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亡魂之人

2019-08-05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两位掌门正待答腔，“神湖主人”徐石忠突喝道：“两位掌门尊驾决不能意气用事，罗志海说得出，做得到，一把火烧了‘联教’总堂，当非夸大之词。”
　　两位掌门一惊，目射骇然光彩，同时落在“神湖主人”徐石忠的脸下！
　　法海合掌一礼，道：“请问施主尊号！”
　　徐石忠笑了笑，道：“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如果你认为我不够资格干涉这件事，那么，我多找几个人出来好了。”
　　话落，仰首一声长啸——
　　啸声尖锐刺耳，数里之内，均可听闻！紧接着啸声之巵，无数的人影，飘身而落！
　　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扫向了来人，这一看，顿使在场之人，为之色变。
　　——来人竟是“奇阵神君”、“独目神尼”、“超凡大师”、“赤脚大仙”、“神知子”、“东鬼”及“天不偷”等七个人。
　　这七人一出现，真是满场皆惊，在场一十五派掌门，哪有不认得这七个人之理？
　　法海大师脸色一变之后，慌忙欺步向前，向超凡大师道：“弟子法海叩见师伯玉体金安。”
　　超凡大师为少林派辈份最高之人，年已逾百，眉白如雪，当下双目微微一睁，一扬衣袖，道：“你身为掌门岂能对我施礼？老纳承受不起！”
　　这时，“奇阵神君”走到空青子面前，道：“牛鼻子，还认得我么？”
　　空青子与“奇阵神君”私交最为莫逆，含下闻言，笑道：“原来是你，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我来不得？我也要看看热闹呀！”
　　其余之人，如“独目神尼”、“天不偷”、“神知子”、“东鬼”、“赤脚大仙”均与在场之人私交甚厚，彼此寒喧一阵，话题就落在……
　　“奇阵神君”说道：“在场均为掌门之尊，关于罗志海与‘冷面亡魂’之间的事，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管的好。”
　　——举目望去，但见“冷面亡魂”脸呈灰白，全身发抖，站在一侧。
　　江湖一十六派，在“联教”之内’原为一体，任何人不得在“联教”之内，对任何一位掌教失礼或顶撞，否则，其余之人均有保护之责。
　　这是当初成立“联教”时，所立下规章，是以，“冷面亡魂”在“联教”之内，自不必怕有丧命之险。
　　空青子望了“神湖主人”徐石忠一眼，心里暗道：“此人是谁？怎能指使这七个武林当代奇材？
　　心念转处，不由低声向“奇阵神君”问道：“老骨头，这黑衣人是谁？”
　　“奇阵神君”望了“神湖主人”一眼，回头笑道：“你不知此人是谁？”
　　“不错。”
　　“此人名望之高，与‘万世仙姬’不分上下，相信江湖各派，均受过此人恩惠！”
　　“他到底是谁？”
　　“奇阵神君”目光一扫在场之人，朗声道：“你们想知道这位是谁？”
　　在场之人的视线，又转移到“神湖主人”徐石忠的脸上，徐石忠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老哥子，不谈也罢！”
　　“奇阵神君”笑道：“说又有何妨？”
　　空青子笑道：“不错，说又有何妨？”
　　“奇阵神君”一肃脸上之色，恭声说道：“这位高人，就是‘神湖主人’！”
　　“啊？神湖主人！……”
　　在场之人齐齐惊叫一声，心中无不被“神湖主人”这四个字所慑，“神湖主人”真可以说是德高望重之人。
　　“神湖主人”在江湖各派的心目中，委实要高于“万世仙姬”，因为各派人物，均曾被他所救。
　　就在众人吃惊之际——
　　乍闻罗志海大喝一声，身子猝然弹起，喝道：“冷面亡魂，你往哪里走。”
　　在场之人，同时一怔，举目望去，但见“冷面亡魂”乘人不备，打算突然逸去，罗志海弹身追去之际，已劈出一掌。
　　“冷面亡魂”已存拼命之心，当下在罗志海一掌劈出之际，他不避反进，出手如电，疾攻一掌，硬接来势。
　　砰的一声——
　　“冷面亡魂”的身子，向后退了十来步，方自站稳，这时，乍闻超凡大师喝道：“罗施主，请暂时住手——”
