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　死里逃生

2022-08-04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骷髅客”也真出师不利，在海上，便碰到了这场暴风雨。
　　波浪起伏！
　　大雨倾盆！
　　海风劲急！
　　雷声隆隆！
　　天色，开始阴暗下来，海风挟着大雨“唰唰唰”一阵一阵地打在船舱之中！
　　小舟摇荡剧烈，好像要把这四个人，抛到海里似的！
　　雨水，湿透每一个人的衣服。
　　雨水，也打在每一个忧沉的脸孔之上。
　　“骷髅客”右手紧提着船杆，回头向于珊说道：“于老兄，看来今日我们非身葬鱼腹不可了……”
　　于珊微微一叹，伸手摸了一下脸上雨水，说道：“生死由天，老哥子何必多忧？”
　　一望无际的碧波，开始起了巨大的白色浪花，那叶小舟，就似一张竹叶，漂浮在大海里一样……
　　显然，这小舟不被暴风雨吹翻的希望是非常渺小。
　　“骷髅客”拭了一下脸上雨水，穷极目力望去，只见，常剑海依旧呆望着波浪起伏，动也未动……
　　“骷髅客”皱了皱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生死存亡的刹那，常剑海似不放在心上。
　　雨水，一阵又一阵地打在脸上，他没有挥手拭去。
　　“骷髅客”叫道：“常兄弟，捉帆杆，保持身体稳固……”
　　常剑海木然地望了“骷髅客”一眼，苦笑了一下。
　　倏然——
　　一阵劲风，挟着倾盆大雨“呼”的一声，扫向这叶孤舟，这小舟如何能受得起如此狂风暴雨的侵袭？
　　就在这一阵狂风暴雨过后，紧接着那掌舵的一声惊叫，这只帆舟，终于被一阵巨浪吹翻了……
　　“噗通！噗通！”之声过后，响起“骷髅客”的声音：“常兄弟……”
　　但这呼喊的声音，被暴风雨掩饰了。
　　风雨，依旧狂扫在海面上。
　　“骷髅客”于珊、常剑海全部翻落在大海里，只因风雨太急，加之天气阴暗，谁也无法看到谁。
　　常剑海“噗通”一声掉进海里之后，他默然念道：“就让我躺在这碧波之下，永远长眠吧……”
　　死对他来说，并不是可怕的字眼，他真想以死来寻求心灵上的解脱。
　　海水，一口接着一口地灌进了他的口中，他的身子也渐渐地开始往下沉……他的理智也开始渐渐冻结……
　　“骷髅客”的呼喊之声，常剑海无法听到，所能听到的是海啸、暴风雨的狂吼……
　　倏然间，正在常剑海理智渐渐消失时，他的脑海里，倏然泛起了两个少女的影子……
　　那是“玉罗刹”与徐娟娟！
　　他断断续续地想着：“爱我的女孩子……都死了，现在……这两个……不幸的少女，却在期待我，我……我不能再……给她们失望……”
　　心念至此，一股求生的欲望，陡然在心扉里涌起，他觉得自己在还没有看到“玉罗刹”与徐娟娟之前，是不能死的！
　　求生欲望一起，他开始捉住一片浮在水面上的木板，但一个巨浪，把他与那片浮在水上木板，冲了开去。
　　雨，依旧倾盆而下！
　　狂风，呼呼地劲扫。
　　狂风暴雨，点缀了这平静的海洋，波涛起伏如山，雷声，似是天也开始崩倒下来一般！
　　好可怕的一场暴风雨！
　　巨浪，冲毁了这只帆舟“骷髅客”于珊，捉住了一片船的底板，与巨浪在抟斗！
　　暴风雨打在他们的眼睛上，使每一个人无法看清眼前景物，巨浪，渐渐把他们冲了开去……


