轻轻推开了她，又喃喃道：“我会好好做你的妻子，让你中年到老年真正享受家庭温暖……”
　　“仇妹，不要说了！”
　　“是的……”她失神地喃喃道：“过去了……美丽的事毕竟过去了，再也追不回来……可是，现在我怀念那一刻，也将永远缅怀那美丽的时光……”
　　她疯狂地笑了，那笑声听来不寒而栗，周豪急叫道：“仇妹，你怎么了？”
　　她依旧疯狂地笑着，但周豪听到最后仇白莲并不在笑，而是嘶声痛哭呀！
　　周豪骇然退了两步，但听仇白莲哭声戛然而止，粉腮之上倏然充满了杀机，喝道：“周豪，我爹为你而死，你也狠心地打了我一掌，我不原谅你！”
　　话落，玉腕一翻，出手一掌击向了周豪。
　　周豪缓缓闭上了眼睛，两颗忏悔的泪水滚下双颊，他没有闪身避招。
　　“砰”的一声，仇白莲的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胸膛上，身子踉跄后退十来步，一口鲜血已溢了出来。
　　仇白莲身受重伤之下，这一掌击出之后又吐了一口鲜血，娇躯“砰”的一声，栽了下去。
　　周豪怆然泪下，他分辨不出自己心目中所存在的是什么？也不知他站在什么地方？
　　他喃喃自语：“仇妹呀……周豪已还你一掌之债，此后你原不原谅我全在妳了……”
　　他掏出了“千年石乳”滴入她口中一滴也滴一滴在自己口中，注视着仇白莲，喃喃道：“我像你一样，会记住那美丽的时光！”
　　话犹未落，转身行去，但是他的脚步沉重像铁一般！他忘不了他在仇家荘有美丽的过去……
　　也忘不了仇家庄有一个纯洁的少女深爱他！
　　周豪轻轻一叹，自语道：“过去了……她不会原谅我……忘记过去吧！血仇要你去报！”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突然坚定起来，他必须为父报仇，应该到“四海帮”找“绝海魔尊”。
　　他弹身向“武林玉子”立身之处奔了过去，“武林玉子”见周豪奔来，又见他口角血迹不由惊问道：“你受了伤？发生了甚么事？”
　　周豪把经过告诉了“武林玉子”一遍，叹道：“想不到‘遮天手’会运掌自绝，唉！仇白莲将来必不会原谅我！”
　　“这个错不在你，我陪你到‘四海帮’吧！”
　　周豪点了点头，道：“走吧！”
　　话落，两个人双双挺身跃去，顾盼间已出了数十丈，倏然，林中傅来-个声音，问道：“噫？前面不是于兄么？”
　　“武林玉子”于东山闻言不由一怔！猝然止步，转脸望去但见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身穿黑衣，年逾花甲，手握折扇，面上右边黑，左边白的怪人来。
　　“武林玉子”乍见此人，脸色微微一变，暗道：“‘阴阳羽士’二十年前失踪江湖，今日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心念中，含笑道：“原来是简兄，二十年不见，想不到你还健在，今日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阴阳羽士”微微一笑道：“于兄客气了，兄弟二十年不出江湖，实在是受‘天王寨’寨主之聘，在‘天王寨’充当刑司司主……”
　　“可喜可贺！”
　　“不必取笑兄弟，简某找你已有数日之久”
　　“到底什么事？”
　　“兄弟受‘天王寨’寨主之命，分发喜柬，后天为他儿子成婚，邀宴武林朋友，请于兄赏光！”
　　话落，把一张红色帖子递到了“武林玉子”面前，“武林玉子”接过帖子，谢道：“烦请通报贵寨主，于某有谢，届时自当赴宴，以谢雅爱。”
　　“那么，咱们‘天王寨’再叙别后之情，告辞了！”
　　话落，身子一划，飘然而逝。
　　“武林玉子”把帖子纳入怀中，周豪问道：“于老哥，‘天王寨’是什么？”
　　“武林玉子”道：“十数年来淮阳山‘天王寨’之名震撼天下，‘天王寨’共分一十八寨，网罗天下高手，使‘天王寨’名誉之隆远驾四大门派之上！”
　　“‘天王寨’寨主是谁？”
　　“总寨主‘盖世霸君’，武功之高可能不在‘天下九尊’之下，此人极负心机，尚不是邪道人物，可是天下正邪两道人物都跟他有交情，他儿子成婚之喜邀宴天下英雄，当非欺人之谈，老夫想准时赴约。”
　　周豪道：“于老哥既然有约，请便吧！我一个人到‘四海帮’去找‘绝海魔尊’。”
　　“武林玉子”摇首道：“君山‘四海帮’总堂犹如铜墙铁壁，你想杀‘绝海魔尊’当非易事，我应该陪你走一趟。”
