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巧逢故友

2022-08-04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金刚掌”王剑影被于珊一喝，心里一怔！与身侧两旁之人，双双住脚，回头问道：“未悉于兄何事相询？”
　　于珊走到王剑影身前，说道：“王老头子，看来你今天脸色有些不对？”
　　王剑影淡淡笑道：“不错，于兄是自己人，说来无妨，今天确实有事。”
　　“甚么事？莫非有人寻仇？”
　　“寻仇倒没有，兄弟在江湖上向来没有与人结仇，二十年前，因厌倦江湖生涯，隐到这村落，在迁入这里之后，妻子便产下一女，我妻因难产在生下一女之后，便去世了。”
　　说到这里，脸上展露忧伤之色。
　　于珊歉然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段不幸往事。”
　　王剑影苦笑道：“距这里约五里之遥，有一片村落，村主李戈晨公子李华，看中了小女，三番两次求婚，因李华性好采花，我婉言相拒，竟脑怒了李戈晨，声言如果不嫁出小女，今天便要烧了我们这片村落。”
　　“骷髅客”笑道：“原来如此，王老兄，你放心，我们替你先挡一阵。”
　　王剑影摇头道：“杜大侠好意心领，不过，这是私事，未便他人出手。”
　　“骷髅客”说道：“那你准备将令嫒嫁出去了？”
　　王剑影脸色一沉，冷冷问道：“杜大侠这是甚么意思？”
　　“骷髅客”笑道：“王兄请别误会，杜某并无恶意，只是顾及全村之人生命财产，如果你不嫁出令嫒，势必动起干戈……”
　　“金刚掌”王剑影冷冷接道：“本村已准备全力一战！”
　　“骷髅客”笑道：“这又何必？”
　　王剑影冷笑道：“杜大侠之言，王某无法接受。”
　　“骷髅客”说道：“杜某有一条计谋，可令双方不动干戈，未悉王兄能否采纳？”
　　“甚么计谋？请道其详！”
　　“骷髅客”附在王剑影耳边，嘀咕一阵，说得王剑影不禁失笑，当下“骷髅客”正色说道：“王兄，这计是否可施？”
　　王剑影道：“不过，这要委曲你杜大侠了！”
　　“骷髅客”笑道：“王兄不必客气，如有天大之事，均由‘骷髅客’担当。”
　　王剑影看了于珊一眼，说道：“如我所料不差，于兄所背之人，必是身受极重内伤。”
　　于珊笑道：“王兄不愧是江湖老手，我们正想借你一个地方疗伤。”
　　王剑影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走吧！”
　　五人相继走入村内，这村落只有三十几户人家，房屋均是茅草所盖，当中一座较大房子，正是“金刚掌”王剑影住处。
　　王剑影领着于珊与“骷髅客”进入客厅之后，说道：“这是寒舍，简陋异常，请不必见笑。”说完，又领于珊到一间内室，又道：“此处暂做疗伤之处，是否可以？”
　　于珊感激道：“太好了！太好了！打扰之处，来日再谢！”
　　当下把常剑海置于床上，这当儿“金刚掌”与其余两人，向“骷髅客”与于珊交代一个场面话之后，双双退出。
　　“骷髅客”一见常剑海脸色更转苍白，心里焦急万分，当下于珊掏出一粒丹药，纳入常剑海口中，回头说道：“杜老哥子，你先拍他几处大穴，看他能否醒来？”
　　“骷髅客”暗暗咬了一下牙，功力运聚双掌，急拍常剑海三十六大穴。
　　每拍一处大穴，必定停留片刻，推出内力，助常剑海畅通血脉。
　　这是一件至高疗伤之法，疗伤之人，必定内力精浑，方能做到，但疗伤之人，内力耗损也甚钜。
　　这样约莫半个时辰，只见“骷髅客”精神萎靡，缓缓走到一旁，坐地运气行功。
　　于珊一见“骷髅客”以真元之气，打遍常剑海三十六大穴，尚无法把他弄醒，心里也不由大感震惊。
　　“骷髅客”行功片刻之后，精神已复，缓缓站起，望了呆立一旁的于珊一眼，叹道：“于老兄，常剑海三十六大穴全阻，看来我们真无能为力了。”
　　“骷髅客”继又道：“难道我们无法把他弄醒？”
　　“弄醒倒容易。”
　　“那我们就先弄醒他，以后再谋以解救之法。”
　　“他就会醒来，只是药力尚未发作……”
　　于珊话犹未落，只听一声闷哼，转脸望去，常剑海果然悠悠转醒过来。
　　常剑海望着于珊与“骷髅客”一眼，苦笑一声！
　　这一笑，看得“骷髅客”与于珊心里一震！因常剑海脸上奇丑，这一笑，笑得令人不敢一睹。
　　两个人心里同时暗道一声：“好可怕的脸！”唯一可以弥补这可怕脸孔的，是他一颗善良的心。
　　“骷髅客”怔了片刻，问道：“常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常剑海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了……”
　　他吃力地，缓缓地，伸手摸向怀中，这一摸，使他突感失望，他剩下仅有一片的灵芝之叶，已经交给“火艳二女”带到雁灵谷给“屠龙剑客”了，如今，他身上再也没有了。
　　他感到一片失望，他想：“我全身功力已散，如无千年何首乌及千年灵芝之物，想再复我功力，置我不死，恐怕难了。”