　　良久……
　　可怕的暴风雨过去了！
　　海面，依旧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然而，那艘载着“骷髅客”于珊、常剑海远征鲲鲸岛的孤舟，再也没有回来了。
　　阳光，又把这一望无际的绿波，染成了金黄。
　　海，依旧是美丽的……
　　这时，在海滩上蜷伏了两个人，海水轻轻地推动了他们的身子。
　　久久，右侧之人，才挪动了一下身躯，阳光刺得令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这个人，正是死里逃生的“骷髅客”。
　　他缓缓站起身子，望着还躺在沙滩上的人，微然一愕！
　　“骷髅客”已经看出，躺在沙滩的不是常剑海，而是于珊，他心里猛然地震动了数下，泛起一种不祥的预兆！
　　想起昨夜与海浪搏斗情形，余悸犹存，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与于珊均没有死，而被海浪冲到海滩上。
　　但常剑海呢？
　　“难道，他真会葬身在大海之中？”现在，他不能不做最坏的想法，常剑海既不在这沙滩之上，不葬身大海之中，还会去了哪儿？
　　这时，于珊也开始醒来……
　　“骷髅客”叹了一口气，叫道：“于老兄，你的老命又捡回来了……真是生死由天……”
　　于珊从沙滩上霍然立起，劈面就问道：“杜老哥子，常剑海呢？”
　　“骷髅客”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死了！”
　　“死了？”于珊吃了一惊！眼光一扫，果然没有发现常剑海。
　　当下又向“骷髅客”说道：“如果常剑海真的死了，这如何是好？”
　　“骷髅客”叹了一口气，心情开始沉重起来，他望着满面忧容的于珊，自己也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其实，常剑海死了么？这个，我们暂时不谈吧。
　　而“骷髅客”与于珊从各方面的推测，都认为常剑海死了，也的确，常剑海死的成分是比较大。
　　两个人因常剑海失了踪，而心情突然沉重起来，面面相觑，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骷髅客”心里暗自忖道：“常剑海跌进大海，他是一个不谙水性之人，加之巨浪涛天，劲风暴雨，他如何能逃出这危运？”
　　心念至此，他断定常剑海必死无疑。
　　转眼望去，只见于珊满面愁容。
　　当下“骷髅客”幽幽说道：“于老兄，耽心也没有用，说不定他没有死……”
　　于珊苦笑道：“不错，人之生死由天，老哥子，现在我们该去何处？”
　　“再上鲲鲸岛呀！”
　　“上鲲鲸岛？老哥子，不是我说一句扫兴的话，你的武功，在中原可能找不出敌手，可是“海外二圣”你与之相比，可能还要逊一筹……”
　　“骷髅客”心忖：“不错，我的武功，绝不是“海外二圣”敌手，可是，我又不能不去找“海外二圣”……”心念中，开口道：“这么说来，我们就取消海外之行？”
　　“不错，如果没有常剑海“风云圣者”的武功，无人与其颉颃，所以海外之行，非有常剑海不可。”
　　“可是，我们话已说出不能不算！”
　　“老哥子，现在不是义气用事之时，凡事应顾大体，说不好，海外之行也只好取消。”
　　“那么，我们该去何处？”
　　“这个……”于珊也不知道该去何处？
　　当下两个人在话声过后，又沉默下来。
　　“骷髅客”抬眼望去，只见碧波如镜，海风轻拂，海洋远处，渔舟片片，好一片宜人海景！
　　回忆昨天暴风雨的情景，与现在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触物伤情“骷髅客”不由黯然地发出一声长叹！
　　转脸瞧去，只见于珊抬头望天，苦无良策！
　　倏然——
　　“骷髅客”心里一震！他似想到了甚么……
　　他默然地念了一句：“抬头望天，苦无良策！”这句言语乃思尘和尚交给于珊一封锦囊之时，不是应在于珊此刻？
　　而常剑海是不是也该受这次劫难么？
　　心念中，他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叫道：“老兄，有了办法……”
　　于珊带着疑惑之色，接道：“甚么办法？”
　　“骷髅客”说道：“于老兄，‘白发尊者’走时，不是交给你一封锦囊？”
　　“不错！”
　　“现在正是开启之时。”
　　“为甚么？”
　　“刚才你不是‘抬头望天，苦无良策’么？”
　　于珊被“骷髅客”这一说，提醒过来，说道：“不错，不错，思尘和尚这句玄机之语，正是应在这个时候……”说话间，探手入怀，取出那封锦囊。
　　那封锦囊，藏于怀中，被海水浸湿过，当下两个人撕开锦囊，心情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这里面写些甚么？”两个人同时在想。
　　于珊撕开锦囊之后，取出了一张信简，两个人同时把眼光落在那信简上，只见上面写着：
　　鲲鲸难渡，请返中原，
　　剑海飘花，浩劫即消。
　　“骷髅客”与于珊看完这十六个字，互相望了一眼“骷髅客”说道：“于老兄，这十六个字甚么意思？”
　　于珊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思尘和尚已经告诉我们，请我们返回中原，不必到鲲鲸岛去，至于‘剑海飘花，浩劫即消’，目前我们也无法去领悟。”说完，把锦囊又纳入怀中。
　　“骷髅客”说道：“那么，我们就到“望日洞”去吧！如果常剑海没有死，他一定会到‘望日洞’来，一方面我们也可以去看看‘玉罗刹’……”
　　于珊哈哈一笑，接道：“老哥子，甚么看‘玉罗刹’？干脆说去看秦玉珍不就得了？”
　　“骷髅客”被于珊看穿了心事，脸上不由一红，于珊又道：“老情人了，去看看是应该的……”
　　“于老兄，你别胡说‘骷髅客’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
　　于珊取笑道：“人老心不老呀……”
　　“骷髅客”又气又好笑，急道：“于老兄，你敢取笑我，看我有一天不打烂你的嘴才怪！”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笑，掩饰了他们两个人忧伤与沉重的心情。
　　当下两个人由镇海经杭州，奔往蒙山的“望日洞”……


　　“望日洞”依旧是浓雾弥漫，然而所不同的是，这里已经住着两个不幸的少女——“玉罗刹”与徐娟娟。
　　一个瞎了！
　　一个疯了！
　　疯的，她忘记了所有的往事，而瞎的，依旧站在无边的黑暗痛苦里……
　　“骷髅客”与于珊来到了“望日洞”目睹这两个少女，不由心情更加沉痛……
　　现在她们的身边，伫立了两个心情极其沉重之人——“骷髅客”与于珊！
　　“骷髅客”一望“玉罗刹”在数月之间，粉腮充满了皱纹，秀发开始斑白，她像经过了几十年的岁月一样！
　　她的心灵痛苦由此可想而知了，她说得不错，她虽然生活在无边的痛苦里，她依然会缅怀常剑海，直到生命终结。
　　“丁姑娘，你还怀念他么？”
　　“玉罗刹”苦笑一声，她的笑声，像午夜莺啼，凄凉已极，闻之令人黯然泪下，笑声一敛，幽幽说道：“是的，老前辈，我深深地爱他，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有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忘了这件伤心的事，可是，这叫我怎么能忘怀呢？我的生命中，早已烙上了他的人影……”
　　言至于此，只见“玉罗刹”脸上肌肉一阵抽动，由此，可知她的心情，是如何激动呀……
　　“骷髅客”黯然说道：“丁姑娘，你希望他有一天会来看你么？”
　　“是的，我苛求他会来，然而，他永远不会来的……”说到这里，她又发出了一阵凄惋而又痛苦的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