　　“不必了，于老哥‘我自会小心的，你不能失约！”
　　“武林玉子”无奈，只好与周豪分别，取道奔向浙东，往淮阳山“天王寨”去了。
　　周豪在“武林玉子”走后，也跃身而去……经洛阳，南下裕州、信阳。
　　信阳是河南靠近湖北的一个大鎭，街道行人如卿，商业发达。周豪一见天色已晚，一日未进滴水，他肚子实在饿了，摸了摸怀中一无银两，不由轻轻一叹。
　　他伫立在“万里香酒店”门前，征了一阵神，正待离去，背后突然有人叫道：“周少爷，里面请！”
　　周豪闻言，吓了一大跳，霍然转身，但见背后伫立了一个店伙打扮模样之人，他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周？”
　　“你的朋友在楼上等你！”
　　“我的朋友？你说我的朋友在楼上等我？”
　　“是的，她遣小人下来请周少爷上去。”
　　周豪不由大感奇怪，他哪里来的朋友？心念一转，一个箭步向“万里香酒店”走了进去。
　　他上了楼，但见座上食客约有二十多人，可是在这些人中就看不到有一个熟人面孔。
　　他怔了一怔，正待下楼，那店伙已跟了上来，道“周少爷，请坐呀！”周豪问道：“你说我那位朋友在哪里？”
　　那店小二一怔！含笑道：“周少爷，你真会开玩笑！”
　　“开玩笑？你说我开玩笑？”
　　“可不是，你上来，你朋友下去，她与你擦身而过……”
　　周豪打了一个冷颤，道：“你说什么？我上楼根本没有看见有人下楼！”
　　“周少爷你不要开玩笑了，你那位朋友说有事先走，留下了银子替你付账！”
　　周豪脸色一变，栗声道:“那个人是男是女？”
　　“女的！一个身着黑衣，长发披肩，极为美丽的姑娘，只可惜脸色苍白些，乍看上去……嘿嘿……我不说你周少爷总知道像什么？”
　　周豪闻言，几乎从楼梯上摔下来，口中“鬼”字差一点脱口叫了出来。那是他在古庙之中所遇到的女鬼，这女鬼竟阴魂不散，处处跟踪而至。他全身鸡皮疙瘩遍起，冷汗直冒！
　　店小二一推周豪，在一张桌子前坐下，他不知道几时上的菜，也不知道一顿饭吃了多久……直到店小二上来催道：“周少爷，小店已经打烊了，对不起！”
　　“哦！”
　　周豪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下意识问道：“现在什么时刻？”
　　“三更刚过。”
　　周豪正待转身下楼，店小二手里拿着一封信交给周豪道：“周少爷，这是你那位朋友留给你的信。”
　　周豪望了那封信一眼，道：“信？刚才为什么不交给我？”
　　“你那位朋友特别交代，非等你吃完饭，不得把这封信交给你。”
　　周豪急急忙忙下了楼，举目一望，万籁已寂，除了传来更夫零落的脚步声之外，再也听不见什么。
　　周豪望着手里那封信，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好像这是一张催命符。他拆信取出信笺，举目一瞧，这一看，顿令周豪又吓得打了一个冷颤！　　他取出的根本不是信笺，而是一张冥纸！冥纸是阴司鬼魂所用的金钱，如今这留信之人果然是鬼，她竟用冥纸留信。一阵寒风吹来，顿令周豪汗毛倒竖，他就想不出这样这女鬼为什么阴魂不散，处处跟踪自己？
　　他定了一定神，再举目一瞧，但见冥纸上写着：绝海魔尊已赴“盖世霸君”喜宴，如要报仇，应转往“天王寨”。
　　周豪看完信之后，在吃惊中又带着感激的心情，如非这“女鬼”自己不是白跑了一趟“四海帮”？
　　心念一转，把信纳入怀中，取道奔向了淮阳山。


　　淮阳山“十八连环峰”的道上，飞也似的奔上来一条人影，此时天色将明，但这道路上却不时有三、两个人奔入了“十八连环峰”。
　　不问可知，这些人均是道喜而来，唯有这条急奔而来的人影是为寻仇而来的周豪。
　　“十八连环峰”形成非常特殊，它成了连环形状，范围五里，“十八连环峰”当中正是“天王寨”总寨。
　　周豪甫自进了“十八连环峰”，但见道路两侧站立了两个挂着“招待”牌子的黑衣老人。
　　周豪来到两位黑衣老人的身侧，微一停步，其中一个黑衣老者上前含笑问道：“请问阁下是哪派高人？请递上本寨主所发喜柬以便接待！”
　　周豪脸色微微一变，道：“如没有你们总寨主所发的喜柬，我就不能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