　　望了“骷髅客”一眼，说道：“老前辈，我恐怕不行了，如果没有千年灵芝及千年何首乌之物，再也没有良药能医我于不死。”
　　“骷髅客”道：“常兄弟，让我替你先打通‘命门’、‘气海’两穴，如果三天不死，我们说不定能找到解药也说不一定！”
　　常剑海点头道：“不过，我真气外泄，想揉合你真元之气，打通我两处大穴，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骷髅客”道：“我们尽量试试！”
　　常剑海点了点头，闭目运气“骷髅客”运足内力，再度扣向“命门”、“气海”两大穴。
　　费尽了两个时辰工夫，才把常剑海两穴打通。


　　时近黄昏——
　　常剑海望着窗外的夕阳，微声轻叹！
　　他的生命，有过像夕阳的美丽，但很快这夕阳便过去了。
　　如今，他再不敢去见“玉罗刹”徐娟娟“火艳二女”以及于雪芳，因为，他这副奇丑的面孔，会令她们厌恶。
　　在人生的旅程上，他得过一切，也失去一切。
　　曾经，有过很多的少女，在深爱着他，但这些少女，只在他平淡的生命里，留下美丽的点缀！
　　现在他深信永远失去她们，虽然，他“命门”、“气海”已被打通，但难保他不死。
　　他深长的叹息，涂在他生命中的是灰色的暗淡。
　　他凄惋而笑，笑得非常可怕与难看。
　　也许有一天，他会与“玉罗刹”徐娟娟“火艳二女”于雪芳这五个少女相见，只是，她们会感到如何？
　　想到这里，望了一眼“骷髅客”倏然问道：“老前辈，我的脸长得很难看么？”
　　“骷髅客”愕了良久，才答道：“是的，你长得很丑，可是，你有一颗善良与忠厚的心。”
　　常剑海苦笑道：“老前辈，您认为，我善良的心，能弥补我的脸孔？”
　　“骷髅客”道：“有很多人，自认他有一副漂亮的脸孔，便会令人喜爱，而忽视了他的善良本性，外表的丑陋，与内在之美，不可同日而语，内在，才是表现人生，外表，只不过是一层皮毛，当然，每一个人都爱美，上苍给你不幸，但祂给你一颗忠厚与善良的心，这是最难得的。”
　　常剑海苦笑道：“老前辈，您以往不会知道我长得这么丑吧？”
　　“骷髅客”笑道：“我始终没有认为你丑，现在也是。”
　　常剑海笑道：“我是说我的脸孔。”
　　“骷髅客”道：“你师父‘劳山一鹤’化妆术名满天下，他把你化妆变成一个漂亮的脸孔，我确实看不出来。”
　　常剑海又道：“老前辈，往昔有很多少女在深爱我，您认为他们会再爱我？”
　　这一问，确实令“骷髅客”大感为难，心里暗忖：“凭他这副德行，哪个姑娘不吓煞才怪？”
　　心理思忖间，开口说道：“这很难说，爱情，虽然有双方具备的条件，可能，她们会离开你，也可能会再爱你。”
　　常剑海问道：“您认为前者的成分居多？抑或后者？”
　　“骷髅客”慨然说道：“常兄弟，世界上没有永恒或真正的爱情，纵然你有一副漂亮的脸孔，你能担保她们不变心？”
　　常剑海点了点头，说道：“您认为，我告诉她们是常剑海时，她们会相信？”
　　“骷髅客”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相信，不过，你不必告诉她们，让她们在心灵里，永远怀念着往昔的常剑海吧！”
　　常剑海点头道：“是的，我该这么做，她们心目中所存在的，依然是美丽的、英俊的另外一个人形。”
　　“骷髅客”沉思俄顷，说道：“只要我们能取到‘蛇发魔女’所取得的万年三目毒蝎脑髓及千年鹤涎，便能恢复你的脸孔。”
　　常剑海摇了摇头，说道：“老前辈，你不是说我的心能弥补我的脸孔？”
　　“是不错。”
　　“那又何必医呢？纵然能取到，我也不愿意吃呢！”
　　“为甚么？”
　　常剑海望着窗外夕阳，说道：“老前辈，金黄的晚霞，已经过去了，但在黑影中，有一盏孤灯，永远燃照我，那是我毕生初恋的情人——王芬。”
　　“骷髅客”道：“黄昏虽然过去了，但它会再重来，也许明天的黄昏，会比今天更为绮丽！”
　　“但生命中的美丽黄昏，只有一次。”
　　“但真正的爱情，却不只一次。”
　　“老前辈认为，人生有两个初恋？”
　　“初恋，人生只有一次，但很可能第一次的初恋，不是你生命中的全部，第二次的恋情，才是你毕生所苛求的。”
　　常剑海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我不会忘记我的初恋，我认为，她占了我生命中的全部。”
　　“也许是这样，但愿你有第二次的美丽黄昏。”
　　常剑海报给他一个苦笑，闭目不语，心里默默念道：“我的生命中真会有第二个黄昏么？”
　　正在这当儿“金刚掌”王剑影走进内室，说道：“杜大侠，王某已向对方言明在今夜初更娶亲，委曲之处，来日再谢了。”
　　“骷髅客”说道：“不必客气，我马上到客厅来。”
　　王剑影点了点头，又退回客厅。
　　当下于珊觉得奇怪，怎么王剑影会一变初衷，愿意他的女儿嫁给李华？望了“骷髅客”一眼道：“杜老哥子，王老头子怎么会突然愿意女儿嫁给对方？”
　　“骷髅客”神秘一笑，道：“王剑影嫁的不是他女儿，而是别人。”
　　于珊奇怪道：“甚么人？”
　　“骷髅客”道：“天机不可泄漏，于兄以后自知，我要出去一下。”
　　说完，退出房间，向外走去。