　　喝声含威，罗志海把击出的第二掌，硬生生收了回来，转身问道：“大师父想帮‘冷面亡魂’？”
　　超凡大师白眉—扬，应道：“江湖恩怨，自有公理，施主不必急在一时！”
　　徐石忠道：“大和尚说得有理，凡事应有公理，你罗志海并不是不讲理之人，凡事由大师父作主。”
　　罗志海点点头，缓缓退到“赤脚大仙”、“天不偷”身前，道：“小侄叩见二位伯父金安。”
　　“赤脚大仙”与“天不偷”一叹，应道：“不必客气，我们能再见你，委实是—件出乎意料之外！”
　　这时——
　　一十五派掌门，不约而同地走到“神湖主人”徐石忠面前，恭身一礼，朗声道：“本掌门代表派中，向主人叩问金安。”
　　十五位掌门这突然举措，把个“神湖主人”吓了一跳，怔了半晌，才叹道：“罢了，徐石忠人间罪人，何敢当此大礼？”
　　言下热泪盈眶，神情激动异常。
　　超凡大师朗声道：“好了，好了，你们也不必再装这种寒酸像，先把事情解决再说。”
　　十五位掌门同时微微一颔首，又退了回去。
　　超凡大师的慈目光彩，从罗志海的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在了“冷面亡魂”的身上道：“施主即是‘冷面亡魂’？”
　　“正是。”
　　超凡大师目光一扫在场之人，说道：“在场诸位，均是名燥一时之流，包括十五位掌门不提，其余各位，也都是有名望之人，关于罗施主与冷面堡主之间过结，我们不妨做个公平的讨论。”超凡大师说到这里，略为一顿，又道：“我以年长为大，想做个公正人，未悉在场诸位，是否有意见？”
　　十五位掌门及在场之人，齐道：“愿大师做主。”
　　超凡大师颔首道：“冷面堡主，你过来！”
　　站在三丈之外的“冷面亡魂”闻言，打了一个冷战，望了一眼站立当中的罗志海，不敢挪动一下脚步。
　　超凡大师含笑道：“你尽管走过来好了，罗志海不会动你一根汗毛，除非事情解决之后。”
　　“冷面亡魂”壮了一壮胆，向超凡大师立身处走了来！
　　罗志海看在超凡大师的份上，果然没有出手攻向“冷面亡魂”，“冷面亡魂”走到超凡大师身前停了下来，道：“大师父有何吩咐？”
　　超凡大师也不答话，又道：“罗施主，你过来。”
　　罗志海也走到超凡大师面前，停了下来。
　　——在场全部眼光，全部聚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除了“北妖”。
　　她含泪注视着庄文士的尸体，动也不动……但所有之人，却没有发现这个不幸女人，悲切而泣。
　　超凡大师朗声道：“冷面堡主，你杀了罗施主父母？”
　　“冷面亡魂”答道：“不错。”
　　罗志海闻言，双目精光骤射，杀机的阴影，突然迫视在冷面亡魂的脸上。
　　超凡大师苦笑道：“你既杀死罗施主父母，自然不能叫罗施主不报仇，”他语锋略为一停，又道：“我再请教你一个问题。”
　　“请说。”
　　“你是‘联教’一份子？”
　　“正是。”
　　“你既然身为‘联教’之人，理应服务于人民，但你却生性残杀，这一点，就有不是之处，不过，你既身为‘联教’一份子，对你‘生死’之事，其余十五位掌门，自不能不放在心上。”他转身向罗志海道：“罗施主，我可以问你一件事？”
　　“大师父请说。”
　　“你曾毙死‘地堡’门人四五十人之多？”
　　“是的。”
　　“你也是屠杀过甚……”
　　“我为了报仇！”
　　超凡大师道：“江湖恩怨，是非曲直，就非局外之人所能了然，只是罗施主知道，对‘冷面亡魂’之死，其它十五位掌门也应负有责任？”
　　罗志海道：“这一点，我不放在心上。”
　　“这样吧，‘冷面堡主’既是杀人凶手，就不配加入‘联教’，‘联教’可召开九位执法长老会议，开革地堡。”
　　罗志海冷冷道：“那么，叫罗志海不要报仇？”
　　“当然不是，这样吧，你既不能在‘联教’之内杀人，不妨改到别处，否则十五位掌门也不会同意你在联教杀人。”
　　罗志海脸色一变，道：“这个罗志海办不到！”
　　超凡大师道：“那么，施主非在‘联教’之内杀他？”
　　“正是。”
　　“这一点，十五位掌门不会同意。”
　　超凡大师这是实话，“冷面亡魂”虽是杀人有罪，但事关十五派声誉，十五位掌门自不会袖手旁观！
　　神湖主人徐石忠目睹此情，皱了一皱眉头，道：“罗志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智者必须施礼于人，让他走吧！”
　　罗志海心知想在“联教”之内杀人，已是不可能的事，当下心道：“难道我还怕你‘冷面亡魂’飞上天去不成？
　　心念一转，道：“也好，‘冷面亡魂’，地堡之内，我们再找你结总账，滚吧！”
　　“冷面亡魂”冷冷一笑，一幌身，向山下飞泻而去。
　　“冷面亡魂”一走，白衣少女李冰玉突然走到罗志海身侧，低声道：“罗相公，我也该走了。”
　　罗志海一怔，脱口道：“你也要走？”
　　“是的，我去盯着‘冷面亡魂’以防他不回地堡。”
　　这一句话说得罗志海大为感动，这一句话中，表现她对罗志海的爱意——这是非常之深的！
　　她关心他，帮助他，使他不为这件事操心，她该是属于贤妻良母这一类型的女人。
　　罗志海真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望着她……感激地………黯然地……
　　她苦笑了一声道：“安慰那不幸的女人‘北妖’吧！”
　　话落，她心中一酸，再也无法把以下的话说出口，一掠身，向山下泻去……
　　——她何尝不会想到，自己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她爱一个男人，但，她不敢爱他。
　　望着李冰玉消失的背影，罗志海怅惘若失，他不明白，李冰玉的真正的内心是否爱他……
　　这时——
　　超凡大师说道：“罗施主与冷面堡主之间的事，虽已暂告一段落，还有罗施主剑毙‘五湖游客’一事尚未解决，未悉十五位掌门对这件事抱何种态度？”
　　空青子道：“罗志海剑毙‘五湖游客’虽是报仇，但‘五湖游客’已受十六派保证，不在任内死亡。”
　　超凡大师道：“所以，一十六派势必负这死亡之责？”
　　“正是。”
　　超凡大师道：“老纳身为佛门弟子，自不喜生性残杀之辈，不过站在客观立场，此事罗施主并无过错。”
　　这一句话不但说得在场之人为之一怔，即是罗志海本人，也为之一愕。
　　超凡大师说道：“各位也不必吃惊，因为大凡一个人在初见仇人，神情自然激动，这激动的情绪，并非有血有肉之人，所能控制，相信各位明白这一点道理。”
　　这一句话说得十分入理，在场诸人，一时答不出一句话。
　　超凡大师又道：“再说‘五湖游客’既为杀人凶手，却以假装面目欺骗世人，这一点，就不配身为‘联教’之主，各位是否认为有理？”
　　在场之人，同时点了点头。
　　超凡大师道：“好了，老纳解决这两件事，功德圆满，不过，尚有几句话赠给罗施主！”
　　罗志海恭应道：“罗志海洗耳恭听。”
　　“我佛慈悲，度万众于苦海，杀人者难免被人所杀，施主年轻有为，前途未可限量，只是，爱别人生命如己者，必为他人敬重，残酷屠杀，只有平添痛苦之根，尚望施主怀念上苍有好生之德，施爱于人，则多积慈悲之德！”
　　罗志海默记教言，颔首道：“罗志海虽被人公认杀人凶手，但自认所做所为，并无过份之处。”
　　“这当然最好，此后切勿屠杀人命。”
　　“罗志海谨记良言。”
　　超凡大师含笑道：“好了，老纳也不虚此行，真可说是功德圆满。”
　　话落，缓缓退开一侧。
　　“神湖主人”道：“今日‘联教’高手云集，未知什么时候开始竞选教主？”
　　法海禅师道：“午时三刻！”
　　“神湖主人”望了一下天色，道：“午时三刻已到，何以不见各方高手……”
　　“他们已被人接待至后山。”
　　“擂台设在后山？”
　　“正是。”
　　“可以开擂了！”
　　十五位掌门应是，当下由法海禅师领先，转身向后山走去！
　　罗志海突然说道：“掌门人慢请！”
　　法海禅师转身，问道：“施主是否为竞选‘联教’教主之事？”
　　“不错。”
　　“罗施主既是杜掌门推承，‘联教’无权拒绝，只是施主……”说到这里，他突然止口。
　　罗志海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施主如应选教主，不知是否胜任，受人敬爱。”这一句话说得罗志海怔了一怔！
　　法海禅师走到了“神湖主人”及诸人面前，合掌一礼，道：“各位高人远道而来，适逢其会，请为‘联教’做个监视人如何？”
　　“赤脚大仙”当先应道：“好啊……这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神湖主人”等，无不欣然答允，跟着法海禅师，向后山走去……
　　杜小茵走了几步，突然把脚步停了下来，她一转身，向罗志海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